第三章 一个古怪离奇的梦 1 雨萱的校园就坐落在皇家后花园右方。因沾了皇家“帝气”,所以著名的北京XX大学的学子们,骨子里都不幸地染上了一股子无法摆脱的傲气和霸气。其实这怪不得他们。他们真的从来没有以为自己和皇亲国戚有什么瓜葛,更不会不明智地以为,自己就是皇上或娘娘或太监们的第N代传人。 这世事往往身不由己。这不,雨萱午休随便做一个梦,就是很上档次很皇亲贵胄做派的“红楼梦”。 雨萱合上趴放在书桌上的《红楼梦》上集,顺手抹掉嘴角上的哈喇子,沮丧恍惚地看着坐在她对面,不礼貌盯着她,宿舍对门外语系的艾铃。 她和死党艾铃说,自己刚才做了一个古怪离奇的梦。梦见一位蛾眉颦笑环佩铿锵裙袂飘飘的神仙姐姐。 “不会是警幻仙姑吧?喂,她没给你泄露了点天机什么的?”艾铃瞪着一双黑莓子大眼,恨不得能钻入雨萱梦中。 雨萱煞有介事地说,就是警幻,她告诉我说:我的一生将会有三个男人爱上我。第一个男人和我有缘无分;第二个男人和我有分有果无缘;第三个男人和我无缘无分只有恨,而且最终我将把他送进牢房。 “哇哇!好神奇好有创意啊!”艾铃激动地差点没背过气去。做梦当事人雨萱却一点不兴奋,相反十分郁闷。 真是会说的不如会听的。艾铃听到的是,雨萱要走桃花运,艳羡她一生浪漫艳福非浅。但雨萱在她怪异梦境中却听得分明:一个有缘无分,一个有分有果无缘,一个只有恨。她可不希望自己这辈子这般凄惨悲切。虽说只是南柯一梦。 2 正午时分,著名的北京XX大学的高音喇叭,正热播青春逼人通俗歌手徐怀钰演唱的通俗歌曲《我是女生》--“我是女生,奇怪的女生,我是女生,漂亮的女生……”被男生颂为漂亮女生的“大三半”学生汪雨萱,斜背书包,伴随喇叭晃荡着娇小有型身躯,欢快地吹着口琴,漫步在校园一条落英缤飞的下坡马路上。 俗话说,有缘总会相聚。离雨萱的“红楼梦”只三天光景,她生命中的第一个男人,毫无征兆出现在汪雨萱生命中。 陆柯一手捏碗,一手扶车把,嘴哼“我是女生,漂亮的女生……”,上身摇晃着。陆柯的飞豹牌山地自行车合辙压韵地伴随《我是女生》,扭曲成S路线前行。当他意外发现有个女生迎面而来时,如同铁块遇上吸铁石,根本就忘了自行车还有刹车装置这档子事,直直被“吸”了过去(还好不是八爪鱼的吸盘!)幸亏雨萱同学反应灵敏,闪到一边,但“悲剧”还是发生了!陆柯的胳膊肘撞落雨萱手中的口琴,自行车后轱辘又十分到位地“喀喀”压过无辜的口琴。 这是雨萱十分珍爱的口琴,不是它有什么特别来历,只因它伴随主人三年半大学生涯。融入她的喜怒哀乐,见证了她人生中最美好的一段记忆。它“受伤”,雨萱感觉就像一个刚刚还与之谈笑风声的老熟人突然发生意外,让她一时无法接受。 肇事者陆柯,是去年北京工大毕业生,现任方圆企业咨询公司市场部业务主管。他出现在雨萱的校园,是由于他正在雨萱学校GRE短训班进行英语强化短训。 在宇宙漫漫长河里,在地球茫茫人海中,雨萱陆柯“狭路相逢”了。看似偶然其实必然。“缘定前生”的他们,注定要在某年某月某个时辰在某处相逢。这条落红飘洒的路就是那个某处。以后,雨萱每每记起自己与陆柯的故事,都会情不自禁记起这条铺满落花的马路。 陆柯痴痴地盯着雨萱孩童般纯净的眼眸,一双由于生气,一高一低翘起的眉梢,这是一张不张扬不艳丽逼人的干净的脸。但有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东西深深打动了,不,击中了他的心!让他突然产生与之交往的强烈欲望,他在心里警告自己:“绝不能放她就这样消失在茫茫人海中!”于是他借口赔雨萱口琴,不放雨萱走。他威胁雨萱说:“如果你不接受我赔你口琴的请求,就是对我的残忍!我会因此失眠一个月!我一直是老实人。伤害别人东西不予以补偿,会内疚会不安很久很久。” 雨萱还从没有碰上这种死皮赖脸要赔人家东西的怪胎。出于好奇,便“宽宏大量”应允他的请求。 陆柯听罢心花怒放,好像不是他要拿钱出来,到像拣了一块金元宝。立马移动长腿,把车溜到雨萱身旁,恭敬请雨萱坐上自行车后座,并细心关照:“丫头,抱好哥哥的腰,把你甩下车我可赔不起啦!” 陆柯一心畅想着让侧坐在后车座上的“口琴MM”抱住自己的熊腰,于是特意把车骑得贼快,哪路不平拣哪走。雨萱央他骑慢些,陆柯却装成一脸无辜:“我骑的快吗?没有啊!我就是稍微有那么点心急,想赶快买了口琴赔你,唉,欠人家债的感觉可真不好!” 雨萱没辙只好抱住他的腰,但乘抱腰之机狠狠掐了他一下。 陆柯咧嘴狂叫:“哎哟喂!你怎么掐人啊?” 雨萱嫣然一笑:“呵呵!没有哇!” 陆柯拿着口琴从商店出来,径直走到雨萱面前,把新口琴在她眼面前晃了晃:“瞅见了吧?星海牌的。但你必须答应我一个请求……” “同志,你有没有搞错?我可没逼你赔,是你赖着要赔的。” “啧啧啧,这么说话多没感情啊!好像我是赖皮狗似的。” “这是你自己说的!” “其实,我只是想请你把那只旧口琴给我做个念兴,仅此而以。” 雨萱:“那你直说不就结了。给。” 陆柯也把新口琴交到雨萱手里:“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 “汪雨萱。” “在下陆柯。” 陆柯伸出手,试图和雨萱握手。雨萱装没看见。陆柯只好尴尬地动动手指,左手搓右手互相安抚:“能告诉我你的电话吗?” 雨萱想,这人可真黏糊,赔一口琴,就想套出我的电话,门都没有。但说出来的话到还委婉:“初次见面,就问人家电话号码,好像不大合适吧?” 陆柯瞅着雨萱摆摆头呵呵笑起来:“你把我当色狼了,是不是?” 雨萱也笑:“色狼到不一定,不过瞅你刚才别有用心,把我颠得半死的损劲,起码不是什么好狼。”
3 光阴似剑日月如梭,杨情海印象中才踢破了两个足球,孜孜不倦浑浑噩噩的四年半大学生涯(注:含休学一年),就这么弹指一挥间,往事如烟了。 因休学,杨情海和比自己小两岁的汪雨萱沦为同界大学毕业生。 造成这种现状理由有二。 1、城乡差别,农民的孩子读书一般比城里人晚一两个年头。2、他的血液里比旁人多了一点不受人类欢迎的病毒,连带着他这个乙肝病毒的载体,也成为不受人类欢迎的乙等公民,简称“乙民”“遗民”或“乙人”(在三种简称中,作者考虑尊重乙等公民自己的习俗,选“乙人”为第一简称) 当年风光无限的洋槐树村“状元郎”,入校后体检查出“大三阳”,被迫休学一年。 乙人情海四年半前,拖着如同灌了铅的双腿,在老槐树的无言注视下,回到妈妈、姥姥和关心他人胜过关心自己的父老乡亲当中…… 人当有恻隐之心。不要随便揭人疮疤。所以这个不堪回首的过程,等情海需要倾诉时再说。 为了故事叙述需要,谨告知各位读者情海一家现状。 可怜的姥姥已经病逝四年,她加油了,但是没能坚持到讨回“借给”外孙5820元“内债”那一天,就撒手人寰。所以据情海老家人说,姥姥家死不瞑目。 海妈陪情海进京,情海在北京XXXX著名大学(非雨萱学校)读书。杨母(进城了,入城随俗改变称谓)主业给别人做钟点保姆,副业拣可乐罐雪碧罐杏仁茶罐等废品和接些绣活挣钱糊口,供儿子读书。 情海即将毕业,择业是他所面临的人生又一大关。因为无数的理由,他比他大多混文凭的同学努力百倍。他相信功夫不负苦心人的道理。 报考公务员的前一星期,老北京一个充斥杂乱无章临时小破棚屋的大杂院里漆黑一片,劳累了一天的劳动人民都进入沉沉梦乡。惟大院东北角的一个小屋,黄澄澄的灯光透过糊着陈旧高粱纸的木格窗,与惨淡月光抗衡。 杨母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饺子,走到正在伏案苦读的儿子跟前:“情海,把饺子吃了再复习。” 情海抬头,放笔,推开摊了一桌子的学习资料,双手接过海碗,趴在碗边闻闻:“咝……好香啊!您也吃。” 杨母坐在儿子旁边,慈爱地端详儿子:“妈不喜欢吃夜宵,你也不是不知道。” “得了,您甭蒙我。”情海舀一只饺子,举到嘴边吹吹热气,塞到妈嘴里,然后再舀一只自己吃。情海边吃边拍妈屁:妈,我最爱吃您包的韭菜馅饺子了,百吃不厌。 杨母脸上挂着心满意足的微笑:“爱吃你就多吃点。”笑容未逝,母亲突然深深叹口气,用手背抹眼角。 情海抬起头关切地看着妈妈:“瞧您,怎么又哭?” 杨母:“谁哭了,妈高兴还来不及。眼看你就要工作了。又懂事又知道孝顺,赶明再进了环卫处当上公务员……” 情海:“什么环卫处是环保公司。” 杨母:“嘿嘿,环卫环保都差不多,反正妈知道那可是家大公司,大楼都有18层!” 情海吃惊地盯着老妈:“什么?您都视察过了?” 杨母得意地说:“这有什么呀,我都去过两次了。看着门口进进出出的都是吃皇粮的有福人。妈呀就想着,我儿早晚有一天也能在这里工作,高兴的我,半夜都会笑醒。呵呵,你再在单位上给妈找个好媳妇,生个胖小子,闺女也成啊!妈这不就苦尽甘来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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