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煮熟的鸭子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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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7舍403室，雨萱穿着一身暗蓝色工作服，右胸挂着一个塑料工牌：“ZHR办公室实习主任 汪雨萱”。她背着手，在屋里来回踱着方步，突然转身停在艾铃面前，一脸“趾高气昂”：“喂，说你呢！没看到本主任来呀？还在这偷奸耍滑，来人啊！给我拉出去，大刑伺候！”
艾铃假装浑身发抖，低头哈腰战战惊惊：“主任饶命，小的以后再也不敢了。”
雨萱拉着长声：“看在咱们青梅竹马的份上，放你一马！”雨萱接着兴高采烈告诉艾铃：“我们7月10号就要办护照啦！嘿嘿，今晚陆柯在红乐西餐厅请我吃饭！怎么样，你要不要前来当个电灯泡呀？”
艾铃：“为什么不去？我这个500度的大灯泡给你们的爱情再加一把火！”
雨萱：“你不怕陆柯嫌你碍手碍脚吗？”
艾铃一脸坏笑地捏着雨萱的腮帮子：“给我老实交代，你们进入什么状态了？是“啧啧”（噘起嘴做亲吻状）吼吼，还是有了更高层次的实质性突破？”
雨萱推开她笑嘻嘻闪开：“不要将你比我，讨厌。”
艾铃：“你才讨厌呢！本姑娘我连初恋都没开始呢，你怎么能这么毁我呢？”
雨萱口袋里的手机响，雨萱通话后立刻晴转多云：“公司说办理护照，明天让我去体检。”
该来的总要来，令雨萱心惊肝疼的体检不期而至。
在一座现代化体检中心大楼二层，领队正在给雨萱在内20个准备办理出国护照的人“训话”：请各位拿好自己的身份证和交费凭证先去1号窗口拍数码照。然后领取体检表，按照体检单项目分头检查……
说罢，大家就在数码照相室前排起长队……摄影师给雨萱拍照，领队对照身份证认真“验明正身”后，把从电脑里输出的打有编号的体检表递给雨萱；护士在电脑里查到雨萱照片，再次确认真人与表格照片无误，给雨萱抽血……
雨萱好佩服现代科技在体检过程中的完美应用--法网恢恢疏而不漏，谁也甭想作弊！
体检结果让雨萱目瞪口呆--别说指望出国深造了，根本就是被ZHR公司扫地出门！
空无一人的女生宿舍里，雨萱在电脑上得知自己被ZHR开除的“噩耗”后，就立刻拨通脸上“浓眉毛”游部长办公室电话：“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如果你们规定不要乙肝病毒携带者，为什么不早说？害得我在你们公司白白培训一年，同时还让我失去应试别家公司的好多机会，使我在就业市场上处于极为不利的状态！”
“浓眉毛”：“对不起，以前是没这个要求。现在不是要与国际接轨，搞规范化么。再说了，我们这么大的公司，一起吃饭的员工上千人，乙肝是传染病，公司不得不为大多数员工的健康考虑。你也别灰心，先把病治好，你还年轻么，总有机会的。”
“我听医生说过，一起吃饭不传染！”
“染不染，你我说了都不算。现在上面说这是传染病，总不会没根据瞎说吧？”
雨萱一眼瞥到放在桌面上盖着血红印章的劳动合同，突然像捞到一根救命稻草，激动地质问：“那，那我们不是签过劳动合同的吗？你们怎能单方毁约呢？”
“浓眉毛”心平气和道：“你再仔细看看备注一栏第2条，‘乙方体检不合格，甲方随时可以与乙方解除劳动合同。’”
雨萱连忙拿起来一看，果然有这么一条，直气得瞠目结舌：“你……你们这是霸王条约，不公平！我要起诉ZHR！”
“浓眉毛”一副大人不计小人过的宽容腔调：“汪小姐不要这么激动么！这个规定也不是我们公司独出心裁，你可以出去打听一下，公务员、国企，合资或私企招聘，无一例外，都不要乙肝病毒携带者。”
“无一例外”四个字，像一把匕首插进雨萱心窝，雨萱捂着阵痛的心，无言放下话机。
咚咚敲门声，雨萱慌忙删除电脑上的体检表，然后头转向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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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来的是艾铃，雨萱像是见到亲人，忍了半天的眼泪终于哗哗像黄河决口，奔腾而下。艾铃吃惊地看着雨萱：“怎么啦？是不是陆柯这小子欺负你了？”
雨萱不吭声，索性趴在桌子上号啕大哭起来。艾铃见状着急地板起雨萱的头：“你到是说话啊！真真急死人了。”
雨萱张着嘴，抓起桌面上的面巾纸哽咽着：“ZHR不要我了！”
艾铃不解：“你们不是都签了合同了吗？怎么能说不要就不要呢？”
“没用的。我体检不合格。合同上早就有规定，体检不合格随时可以解约。”雨萱神情落寞。
艾铃坐在雨萱身边：“因为乙肝？”雨萱点点头。艾铃关切地问：“陆柯知道了吗？”雨萱摇摇头。
手机响，雨萱接电话。从电话那头传出陆柯兴奋到刺耳的声音：“报告你一个好消息，我的GRE分数已经下来了，猜猜，多少？”
陆柯声音之大连艾铃都听得一清二楚：“2100分！怎么样，不祝贺我吗？”
艾铃抢过雨萱的电话满眼喷火：“祝贺你个头啊！”说完自说自话合上手机。
陆柯满心欢喜却莫名其妙挨了艾铃一闷棍。陆柯心情好，不理会小丫头无理取闹，继续拨打雨萱手机。这次艾铃不敢造次，旁边老实听着。
“我和艾铃没吵架。他是为我的事情烦心呢。ZHR把我开了……”
“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我技不如人，也可能因为我是女的。他们喜欢男的。”面对陆柯的追问，雨萱只好找理由搪塞。
“TMD混蛋！不要女的早说啊！简直是草菅你的工作权！你们不是都定了合同了吗？我陪你找他们去，我就不信煮熟的鸭子还会飞！”
信也罢，不信也罢，煮熟的鸭子楞是飞了。雨萱无能为力，陆柯也无能为力。
陆柯说他必须马上见到她，在她最需要倾诉和安慰的时候。雨萱拒绝了陆柯的爱心。因为她不能对相爱的人坦言自己困惑的根源。这是一种折磨。
雨萱的“乙人”身份，在学校已经不是秘密。雨萱也不用再顾虑去校医院讨说法而受到更大伤害。
雨萱、艾铃在校医院找到半年前，因使用不洁注射器，90%可能让雨萱感染乙肝的“刽子手”，染着一头火红头发的小护士。
事过境迁，滋生出来的黑发占领了小护士的一部分头上风景，时间也掩藏了发生过的真相，她十分轻松就把责任推卸一干二净。雨萱连个病历都拿不出，只好无功而返。
艾铃看着每天心情沮丧的雨萱，除了对产生这一切后果起源的“拍照事件”中，“爱臭美”的自己深恶痛绝，就是对肇事者秦笔成的切齿仇恨！
雨萱从不埋怨艾铃，也不理会艾铃多次提出找秦笔成算帐的“叫嚣”。被悔恨折磨的艾铃，不再和好脾气的雨萱罗嗦，径直去秦笔成工作单位--圆梦圆房地产公司展销馆，找秦笔成兴师问罪。
她把站在楼盘沙模前，正狗模人样（当然不能说人模狗样，那是抬举他了！）为参观或购房者讲解“和谐温馨圆梦圆”的秦笔成，叫到展销馆门外。
秦笔成：“找我有事吗？”
艾铃干笑：“不认识我啦？”然后白了他一眼，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伸到他眼面前晃了晃：“贵人多忘事，想起来了吧！”笔成扫了一眼，就伸手抓纸条，艾铃一闪，缩回手，把纸条叠好重新放回口袋。艾铃似笑非笑地拍着自己的口袋：“嘿嘿，这就是你醉酒撞人的证据，不好给你的。”
笔成不愉快地盯着不速之客：“我不是已经赔过你们钱了吗？你……你还想怎么着？”
艾铃：“你以为赔个千八百的就完事大吉了？没那么简单。汪雨萱最近查出乙肝。”
笔成一脸无辜：“这和我撞她有关系吗？”
艾铃：“没有我找你干吗？你还记得她被你撞了以后，在诚达又是缝伤口又是打针的事吗？”
笔成老老实实回答：“当然记得。”
艾铃：“记得就好。就是那时候感染了乙肝！”
笔成听罢，不以为然轻松笑笑：“你有什么根据这么说？”
艾铃见他笑气就来了：“当然有根据，乙肝是通过血液传播的，你懂不懂？她以前没有乙肝，现在突然成了乙肝，惟一的可能就是那次染上的。”
笔成依然平心静气：“一起吃饭或和乙肝患者密切接触都有可能染上乙肝。电视里的专家就是这么说的。”
艾铃气鼓鼓地：“那，那我不管！你知道么？就因为你让汪雨萱染上乙肝，她丢了到手的好工作，月薪5000多嘞。去日本深造的机会更是泡汤了。你说你怎么赔偿他的损失？”
笔成交叉双手，不信任地望着艾铃：“真的？那你们首先应该找医院，让他们负责。”
艾铃懊恼地说：“我们找过了，他们死不认帐，我们拿医院也没办法。”
笔成放下手，讥笑道：“所以你就来找我的麻烦。抱歉，我也不能认这个帐。对不起。里面的客户还等着我呢，恕不奉陪。”秦笔成不想再和艾铃罗嗦，说完转身就走。
气急败坏的艾铃跺着脚在他身后大叫：“秦笔成，我和你没完！”
艾铃说没完，就真的没完。
离开圆梦圆，她立刻去了派出所。把秦笔成的“经过书”呈给片警，又把秦笔成酒后驾车撞人的事，如此这般描述一番。然后，强烈要求警察大哥做主，最理想的是把肇事者秦笔成判刑关进大牢。
片警摸摸光光的下巴，嘴巴咧咧：“嘿嘿，小妹妹，不是我不肯帮忙。我看你们还是找一下车管所，可能对他还稍微有点惩治措施。”
艾铃哼了一声，气恼地走出派出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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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蓝色百合
发表于 2005-12-20 23:36
所谓幸福，是在于认清一个人的限度而安于这个限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