携乙肝励志小说《一根筷子吃面》登陆原创！即日起连载

让病魔低头

    雨哗哗的下了一个上午，在徐小娟有一句没一句的骂老天里，临近中午时分，还就真停了。阴着天，却不再是墨色的乌云沉甸甸地压在城市的上空。经不住她又是一阵软磨硬泡，吃完午饭没一会李琼被拉着出了厂区的大门。
    问她去哪，也不说，李琼原以为她肯定是要去逛东门什么的，谁知出了厂区大门徐小娟拉着她顺着笋岗西路向东一路直走：“走，陪我爬笔架山去，我发现我最近长肥了，要运动减减肥。”
    “晕，这天爬山，就不怕雷劈你。”
    “我又没偷汉子，怕什么。即便偷了，这年代不是很正常的么，凭什么劈我。何况有你这麽个冰清玉洁的MM陪着我，它不敢乱劈滴。不过要是能把我身上的肥肉劈下去还能不死，那就让它劈吧，我豁出去了！”徐小娟举个手向老天要雷劈的样子。
    徐小娟并不胖，甚至有点瘦，她有的只是和现代女人一样喜欢过分最求身材的心理。明明一个个都已经猴了巴几了还想瘦，大有不瘦成医学实验室的骨骼标本样誓不罢休的极端思想。
    于是乎就有了报纸上报道的可以每天可以不吃饭，只吃一堆这素那素药丸的所谓“胶囊美女”。那照片的人可真就是骨骼级的身材，就跟沙漠干尸似的，招来追随者无以计数。终于的，有那么一天，一个不到两岁的可爱小宝贝一屁股把自己胶囊妈妈虾条一样酥脆的肋骨给坐断了，成为世界性的笑谈。
    “毛病！你哪胖了，我怎麽看不出来。”李琼上下打量她好一会，也不觉得徐小娟哪又长肉了。对于身材问题，李琼自己向来不是太在意。每次她这么跟宿舍的人说的时候，引来嘘声一片，说她是天生身材好，得了便宜还卖乖。
    她不认为自己是什么天生不天生，无非就是自己不爱吃零食，饮食起居有规律罢了，而且她并不在意自己体重轻微的变化。哪像宿舍的那帮丫头，买个体重称早、中、晚各称一次，比菜市场还热闹。从某个时刻起，她开始追求的是一种谓之为上流社会的生活，奢华却不失儒雅的那种。所以这些零零碎碎的东西是不被她每天操心的。当然她自己的这种想法也不会对周边的这些人诉说，免得招来一片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嘲讽，这种追求只能放在自己的内心最深处，作为自己奋斗的动力，为了这个，她也就愿意放弃自己几年风华正茂的青春去参加自考。
    从厂区到到笔架山公园南门不过一个公交站的行程，没事的时候，这是她们常去的地方。今天徐小娟还真就是拉着她来爬山的，进了南门不兜不绕直奔山体方向。到了山脚撒开脚丫子一路小跑起来，把李琼丢在身后，然而跑不了几个台阶就双手叉腰喘息不断。等李琼跟上了，又撒腿跑开了，看来还真打算跑下一层肉去。
    李琼见了，调侃她，让她选个有太阳的正午来这么跑，保证减肥效果特有效。
    “……那……那我就……直接，直接去医院……急救了！”徐小娟气上气不接下气的说着。
    上着台阶，李琼感觉有些费劲，山不高，拿内地大山比起来，也就是个小山包罢了。在农村的家里并不算什么，可她已经出来一年多，既不干农活也不运动，虽说常来笔架山，却不是每次都往山上爬，大多的时候都在山脚的草地或湖边漫步。何况她也缺乏徐小娟那样的减肥动力，所以只是在后面不紧不慢的跟着。
    一场大雨后，山顶的空气格外清新，公园里人员稀少，更没有人会爬到山顶来，这天气变化无常，即便不怕遭雷劈，这山上没遮没挡的，一阵风雨过后还不跟掉河里一样浑身湿透。
    城市上空悬浮了一层淡淡的雨雾，东南边的地王大厦顶端楼层隐匿在这一片雨雾中。
    看着山下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李琼突然感慨了一句：“要是这里面有我一套房子该多好啊。”
     她其实是想说：如果能在这繁华的都市里奋斗出一套房子该多好呀！不过这话说出来不被徐小娟认为是痴人说梦才怪。
    徐小娟听了，也望一眼高楼林立的山下：“你也太容易满足了吧，要是我的话，我就会说，啊，要是这里有一栋房子是我的该多好啊！那我就是大富婆了。”
    “呵呵，你也太夸张了，有一套住着就已经是幻想了。一套房子，一个好老公，一个小宝贝，构成一个完美的家。”李琼有感而发。
    “得了吧，你这比我那个还不实际。就你，先找个男朋友先，也不知道你到底要找什么要的男人，厂里追你的男生真的不在少数，你怎麽就偏偏看不上呢。你现在是还年轻，当心过几年可就真成李琼师太没人要了。”徐小娟说完看了李琼一眼，顿了顿：“琼，有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让病魔低头

    这丫头从来都是心直口快有事说事的，李琼觉得很奇怪：“哟，你今天是哪跟脚筋不对，怎么跟我说话还藏着掖着呢？”
    “我感觉你最近变了！”徐小娟的语气有种想说又说不出，不说却不吐不快的味道，看着李琼满脸困惑，咬咬嘴唇她还是把话都说了出来：“从你第一次说你要去自考后，感觉你就变了。宿舍的人都是这么认为的，变得不再是那么和大家大打成一片了。我怕这样下去，我们会失去以前的你。”
    李琼听了这话沉默了！是的，她变了，从正式决定参加自考开始。变得不再和宿舍的姐妹下班后没完没了的嬉戏打闹，不再喜欢八卦，更不太愿意向工友诉说自己的一些真实想法了。她跟徐小娟去年春同一天招进工厂，同一天安排进同一个宿舍，关系要比其他姐妹都亲密，但是如今有些想法她也不再和徐小娟说了。
    就拿上午徐小娟邀她出去玩的事来说吧，换是以前，肯定兴高采烈的一口答应。可今天她却为了打算抽空提前看看那几本书，显得很不情愿。现在她终于知道徐小娟刻意的拉她来爬山其实不仅仅是为了减肥，更多的原因是为了找个合适的时机跟她说说憋在心里的话。
    看着徐小娟那泛着泪花的明眸，她也顿感一阵酸楚，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徐小娟虽说现在已经恋爱，可一直以来都没有因为男朋友的存在而疏忽和宿舍姐妹的关系，和自己更是始终亲密无间。毕竟很多女孩子之间的知心话，她是没法和自己男朋友说的，男朋友代替不了闺密，尤其是在这种集体宿舍的环境。
    可她李琼却不得不为了自己的理想只能一门心思的扑在学习上，迫不得已的和姐妹们拉开距离。她又何尝不想挽留与宿舍姐妹间的情感呢，然而二十几天后的9月，学校一但开学自己几乎连在宿舍闲呆的时间都没有，又何谈和姐妹们闲谈嬉闹。她多希望姐妹们也可以和自己一起去自考，通过自考改变现状甚至改变人生，可惜她们纷纷表示没有勇气的毅力去做这件事。
    是啊，这件事确实需要勇气和毅力，更需要动力，一旦开始，想要取得最后的成功至少都是两年半考试和近半年的毕业手证办理，直到最终发放，前后加起来最快最快也是整整三年的事。
    三年，对于人生里青春靓丽时间段并不太长久的女人而言，不去追求美丽时尚和唯美的爱情却要没头没脑的栽在自考的泥潭，一栽就是三年，代价是很沉重的。当初她自己在做这个决定的时候也很心痛。不过为了理想，她愿意放弃自己十九至二十一，甚至二十二、三岁间的一切美好生活，不管是友情的、爱情的统统放弃，只是一心一意的去求学。
    其实她的这种情况在每个自考学子身上都有类似之处，绝大部分学子无论是纯自学的还是培训类的，参加自学考试所面对的第一大障碍就是学习与工作生活间的矛盾！身处社会，要有经济收入作支撑，失去收入来源，生存状况都受威胁，其他一切免谈；要有充足的业余时间，整天加班累死累活，睡觉都不够，怎么去做一件长达三四年的事；还要得到恋人、爱人和亲人的支持，下完班的晚上和休息的周末，长达几年的日子里为了学习，没有时间陪着自己的爱人、亲人和孩子，这恐怕不是自己愿意就行的。单身的倒是自己说了算，可这就意味几年里自己几乎没有时间去搞对象，除非在同学里面找，几率还是渺小的！这其中的种种滋味恐怕只有成千上万的自考学子方能体会。
    “不会的，我不还在这么，只是要去去参加个自考而已，还不是照样天天在一个宿舍休息、在一个生产区上班啊，别搞得我像要从此在赛格日立消失似的，我还会是以前的我。”李琼拿着这句话连自己都安慰不了的话去安慰死党。
    “我们知道你有理想，这样做自有你的难处，可我们真的舍不得你就此疏远。一但你们学校开学，不管你愿不愿意，承不承认，这一切的担心都会变成现实。这种不是离别胜似离别的事情，想想我都觉得特别的忧伤……”徐小娟终于忍不住哽咽着，泪水盈眶而下。
    李琼什么都不再说，只是上去一把抱住她，拥在一起的时候，她的眼泪也下来了。和宿舍姐妹相处一年多的美好时光的的确确即将成为回忆，她也不舍！
    “答应我和姐妹们，好好学习，一定要坚持到最后，我们的理解和支持才有意义。”徐小娟贴着李琼的耳朵说了这句话。
    “恩，一定！”
    “还有一件事你也要答应！如果学校里有合适的帅哥别忘了挤点时间抠那么一个两个的，你还真打算为了个自考就当好几年尼姑呀！”徐小娟轻轻的推开她：“好了，好了，不抱了，万一来人看见了还以为我们俩恋爱取向和大众不同呢。”
    “去你的吧。”李琼听了就要掐她，谁知徐小娟早有准备闪到阶梯边跟她一个飞吻，顺着台阶跑了下去……

让病魔低头

    下午三点四十，宿舍门口几十号人都到齐了，胡斌一声“集合”口令，纷纷按高矮顺序看齐站好。按惯例，副班王海涛先点名，点完人员无误后，胡斌打开文件夹布置上班前事项：“……王鹏！”
    “到！”队伍里的应答着相当洪亮，王鹏现在的岗位是机动岗，每天都有固定岗位休息，他就去顶其中之一，以前布置机动岗顶岗都是把好的岗位给先点名的两个，他王鹏刚来不久向来只有垫底的份，今天很出乎意料的，胡斌居然第一个点到他的名字，相当的激动。
    胡斌听了满意的笑了笑：“今天给你安排个好岗位哈，你去4栋地面大堂，顶张海民的岗。”
    “啊？！”王鹏心都凉了一截，全小区就数四栋业主最难伺候，除了那姓姚业主和那个每天晚上几乎都烂醉如泥的酒鬼，还有好几户都是挑刺的主，最近十来天入住的几户业主貌似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他们三班现在多亏了有个逆来顺受的张海民接手四栋，不管什么情况都是一心干着自己该干的，态度不卑不亢，基本没什么被投诉到管理处的事，其他两个班站四栋的队员几乎动不动就被投诉，服务态度差、核实人员不严格、上班看书报、玩手机、打瞌睡等等。然而今天张海民终于还是休息了，打昨天就有人在议论，不知哪个机动岗今天要倒霉了。那时王鹏就胆战心惊，如果按之前的岗位安排方式，自己肯定在劫难逃，本以为自己头一个安排能幸免于难呢，结果还是中标。
    “啊什么啊，这个岗位是很重要，也是最能锻炼新队员的，你看张海民锻炼得多好，第一天站四栋就把4A401姓姚的女业主搞定了，人家还每天晚上给他带宵夜呢，你俩一起来的，他休息，也该轮到你来表现表现了。”胡斌表情严肃，语气充满调侃：“人家张海民今天比你还倒霉，好不容易到咱们红树苑第一次休息，早早的就爬起来兴冲冲的出去了，结果被浇了一身雨跟落水狗似的，回来的时候还怪我没给他选好休息日子呢。”
    队列里传来一阵笑声，很快被胡斌止住。王鹏只能无奈的“哦”一声，领导安排哪有他一个新队员讨价还价的地步，自己进这个班才十几天呢，还不够资格。
    岗位布置完毕，胡斌又叨叨几句上班的注意事项，然后一个口令：“全体都有，向右转！齐步走！”带着一班人接班去了。
    口令声传到四楼三班03宿舍阳台，阳台上站着的张海民目送班里的人去接班才放心的回到房间里。宿舍每天上班前，负责当天搞卫生的同事都会等其他人提前离开房间后打扫拖地。张海民在拖地的时候为了不留下脏兮兮的大脚印，只好出到阳台上看看深圳湾的海景，队伍一但去接班就不会再有人忘记什么的突然跑回来了，看了看房间的地板也干了，就回到屋里。
    掏了钥匙打开衣柜，从最角落里掏出那个白色没有标签的药瓶，倒几粒在手上送进嘴里，放好药瓶关上柜门，走到电视机旁的桌上拿起自己的水杯，用他那已经娴熟的方式，喝水间就把药送下去。从那天早上吃药被张志鹏吓个好歹后，他就再也没有做过那个仰着头吃药的动作，不管身边房间是否有人。
    吃完药，才想起自己上午被淋湿的衣服还泡着扔在冲凉房没洗，就洗衣服去了。说来也是他不走运，好不容易轮到休息，跑去八卦岭那家培训机构实地看看，车到竹子林就开始下起大雨，到了八卦岭依旧雨如倾盆，可怜下车那站台附近的小区都用铁栏杆围起了，连个躲雨的地方都没，索性心一横，淋着雨就去了目的地。
    在那待了一个来钟详细了解了情况，下楼时雨仍在下，反正身上已经湿过一回了，为了能及时回去吃午饭，他又是淋着雨走到公交站台上了回白石洲的79路，可气的是公交到世界之窗位置时，雨居然停了。
    夜幕降临的时候，张海民出了门，打算去上会儿网。十几天来的留意终于在同事嘴里打听到一个比较有规模的黑网吧位置。网吧很隐蔽的躲在一个公用电话超市里，最里面那个电话亭没有门，也没有电话，跟老板说明来意后，把那个电话亭靠里墙的隔板一拉，露出了里面出租屋很大的几个房间。
    里面开着灯光线充足，这时候是晚饭时间，人也不多。张海民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开机。黑网吧不再像正规网吧一样繁琐，便宜不说，预交的钱上不完也可是随时下机退钱。
    在？刚登陆Q Q不久，滴滴声传来，张海民看也不看就知道肯定是张悦那丫头，除了她没人会这么第一时间的关心他的存在，点开一看，果然是。
    在，好久不见，最近如何。什么时候出来广州？
    早着呢，这才八月七号，那么盼着我出去干嘛，你又不在广州，待家里多舒服啊，每天都可以呼吸新鲜洁净的空气。我还不是老样子，呵呵，就是又老了一些罢了。你呢，身体可好？十几天不见你冒泡，今天怎么突然爬上来了？休息？
    张海民看了她那句又老了一些，发了一串的擦汗表情，末了加上一句：那是不是该叫你老太婆了？
    你敢！张悦给了他一把滴血菜刀：问你呢，身体怎样，没什么问题吧？

让病魔低头

    哦，还好。也是老样子，护肝片一直吃着。夜班确实伤身体，不过还好，一号那天就已经倒中班了，今天休息呢，要不我现在正上班呢，哪有时间来上网。
    真休息啊？啊呀，那怎么不见你白天上网，貌似印象里你并不习惯晚上上网的哦？？？？？？？？张悦打了一串的问号。
    张海民以前在关外确实不习惯晚上去上网，人多吵得心神不宁，一个个抽烟抽得房间跟烟熏腊肉似的，浓烟滚滚，他不抽烟，自然待不住。再者，关外治安并不是太好，尤其是黑网吧，人员杂乱，往往是最容易出事的地方，张海民可不愿去凑那个热闹，免得哪天不小心招来莫名其妙的一顿刀砍，砍完了对方才说：不好意思，看错人了！所以历来他上网时间都是选在白天，而且集中在上午，这时候网吧里的人是最干净的，大白天的，也出不了什么事。
    呵呵，改习惯了呗！张海民附带着发个憨笑。
    切，该不是白天出去泡妞了吧。张悦发来的表情是阴险的坏笑。
    晕，你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么，尽揭我伤疤是吧。泡谁，泡你啊，你这也不在深圳，就我这身体，谁会跟我啊？张海民并不喜欢张悦开的这个玩笑。
    学校的时候他倒是有过那种懵懂的早恋，步入社会起，头三年当学徒，工作环境里就两三个大男人，整天没日没夜的干活，哪有时候和条件接触女孩。后面发现HBV了，在厂里人家躲他还来不及，更别说谈恋爱！他自己看着几个挺不错的，可女生们根本连看都不拿眼睛看他，生怕只是看一眼就传染了。
    现在的这环境糟糕得像爱情沙漠，偌大一个物业公司两百来号人，其中就有150多个保安，绝大多数还都是光棍。大堂客服就那么二十个来个，不少已经名花有主，剩下的未必还看得上他们当保安的。都是成年人，有七情六欲，这样的环境长期待着也就怪不得发工资手头宽裕的时候，都喜欢跑去小巷子阴暗的角落买肉票。
    本来狼多肉少，他身体被人忌讳也就罢了，现在还得抽出时间几年的时间来圆梦，恋爱这事，也就没事拿来幻想下罢了。
    张悦发来一个衰的表情，停顿了好一会又打出一串安慰的话：千万别这么说，是你没放开心绪去爱吧，感情的事，不是你认为怎样就怎样的，或许人家真的爱你，生死无惧，何况只是你这小小的毛病。
    我都这样了，还怎么放开心绪？呵呵，这话到此为止……我白天去培训机构实地了解情况了。张海民还不至于因为她两句话就不理他：结果突然一阵大雨，躲都没地方躲，运气真是不咋地，这可是我到这家公司第一次休息呢，弄得我如此狼狈。
    啊？那你也太背了点吧，咋样，看上了哪家，报名没？
    去的是八卦岭，和你们学校挂靠物业管理的那家，还不错，今天看见好几个报名交学费的。看着也很正规，打算过几天白班再休息的时候去报名，然后九月初就开学上课。呵呵，如你所说，到时可就真要叫你学姐了。张海民发完这句忍不住笑了。
   哈哈，真的？那以后可要好好尊敬长辈哦。对了，那的培训费多少钱一学期哦？钱够么？张悦问了个让他比较头疼问题。
    钱，他自己之前还有不多的几百块，上个月才正式上了八天班，加上那七天的培训补助才可怜兮兮的400多，幸好衣服的押金这次不扣，不然一分没有。总共加起来也就一千来块钱，学费1850，即便自己不留一点零花也还差七八百呢。看来只能求助自己本家堂叔张德军了。不过对张悦，他并没有说，只是声称自己上学的钱还是有的。这种事还是不说的好，说了人家一学生帮不上忙还跟着瞎着急。
    那就好！你在那也上了十几天班了吧，怎样，干保安的感觉如何？
    恩，还行，就那样吧，保安干的活也就那么回事。张海民又是轻描淡写的一笔带过。事实上这是十几天，尤其是转中班的这六天，他上班已经上得一点脾气都没有了。因为他和姚铃关系处得很不错，不少人便以为他在四栋上班顺风顺水，而忽略了他也动不动就被其他业主训两句的事实。
    从夜班转到中班，下午四点到晚上十二点，进出的人一下多起来，除了姚铃和那个酒鬼，以及几天夜班出现过的几个熟悉身影其他的一律不认识。大堂客服没下班的时候，会示意他来人是不是业主，而且告诉他都是哪层哪户的，不过17：30客服下班后才是人员进出最多的时候。
    自己刷门禁进去的，张海民马上就能确认。那些没有带门禁卡，或者有门禁卡却不愿自己开门喜欢享受被服务的业主，张海民就得一一询问核实，这一问，麻烦就来了。脾气好的只是说几句：“你新来的吧，我都不认识。” “你们公司是怎麽回事，怎么动不动就换人，我住这天天被盘问，到底你们是业主还是我是业主。”“怎么回事，上午问了，下午还问，有点记性好不好”他张海民上午根本就不值班，让他一脸灰黑。
    脾气坏的暴发户业主可就说话难听，那个酒鬼好歹是喝醉了，可以认为是发酒疯神志不清。可这些人那嘴巴相当的不干净“丫的，睁开你狗眼看看，我像坏人么？不像？不像你个看门狗拦我干嘛！”“轮得到你个看门的来管我么？老子是犯人是吧，派出所的还没你小子嚣张，开不开门，欠削是吧”……
    听着这些话，张海民砍人的心都有了，脸上还得堆出善意的笑容，用所谓不卑不亢的话语去解释，并尽量的核实。他很清楚，一但还口骂人，保安行业业主打保安的概率可是远大于保安打业主，业主打了小保安物业公司往往采取息事宁人的态度，不是很严重的往往不了了之，严重的，派出所出面，人家有钱人还就直言：我出气了，钱算什么，打的就是你。如果保安打了业主，那这事可就大了，派出所介入逮人事小，说不定还能招来一堆的媒体追着公司领导连班都不敢上。
    伸手不打笑脸人，张海民始终善意的表情让那些没修养暴发户一时也拿他没办法，于是开始狠狠的踹门，这时候张海民往往是不得不开门的。
    Q Q滴滴的响声打断他的思绪，张悦发来有事要下线的信息，张海民只是键入：有空聊886，然后关闭对话框。

星星索

为原创添枝加瓦，辛苦哈！

让病魔低头

    生产线各式机器设备运转的声音交织着，略显嘈杂。
    工人们都在各自的岗位忙碌，为了尽可能的一天多挣那么几块钱，工作的速度快到极限。企业为了追求利润和效率的最大化，但凡能记件的工位是不可能让员工们在那磨洋工混时间的。
     记件工资制定的标准根本没什么文件性的东西可以规范，企业往往挑熟练的员工操作完一天，统计出总量拿日平均工资一除，这样出来的数据对于新手或者上班没心情的员工来说，一天下来的结果也就只够吃个地沟油炒菜的廉价盒饭。
    至于政府制定的最低工资标准，在厂子不是很大规模的企业来说，这种计件式薪酬完全可以糊住员工的嘴。别人能达到的标准，你们为什么不能做到，自己偷懒还好意思怪这怪那么！
    作为员工，看着别的熟练工人确实能够拿到高出所谓最低标准不少的工资，自己也就没脸去投诉什么了，一个法律常识知之甚少的低学历打工者，挣钱养家糊口过日子才是正事，哪还有闲心和精力去和强势势力的生产企业计较什么，也没那能力。
    正因为如此，整个车间除了机器的声音和小组张偶尔间冲哪个员工大声交代什么外，剩下的只是一片沉默不语的忙碌身影。
    进入八月，百利达的订单渐渐多了起来，上到生产部主管，下到生产线普工，都开始每天没完没了的加班，就是身为生产部经理的张德军有时也会因为订单的延误或者产品数据图纸错误在办公室忙碌到十来点。
即便不加班的白天，办公司的电话也是响个不停，老板的、客户的、供应商的，没事还能接个某名奇妙的电话，张嘴就娇滴滴的喊他：“亲爱的，吃饭没有，累不累？”气的他冲办公室的员工把电话狠狠摔在桌上：“以后让你们的家属打电话的时候看着点拨号！”看谁都不吱声，他也没脾气，公司的各部门的电话都是连号的，按错再正常不过，或许是其他部门家属也未知。
    这天上午他正下到车间巡视，办公室文员跑来告诉他，门卫打来内线电话说有人找，来人说是他侄子。张德军一下没反应过来：“谁？”
    “门卫说是您侄子，但是他不确定，没敢放进来。您看是不是我去接进来……”
    张德军这才想起张海民走后工厂新招了几个保安，既然不认识张海民，应该就是那些新来小子值班了：“不用，你忙去吧，我自己去。”说完急匆匆的小跑出去，很多不明白怎么回事的员工见了紧张不安的一下站起来，以为出什么大事了。
    门口值班的小子正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跟张海民聊着呢，见张德军小跑着出来，吓了一大跳，“噌”的一下从椅子上蹦起来，站好，并向张德军敬礼问好。他怎么也没想到经理会自己跑着出来接人。以前有人到访，都是一个内线电话过去办公室，一会就一个内线电话过来，然后就放人。上档次一点的也只是文员主管出来接进去，轮得到生产部经理到门口迎接的也就是只有一连开来好几辆轿车，来人是特别重要客户的时候。
    “哎呀，你小子终于想到回来看看我了，我还以为你从此就把你叔一人丢这不闻不问了呢！”张德军跟那保安点个头后，上去一拳就打在张海民身上。二十多天来，张海民因为忙着训练上班，很少给他打电话，通话的时候，对他自己的情况也说得很含糊，只是说一切都好。张德军从他的语气里就听出了满是心酸，尤其是训练的那几天，似乎强忍着哽咽在和他说话。不过既然张海民没有说出来，他也就不再追问什么，只是用简短的话鼓励着。他知道只要张海民没有跟他说已经离开那个小区，那说明他一直在坚持。
    不过他很担心张海民的身体状况，张海民没有跟他说具体的训练内容，但从那一天训练的时间安排上，他就猜到事情没那么简单。后来听说训完直接就倒入夜班，他更是担心。所以一听说他来了，就迫不及待跑出来，看着张海民还是那模样，心里的大石头算是落了地。
    张海民抚抚被打的胸口：“哪敢呀，这不刚休息就跑回来看你了么？”
    张德军意犹未尽的捏捏张海民身上，满意的笑了：“还不错嘛，这才二十多天，居然结实不少。还常训练么？”
    “训，当保安哪有不训练的，白班和夜班的时候一周三次，一、三、五的下午四点，不过只有一个钟，跟闹着玩似的。”张海民笑着跟张德军进了厂区范围，朝宿舍区走去。临行还不忘跟看门那小子打个招呼：“谢了，兄弟！”窘的那小子呲牙尴尬的笑几声。
    “不对啊，你说你休息，怎么不去忙乎学习的事，还有空往我这钻？还有这训练，一周去了一半，你到时还怎么上课哦？该不是觉得那环境不对劲想换地方了吧？”张德军领着他回了自己的房间，开了空调，倒了水坐到沙发上，张德军不解的看着他，多少猜出他这节骨眼来找自己肯定还有别的什麽事。
    张海民喝两口水，放下杯子：“呃，我上的中班，昨天休息的，要今天下午才上班呢。昨天的时候已经去了解学校情况了，在福田八卦岭那。上课时间的话是工作日的一、三、五晚上七点到九点半以及周六和周日三个班级。到时早班夜班我就训练完去上晚课，中班的时候让带班安排周末休息去上白天的课，这样就不耽误了事了。不过……”
    “不过什么……”张德军见他皱着眉头，就知道他有难处了：“上学手里钱不够了吧？要多少，直说！”

让病魔低头

    被一语道破，张海民反倒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学费要1850，今天我们发工资，加上我之前剩的总共只有1100块，还差750，所以想跟叔你借些，下个月发完工资就还你。”
    “多大个事，给我个电话，我下班存到你账上不就得了，至于特意为这事大老远的跑出来么。别还不还的，你可是从来就没伸手向我借过钱呢，害我有时候做梦都希望你来跟我借一次，不然太伤自尊了。”张德军说着就把钱包掏出来。
    “这不是趁着休息机会顺便来看你么，刚才门口你不是还怪我不来看你！”张海民听了他叔这话心里舒坦了，借的钱他也一定会在工资凑齐后第一时间抽空给他送出来。
    张德军看了看钱包，里只有800，刚想掏出都来给他，想想不对劲。都给他，他报名交完学费那可就只剩50块钱了，够不够坐公交去上课还是一回事呢，何况月底他还有十天的夜班需要吃宵夜，另外也是要点零用什么的。
    “钱不够了，一会中午下班我去取些吧，我现在厂里那边忙，抽不出时间出去，反正你下午四点才上班来得及，怎么也得留下陪我吃个午饭吧。”说完把钱包装起来，这样张海民就不得不答应了。张德军确实忙，这才进屋没一会儿，手机就响了，说是新的一批出货单需要他签字。
    “就这么定了，你自己在这看会电视什么的，我中午给你带饭，忙去了。”张德军说完带上门就走了。
    等他中午提了饭回来时，张海民倒在沙发上睡着了，电视开着，遥控器掉在了地上。张德军上去就捏住他鼻子：“嘿，海子，醒醒，起来吃饭了，快点。”
    “不知不觉，居然睡着了，”张海民起身伸着懒腰，打个长长的哈欠，去洗了把脸，然后喝两口水，这才把瞌睡虫赶跑。
    饭间，张德军的一句话让张海民惊讶不已：“海子，叔可能以后就不能再帮你什么了，即便想帮，也是有点鞭长莫及。”
    张海民听了这话，嘴里含了饭，张得老大，他完全不知道到张德军这话是什么意思，总之一切都往最坏里想了。
见他那嘴张着合不上，张德军夹了截干辣椒就塞进去：“吃饭吧你，你叔我没事，是这个厂可能不久就要搬了。不单是百利达，周边的好几家可能都会在同一时期迁走。”
    “搬厂？”辣椒没把他呛着，他堂叔这话倒让他呛个好歹，干咳了好几声，这事来得太突然了：“为什么呀，这都已经开始进入生产旺季了，这时候搬厂，公司老板是不是疯了。”
    “他是快疯了，跟村里的厂区租赁合约10月份到期，但是新的租赁谈判因为村里把租金大幅提高谈崩了，气得这一片几个厂的老板都要吐血了。因为之前并没有人预测到这点，以为涨租也就是正常幅度的事。后来才听说村里想把这块拆了改造成高新产业园，引进一些大型的规模企业进驻，以此来带动整个片区的所谓产业转型。百事达只是个不大不小的电子厂，搬迁在所难免，如今深圳的生产成本越来越大，其实老板很久以前就开始在考虑是不是要搬迁了。”
    “按叔你的意思，还不是搬到附近，而是搬离深圳？”张海民依旧满脸的惊讶。
    “恩，搬到东莞、惠州甚至再往北的清远韶关一带。老板已经和附近几个厂的老板一起去考察了，抱在一起搬迁，可以取得谈判优势，而且员工因为周边几个厂都搬走，搬去同一个地方，人员流失要小很多，尤其是管理层的骨干。”张德军笑了笑：“难道你都不看相关媒体报道？最近这个话题很热门的哦。”
    “看了，之前在这的时候上网看电视就听说了，只是没想到这也要搬，而且搬得这么突然。”张海民确实听说很多产值效益低的工厂因为深圳成本日益增长，已经开始批量的往临近的城市搬迁，有的甚至不远千里的往内地城市兴师动众的彻底搬厂，为的就是降低成本得以继续生存，中小企业如果没有行业竞争优势确实已经很难在这座寸土寸金的城市发展了，甚至连生存都困难，搬迁是唯一的出路。
   “我发现你小子还是很有先见之明的，提前找好了后路，不然等到要搬厂了，那你的事我可就真的一点都顾不上了。”张德军吃着饭，指指他：“所以我才说以后可能帮不上你什么忙了。”
    “呵呵，凑巧，凑巧而已！”张海民嘿嘿一笑：“没事的，只要我这家公司变动不大，这三年我应该就会老老实实在这呆着哪都不去，等毕业证下来再说。提前出去了，也找不到什么好活，只能干保安，那还不如就在现在这单位乖乖带着。”
    “恩，那就好，其实我想说的就是这个，能跳槽找个更好的工作固然是好事，可是你的身体情况不允许，所以如果觉得现在这家公司条件不行，赶紧提出来，我还能帮你想办法换一家。”张德军说这话时语气很诚恳，这确实是他的心里话，如果张海民有需要，趁着这个厂还没搬，他人在深圳，还是有办法张罗一些事情的。等离开深圳，很多事他就是想帮忙也爱莫能助了。
    “谢谢叔，这家公司目前很好，食宿环境都不错。再说我费了这么大劲才进去，哪能轻易走呀。您就放心吧，我会照顾好我自己的。”张海民很肯定的说。
    “恩，那就好！”张德军点点头，不再说什么，继续吃饭。
    饭后张海民提出要走，路太远，万一碰上个堵车什么的，赶不上上班可就麻烦了。张德军并不挽留，掏出一叠钱交在张海民手里。张海民第一感觉就是钱多了，点了点整整1500块。
    “拿着吧，剩下零用，装在身上有事也可以应应急。”张德军见他一脸疑惑，拍着他肩膀交代。
    张海民却死活不愿多要，他是来借钱的。他是个花钱心里有数的人，从来不花不该花的，所以过去两年里，从来没有因为缺钱跟张德军开口借过。或许张德军也是正是基于这一点，现在给他钱的意思是让他拿着花，根本不在乎他还与不还。
    张德军好说歹说他才终于决定拿上1000块，多出的500打死不要了。交完学费剩下150块足够他支撑到下月发工资。张德军拗不过他，只好收回了那五百块钱，并把他送到厂区门口。
    张海民并没有表现不舍，道完别直接头也不回的走了。搬厂前他至少还得过来一趟，那时恐怕才真是恋恋不舍的时候，对这个曾经待过两年多即将不在的工厂，更是对为自己遮风挡雨的堂叔张张德军。
    傍晚的时候，在四栋张海民碰见回家的姚铃，她的饭店就在华侨城，白天的时候有事没事随时都会回家里一趟，不过每天晚上七天来钟她都会去店里一直待到凌晨一点左右才回来。只是一天不见，姚铃就关切的问起他这一天去向，因为他休息前没提过，姚铃还以为他出什么事，是不是调走了呢！
    张海民告诉她自己是去了解培训学校时，姚铃孩子似的拍着手高兴得蹦了起来。之前夜班的时候姚铃是提过想让他去她店里工作的，她不希望张海民这么实诚心细的小伙子窝在这当个没出息小保安，去她店里帮忙，她才能真正的帮助他点什么。
    不过她的好意被张海民婉拒了，张海民告诉了她自己来这的目的。姚铃当时将信将疑，没想到这事还真就是那么回事，这让她为有这样一个上进心强的小老乡感到自豪。
    姚铃追问着他什么时候去报名，什么时候上课！表现得比他还急切，张海民只是笑着说还早呢，上课要九月，报名交学费的事，过几天白班休息的时候就去。

让病魔低头

    五天后的八月十三日，张海民迎来他入职来的第二次休息，很巧的赶在周日，这让他调侃自己终于也有机会享受起周末休假的白领生活来了。
    和上班时一样的时间起的床，起来的时候其他人也都开始起床，见他起来都很不解的问他既然休息干嘛不多睡会儿，白白浪费一个睡懒觉的好机会。张海民只是说有事要出去，再问去哪，他绕开不回答。到目前为止没人知道他心里的打算，为了保守自己身体的秘密，他始终和所有人保持着一定的沟通距离，走得太近，再秘密的事都会被发现。
    他的这种状况，宿舍的人只认为是刚来不久还不是太熟，并没太放在心上，毕竟类似人家出去泡个妹子逛逛小巷子什么的是人家自己的事，他自己不嚷嚷得满世界都知道的话，没有人会追着屁股的刨根问底。
    吃过早餐，他并不急着出门，回到宿舍，依旧看着同事都被胡斌带着去接班了才打开衣柜去吃药。堂而皇之的把药瓶拿出来倒药丸，也就是宿舍没人的时候。更多的时候，他会借着去拿衣服将双手伸到柜子角落将药丸倒在手心，和衣服一起拿出来，再借着去洗手间解手或者去冲凉房洗什么，亦或者去阳台看风景收晾着衣物的时候将药丸偷偷放进嘴里压在舌头下，回到房间再喝着水送下去。偶尔房间人都在休息或者看着没人留意他的时候，他也会很大胆的以最快的速度将药丸丢进嘴里。
    周末的早上，都市的公交车不再塞得满满当当，相反，早上到上午的这段时间，公交上乘客往往屈指可数。八点四十张海民上79路的时候，车上空了好几排的位置。他习惯的坐在倒数第三排的位置，公交的这排位置是张海民坐车每次坐车时的首选，连他自己也说不上这是为什么，从他进入城市接触公交时起就有着这个习惯，只有当这排位置坐满的时候他才会选择其他的座位。
    “到八卦岭！”79路是人工售票，张海民掏了深圳通跟售票员说了目的地，想到什麽又补充一句：“麻烦帮我看下还有多少余额。”
    “八卦岭3块，”卖票的是个圆脸短发的女孩，拿着刷卡器抵在张海民手里的深圳通上，“滴”的一声后，女孩微笑着：“您好，还有九十七块六毛。”
    “多少钱？九十七块六？！”张海民以为自己听错了。
    “是呀，九十七块六！”女孩一下收敛了笑容，见张海民那副表情，怀疑他这张卡是不是来路不明。
张海民看看这张深圳通久久回不过神来。这是前两天姚铃送给他的，说这是她之前没事坐地铁去中心区逛逛的时候办的，不过基本没用，反正丢着也是丢着，正好张海民马上要去上课，经常坐公交用深圳通方便还省钱就送给他了。
    看他不好意思要，还特意的说里面已经只剩几块钱，坐不了几趟就要充值。张海民这才收下，一看还是崭新崭新的一张深圳通，本来是打算一会回来的时候在世界之窗下车下到地铁站大厅充50块钱的。
    之所以问售票员余额多少，主要是担心钱不够，一会回来的时候刷不出来自己尴尬，提前问问到时刷卡还是给钱心里好有底。谁知这张深圳通里居然还剩97.6元，加上刚才刷的三块钱八折优惠后的两块四，也就是说这张卡姚铃给他的时候是整整一百块。
    想到这，他幡然醒悟：这根本就不是什么闲置深圳通，深圳通刷卡都是打折的，通常情况下只要用过的，都会有个几毛钱的尾数。卡是新的，钱是整数，这张深圳通分明是姚铃特意去买的新卡充的钱。
    一时间感动得他心里暖暖的，如果说夜班的时候姚铃给他带宵夜还只属于顺便带点免得浪费的菜式的话，那么手里的这张深圳通却是真真切切的对他的额外照顾！他真的很庆幸自己能遇到这么个老乡，甚至于庆幸自己当初躲在墙角就那么凑巧的吓到她。不过能认识这位热心的老乡还是因为他自己有着一颗积极面对问题的心，倘若那晚自己被酒鬼谩骂后躲在大堂谁都不理；倘若自己认出姚铃是自己冤家怯怯的躲在一边不去主动问好开门的话，自己很有可能只会多一个挑刺服务对象，而且还是挑刺中的刺头。
    有了姚铃的认可，他的工作变得顺利很多，有几个业主就是因为姚铃对他评价结合自己的观察，从此态度上变得很友善，而且这种效应还在不断的良性循环，他被认可接纳越多，他的工作做起来就越顺手。工作稳定他才有足够的精力去做自己的事，倘若天天动不动就被业主投诉到管理处，能不能好好的待着都是个迷，哪还有心情做别的什么。

让病魔低头

    收了深圳通，张海民开始看车窗外的街道楼宇。这条线路从香梅路开始一直到八卦岭他都是陌生的，对于不熟的线路，坐在车上他总会很用心的看着窗外的一切，尽可能的记住一路的景象。这是他的一种本能，只要他坐在车上到了陌生的环境就会留意外面的一切，以免突然间自己下车分不清东西南北。
    接待他的还是上次那个女孩，通过她的自我介绍张海民知道她姓杨，还是他们零六秋物业管理专科的辅导老师。在点睛教育大厅公示的职工表里，张海民找到了贴着她相片的名字：杨雨萱，很清纯的名字，而且人如其名。
    当时张海民就有种想叫她名字冲动，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觉得叫着特别的顺口，忍不住想叫，最好连姓氏都省了，直呼其名。不过再次见面他却只能客客气气的叫一声：“杨老师”真敢只因为顺口一句雨萱叫出来，霎时就淹没在大厅一片惊奇的目光里，保不齐其中的一个顿时火冒三丈的上来不由分说照着他鼻子就是一拳头。
    “哎呀，认得你。前几天被雨淋得不像样的那位同学。”再次见面，杨雨萱不再见外的开起玩笑：“我们清洁阿姨那天可没少挂念你，你在大厅留下的小水潭让她映像深刻哦。”
    “呀，还有这事，呵呵，荣幸荣幸！”张海民听她这么一说，估计那天保洁员工可能因为没有及时拖干净他身上淌下的雨水被领导教育了。
    “确定今天报名了？证件复印件以及办学员证的照片什么的都带来吧！”杨雨萱眨眨她那大眼睛，笑着问。见张海民点点头，就将他指引到靠墙的桌椅上坐着，自己回办公室取来办理报名所需的所有资料。
    其中有一张是需要2B铅笔填涂身份证号码和专业代号进行电脑扫描的硬纸卡。张海民对自己那430***19850320****十八位身份证号码从来都是倒背如流，可面对这张需要拿着2B铅笔对着那每一列都是0~9一列九个，一横排十八个小方格的考生信息登记卡时，一下无从下手。完全是小孩数数样拿手指头抠着一个个小方格数到自己证件号对应那个数字时再拿铅笔涂好的，涂的时候还不能超出小格子，也不能涂不满。才涂到第二个小格子就错了，自己涂着小格子对应的号码44，这要是拿去一扫描，自己在自考系统的身份可就跟迁户口似的一下由湖南变为广东人了，无奈这事人家公安机关不认可呀，不然他倒真愿意没事换个户籍所在地玩玩。
    涂了好几遍都错了，那块橡皮擦由长方形被他虐待成三角的，还是没弄还。终于，他抱怨起这纸片来。把笔丢到一边，看看正笑着看他的杨雨萱，堆去一脸嬉笑：“杨老师，要不你帮我涂涂，这玩意太折腾人了，烦死了。”
    “我帮你？”杨雨萱笑容收回去，很绝情的摇摇头：“不行，得你自己来。这点小事就搞不定了！现在我可以帮你，那考试呢？到时都是电脑改卷的答题卡，谁帮你涂，还不得你自己搞定。”
    “啊？”张海民听了差点崩溃，考试还电脑阅卷啊。他当初在学校考试就没接触过这么高科技的玩意，光涂这一张费了他老半天还没涂好，那考试时还不折腾死啊，等交卷了，自己说不定一半还没涂完呢。
    “啊什么啊？考试的选择题很多都是电脑阅卷的啊，别傻愣着了大哥，快涂吧你，我们这中午可是要下班的，还不管饭哦！”杨雨萱捡起那只2B铅笔塞在他手里，戳他胳膊一下：“快点，这才一张呢，十六门的课程以后考试有你涂的，就当提前热热身吧。”
    张海民只好抓着笔，抠着小格子一个个的数到自己证件号码对应的位置涂满，然后换一列抠着小格子往下数。等是十八位小格子涂完，再看别的东西，就连杨雨萱那张漂亮的脸蛋也被小格子化了。
    他以为总算完事了，杨雨萱拿笔捅捅他：“嗨，把笔放下干嘛，还没完呢，后面还有个专业代号，快涂，D090000，这个简单，除了一个9剩下的全是0。”
    张海民一看，可不是在下面还有关于专业代号的60个小方格空着呢，只好无奈的拿起铅笔接着涂。涂完了，杨雨萱把他领去报名处帮着报名，交完学费，另一个窗口给他递出装着书和练习册的塑料袋子，另外递给他一张课程表。
    张海民没有多逗留，正如杨雨萱跟他开玩笑说的那样，这可不管饭，从白石洲坐79路到八卦岭不堵车也要45分钟，再不回去午饭可就赶不上了。跟杨雨萱挥手告别后，迅速离开点睛教育。
    坐在公交车上的时候，他才迫不及待的把书都掏出来放在膝盖上，一本一本的翻翻，书本特有的纸张气息顿时让他有了久违温馨感，让他想起来从前在校的日子。拿到书的那刻，他知道自己过不了多久，就要重回课堂了，心里的兴奋让他久久不能平静。
    收好书本抱在胸前，然后掏出他那只能打电话发短信的破旧国产手机给家里去了个电话。为了避免家人担心，至今他还没告诉家里自己换工作的事，堂叔张德军也很配合的为他保守了秘密。
    接电话的是他母亲，听着他的讲述，到最后竟然高兴的哭了，老人没想到他真的还会如此刻苦努力的去自考大学，说这是他们整个家族的骄傲。
    电话的最后张海民情绪激动的告诉老人，今后几年他可能都没有机会回家看望老人家也没法像以前一样给家里按时寄钱了，希望家人原谅。
    母亲已经哽咽不成声了，后来他父亲接过电话：“娃啊，放心做你想做的事吧，我们还没老得不能自理的地步，家里种着庄稼有点收入。你能去自考大学，爹和你娘高兴呢。别为我们担心，好好学，我们等着你大学毕业再回来看我们……”说到最后，他父亲也哽咽了，为他高兴的同时也是对他今后几年不能回家感到难过。
    儿子的选择，他们只有赞同，过早的让他流入社会本来就是件让老人懊悔而无奈的事。现在儿子自己做到了重返学校，他们老两口哪还有什么怨言，高兴还来不及呢。
    挂断电话，张海民的眼泪也下来了。车厢的不少人因为听了他电话的内容，纷纷投来赞许和同情的目光。

让病魔低头

星星索 发表于 2011-11-26 12:18
为原创添枝加瓦，辛苦哈！

呵呵，客气，胡乱的涂鸦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