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当我将要迈进高中大门时,历史又跟我开了个不小的玩笑。我中考的成绩,除了英语其它课程都是相当不错的,物理还考了满分,按照常理是肯定能被嵊县中学录取的。可正好那一年,县里进行了划区招生改革,我们这边不管成绩好坏,都必须到长乐中学上高中,那时如果能去全县教育质量最好的县中学习,我肯定会走上另外一条的成长之路。 长乐中学离我家比南山中学更远,乘车须得到另一个镇子里转车,翻山越岭的很是麻烦,所以我一般是搭上一程路后,走到好友平的村子里,再与他结伴,走着当年我们一起跳学的路线,到长乐中学上学。但开学报到那天捎带的行李很多,特别是伴我三年的大箱子,还得继续为我服务。老爸就在村子里雇了辆农用拖拉机,包括我们在内的大小东西都装在车斗里,一路风尘地直接运到学校,到达时满身都是灰尘,就象两个从泥堆里出来的人,基本已经分不清鼻子与眼。 虽然学校还是那样的简陋,但与初中相比,条件已经明显地好了很多,有了安装好球门框的田径场,也有了标准篮球场的泥地大操场,还有那掩蔽在高大树木丛中古色古香的几幢教舍,以及一座四层集合图书、阅览、实验等为一体的综合楼,这一切都让我感到十分新鲜与向往。但最令我震惊的却是厕所,是那种典型本地特色的炮台式样,人在上面拉大便就象在扔炮弹,整齐地一列过去居然有近三十多个孔,听说这样规模的在本县再也找不到第二间了。我刚开始时每次一进去就发怵,生怕自己会掉下去。 跟我小学、初中一样,俺还是班上年龄最小的,我终于也等来青春发育期,虽然与同班的同学相比,我已经明显地慢了一大截了。从高中生活一开始,坐在第一排的我就猛然地觉得自己在长高,自己的衣着没过多少时间就穿不成了,这使我不得不定期去县城找老姐,让她帮我到地摊里添置衣服。同时,我在那时遇到了最大的麻烦,就是晚上睡觉时,一条或两条腿的小腿肚子经常会抽筋,我不知有多少个晚上,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抽筋给折腾醒的,小腿不知不觉地收缩起来,整个人弯曲成虾公一样,我总会胡乱地大叫,有好几次在别人的帮助下才恢复正常。这样情况差不多持续了近一年的时间才有所缓解。是的,要是在现在的情况下,恐怕是地球人都清楚地知道,这是骨骼生长导致严重缺钙的缘故,可当年谁又能给我这么多的指点呢?我还是一样地与过着原来的生活,与平等初中一起的来好友,吃着老村捎带来的菜,从不注意饮食与营养,我想,我对于我后来的生活,还是有着一定影响的。 长乐镇是嵊县西部的重镇,位于长乐江的旁边,翻过这里的高山,就到了金华地区的东阳县镜内,所以也是交通要冲。在动荡的日子里,这里是必争之地,历史上不知发生过多少大大小小的争战械斗,这样的传统造就了本地的人普遍争强好胜,相互之间也不太信任。当时在本县里,一说走长乐人,都是与凶悍等不良的形象联系在一起的。事实也确实如此,这里街头,几乎天天都会发生打架群殴的事情。学校是半个社会,这种情况也一样严重地影响了学校的生活。 长乐中学开始时还有初中编制的,我们上学的那年才停止初中招生,所以我们那届,从初中直接升上来的一帮学生,对周围环境很是熟悉,互相也都很团结,自觉地组织一个一个的小团体,并与社会上的人有着或多或少的联系。人靠衣裳马靠鞍,土狗天生没有洋狗那样有风度,我们不管是从衣着,还是气势,开始时都显得那样土气。所以,他们有时对这种情况自然流露出的轻视,表现出不屑与不友好,我们乡下人有时还可以接受的。但真正令我狠下心来,剧烈反抗的是班上的一次丢钢笔事件,一夜之间,班上好一点的钢笔全部不翼而飞,也包括我那支初中毕业时,南山中学校长奖励给我的金笔。其实大家都心知肚名,肯定是内贼所为,并且十有八九是他们那帮子弟。可他们居然无耻地陷害到我的身上,因为当时的我学习很认真,早上去得最早,放学后别人都去玩了,我还是坚持在看书,在教室里的时间班上也算比较多,这们他们就理所当然地认为我有了作案的时间,做了小偷。 就这样,我与他们之间发生了很剧烈的直接冲突,我开始时也自知不是他们的对手,只好默默地忍受着,但我心理,还是准备用自己的力所能及的能量来保护自己。青春期的冲动促使我走向极端,我偷偷地在回家时,把老爸剥电线用的弹簧电工刀打磨得很锋利,并一刻不离地带在身上。终于抓住了一次机会,一产生纠分我就猛烈地用凳子打中一个人的头上,然后毫不犹豫地掏出那把准备好的刀。原本一直弱小的我,这次举动太出乎他们的意外了,一下子就他们知道我不是好欺好惹。在后来的日子里,也就没有再次为难过我,更有讽刺意义的是,我与他们中间的几位倒成了好哥们。在他们的逐渐影响,以及自己一直以来清苦生活的厌恶,我居然为了很少的一些物质利益,从高二年级一开始,就放弃了一直认认真真安心读书的生活,忘记了自己一直的追求与理想,以及全家对我付出与重托,过起了与他们一起自由散漫的灰暗日子,后来的日子证明,我为我的年少无知,更是那一年的消极生活,付出了难以弥补的代价。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