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肝胆相照论坛 论坛 原创文学 存档 1 【原创】万人坑遗事(大结局在10页)
楼主: 我自翩迁

【原创】万人坑遗事(大结局在10页)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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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11-24 03: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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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4-11-29 13:59:26编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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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11-24 03: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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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4-11-29 14:00:07编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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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11-24 03:24
呵呵,俺也是无神论者,坚定滴那种,也许因为俺还没经历过啥子灵异事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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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11-24 07:38
我的天,今天看了半天看到这里,姐姐快快写完吧。
云朵一定是棉花糖做的,要不小鸟们吃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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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11-26 07:30
我一天来看好几次,快下班了,也不忘来看看,还是没有,知道JJ很忙,但也同时希望快点看到你的大作!
欢迎来我的小店淘淘哟,说不定就有你千方百计寻找的那一种 惊喜  http://shop33678582.taobao.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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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11-28 05:37
我没看完,但确实是实力派啊!
活着都不怕,还怕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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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11-30 03:15

[分享]终于搞定了,好累!

俺把“万人坑”整理了一遍,撰写简介,修正错误,重分章节,标上题目。
原来的贴子,俺已经覆盖或者删除了,以后俺每次更新,都会提示在第几页的,让大家看得省事一点。 :)
故事的轮廓早就有了,俺想还是写完一章发一章,不像以前那样把一章分成几次发,那样看着太累了。
俺正在写廿一章,写完俺会贴上来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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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勋章 勤于助新 携手同心 文思泉涌 锄草勋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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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11-30 05:50

为什么要删呢。留着看看写作过程也好。可以单独再发修订版。

未成小隐聊中隐,可得长闲胜暂闲。
我本无家更安往,故乡无此好湖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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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11-30 07:35
以下是引用特深沉在2004-11-29 15:49:54的发言:

为什么要删呢。留着看看写作过程也好。可以单独再发修订版。

也是哈,毕竟肝胆相照是俺第一个发贴的地方。。。不过俺已经删了,没办法,还费了俺一个多小时时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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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12-1 03:40

[原创]第二十一章 日记

  “10月10日 晴   昨晚又梦见同样的情景,一个刚出生的婴儿,从地底下慢慢地冒出来,好像是大地的儿子。我知道母亲想告诉我什么,今晚是月圆之夜,我已经不能再等了。   午夜时分,二毛在熟睡中露出香甜的微笑,长长的睫光在眼睛下面投射出一道小小的阴影,我很想吻一吻她,却怕把她惊醒。我看了一眼睡在摇篮里的儿子,他的呼吸声很好听,小嘴巴一颤一颤的。   不能再看了,我狠了狠心,将小刀别在腰上,用衣服遮好,悄悄地出门,走到公共茅厕旁边守着,不一会,我看见二毛的母亲打开门,摇摇晃晃地走过来,她可能也做了恶梦,不然身体怎么一直在发抖?   我怎么知道她晚上一定会出来上厕所?这个问题我也不明白,也许是受了母亲的暗示吧。看到她慢慢地走近,走过我隐藏的草丛,我立即跟在后面,和她一起走进茅厕。   我轻轻地拔出小刀,抬起手,准确地在她喉管上划了一下,只一下,没有多余的动作。我看着她在我面前倒下去,哼都没哼一声,只抽搐了几下,就趴着不动了。自始至终,她也不知道自己死在谁的手里。   我呆呆地站着,忽然流出了眼泪。无论如何,她待我毕竟还是不错的,如果不是她的支持,我和二毛就不能顺利地走到一起。   回到屋里,我用肥皂用力地搓手。其实我手上并不太脏,血都流在茅厕的地上了,可我一直不停地洗着,一遍又一遍,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洗什么。   屋外月光很亮,我知道自己今晚是睡不着了。”   程寂捧着日记本的手忍不住颤抖着,再往下翻,文字越来越触目惊心:   “10月15日 小雨   不知道怎样形容这几天的日子,曹妈妈的死引起了很多猜疑,但他们怎么也猜不到是她女婿下的手。我忽然觉得自己是一个虚伪透顶的人,平时的温和,文雅,稳重和孝顺,都是披在狼身上的羊皮。   二毛的状况真让人担心,她还在坐月子,受了这么大的刺激,精神有点恍恍惚惚。我请了半个月的假,整天陪在她旁边,但我知道,无论我再做什么事情,也不能弥补杀害她母亲的罪过。   我也知道,迟早有一天,我必须偿还现在做的这一切,就像姓曹的必须偿还当年他欠我母亲的血债一样。   10月25日 多云   那个梦又把我惊醒了。今晚的天空没有月亮,我看着窗外一片黑暗,怎么也睡不着。我知道,母亲又在催促我了。   悄悄地下床,披上衣服出门,一直走到街那头的大毛家。我犹豫了很久,抬手敲了敲门,是嫂子开的门,她看到我半夜过来,感到很意外。我说我想跟大哥谈谈二毛的事,嫂子叫醒了大毛,他们俩陪我坐在堂屋里聊天,小叶子睡在里屋。   大毛和二毛关系最好,看得出他非常疼爱这个妹妹。那是自然的,二毛美丽,善良,温柔,哪个人能够强迫自己不喜欢她呢?二毛,我最爱的妻子,她给了我今生最幸福的时光,而我却在做着伤害她的事,欲罢不能。   小叶子好像说了句梦话,嫂子赶忙进里屋去看她,大毛的目光跟随着望向里屋。机不可失,我麻利地掏出小刀,在他喉管处只一割,他没来得及发出声音便倒下了。   我闪身躲在通向里屋的门边,嫂子给小叶子盖好被子,走出来,看到他丈夫歪着头倒在血泊里,吓得傻了眼,正要喊叫,我在后面照样给她划了一刀。   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刀刃割断两根喉管之后有些不锋利了,她仍然有知觉,在倒下去之前,她挣扎着看了我一眼,虽然说不出话,但我看得出来,那里面装着的是极度的痛楚、绝望和不相信。我看着她在地上抽动着,想再给她一刀作个痛快的了结,手却在颤抖,脚也像钉住似的一步也迈不开。在她生命的最后一刻,泪流满面,眼睛充满眷恋地看着里屋,好像想求我放过她女儿。   我不敢看她的眼睛,转身进了里屋。小叶子睡得很死,斜斜地躺在床上,刚盖好的被子又被她蹬开了一个角。这个三岁的小女孩,根本没有意识到迫在眉睫的危险。   我一步一步走近她,听着她微弱的鼾声。堂屋的灯光从门缝里漏进来,我看见她微微张着嘴,脸上带着憨憨的笑容,忽然想起了我的儿子,他现在也应该睡得很香吧,不知道有没有尿床呢。我忽然迟疑起来,心里乱得很,在房间里站了很久,始终下不了手。   我最后还是放弃了。回到家里,把衣服换下藏好,躺在二毛身边,就这样看了她一夜。   10月26日 阴   不出所料,昨晚的事情引起了整条街的轰动。姓曹的一大早去找大毛,推开门一进去,看见两人早就断气了,马上抱起还没醒来的孙女跑出门,然后再去找人帮忙。他做的没错,不能让小叶子看到她父母当时的样子。   街坊邻居都在乱猜疑,有人说是我们的房宅不合阴阳规矩,还有人说我们家撞了邪,要我们烧香消灾。姓曹的好像一下子老了很多,走路也不像平时那么利索了,不过他竟然没有倒下去,还在坚持着处理这些变故,也算是一条汉子。   公安来人查了一阵子,说现场没丢失东西,可能是仇杀。但大毛和嫂子平时人缘蛮好的,没跟人结过仇,他们想不出到底谁有作案的动机。他们怎么会想到下手的人跟死者其实无冤无仇,还是他们的妹夫呢?   昨晚没人看到我进出大毛的家,因为如果我不打算被人看见,就没有人能看见我。   我不敢面对二毛,她的眼神看了让人心疼得不行,以前的笑容和神采好像一下子被全部偷走了。我甚至有一种冲动,把这一切告诉她,然后自行了断,一了百了。但我不敢,她已经失去了妈妈和哥哥,再失去我,她会崩溃的。   10月27日 阴   三毛和四毛从学校回来了,这对双胞胎姐妹很争气,去年同时考起了省城的中专,是他们全家的骄傲。曹妈妈死时她们回来了一趟,哭得死去活来,时隔半个月,她们又赶回来参加兄嫂的丧事。   我在曹家生活了七八年,看着三毛和四毛从小妹子长成了大姑娘。四毛沉默寡言,有点像她爸;三毛的性格跟二毛类似,活泼的时候像小猫,温顺善良却像一只小兔。她最喜欢来我家玩,玩到很晚也不愿回家,就跟她姐挤一个被窝睡觉,把我一个人扔到堂屋睡小床。   她们只请了两天的假。三毛见了哥哥和嫂子最后一面,扑在我怀里使劲地哭,哭累了,她说:‘姐夫,等考完期中考试我再回来看爸爸和你们。’   我心里一阵揪紧,忽然之间很希望她们永远不要回家,但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11月7日 小雨   立冬了,天气越来越冷。我给儿子加了一层棉被,他的脸色不像刚出生时那样红了,慢慢接近大人的肤色,越看他越觉得很像我,只希望他长大后做个健健康康、快快乐乐的普遍人,莫像我一样才好。   二毛的情绪平静了些,但只要一想起她的母亲和哥哥,还是会泪水流个不停,晚上必须紧紧抱着我才能睡着。   我真想对母亲说:我不想这样,为什么非要逼我?但不知为什么,一进入梦里,我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能被动地听母亲一遍一遍地怒诉,却无力表达我自己的思想。   11月9日 阴转小雨   三毛和四毛还是回了家,睡在曹家堂屋的大木床上。我静静地站在屋子里,听着她们缩在被窝里小声地说话。她们没有注意到我的存在,因为我隐住了自己的身体,在我下定决心动手之前,不想让她们看见。   不知道等了多久,说话声越来越小,她们终于肩靠肩睡着了。我慢慢走过去,现出身形,刀锋闪闪发亮,划过四毛的脖子,没有发出声音。我抬了抬手,看着三毛的脸,忽然想起了二毛,犹豫着下不了手。   血腥味惊醒了三毛,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到妹妹歪着的脖子里不断涌出的液体,再看了看我,吓得全身僵直。不能让她喊出声来,我迅速将小刀架到她的颈上,三毛瞪圆了眼睛看着我,眼神里除了恐惧和难以置信,还夹着一些哀怨,却没有呼救的意思。我鼻子一酸,狠了狠心,划了下去。在我动手前的一瞬间,三毛忽然泪如泉涌,我听到她最后的一句话:‘姐夫,我喜欢你啊!’我的手一抖,差一点将刀掉到床上。   我不敢再看她们一眼,隐身出了门,飞一样逃到了胜利山顶。站在我出生的地方,仰起头,用我的脸接受冰雨的惩罚,我知道它无法冲刷我一身的罪恶。   我湿淋淋地进了屋,坐在床头发愣,雨水顺着发沿流了一脸。二毛醒来了,正要检查一下儿子的尿布,忽然看到我的样子,吓了一跳。我说:‘刚才去茅厕,下大雨了。’   二毛心疼得直掉眼泪:‘怎么不带伞?快把衣服脱下来,把身上擦干,小心会生病的!’   我忽然感觉很累,累得筋疲力尽,心力交瘁。无论如何,我不能再做伤害二毛的事情了,哪怕让我做一个不孝的儿子。   11月10日 阴   天还没亮,外面闹哄哄的。二毛起身下床,正要出门看看出什么事了,姓曹的一脸阴沉地出现在门前。   一个晚上不见,他的脸上好像突然增添了很多皱纹,背也弓了,往日的军人气魄荡然无存。他哆嗦着嘴唇,将三毛和四毛的消息告诉二毛,她立即晕倒在我怀里,脸色白得像一张纸。   我把二毛送到医院,托一个跟我在孤我儿院一起长大的好友帮忙照顾,又将儿子托付给隔壁大妈,然后赶到姓曹的家里,帮他打点三毛和四毛的后事。他本来就不爱说话,现在显得更加沉默了。只是他看我的眼神好像充满敌视,难道已经开始怀疑我了?   姓曹的落到今天的地步,应该是他罪有应得,可为什么我不敢直视他的目光?   11月11日 晴转阴   姓曹的这两天几乎没说什么话,料理完三毛和四毛的事,到了下午,他忽然叫我陪他去胜利山。   站在山顶,冷风吹得我伸不直脖子,他的抗冻能力好像比我好,站在那里竟然没有发抖。   ‘前天晚上你在哪?’他冷冰冰地问了一句。   ‘在家睡觉啊,你以为我在哪?’我也没好气。   ‘我问过二毛了,她说你前晚一直睡在家里,不过,’他盯着我的眼睛,‘出事那晚,我好像听到三毛在叫姐夫。’   ‘可能她当时说梦话吧,她跟我关系很好,在梦里叫我也没什么奇怪的。’我故作轻松地说道。   ‘我再问一句,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你还不清楚吗?当初就是你在山上捡到我,送到战后孤儿院的,你忘了?’   他不说话,盯着我看了很久。我接着说:‘后来院里请你去作报告,我得知自己是你救的之后,就经常往你家跑,再过几年就成了你家的女婿,你不记得了?’   我说得理直气壮。他沉默了一会,说:‘话虽然这么说,但你每次看我的眼神,绝对不像是看待自己的恩人,我总怀疑你别有用心,但我实在想不出自己有什么可让你记恨的。’   ‘你太多心了,你救了我,又是我的岳父,我跟你哪有什么仇?’   ‘但愿如此。’他挺直了腰杆,攥紧拳头,脸上又露出军人的坚毅和冷峻,‘要是让我知道谁干的,他不会有好果子吃!’   谈话就这么不了了之。回到家里,二毛静静地躺在床上,看到我进来,她立即扑到我怀里,像个孩子似的大声哭了起来。   听到妈妈的哭声,我们的儿子好像也很伤心,跟着哇哇地哭,屋子里顿时闹成一团。   ‘爸爸刚才问你前天晚上去哪了,我说你一直在家啊,他的眼神很奇怪,看我好像看贼一样。我怕他受不了这么多打击,变得疑神疑鬼,毕竟他已经是老年人了。’   ‘没事的,过段时间就好了,有时间我们多过去陪他说说话。’   ‘我好害怕,为什么这段时间家里连续出事,怕是有人想杀掉我们全家。’   ‘莫想太多,你不会有事的。’   她把头埋在我胸口,哭着说:‘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妈妈、哥哥、嫂子和妹妹都死了,我觉得我也逃不掉。’   我把她紧紧地抱住:‘因为有我在啊,我会保护你的,如果有人要伤害你,除非先干掉我。’   我感到眼眶里有点湿,于是闭上眼睛用力地忍住。我不知道自己能陪她多久,如果有一天她知道了我的所作所为,她会怎么办?我真的不敢想。   12月9日 晴   今天又到了农历十五,很久没梦见母亲了,但我知道她今晚一定会出现。不管怎样,我一定要向母亲说清楚,她是我的妻子,谁也不能伤害她!   12月10日 晴转阴   母亲在昨晚的梦里怒斥我:‘你知道姓曹的对我们母子做过什么事情吗?’   ‘他害死了你,也害死了我,让他老年孤独,那是他自找的。可是他现在已经得到报应了,没有必要赶尽杀绝吧?’我小声地向母亲提出抗议。   母亲冷笑了一声,说:‘你就跟你父亲一样,懦弱,没用!为什么留下那个小女孩?’   ‘她才三岁……’   ‘你想想,她爷爷当年害死你的时候,你又是多大?’   我不敢回答。母亲又说:‘你非要娶他女儿,就要付出代价,你现在自责,难受,都是你自己心软的结果!’   我跪在母亲面前求她:‘到此为止吧!’   母亲用责怨和无奈的目光看着我:‘我只有你一个儿子,你却这样不争气!当初他害我们有多惨,你都忘了吗?’   ‘我没忘,但我真的已经不记恨他了,我们报复得够狠了!’   母亲摇摇头:‘你还是不明白,你以为我这样恨他,仅仅是因为私人恩怨?他不止毁了我和你,也毁了我们的梦想,还有我们生存的世界。我要是有能力亲自报复他,早就自己动手了,哪还会等到今天?枉费我把最后一线生气全部给了你,你却让我如此失望!’   母亲后来还说了什么,我都不记得了,当我睁开眼睛时,枕巾上已经浸透了泪水。天色已经大亮,二毛在厨房做早饭,她憔悴的脸庞在我眼前一晃一晃,心疼得厉害!   12月23日 阴   姓曹的后来没找我,他整天窝在自己的屋子里,极少出门,连晚上也不开灯。我去工厂上班时,二毛就抱着儿子到他家去陪着他说话,直到我下班回家她才回来。   我很害怕姓曹的跟她说什么,又似乎希望他跟她说什么,到底我在想什么,我好像自己也不清楚,唉,一团乱麻!   姓曹的一向对我没什么好感,我们很少直接打交道。晚上看着黑漆漆的窗户,我甚至会突发奇想:也许他正在屋子里磨刀,等我睡着之后偷偷进来给我一刀子,就像我对待他的妻儿一样。   二毛没有察觉到我最近心烦意乱,她这些天忙里忙外,累坏了。她是个好妻子,面对家庭突生变故,没有一味地消沉和惊慌,而是在悲痛之后坚强地承担起打理家务、安慰父亲、照顾儿子的责任。跟她相比,我觉得自己很渺小。   我们给儿子换上了厚厚的棉衣棉裤,看着像一只冬眠的小刺猬,他的小脑袋还不能抬起来,缩在帽子里,一天要换很多次尿布。   深冬的夜晚冷得像冰,我紧紧抱着二毛,吻她的额头、眼睛、脸颊和嘴唇,唤着她的小名:‘萍,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我带你回我的家乡。’   二毛很奇怪地看着我:‘你不是我爸爸捡到的战地孤儿吗?你怎么知道自己家乡在哪?’   ‘我母亲在梦里告诉我的。那是个有山有水的地方,我们在山下盖一间平房,屋前种几株桃花,每天看着清澈的溪水,碧蓝的天空,不远处住着跟我们一样纯朴的农户……’   我轻声地描述心中的理想,二毛靠在我的臂弯,闭上眼睛痴痴地想象。说着说着,我忽然感到有什么东西划过我的眼际,落到枕巾上,伸手一摸,却是自己的一滴泪水。   二毛睁开眼睛,流露出许多无奈:‘这是不可能的啊,我们不能把爸爸一个人留下不管,他年轻时打仗九死一生,前几年挨批斗吃了不少苦,现在又受到这么大的打击,一辈子都没过上好日子。还有你和我的工作单位和组织关系,都不是想丢就能丢掉的啊!’   我又何尝不知道这些呢?我轻轻地掀开被窝,坐起身来,不让她看到我眼中止不住落下的泪水。母亲总是埋怨我像父亲一样懦弱,而我连父亲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二毛问我要做什么,我说:‘给儿子换尿布。’”   日记断断续续写到这里,最后几页写得更加潦草,纸张上出现一小团一小团的模糊印迹,仿佛是水滴在上面,有些文字已经不太清晰了。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4-11-30 13:55:15编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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