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密的前男友

君子于役

我和纹纹本来是同学，又同桌，又同室。于是她顺理成章地成了我的闺中密友。

04年暑假，我打电话给纹纹，因为大三阳，我被学校清出了教师队伍，无路可走。

纹纹极不淑女的骂了我的领导和领导的前辈先人。然后甩下一句：“上我这来吧！我现在在上海！”

我是不想去的。纹纹毕业后去了上海，找了男朋友。一年后，却又拖着大箱小包毅然杀回了家乡，理由让我们既骄傲又妒嫉：她的男友出钱让她继续入学深造。纹纹家里很穷。我问她是不是傍了大款？她一拳擂在我身上，“瞎说什么呢？我老公是有为青年，是他自己发誓说要挣钱供我上学的！”纹纹甜蜜地冲我咆哮。就这样，纹纹重新走进了校园，只有寒暑假的时候赶往上海与男友团聚。

七月流火。

松江的火车站和我想像中的大上海极不相称。我拎着一兜换洗衣物艰难地挤下了车。纹纹穿过人群冲了上来，大声叫着我的名字。

忽然感觉有人接过我手里的包。同时纹纹的话在耳边响起：

“这是我男朋友，周锋！”

我抬头看了他一眼，很年轻，瘦瘦高高的，穿着休闲服，浅浅地笑着。干净，儒雅。

我在纹纹小两口租的一居室的房子里住了下来。白天去找工作。晚上回来睡觉，纹纹的男友周锋白天睡觉，晚上上班。纹纹开玩笑：这样好，被窝永远是热的。

我不喜欢纹纹的这个玩笑。吃饭的时候，我说：纹纹，我有HBV，还是另准备一幅碗筷吧。纹纹白了我一眼，不理我。周锋插话了，“你别总把这事放心上，我和纹纹身体倍棒，没事的。谁没一点小毛小病呢。”说完，他先不好意思笑了，“我有时候还哮喘呢。呵呵！”

此后，我们再也没提此事，纹纹照样用我的毛巾洗脸，我还照样用他们的杯子喝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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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子于役

我每天马不停蹄地找工作，招聘会，人才报，职介所，甚至电线杆上的小广告也不放过。不到半个月，我拿着地图差不多跑遍了整个上海。每天晚上回家，纹纹都跳进来问：“咋样咋样？找到没？”  

纹纹急，因为学校马上就要开学了，她要返校，不可能再留在上海陪我了。

我更急。袋里的钱所剩无几。可工作总也没着落，高不成，低不就，更何况还有个要命的HBV。每天天未亮起床，坐公交，转地铁。夜幕降临时又拖着瘫了似的双腿回来。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了。纹纹终于没能亲眼看见我找到合适的工作，含恨回了学校。

“你给我好好照顾霏儿，在上海她就只剩下你一个朋友，她要有什么闪失，我饶不了你，听清了？？”这是纹纹临走时撂给周锋的狠话。

周锋依然上班，我依然马不停蹄的像无头苍蝇似的到处乱着找工作。由于离市中心远，每天晚上回到住处已是九点过后。周锋这个点是不在家的，进屋后，看见烧好的开水，桌子上摆着的水果，电饭煲还热着的饭菜，我的鼻子就酸楚起来。

有时候，我稍微回来的早一点，在厨房见到周锋，正在烧鱼呢。他一边忙活，一边问我：

“今天怎样？”

“不行啊，人家要学历高的，还要有经验的。”

“是不是你的要求有点高呢？”

“我没要求，给口饭吃就行了，可问题是要饭人家也不给呀。”

“别灰心，慢慢来。”

他摇摇头，不说了。过了一会儿，又招呼我：

“过来尝尝我做的家乡鱼！”

饭桌上我俩聊着几句闲话，他一边看表，一边飞快地扒着碗里的饭。几分钟后，他把一袋零食扔桌上，说了一句：多吃点。就冲出门上班去了。

对于工作，我真的没要求，600也好，500好罢，能养活自己我就烧高香了。于是我在人才报上看到一则招聘启事，曰：招文秘若干名，月薪1500，女性，高中学历，有无经验都可。

我感激涕零的照着报纸上的电话打过去，对方很客气，待我简单地说了自己的情况后，对方马上邀请我去面试，说是急需用人。

我给周锋留了张纸条。就奔赴了报纸上说的那家公司。

在那家公司的远程电话摇控下，我终于站在了莘庄一处街道小胡同里的旧高层楼下。

进楼的门卫处有一老汉，将睡未睡地蜷在一张破椅子里。本来想向他打听打听，看他闭着眼，就拉倒了。找了半天也没看见电梯，只好爬上了11楼。

我推开那扇挂着公司牌子的门。屋子很简陋，一张破旧的电脑桌前围着四五个打扮得不伦不类的女孩子。我似乎意识到什么，刚想退出去，两个女子走了进来，一边拖着我的胳膊，一边亲热地相见恨晚似的说：

“是不是来任聘的呀，我们老板正等着你呢！”

我一下子慌了神，知道今天遇上的不是善主儿。

她们不由分说递给我一张纸，说是填表。我只得坐下来，瞟了一眼那表，联系方式一栏里写着家庭联系电话，好友联系电话等等。我就明白，自己是掉到传销窝里来了。

我只得胡编乱吹地填完表。起身准备走，一个男的又叫住了我，说还没面试呢。我说经理不在，明天我再来吧。男人说，经理就在里屋，等你很久了。

这才发现，小屋里面还有扇门。我只得硬着头皮走进去。自己特意把门大开着，还好，没人来强行关上。

屋里坐着个男人，头发抹着摩丝，一绦一绦的，皱巴巴的西服。只有桌子和一个书柜，没有电脑。

自称是经理的男人倒是很热情，站起来要和我握手。

经理先是夸张地介绍了他自己和所谓的公司。吹的天翻地覆，照他那说法，不出几个月，他的财产就赶上比尔盖茨了。我装作饶有兴趣的听，不时地点头。他话题一转，说：张小姐，谈谈你自己吧？

我说自己一个人从农村出来的，没读多少书，非常喜欢上海，更向往赚大钱，并且表示想马上来公司上班，还要请经理以后多多帮忙。又问公司真的能让我赚钱么提供食宿么明天可不可以就上班？

经理非常高兴，眉开眼笑地连连点头，说欢迎加入我们大家族，让我们为理想而奋斗吧。

我强忍住笑，站起来就想溜。经理又叫住我，“张小姐就在这住吧！我安排一下。”

我连忙说：“不用不用，我明天再来，回去还要把东西收拾一下，不麻烦了。”

“那张小姐就把身份证留这，我好帮你把手续什么的都办了。”

我为难了，看着外面屋里晃悠地几个男人，心想到这份上只好把身份证给他了。

我不情愿地掏出来，刚想给，猛然想起周锋以前教我的。于是转头向经理媚笑道：“经理，我的行李还留在旅店呢，住店没身份证可不行啊。”我又说：“经理明天能不能派个同事来接我呀？”我又煞有介事地编了个地址写在纸上。

经理果然乐意地接受了，握了手就让我出去了。

一出门，我的脚就软了。来到一楼的门卫室，老汉已经醒了。我敲着玻璃问他知不知道11楼的公司是干什么的。老人终于听懂了我的话，唬得连忙摆手，说“闺女，那里不能去啊，都是骗人的啊，听说还经常打女孩子呢。”

我像厉鬼一样疯跑出来，跳上了一辆不知开往何处的公交车。

[ 本帖最后由 君子于役 于 2009-10-18 23:13 编辑 ]

君子于役

等到我晚上赶回周锋的住处，才猛然发现自己钥匙忘在家里了。而我知道周锋这时候是在公司值夜班的。我靠着门坐下，一天没吃东西，又冷又饿又乏，终于不知自己是睡过去了还是晕过去了。

醒来的时候，望着四周白净的墙壁， 才发现自己被人送了医院。我努力地想要记起昨晚发生的事，可头晕乎乎的，只记得半夜有人扶我起来，问这是怎么了，然后就背起我向外疾走。心里明白，除了周锋还能有谁？

正想着，周锋走了进来，我有点不好意思。他还是那么浅浅地笑着，说：“没事了，医生说感冒，加上血糖有点低。我们回家吧。”他伸过手来想扶我，“你感觉怎样？”

我连忙说没事没事，趁着拿包包的机会避开了他的手。

回到家，我问周锋，去医院花了多少钱？

周锋说不多不多，你就不用管了，我还要去公司一趟，你在家好好休息吧。

我说以后我找了工作还给你。

“行，你先歇两天吧，等感冒好了再去找工作。”

完了又补上一句：

“以后记得吃东西啊。”

我没钱还周锋，包包里只有47块钱了。如果只是我一人在上海，我想估计就这样挂在大街上了。

天亮了之后，我去了一家小货运公司，说是话务员，其实就是干点杂活的保姆。

三天之后，我更加穷酸，更加落魄地推开了周锋的家门。因为我在货运公司的第两天晚上，那个50多岁的胖老板给我发了一条短信：“宝贝儿，你喜欢我的公司和我吗？”

[ 本帖最后由 君子于役 于 2009-10-17 20:02 编辑 ]

君子于役

我失望了，也累了，彻底放弃了在招聘会和人才报上找工作的想法。白天买了两个馒头坐在小公园的凳子上数着过往的行人，一到晚上就回周锋的家昏睡。

周锋估计是在公园里看见过我，晚上回去时我看见桌子上留着一张纸条和500块钱。

“500块钱你先花着，冰箱里有菜，以后回家来吃饭。”

我捏着那张字条， 泪流满面。

我在周锋的帮助下找了一家劳务所，交了300块钱的中介费后参加了一家工厂的面试。

体检的时候，周锋帮我找了一位女同事。但作弊没有成功，人事科的人几乎像盯囚犯一样看着我抽血。

我知道自己这回又完了。在体检结果出来之前，我找了人事科的科长。坦白了自己的情况。科长说：“以你的资历，我还纳闷你怎么会来我公司作车间工人呢，原来是这样。”我说我也不希望自己有病，可我也得上班挣钱活着啊。

人事科长终于很人情味的网开一面，我顺利地进了那家制作电话卡的工厂。车间里充斥着呛人的气味，我忍了。谁叫咱的肝不是好肝呢？当然，我也为此付出了惨重的代价。这是题外话，此处晢且不表。

我搬进了工厂的宿舍。周锋有时候会打个电话问我工作怎样，习不习惯厂里的食宿。我都OK得爽快及了。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我终于在上海有了朋友，有了同事。虽然都是工厂里的阿姨，年龄大我许多，但跟她们相处很愉快，她们处处都照顾我， 因为在她们眼里，我是个知识分子。她们让我帮着写家书，去银行汇款。而每次帮完忙，她们都像周锋一样，给我买一大袋零食。

上海的冬天冷极了.

纹纹寒假来上海，周锋骑着自行车等在我的工厂门口，不由分说就让我上车。他说接到纹纹的命令，接我去他家过年。

[ 本帖最后由 君子于役 于 2009-10-18 13:43 编辑 ]

君子于役

纹纹沾染了大学里的文化气息，说起话来全是新鲜词，本来就是学校辩论赛冠军，加上我们半年没见面。纹纹的话就有点像滔滔江水，延绵不绝了。

等纹纹终于说累了，闭了嘴，我才问她，和周锋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纹纹一叠连声儿喊在厨房忙碌的周锋，说：“亲爱的，我们什么时候结婚啊？”

周锋头也不抬，回答道：“等你和我弟弟都大学毕业了，我们就结婚，你先别急啊！”

纹纹哈哈大笑，“那得等到啥时候啊？”

我也笑了，我说纹纹你低调点儿，哪有女孩子猴急猴急的呀。

周锋的菜烧得很讲究，我们三人吃得也很活泼。纹纹讲些大学里的笑话，打趣她班上某个男生皱巴巴的领带。纹纹很突然的问我，在厂里有没有找男朋友啊？

我说没有没有。

纹纹说才不信呢，是不是挑花眼了？

我说真的没有。

周锋一边给纹纹夹鸡翅，一边说：“我倒有几个相处得不错的同事，人品也好，模样儿对得住你，赶明我给你介绍介绍如何？”

“不用不用，”我赶忙说：“我这人整日里长吁短叹的，谁能看得起，再说三天病两天灾，只怕不是有寿的，可别糟蹋了人家大好青年。”

“我撕了你这张破嘴！”纹纹跳过来，很生气地说：“大过年的，你就不兴说点好听的？”

周锋呵呵笑着，说：“你呀，就是心事太重。”

我也知道，我这人，毁就毁在这点上。好好活着就是呗，想那么多干嘛。

[ 本帖最后由 君子于役 于 2009-10-18 22:39 编辑 ]

君子于役

转眼间已是05年，我还在工厂忙碌着。周锋估计也是马不停蹄的忙着挣钱。周锋的压力比我大，挣的钱除了供两个大学生外还要帮补家用，他的老家是安徽农村。自从我找到工作搬走后，周锋就和几个同事合租了一套廉租房，除了给纹纹买衣服，给我买零食和柴米油盐日常用品，我从没见过他买别的。有时候在大街上碰见过，感觉他越发清瘦了。

我问：“又加班了？”

他说：“是呀，几天没睡个好觉了。”

说着一起走到小摊上，称了好几斤苹果递给我。

“你带回去吃吧。”我说

“不用不用，你拿着，我寝室里还有。”

他连连摆手，道过别，就软绵绵地把那辆有些破的自行车骑走了。

我望着他的背影走远。自行车有点矮，而他又瘦又高，他扶着车把的样子让我怎么看怎么像端着个东西在跑。

我在工厂呆了快一年了，车间的气味对我来说变得足能容忍，只是经常感觉嗓子干。我去小诊所里拿点药，在那里意外的遇见周锋。他坐在走廊的长凳上， 正在输液。

我还没说话，他就先问我：“你怎么到医院来了，哪里不舒服吗？”

我说：“嗓子有点干，取点药。”又问：“你这是怎么了？”

他说没事，感冒了，有点发烧。

我说纹纹知道吗？

他还是呵呵地笑着，说就这点小事，还敢让她知道。

我看他精神不太好，就问要不要我送他回去。

他说不用了，一会儿有同事会来接他。

我听他如此说，就先走了。

[ 本帖最后由 君子于役 于 2009-10-18 22:40 编辑 ]

君子于役

又过了些时日。那一天，我正在工厂嘈杂的车间里干活，旁边一位阿姨提醒我说好像是我的手机响了。我掏出来一瞅，果然， 是纹纹打过来的。

“纹纹啊，我干活呢，有事么？”

“你快过来，我在医院！”

“什么？我这里听不清楚，你在哪？”我一边大声地问，一边拿着电话往外走。

“我在医院，上海市第六人民医院。”

我吓了一大跳，

“你在医院干嘛？”

“你过来一下，快过来。”电话里纹纹几乎要哭出来。

我赶忙请了假，一路小跑的往医院赶。

到了医院门口，我冷静了下来，我想是纹纹病了吗？周锋呢？

我拨了周锋的电话，等了一会，接电话的仍然是纹纹。我才相信他俩是在一起。我告诉纹纹，我在医院门口，让她下来接我。

过了一会，纹纹跑了出来。我紧张地瞧了她半天，才发现病得不是她。

我问怎么了？

纹纹流着眼泪说：“周锋住院了，急性白血病！”

我一下子惊得呆了，这怎么可能，前些日子我还见他好好的呢。

我们赶紧来到病房,周锋见我来，挣扎着要从床上坐起来。纹纹赶紧过去扶住了他，拿了个枕头叫他倚着。

他仍然呵呵的浅笑着，问我吃饭没？

我的鼻子一下子又酸了。

病床上的周锋穿着一身病号服，眼窝深陷，额骨突出，瘦得几乎没有人形。他的手腕和手指上都用红丝线缠绕着。我知道那是纹纹给他绕的。我们家乡的风俗，生病了，戴点红丝线儿，就能去病除邪，逢凶化吉。

我一向少言语，这时候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纹纹也没心情说，三个人，彼此哑着。

还是周锋，看我俩都不说话，强笑着问这问那。他问一句我答一句。最后也没话了。

纹纹站起身来，说你们聊着，我出去买点吃的。

我说我跟你一起去吧。

离开病房，我问纹纹，医生怎么说？

纹纹说，前天医院下了病危通知书，医生现在也说没办法。

我说现在不是有什么骨髓移植吗？很多这样的病人都治好了的。

纹纹说，哪有这么容易找到骨髓？再说他的病来势汹汹，医生说，也就两三个月。

纹纹撑不住，趴在我的肩头嚎啕大哭。

我问，周锋自己知道吗？

纹纹说怎么不知道？他当初还想瞒着我，还是他的同事给我打的电话。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回的宿舍。一路上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周锋会不会死？

那时候，我还没有遇到我的老公。我还以为今生注定要孤独，要漂泊。那时候，我有个很傻的念头：我愿意代周锋死。让他和纹纹好好活着，好好幸福。

我最后一次见周锋是9月末的一天。

一进病房，就听见纹纹和周锋两人夸张的笑声。纹纹其实是个坚强的女孩，经过短暂的慌乱痛苦之后，她变得很平静，平静地接受了这一切。病房里其它病友当着我和周锋的面，把纹纹夸得犹如圣母玛丽亚一般。对面床上的大叔对周锋说，小伙子呀，我活了这么些年，通共就看见两个伟大的女人，你媳妇算一个。

过了一会儿，纹纹去打开水。周锋招呼我坐下，示意有话要对我说。

“霏儿，你帮我劝劝纹纹，让她赶紧回学校上课，她都请了一个月假了。”

“好。我说。”

“我这儿有一张卡，里面有两万块钱，你先帮我保管着，等以后给纹纹。她还有一年就毕业了，包括学费，两万块钱应该差不多了。”

周锋从床单下摸出一张银行卡，要递给我。

“这个忙我帮不了，你现在治病要花钱，我要是帮纹纹接了这个钱，她肯定要恨我一辈子的。”完了，我又说：“纹纹的学费我可以借给她，等她毕业找了工作还我。”

我坚决不肯接，周锋无法。过了一会儿，纹纹就进来了。

临走时，我问纹纹，打算什么时候回学校。

纹纹说：“我要照顾他，晢时不回去了，先休学一年。”

我想劝她，想把周锋的话告诉他，但最终我什么也没说。

说不出来。

几天后，由于医药费太贵，周锋和纹纹离开了上海，回了安徽老家。

[ 本帖最后由 君子于役 于 2009-10-18 22:44 编辑 ]

君子于役

周锋的最后时刻纹纹没有在跟前。那时，纹纹正在火车上，为了返校办休学申请。

05年10月12日，周锋去世，存25岁！

在火车上听到消息的纹纹疯了似的要强行跳下车，被列车员及时抱住。

纹纹返回周锋家时， 周锋已下葬。周锋的弟弟给我发短信说，嫂子在他哥坟前干坐着，不吃不喝。

我给纹纹打电话，她不接。三天后,正当我考虑要不要去一趟安徽时，周锋的弟弟又给我发来短信说，嫂子回家了！

07年，纹纹在家乡经人介绍，与一刘姓男子结婚。

08年，纹纹有了身孕。正赶上那段时间我也在家。经常陪纹纹出去走走，散散步。

忽一天，纹纹给我打电话，说她快生了。

我风风火火的赶到医院。见纹纹的家人正轮流劝着纹纹什么，纹纹坐在产房外的长凳上，大汗淋漓。我一打听，才知医生说纹纹的胎儿大，羊水又少，要做剖宫产，才最有把握保得母子平安。而已经发作了的纹纹却坚决要求自己生。

纹纹母亲急得跺脚，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别的女娃哭着抢着要剖宫产，你这孩子咋这样不听话呢，自己生很遭罪，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叫我指着谁？”
纹纹坚持己见，众亲友无法，只得送她进了产房，我们都紧张地在外候着。过了良久，终于产房里传出好消息，母子平安！

我来到产房，纹纹躺在床上，人已经虚脱了。她见四下没人，就对我说：

“霏儿，我看见周锋了，就刚才。周锋曾对我说过，他疼得时候只要想想我，就不疼了。我还问过他，有多疼？他说，傻瓜，很疼的，等你以后生小孩的时候就会知道了。”

纹纹说完这段话，抬头看着天花板，两行清泪流了出来。


我也终于明白，生和死的痛苦其是一实样的，只不过生的痛苦是别人承受，死的痛苦却要自己担当。

[ 本帖最后由 君子于役 于 2009-10-20 21:04 编辑 ]

君子于役

仅以此文纪念周锋逝世四周年！


本篇除周锋外,其余人物均用化名

[ 本帖最后由 君子于役 于 2009-10-19 13:20 编辑 ]

风中的飘絮

做个观众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