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从市邮局的一个普通信件分拣工,发了稿子,成为“作家”,调入局办公室,成了干部,通过自学,取得大学文凭,又升任省局主任科员……一步步地攀高。而他的结发,是在当“小工人”的时候,相识、相爱,步入婚姻殿堂,相守一生的。在这期间,当初身份与他相同的她,地位始终没变化。君不见,时下夫妻中,任何一方的“升迁”,或跌落,就都有可能成为,婚姻天平失衡的砝码。发了几首小诗,或是几块“豆腐干”,就可以去“骗”小姑娘了;反过来,当丈夫的,正在向人炫耀,自己娶了个“才女”,那雌的,已在那里嫌他“档次低”,“唉,一朵鲜花插在牛粪里!”围城拱不坍,便要一枝红杏出墙去,另攀“知音”,或物有所值的高枝。作妻子的,喜孜孜丈夫又“进步”(升职)了,心里却在发毛,果不其然,那“进步”者,已把单位里,想“后上”,或只是想保牢饭碗的MM,“先下”了;丈夫尽心尽意服侍妻子,女的在单位,或是社会上,打开了一点局面(当然也有比丈夫更占优势的雄性,在明送“秋天的菠菜”),雌儿便一纸休书,要拜拜,云“没有事业心,不求上进”(据报载,最近以此为理由,提出要分道的温州女性不少,但愿她们说的是实话,非幌子)……这样的悲喜闹剧,我们已经习以为常。看来,Y也是属于“恐龙”辈(我的中学同学L,称“思想不解放”、守旧的人),没有与时俱进。从没见过,Y因为“升迁”,和提高“身价”的变化,去摇撼过“围城”的纸板房(目下,一纸婚约是太脆弱了),没有嫌烦过“糟糠”,仔细想起来,连一句微词都没过,包括玩笑。有的只是恩爱,和“胜利”果实的共享。也没听他讲过“荤话”,更遑论“黄段子”,和飘一次“彩旗”了……这几近“童男子”的纯真,在这个“很精彩”的世界里,恐怕应该划归“少数民族”。 Y,不仅是一个好丈夫,也是一个好父亲,好儿子,好兄长。 他对孩子的疼惜,和操心,我是一步步见证过来。他既希望孩子,有出息,又不强按牛头,像时下那些望子成龙,几近疯狂的家长,把后者往华山道上逼。懂得顺乎自然,因势利导。当孩子成长、生活的道路上,遇到需要帮助的困难时,“甩手掌柜”与他无缘,表现出极大的热忱,和不厌烦(包括多次来找我,讨办法),尽了一个父亲,所能尽的所有责任,倾注了满腔的爱。 这次到他家里去,很为他“贫民”式的住所凄惶。小Z告诉我,本来,前几年,单位里已分给面积大得多的新房,Y因为想着,这地方,与父母住得近,便于照顾,便与Z商量着,放弃了。噫唏!这虽上不了《二十四孝图》,也算得上是当代的后辈人中,“天方夜谭”一桩了。 Y的弟弟说,我哥哥,每天都要去看母亲一趟的(老父前几年走了)。有我哥在,照顾我妈的事,我们都不用操心了(Y下面有三个弟妹)…… Y驾鹤的过程如下——听他家人说—— 6月26日早晨,去晨炼,登山。跌了一跤,头触地。当时觉着无事,去上班。后来感到,不舒服。奔医院,脑出血。很快,失语,失忆,家人不相认。什么话,也没有留下。开颅手术……心脏停止跳动。一般抢救,半小时,因家人要求,延至两小时,无果。27日晚9时许,长眠不再醒。就这么快,简单,干脆,没商量! “男人不坏,女人不爱。” 兄弟,我们爱你! 你的妻子爱你,你的孩子爱你,你的母亲,你的弟妹们爱你!我去见他们,泪眼婆娑,止不住的痛惜。 M、Z(女作家,写作圈的朋友),在你的遗体前,哭成泪人,不挪步。我请她们节哀。Z连声道,“他不该走的呀!不该走的呀!……” 你知不知道,X老师(作家、老报人),华发老人,与Z、Q、H……们,在一起缅怀你的时候,一顿饭,四次潸然泪下。在他的提议下,我们要把你的作品,收集编纂,出一本书——我们知道,这是你的夙愿——这事儿,由Z和Q具体操作,他们已到你家里去过,你放心,你所有的稿件,都会好好保存。等到书出来,我们会到你的墓前,烧化一本,供你在天堂里翻阅…… 在我们这个小圈子里,甲对乙,乙对丁,丁对戊……可能背后会有微词,可是,对你——兄弟,我们只有赞赏,喜欢,爱!您是我们这个圈子里的粘合剂,每次岁末,或是临时的聚会,都是由你来撮合。你走了,我不知道,我们还能不能,有与以前一样多的“全家福”? 兄弟啊,我爱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