悼周一超,维权必胜
江南书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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悼念昔人去 周围竟漠然 一士今已去 超度见神仙 维系斯人志 权时且共怜 必将成永念 胜利报前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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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发表于肝胆相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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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太多的东西要说》
中国青年报
2004年3月2日,浙江乙肝青年周一超因故意杀人案被法院宣布执行死刑。2005年1月19日,全国《公务员录用体检通用标准(试行)》正式实施,乙肝病毒携带者允许进入国家公务员系统。这条消息让全国1.2亿的乙肝病毒携带者“重见阳光”,这时,不少人开始想起周一超。<br> 就在法院对周一超执行死刑不久,也就是2004年7月,北京798新区艺术家吴晓军一尊名为《我没有太多的东西要说》的雕塑正式创作完成,而创作原型就是行凶者周一超。<br> 一个是社会事件,一个是艺术事件,然而,这两者却在某种碰撞中狭路相逢。<br> 吴晓军在创作札记中这样写道,“经验告诉我们,一切事件从发生到结束的时效性就是事件未来的影响力。确切地说,我始终期待着一个现实事件与‘内心’事件不期而遇,从而相撞,爆发的能量与想象力,足以分泌成巨能‘毒素’并凝结成艺术。这种艺术也许就是即或我们精神的思想引擎。同时也是我们勘察社会危机的探测仪。”<br> 不论是以艺术的名义来勘测社会,还是以艺术的手段来宣扬自己的主张,冒天下大不韪地为一名凶手塑像,这在很多人看来委实疯狂。<br> 人体比例被缩小一倍<br> 吴晓军的工作室位于北京798艺术新区最东南端的一个很大的仓库里,那尊用动物骨粉作为主要材料制成的雕像《我没有太多的东西要说》就摆在门口,雕像主角戴着镣铐,衣着单薄,右手攥着一张已揉碎的判决书,双目仰视前方,传达出一种苍凉、绝望又异常坚定的复杂情绪。就是他,一个携带病毒者,试图“混进”国家公务员队伍的“小人物”,为了这个愿望,他甚至持刀杀了“妨碍”自己的人事官员。<br> 为符合主角周一超的“小人物”身份,吴晓军有意识地把雕像人体比例缩小了一倍。在雕像的正前方,刻着周一超面对法庭最后的陈述“我没有太多的东西要说”。<br> 吴晓军对发生自己身边的社会事件异常敏感。在他看来,只有通过自己的皮肤与社会进行激烈摩擦后,才能产生真正的艺术。<br> 吴晓军说,在上大学之前,他当过七年工人,其中,干了三年技术工。后因有一技之长,被抽调到一家设计研究所当设计工,但因学历不够,他只能算是研究所的“帮工”。他辛辛苦苦设计的作品,却没有署名权。这种因体制带来的非公正性让吴晓军记忆深刻。<br> 1984年,他考入南京艺术学院油画系。大学毕业分配到北京,担任文学刊物《开拓》杂志的编辑。吴晓军说,他至今仍迷恋着《开拓》杂志里那种自由、开放、蔑视一切权威的氛围。在此之前,他的梦想很惟美,但到了《开拓》杂志之后,他的观念发生了很大的转变。“我不再向往那种假惺惺伪善起来的生活了,因为它们很不真实。”但他仍很快离开了那家杂志,成为一个对自己负责的“独立人”。<br> 事件艺术是我更感兴趣的<br> 激发吴晓军创作的原始欲望基于《中国新闻周刊》上的文章--《1.2亿人的反歧视主张》。周一超在法庭上接受最后审判的图片成了吴晓军创作的重要参考。<br> 对于1.2亿的乙肝患者而言,周一超是“英雄”,但相对于社会公共安全而言,周一超的行为则显得过于极端。是与非,对与错,答案似乎很明了,但这个结论背后却隐藏着复杂因素,“不管是孙志刚案,还是周一超案,我们眼睛所能看到的只是一个结果。” <br> <中国青年报>知名记者卢跃刚认为,吴晓军的雕塑作品既是一个行为艺术,又是一个“极为罕见的雕塑”。卢跃刚说,“从内容而言,与其说他是在为一个‘罪犯’辩护,不如说他是在为这个‘罪犯’获得一个正常人的灵魂,为他所应有的权利在辩护。”<br> 那么,吴晓军到底是为谁创作呢?是为周一超吗?显然不是,因为周一超的刺杀行为的确给另一个无辜家庭造成了伤害,同样属“非正义性”。也有人认为,吴晓军的创作是“在为社会的某种非公正性进行创作”,但这个观点很令吴晓军反感,“如果非要问为谁创作,我只是在为自己的艺术态度创作。”<br> 在吴晓军眼里,周一超事件就是“一部血腥的真实戏剧,一幅沉闷幽暗的现实剪影,悲凉而忧伤。”而这种看上去灰色调的东西却激发着吴晓军的创作冲动。“这一事件中的事件艺术是我疯狂的理由。”吴晓军说。而他要给大众所看到的雕塑作品,也已脱离了传统意义上的创作,而把传统的塑像艺术进一步模糊化。和许多当代艺术家与社会现实的隔绝境况不同的是,吴晓军则逼近了社会现实。<br> 艺术批评家朱其认为,转型期所引起的各种社会反应,应当成为艺术家关注的焦点。以艺术的方式与本土的社会现实进行“互动”,而不仅仅跟着西方艺术进行“互动”,这是中国当代艺术需要的一种转变。<br> 当代艺术的根本在批判<br> 吴晓军说,当他创作完后,一位朋友问他“这尊雕像要摆在哪里呢?”,这让他不得不慎重地考虑雕像的归宿问题。在创作这尊雕像的时候,他没有想太多,连雕像何时公诸于众也没想过。从2004年7月完成至今,这尊雕塑就一直摆放在吴晓军工作室。直到国家人事部新的《公务员录用体检通用标准(试行)》出台,吴晓军才缓了一口气,向朋友打电话说:“周一超的死终于有价值了”。<br> 他希望把雕像交给周一超的母亲,因为他觉得让作品“回到周妈妈身边,也许是唯一选择。”但他又有顾虑,他担心此事会勾起周一超母亲的伤心。现在,那尊雕像仍静静地伫立在吴晓军工作室。每天不断有人前来参观,但他们大多与雕像的归宿无关。<br> 问:为什么你不愿意把自己的创作解读为一个艺术家的社会良知?<br> 吴晓军:我没有那么大的责任,我只是想让这个可视的艺术把精神凝固起来。有的精神是靠文字的,有的精神则是靠一个东西。作为一个艺术家而言,我所能做的只能用自己的语言来表达我的态度。<br> 问:你如何评价周一超事件?<br> 吴晓军:我觉得2003年是中国民权很重要的一年,而且很多争取的方式完全是以个人的方式出现的,你可以说是中国弱者的一种集体性呐喊。表面上,周一超事件的导火线是因为乙肝,但其实不是,这个乙肝背后隐藏的是不公正。和周一起去参加公务员考试的同学,连手指头都没有了,但被录取了,可他健康得一塌糊涂,却没有被录取,这才是整个事件的真实背景。<br> 问:2003年对中国民权影响深远的还有孙志刚,你为什么不选孙而选周一超?<br> 吴晓军:也有很多人问过我这个问题。周一超的遭遇其实在我们的亲戚朋友当中也有过,但他们选择了沉默。他们表面上很沉默,对他们的影响其实很大,他们的信心就是在一次次失望中变得绝望。<br> 孙志刚无疑是中国民权进步的一个标志性人物,但他与周一超不同,孙志刚是一种无意识状态下的冤魂。周一超则不同,他曾经很优秀,也很善良,但他却在一瞬间制造了一种恐怖,这恰好是我最感兴趣的东西。<br> 问:在你看来,当代艺术的真谛为何?<br> 吴晓军:当代艺术其实就是艺术家对发生于当代的社会事件表明自己的态度,对一些老生常谈的惯性进行颠覆,它根本的精神就是批判。我认为,中国当代艺术已经陷入困境,大家都不知道当代艺术如何往前走。上世纪八十年代后,中国当代艺术变得很现实,由原来的纯知识分子态度转向与投靠商业化的怀抱,以各种媚俗的方式希望被社会消解,但很多东西并非是你想消解掉就能消解掉的。<br>
周一超事件回溯<br> 2003年1月23日,周一超报名参加浙江嘉兴市秀洲区政府公务员招考。4月2日,周得知自己因被检查出有乙肝“小三阳”未被录用。第二天,他携刀前往嘉兴市秀洲区政府行凶,导致一死一伤。<br> 此事发生后,在社会上引起巨大反响,并由此引发社会对乙肝病毒携带者遭遇不公的大讨论,而周一超的命运也被“符号化”放大。2004年3月2日,周一超在嘉兴被执行死刑。
原文发表于《中国青年报》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6-2-26 17:44:05编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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