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可以很精彩》——老书生带你重温经典

与庄共舞

　【100】（白起篇之二十二）

　　此前，69岁的老将军廉颇已经多年没有和秦军交战了，他与秦军的交战经历还是在遥远的十六年前，那时候，赵括的父亲赵奢风头正劲，廉颇和赵奢将前来进攻的秦军击退。而现在，当年的战友赵奢已经驾鹤西去，他的儿子赵括正在邯郸城里张牙舞爪，夸夸其谈。
　　这十六年来，赵国一如既往地蜗居北方，而秦国一如既往地东征西讨，一代战神白起跃上了战国的舞台，一代名相范睢也让秦国走上了兼并六国的快车道。秦国的实力和战法都已经今非昔比了。老将军的老经验不够用了。
　　面对强大的秦军，老将军除了避而不战，再没有任何办法。属于他的江湖已经远去。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三五年。
　　现在是白起的时代，是秦昭王的时代，是秦国的时代。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廉颇在长平城里一筹莫展，赵王也在邯郸城里一筹莫展，秦国的将领一茬茬长上来，像割不完的韭菜；赵国的将领青黄不接，像霜打的茄子。
　　此时，赵王才想起了当年劝阻他的赵豹，想他想把上党退给秦国，可惜一切都已经晚了，上党已经不姓赵，而改姓秦了。世上没有后悔药。
　　两年前，韩国将军冯亭要把上党郡献给赵国的时候，赵王召集满朝文武，商量对策：要不要收留冯亭，要不要接纳上党郡。
　　当时，赵王同父异母的弟弟赵豹就说：“不要让冯亭进来，也不要上党郡，如果要了，就大祸临头。”
　　可是，平原君赵胜说：“为什么不要？老天爷送给我们一个郡，拒绝了就会得到报应。”
　　于是，爱贪便宜的赵王就接纳了冯亭和上党郡。然而，他没有想到，两年过后，秦军就以此为借口，前来攻打。
　　现在，强兵压境，该怎么办？

　　于是，赵王又召集满朝文武，商量对策。赵王这一生唯一会做的事情，就是召集满朝文武。
　　朝中重臣楼昌说：“局势危急，不如赶快派人去秦国求和，多带上礼品。”
　　另一名重臣虞卿制止了，他说：“如果派人去秦国求和，只会自取其辱，秦国的目的很明显，就是要灭亡赵国，给他们再多的礼物，他们也不会答应。”
　　赵王恐慌不已，他问：“那你说怎么办？”
　　虞卿说：“最好的办法就是带上重金，去楚国和魏国求救，如果楚国和魏国向秦国发兵，秦军自然就退走了。”
　　可是，已经乱了方寸的赵王没有听从虞卿的建议，他忙不迭地派遣一名亲信大臣郑朱带着古玩珠宝去见秦昭王。

　　在赵国都城邯郸，赵王睡不着觉；在秦国都城咸阳，秦昭王也睡不着觉。赵王最害怕的是，凶猛的秦军会一直打到邯郸；秦昭王最害怕的是，秦国重兵前去攻打赵国，而临近的楚国和魏国趁机出兵，那么秦国将要血流成河。
　　秦昭王正在忧心如焚的时候，郑朱到了。
　　郑朱的到来让秦昭王和宰相范睢欣喜若狂。郑朱成为了他们安抚其余五国的棋子。

　　在秦国都城咸阳，秦昭王笑纳了古玩珠宝，然后以最高规格的标准宴请郑朱，日日邀请郑朱去赴国宴。郑朱乐得合不拢嘴，嘴角连到了耳后根，他认为自己不辱使命，胜利完成了赵王交给的任务。
　　可是，他没有想到的是，秦昭王这是在演戏。既然在演戏，秦昭王当然不会只宴请郑朱一个人，他还宴请了五国设在秦国大使馆的工作人员。在宴会上，秦昭王亲切地拉着郑朱的人，表示秦赵两国人民的友谊万古长青。
　　五国的使馆人员看到这一幕，都在心中感叹：人家秦国和赵国关系好着呢，我们就甭掺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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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白起篇之二十三）

　　没有人知道此时秦昭王的别有用心。
　　秦昭王像召开新闻发布会一样，向全世界公布：我和赵国的使者吃饭呢，而且吃的是国宴。国宴当然是最高规格最高级别的。既然秦国对赵国使者这么重视，那么秦国肯定不会个赵国再作战了。
　　赵王知道了这个消息，非常高兴，他不再向长平调兵遣将。
　　五国知道了这个消息，也不再有与赵国联合起来作战的打算。
　　全世界绷紧的神经都松弛了，他们相信和平即将到来。只有秦昭王知道，一场更大规模的战争，即将爆发。

　　秦国在调兵遣将，赵国也在调兵遣将。
　　秦国调兵遣将是为了进攻，赵国调兵遣将是为了脸面。
　　十六年前，廉颇和赵奢击败了秦国，十六年后，廉颇在秦国的进攻面前，毫无办法，连吃败仗。赵王很觉得没有面子，就准备换掉廉颇。
　　凭心而论，赵国面对强大的秦国，廉颇的办法是最好的办法。
　　廉颇决定与秦国打持久战。赵军的补给线直通邯郸，补给非常方便，而秦国的补给线要穿过波涛汹涌的黄河，连绵起伏的中条山，险峻高耸的太行山，这一路上，山大沟深，交通不便。只要赵军坚守不战，秦国粮草缺乏，自然就会离去。
　　可是，赵王不管这些，他一门心思想换掉廉颇。该让谁换掉廉颇呢？赵王的目光扫过满朝文武，不是没有作战经验，就是年龄太小。
　　就在这时候，秦国用金钱收买了大量探子，他们在邯郸散布谣言说，秦国最害怕的，不是老将军廉颇，而是年少有为的将军赵括，如果赵括来到前线，秦军立马投降。
　　谣言像风一样吹遍了邯郸的每个角落，也吹到了赵王的耳朵中。赵王闻听，大喜过望，他终于拿定了主意，就用赵括替换廉颇。
　　在长平之战中，截至目前，赵王已经犯了三个错误：首先，不应该占小便宜，把秦国辛辛苦苦攻打了半天的上党郡占为己有，他中了冯亭的借刀杀人之计；其次，不应该派遣郑朱前去秦国求和，又中了秦王的缓兵之计；再次，不应该用赵括更换廉颇，又中了秦昭王的反间计。
　　在这场命运攸关的生死之战中，赵王处处被动，他就是那只拴在绳子上的猴子，而秦昭王就是耍猴人。

　　赵王起用赵括为将，遭到很多人反对。
　　最先反对的是蔺相如，那个廉颇要和他一见高低的宰相。这个敢于用烂盆子砸在秦王头上的小个子，有着过人的胆识和谋略，他对赵王说：“赵括这个人可不行，他只会死读他父亲留下的兵书。兵者，诡道也，而赵括不会变通。这个人除了嘴巴说得好，其实一无是处。”
　　蔺相如的话音刚落，赵括的母亲就拄着拐杖进来了。她对赵王说：“万万不可让赵括做将军。”
　　赵王感到很奇怪，就问为什么？母亲说，赵括一向自高自大，认为世界上只有他能行，经常和他父亲谈兵法，他父亲都说不过他，但是，他父亲认为，赵括把打仗想得太简单，以为就像纸上谈兵一样，其实战场上的形势瞬息万变，而赵括谈兵法却不会变通，赵国千万不要让赵括做将军，如果有一天他做了将军，赵国就要葬送在他手中。
　　然而，赵王一意孤行，还是任命赵括做了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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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2】（白起篇之二十四）

　　老将军廉颇从主帅的位置上下来了，万分惆怅地回到邯郸。
　　当年，廉颇做将军的时候，每天宾客盈门，门庭若市，拍马溜须，抬轿吹号的人络绎不绝，在他家门口排成两行，让廉颇应接不暇。
　　而现在，失势的廉颇无职无权，形单影只，那些宾客朋友都离去了，廉颇家门可罗雀，每天只有他独自一人萧索的背影。
　　老将军童心不老，先在大街上堵截蔺相如，后在十字路口追打乐乘，而此时，也穿透了世态炎凉。
　　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

　　一边是老将军廉颇离群索居的孤独，一边是新将军赵括春风得意的风光。
　　赵括家的门前，每天都排着前来向他道喜的人群。自从赵奢死后，他家门前就车马稀落，母子两人形影相吊，相看两不厌。而现在，赵括突然做了主帅，多年没有来往的亲戚们全都来了，多年没有交清的朋友也全都来了，有的让赵括把自己的儿子内招成公务员，有的让赵括把自己的儿子调到公检法部门，还有的来向赵括提亲，说自己家五朵金花让赵括随便挑，即使赵括把五朵金花全采了，他们也兴高采烈。
　　赵括每天都像喝醉了酒一样，两条腿向外侧甩动着，摆动着夸张的手臂，像鸭子一样走在邯郸的大街上，走在所有人的视线里。这种走路姿势很难看，但是因为是主帅赵括的走路姿势，所有就显得很帅，满大街的少年都在学习这种鸭子步。鸭子步成为了当年最时尚的步履，它和多年后模特们的猫步一样，代表着高贵与傲慢。
　　因为当了主帅，赵王就提前支付了他半年的工资，并给了他一大笔安家费。赵括把这些钱兑换成支票，装在口袋里，有事没事就看着上面的一长串零，那一长串零让他心花怒放。他仔细地品味着有钱人的感觉。
　　这是一个钱生钱的时代，钱放在银行里，只会贬值，秦国蜀地曾有一个老太太，30年前在银行里存了300元钱，300年后取出来连本带息一共780元。30年前，300元钱可以买一间房；30年后，780元买不到一瓶茅台酒。赵括不做这样的傻事，赵括知道，把钱放在银行里，银行又把钱交给有钱人做生意。你的存款成了他的本钱。但是他赚了钱，又不会分给你一分钱，这种傻事，只有傻子才干。
　　这一长串零需要投资，才能实现它的价值。投资什么呢？投资房地产。如今这个社会，傻子都知道买房子赚钱，城南的一套房子，去年一平方米5000元，今天都涨成20000元了。谁早买谁占便宜，谁迟买谁吃亏。房价会不会降？做梦去吧，那些个当官的，谁没有几十套房子，他们掌控者房价，会让房价降下来吗？会让自己的财产缩水吗？怎么，不信？南方荒蛮的百越之地，有一个破城管，都有了21套房子了。比他官大的人多得是，你说那些人会有多少套房产？你说房价会不会降？

　　所以，聪明的赵括决定投资房地产。
　　赵括日日带着一帮人，前呼后拥，看哪一块地皮升职空间大，看哪一块地皮是黄金地段。怎么？赵括这点钱不够投资？赵括就没打算用这些钱来投资，这些钱只是用来吃饭嫖娼的，甚至连吃饭嫖娼都不用花钱，他如今是主帅了，想从银行贷款，银行行长马上屁颠屁颠把钱送过来；想拿到土地审批表，土地局长马上屁颠屁颠把审批表送过来。赵括拿着主帅的大棒，一路畅通无阻。
　　通过房地产赚到几辈子都花不完的钱后，赵括有一个打算，他就移民到秦国去，听说秦国是当今最富裕的地方，那里的钱不缩水，他才不会管赵国人民是不是水深火热。他才没有廉颇那么傻，廉颇一旦被削职，什么都没有，天天靠喝两块钱一瓶的二锅头解闷。

　　临近出征的时间到了，赵括趾高气扬走出家门。
　　意气风发斗志昂扬的赵国新元帅赵括，就要去长平走马上任了。而他的母亲再次来到了皇宫，拉着赵王的衣服，再次进谏说：别让赵括带兵打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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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3】（白起篇之二十五）

　　赵括母亲说，我这个儿子不行啊，这几天烧燥得都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他比起他爹差远了。
　　赵王很不高兴，赵括是他钦点的主帅，他容不得别人说赵括不行，说赵括不行就是在说他不行。
　　每一个在公司打工的员工，都要牢记两条：第一条，领导的话永远是对的；第二条，如果领导说错了，请查找第一条。
　　而现在，别人伸手打赵括的脸，就是在打他赵王的脸。就是在说他赵王昏庸无能，没有一双识人的慧眼。即使赵括的母亲，也不能这么做。
　　可是这个老太太又很不一般，他是前朝重臣赵奢的妻子，他不能得罪。如果得罪了，会被满朝文武戳脊梁骨的。所以，赵王只是拉长脸，一言不发。
　　可是，赵括母亲就是不知趣，她继续说：我刚嫁到赵家的时候，他父亲也刚做了将军，先王赏赐给他父亲的所有物品，都转赠给部将士兵。一旦有战事，他父亲就全力以赴，从不过问家中有什么事情，全部心思都用在了军事上。再看看我这个儿子赵括，他一上任，就对所有人颐指气使，没有人敢抬眼看他，这样的人怎么能够和人沟通？大王赏赐给他的钱财，他全部藏在家中，而且不考虑长平之战怎么打，而是每天忙忙碌碌查看地皮，想在房地产上大赚一笔。
　　赵括母亲看着赵王那张越拉越长的漫长的脸，继续说：大王觉得赵括和他父亲比起来怎么样？我觉得他和他父亲有天壤云集泥之别，所以，请大王收回成命，别让这个小子害了国家。
　　赵王不客气地说：你就别再唧唧歪歪了，我意已决。
　　赵括母亲说：大王如果执意要任命他为主帅，那么如果赵括失败了，别让我跟着受罪。
　　赵王挥挥手说：你走吧走吧，我知道了。

　　春风得意的赵括来到了长平前线，每天都把双手背在后面，摇摇摆摆地穿行在肃立两边的士卒中，像一只骄傲的大公鸡。在召开军机会议的时候，赵括头颅高扬，单手叉腰，一副指点江山、舍我其谁的傲慢神情。他将军中那些溜须拍马的小人都提拔上来，而把廉颇使用过的忠厚之士边缘化。
　　一时间，赵军人心涣散，军中蔓延着一股呛人的不正之风。

　　秦昭王得知好大喜功的黄毛小子赵括，代替了老奸巨猾的廉颇时，大喜过望，他立即秘密召见白起，让他秘密去长平前线。
　　在这场决定着秦赵两国命运的战役中，各国都把他们认为最能干的将领派遣到了前方。
　　然而，白起货真价实，赵括有名无实。
　　一将无能，累死三军；一君无能，举国遭殃。

　　那个令所有人恐怖的战神，又出现在了华北平原。他来到哪里，哪里就充满了死亡气息。他就是传说中披着夜色悄然潜行的索命无常，没有谁能够从他的爪下逃脱。
　　秦昭王还在继续蒙骗赵国，他严密封锁白起为将的消息，有敢于把这个消息透露出去的人，杀无赦，斩立决。白起是他手中的王牌，这张王牌要在最关键的时候才打出来，但是对方不知道他手中的王牌是什么，不知道会在什么时候打出来。
　　这就叫出其不意，掩其不备。

　　白起穿着下级士卒的衣服，在长平前线视察了很多天，而赵括一点也不知道。不但赵括不知道，全赵国人的都不知道。
　　赵括日日陶醉在自己一厢情愿的臆想胜利中，却不知道死亡之鸟已经张开翅翼，乘着夜色，向他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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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白起篇之二十六）

　　在沉寂了多日后，战火重新点燃。
　　令人没有想到的是，点燃战火的，居然是处于劣势的秦军统帅赵括。

　　赵国把自己的命运交给了一个叫做赵括的黄毛小子，这个喜欢说大话喜欢吹牛的黄毛小子，带着40万赵军与秦军作战。40万赵军，就是赵国国内所有的兵力了，此时，赵国仅剩的极少兵力，在北部边境防御匈奴乘机入侵。
　　赵括稚嫩的肩头，怎能挑起赵国的命运，怎么能挑起这样的千钧重担。
　　后来，赵括被压垮了，和他一起被压垮的，还是赵国的举国之力。
　　赵王为什么总是一意孤行，难道他不知道赵括这个没有实战经验只会胡吹冒撂的二杆子，挑不起赵国的重担吗？他为什么就听不进别人的意见？包括前朝重臣蔺相如和赵括的母亲。这个赵王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为什么就要如此铤而走险，视军国大事为儿戏？
　　晋朝“竹林七贤“的代表人物嵇康曾经提起过这个赵王的容貌。他说赵孝成王，就是这个任命白起的赵王，眼睛黑白分明，白多黑少，气量狭小。
　　从一个人的眼睛能够看出一个人的性格。目光坚定的人性格沉稳，眼珠乱转的人诡计多端，三角眼凶狠狡猾，丹凤眼狐媚妖艳，而像赵王的这双眼睛，则是民间所说的白眼狼。白眼狼者，忘恩负义，舍人为己，尖酸刻薄，心胸狭窄是也。
　　而赵王这一桩桩一件件事情，正说明了他是这样一个人。
　　清代中兴之臣曾国藩写过一本书籍《冰鉴》，也写到了类似的话。

　　赵括开始向秦军进攻。
　　初生牛犊不畏虎，是说刚出生的牛犊不知道老虎的威风，所以就敢把莽撞当成勇敢。初生的赵括没有打过仗，他根本就不知道战争的残酷。此前，他只和父亲在家门口的土堆上做过沙盘演习。
　　他把战争想象得太简单。在他的眼中，战争不是血流成河，不是尸积如山，不是一个个家庭失去了最优秀的儿子，而是孩子在过家家做游戏。
　　赵国把举国之力托付给这样一个黄毛小子，悲剧当然就是不可避免的了。
　　这个黄毛小子，在嘴巴上演绎战争，口若悬河，头头是道，一攻一退，一张一弛；可是在实际中，他完全就不依靠双方的兵力强弱和战争规律，而是想当然地一意孤行。
　　新官上任三把火，他要向秦军进攻，向秦军点燃战火，把这把火烧在秦营里。而他没有想到的是，这把火把自己的屁股烧着了。

　　赵括是只会呱呱叫的蛤蟆，而白起则是老谋深算的狐狸。
　　蛤蟆声音响亮，却只会蹦到脚面上吓人一跳；狐狸沉默不言，却能够发出致命的一击。
　　赵括在进攻，自以为势如破竹；秦军在后退，装作很虚弱恐惧。
　　这种诱敌深入的计策，在战场上会经常出现，李牧就是依靠这个计策大破匈奴。不过，此前李牧伪装了十年，整整十年让匈奴以为李牧害怕他们，然后突然绝地反击，一击成功。而现在，秦国一直在进攻，赵国一直在防御，当赵军突然由防御转入进攻的时候，强大的秦军居然轻易就被打败了。这种逆转的形势，在任何一个有点军事常识的人，都感到想不通，都能够感到这里面有猫腻。可是，年少气盛的赵括没有看到，他被自负自大蒙蔽了双眼。
　　史书记载：“秦将白起闻之，佯败走。”“赵括至，则出兵击秦军，秦军佯败而走。”“赵括至军，悉更约束，易置军吏，出兵击秦师，武安君佯败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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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5】（白起篇之二十七）

　　秦军连续的诈败，让赵括认为秦军虚弱不堪一击。于是，赵括准备进行更大规模的进击，一举将秦军赶出长平，一劳永逸地解决这么长时间来悬而未决的问题。
　　赵括信心百倍，他把自己当成了他老爹，可能心中认为他爹也跟不上他。
　　他不知道，秦军一直在布置圈套，引他上钩。

　　很多年前，看到清朝一本小册子，写到一种骗局。那时候，有钱人家的孩子都喜欢在帽子上缀一颗宝石，或者珍珠玛瑙什么的，很值钱。骗子看到孩子戴着这样的帽子，就和孩子玩，把孩子的帽子摘下来，躲在树后或者墙角之类的暗处，然后又笑逐颜开跑出来，把帽子戴着孩子头顶上。孩子哈哈大笑，以为在和他捉迷藏；抱着孩子的保姆也以为骗子是孩子家的亲戚，不以为意。骗子一次次逗孩子玩，而跑出的距离也越来越远，终于到了最后一次，骗子在躲起来后，就永远消失了，只留下目瞪口呆的保姆和哇哇大哭的孩子。
　　在当今社会，这样的骗局已经屡见不鲜，比如非法集资，比如骗取货款，无不和这个骗局如出一辙。
　　当年的白起，也是运用这样的骗局，或者叫计谋。这种计谋叫骄兵之计。
　　熟读兵书，自以为天下无敌的赵括，怎么就没有看出来这是骄兵之计？

　　赵括在紧锣密鼓地谋划一劳永逸地攻击，白起在默不作声地编制降龙伏虎的圈套。也许直到这个时候，赵括还不知道秦军的主将已经换成了那个可怕的白起。
　　白起对赵括了如指掌，赵括对白起一无所知。白起在黑暗中磨着倚天剑屠龙刀，赵括在阳光下练着正步走向右转。赵括认为他依靠练正步和叠被子，外加赵国外交部的抗议，就能够从胜利走向胜利。
　　白起在长平东南方的山谷间，昼夜兼程，赶造了坚固的堡垒，这些堡垒，将要成为阻挡赵军的铜墙铁壁。
　　廉颇时代，秦军进攻，赵军防守；而赵括时代，赵军进攻，秦军防守。按照孙子兵法的解释，进攻的一方要比防守的一方兵力、实力强很多，才能进攻。而当时的赵国，实力和兵力都不在秦国之上，为什么选择进攻？
　　兵法是需要变通的，战场上的形势瞬息万变，战将的战略战术也要跟随变化。聪明的将军能够化腐朽为神奇，计策越用越奇妙；愚蠢的将军总是化神奇为腐朽，计策越用越糟糕。

　　秦军秘密筑城，而在几十里之外的赵军，他们对这一切毫无察觉。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不知己而知彼，一胜一负；不知彼，不知己，每战必殆。
　　而赵括不知彼，不知己。他不知道秦军张网以待，也不知道自己外强中干。
　　秦国的堡垒筑好了，赵军的正步还在走。
　　战国时代最大的一场屠杀，像一只传说中的死亡之鸟，张开翅翼，扶摇直上九万里，将赵国攫取在自己的双爪下。而赵国，此时却全然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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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6】（白起篇之二十八）

　　战国历史上最惊心动魄的一天来到了，决定中国历史进程的一天来到了，最让后人猜测和畅想的一天来到了。
　　此前，使者往来，临阵换将，瞒天过海，君臣争执、攻守互换、示弱于人……所有的政治和外交，所有的计策和伎俩，所有的阴谋和韬略，所有的等待和观望，所有的希望和期盼，所有的铺垫和酝酿，都是为了这一天。
　　为了这一天，秦昭王等待了三年，战神白起等待了三年，强悍的秦国等待了三年，三年的沉默，只为了这一天的暴发。
　　这一天，让战国历史的进程，彻底失去了悬念。


　　赵括父亲赵奢曾经与田单论战。田单就是那个与乐毅对峙了五年，又用火牛阵打败燕军的齐国人，后来，他来到赵国做宰相。赵奢在论战的时候说：“齐以二十万之众攻荆，五年乃罢；赵以二十万之众攻中山，五年乃归。”灭国之战，是旷日持久的，它不像田单认为的那样以少为宜，一蹴而就。田单最后敬佩地说：“我不如你。”
　　赵奢是一个让战国名将田单佩服的人，可是他的儿子赵括却总看不起他老爸，认为他老爸那一套过时了，他总在想一劳永逸地解决长平的问题，然后拿着奖金回到邯郸开发房地产。
　　难怪他老爸总是对老妈说：“赵括这娃，把战争看得太简单。”

　　这一天凌晨，赵括和士卒们早早吃过了早餐，然后就向秦军发起进攻。
　　2000年的云烟雾霭遮掩着已是沧海桑田的华北平原，但是，后世的人们拨开云雾，还是能够看到当年的脉络。
　　这天，当第一缕阳光升起来时，赵括带着四十万大军，像蚂蚁一样漫山遍野，像蝗虫一样铺天盖地，像甲虫一样排着方阵，走向秦军的阵营。他们的脚步咚咚作响，他们的旗幡猎猎飞舞，他们就这样义无反顾地走上了死亡之途，走向一块块湮没在田野中的墓碑，走向无数代人们的传说中。

　　和赵括预料到的一样，没有多少战斗力的秦军，在赵军强大的四十万人的攻击下，就落荒而逃，赵括站在战车上，遥望溃散的秦军，伸出手臂，做了一个很领袖的手势，赵军就追了上去。
　　赵括心满意足，他觉得他在指挥一场伟大的战争，他就要击败最强大的秦军，这场战争具有划时代的意义，那一刻他预感到他会走进史册中，被人们代代传诵。
　　赵括的预感是正确的，他确实走进了史册中，但却是被人们代代取笑。

　　秦军像受惊的青蛙逃向池塘一样，他们向着长平东南方的山地奔逃，他们逃得狼狈不堪，潦草混乱，沿路都是他们丢弃的旗帜和武器。
　　赵军继续追击，他们以为成功在望。
　　秦军继续溃逃，他们逃进了堡垒中。而堡垒，几天前刚刚筑成，城墙还散发着新鲜的泥土气息。
　　赵军攻到堡垒跟前，攻不动了。堡垒像堤岸，赵军像潮水，无论潮水如何汹涌，也无法冲破堤岸。
　　赵括开动他并不聪明的脑瓜，思谋着怎么冲破堤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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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7】（白起篇之二十九）

　　秦军新筑的堡垒像磁铁一样，四十万赵军像铁屑一样，铁屑被磁铁牢牢吸住了，动弹不得。
　　赵军出城野战，攻打一天，仍然没有攻下秦军堡垒。没有攻下的一个重要原因是，赵军没有携带投石机和攻城锤这样的重武器。赵括只是想着，他能够在平原和丘陵地带，就将秦军歼灭，他根本就没有想到，秦军会在他的视线之外，构筑了长长的坚固的堡垒，阻挡了他的前行道路。而秦军到底是什么时候构筑了这样一道堡垒，他不知道。
　　现在，秦军龟缩在堡垒里，关闭大门，任你如何挑战辱骂，他一概不理。
　　这是歼灭秦军的大好机会，已经将秦军包围在了堡垒中，赵括不想放弃。
　　夜晚来临了，赵括命令赵军点起火把，挑灯夜战。

　　夜晚来临了，白起出动了手中的一张王牌，这就是秦军的骑兵。这支骑兵有25000人。此前，这支骑兵一直埋伏在长平的侧翼，他们每天只有两个生活内容：吃饭、睡觉。
　　而现在，这些养足了精神的骑兵，终于派上了用场。
　　赵军举兵攻打秦军，秦军躲入了堡垒中，而赵军又急切间无法攻占，双方处于胶着状态，白起打出了手中这一张王牌，而赵括已经没有牌可打了，因为他把所有的牌，都用在攻打秦军刚刚筑成的堡垒。
　　25000名秦军骑兵，是一支奇兵。
　　在夜幕的掩护下，这支骑兵像一支离弦之箭，在一片虫鸣与蛙声中，悄悄走出了山谷，他们赶到长平的时候，长平城还在酣睡中。
　　时鸡鸣月落，星光照旷野，万籁俱寂，长平城像一只嗜睡的巨兽，而这支逶迤而来的秦军，则像一杆锐利的标枪。
　　现在，没有人知道长平城是如何被攻占的，也许是秦军骑兵乘着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光，攀援而上，袭击了守城的哨兵；也许冒充得胜归来的赵军，骗开了城门；也许依靠强力攻打，夺占了城池。这些都已不重要，重要的是，四十万赵军的后路被掐断了。
　　现在，赵军在纸上谈兵的纸帅赵括的率领下，前进不得，后退无路，他们像天亮退潮后，被丢弃在沙滩上的一条奄奄一息的鱼。大海渐离渐远，死亡愈来愈近，等待他们的，是可以预测的结局。

　　天亮后，赵括得知了后方失守的消息，他的心中隐隐掠过一丝不祥之兆。赵括命令就地构筑工事，和秦军的堡垒对抗到底。你会筑城，难道我就不会。
　　双方又开始了新一轮对峙。
　　秦军已经将赵军前后包围，但是兵力还不足于向赵军发起总攻。白起向秦昭王请求援军。秦昭王听说赵军已经被包围，立即下令，全国十五岁以上的男子，全部武装起来，开往长平。
　　秦国全民皆兵，自从商鞅变法时期就是这样，他们拿起锄把就是任劳任怨的农民，放下锄把就是世上最好的士兵。
　　那些天里，从秦国通往晋南的大道小径上，昼夜奔走着皮肤黧黑的西北汉子。西北汉子身材高大，西北汉子憨厚朴实，西北汉子坚韧耐劳。
　　秦国要以举国之力，灭掉赵国。

　　赵括也向赵王求救，他要的不是士兵，而是粮食。他知道赵国已经再也没有能战的士兵了，除过在北方边境预留了一支防御匈奴南下的军队外，赵国所有的兵力都在这里了。
　　这么多人吃饭是一个大问题。
　　赵王在邯郸满腔热忱地等待着赵括得胜的消息，没想到等到的居然是赵括被围的消息。
　　直到此时，赵王才开始着急了；直到此时，赵王才清醒地意识到，赵国危矣。
　　赵王开始施行外交手段，请求齐国和楚国赶快发兵救援赵国。齐国是东方的大国，楚国是南方的大国，如果齐国和楚国出兵，形势可能会发生逆转。

　　赵国目前面临的，还不仅仅是兵力不敷的问题，还有粮食的问题，国库已经空虚，没有可以支付给四十万赵军的粮食。赵王又派人向最近的齐国借粮。
　　但是齐王不给。
　　齐国一个名叫周子的大臣进谏说：“赵国，是齐国的屏障，没有了赵国，秦国就可以直接叩关攻打我们，唇亡齿寒，赵国是嘴唇，我们是牙齿。今天赵国灭亡了，明天齐国就危险了。”
　　齐王说：“这道理我都懂，你还想说什么？”
　　周子说：“现在，赶快发兵救赵国。赵国秦国，就像两个大力士在摔跤，都摔得筋疲力尽，这时候只要有一个孩子轻轻一拨，他拨谁，谁就摔倒。我们帮助赵国，会得到急人之难的好名声；我们击败秦国，也得到不畏强敌的好名声。可是大王您不但不发兵帮助赵国，而且连粮食都不给赵国，这样会惹人嗤笑，还会危及自己。”
　　齐王固执地说：“我不要你指教，你该干嘛就干嘛去。我的主意已经拿定了。”
　　楚国看到齐国没有发兵，也不敢发兵，它担心引火烧身。
　　赵国只能孤军奋战。

　　秦昭王意气风发地发布了全国总动员，赵王也含着眼泪发布了全国总动员，赵王让民间捐助粮食，送往长平前线，这四十万人，是赵国的精华啊，是赵国整整一代年轻人，先让他们保命再说。
　　赵国的粮车出动了，可是他们在路上却遇到了劫粮的。
　　劫粮的，是秦军另一支奇兵。
　　这支奇兵，是白起手中另外一张王牌。5000名勇敢而骁勇善战的轻骑兵，早就等候在长平通往邯郸的险要地段，等待着赵国的粮车送上门来。
　　赵国粮车被劫，赵军粮道也被铲断。
　　纸帅赵括最后一线希望，像风中之烛一样，灭绝了。

与庄共舞

【108】（白起篇之三十）

　　赵括修筑好堡垒后，就带着军队躲进去。当时，赵括没有想到，他这是自掘坟墓，自入绝境。木匠做枷，自作自受。
　　短短的几天里，赵括已经连输三招。
　　首先，在赵军实力不占优的情况下，应该像廉颇那样坚守，而不是倾巢出动来攻击。
　　其次，他在攻击受挫后，应该赶快回兵，确保后方不失，而不是继续攻打。
　　再次，已经被秦军包围，应该集中所有兵力，拼死一搏，跳出包围圈，而不是构筑城垒，作茧自缚。
　　赵括的三招失误，不但让自己走上了不归路，而且断送了赵国四十万青年的性命。
　　赵王任命赵括做主帅，实在是一个愚蠢而大胆的举动。

　　秦军将赵军团团包围，没有攻打，赵括臆想中的激战迟迟不来，赵括松了一口气。
　　然而，很快地，纸帅赵括就明白了秦军的阴谋。秦军围而不打，是想把赵军彻底困死，隔绝粮道，粮草不继，赵军纵有登天的本领，也没有力气站起来爬上梯子。
　　此后，赵括天天坐在城墙头上，像个怨妇一样举头翘望着北方，盼望着视线里会出现援军，可是，他望眼欲穿，视线里还是没有出现援军的身影。
　　赵括没有援军。
　　直到这时候，纸帅赵括才想起了拼死突围，他组织了一次次敢死队，敢死队都被秦军的强弓劲孥射回来。一部分真的勇敢地死了，一部分身上插着箭镞，像突然长出来的尾巴一样。
　　白起就站在赵军堡垒之外，他亲自指挥堵击赵军的反击。他不但投入了弓箭手，而且投入了战车部队。所有冲出堡垒的赵军，不是被弩弓射杀，就是被战车碾死。
　　赵括回到城中，只能坐以待毙。

　　这个世界上，自高自大，自以为是的赵括，从来就没有灭绝。
　　多年后，三国时代的马谡出现了，他继承了赵括的衣钵，像赵括一样牛皮哄哄，目无一切；像赵括一样口若悬河，夸夸其谈。他主动请缨，带着蜀军对抗老狐狸司马懿，却带着蜀军爬上了高山绝境。在面临危境时，他的想法也和祖师爷赵括如出一辙。
　　赵括被白起包围，没有选择突围，而是自掘坟墓，把自己的头埋进去；马谡被司马懿包围，也没有选择突围，而是爬上高杆，把自己高高挂起来。这么愚蠢的馊主意，需要多少年退化的大脑才能够想出来啊。
　　今天，在每个单位，在每家公司，你都能够找到这样一个自作聪明，说话头头是道，却没有多少能力本事的赵括。

　　此后，战场上变得静寂，没有硝烟，没有战火，没有呐喊，没有刀戈相撞的铿锵，没有进军咚咚的鼓声。偶然，会响起一阵羽箭破空的激越凄厉的声音，那是秦军的弩箭在射击企图突围的赵军。
　　赵军一直想突围，一直没有办法突围。

　　进入九月，天气转凉，秦军已经围攻赵军长达四十六天，赵军早就断绝粮草，也早就杀完了马匹，此时开始吃人肉。
　　赵括再次集合还能够站起来的士卒，互相搀扶着，拟向秦军做最后一击。赵括亲自组织突围，他认为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他认为身先士卒的他能够起到模范带头作用。没想到，白起命令弓箭手对着赵军一齐发射，赵括死于乱箭中。
　　赵括死后，赵军更无斗志，一齐向秦军投降。
　　白起清点降卒，竟多达四十万。赵军在廉颇时代，投入兵力四十五万，经过三年激战，也只损失五万，而由于赵括的愚蠢，赵军一下子就葬送了四十万。
　　这四十万降卒难住了白起。

与庄共舞

】（白起篇之三十一）

　　长平的秦军有多少人？至今还没有一个确切的说法，一般认为是在60-80万之间。
　　秦国全盛期，有人口五百万，有兵甲一百万。一百万士卒，说什么也最少要分出二十万来防范北方的匈奴和南面的楚国，而在长平与赵军作战的兵力，又不能少于赵军的四十五万，所以，秦军兵力应该在60-80万之间。
　　这么多的兵卒在黄河东岸的山西，吃饭就是一个大问题。战国时代的耕地远远少于今天，战国时代的粮食产量更远远少于今天。而战国时代耕种土地投入的人力物力，又远远大于今天。
　　以秦国宁秦为例。战国时代的宁秦，是今天的陕西省华阴市。华阴在三家分晋的时候，划归魏国，与秦国接壤，名叫阴晋。秦国多次攻打魏国，皆被击败，更被吴起率魏武卒从阴晋起兵，向西进入秦国境内，进击上百里。吴起死后，秦国为了报复，向魏国进击，魏国战败，将阴晋献给秦国，秦改名为宁秦，意思就是“宁靖秦疆”。
　　因为秦代的耕地已不可考，目前仅能查到最早的明洪武年间，华阴有地25万亩；民国三十一年（1942），华阴有耕地49万亩。小麦产量，目前能够查找到的最早记录是1949年，当时亩产55.9公斤；而现在，由于科技进步，产量高达400公斤。
　　再来看人口，目前能够查找到的是，1949年，华阴人口137455人，1960年96403人，1990年229890人。
　　战国时候，华阴有人口多少，耕地多少，亩产多少，均不可查。但可以肯定的是，战国时候，每个人占有粮食的数量，远远少于今天。
　　而秦国要供应一百万人的吃喝拉撒，是一个非常严峻的问题。

　　当年在长平，白起肯定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面对这四十万赵国降卒，白起不知道该怎么办？
　　全部纳降接受吧，秦国哪里有这么多粮食让他们吃；放回去吧，他们马上又会成为反击秦军的力量。
　　白起在经过了激烈的思想斗争后，决定将四十万赵军全部活埋。
　　于是，战争史上最惨绝人寰的一幕出现了。秦军在长平，也就是今天的山西高平，挖掘了几十个深深的大坑，然后把四十万赵军俘虏，分批押解过去，将前一批推进深坑后，再把后一批带过来。后一批的战俘，根本就不知道前一批战俘的命运是什么，他们去了哪里。
　　就这样，在几天的时间里，40万战俘几乎被全部活埋在了旷野中，而放回赵国的，只有240人。
　　史书记载：“白起挟诈而尽坑杀之，遣其小者二百四十人归赵。前后斩首虏四十五万人，赵人大震。”
　　旷野的风依旧在呼啸，山中的花依旧在开放，春去春来，岁岁年年，改朝换代，沧海桑田，没有人知道，这里曾经掩埋了四十万条鲜活的生命。
　　天空中没有痕迹，而飞鸟已经飞过。

　　此后，汉武帝的车辇从这里走过，唐太宗的车骑从这里碾过，宋太祖的马蹄从这里踩过……然而，却没有人知道，他们脚下的黄土里，掩埋着四十万悲伤的冤魂。
　　1978年，山西高平一位农民在深翻土地的时候，挖出了一些残破的骨骸，全村人赶来查看，挖出了更多的骨骸，这些年代久远的骨骸层层叠叠地摞压在一起，有的侧躺，有的俯卧，有的蜷曲，有的伸臂，显然，他们死前忍受了极大的痛苦。
　　白起活埋四十万赵军的遗址，终于找到了。

　　2000年后的1940年，在波兰的卡廷，也发生了一起坑杀万人的惨案。
　　1939年，苏联和德国在东西两线，攻占了波兰。第二年，苏联将波兰这个国家所有的精英，包括政治家、军官、律师、建筑师、作家、医生等等22000人，全部枪杀，然后掩埋。而对外，苏联谎称是希特勒所为。
　　很多年过去了，人们一直把卡廷惨案作为纳粹屠杀人类的证据。1990年，波兰总统访问俄罗斯，俄罗斯解密二战部分档案，人们才知道，当年的滔天罪行，是苏联红军遵从斯大林的命令所为。
　　将一个个活生生的生命掩埋进深坑中，这得需要多少年才能修炼出的残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