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的磨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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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是医生，怎么会这么糊涂？”琳一雄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气，一时说不出话来。欧阳志宏一向也很听他的话，但今天却一反常态，令他变得束手无策，就像一个无法制服顽童的老师。“唉——”他长叹一声显得无可奈何，“你好好想想吧! 我先走了。”

琳一雄离开后，欧阳志宏还是烦躁不安，过了很久才平静下来。他想起以前曾给一个乙肝患者开处方，患者坚持要多用药，但他没有同意。

“你这病急不来，不是用药量越大就好得越快。”欧阳志宏解释说。

“我快高考了，能不急吗？考上了学校不要，这么多年努力就白废了。”患者激动的说。

“既然你提起高考我就跟你谈一下学习吧! 老师为什么不一节课就把一个学期的内容讲完？因为学生接受不了。有些老师拼命给学生灌知识，能行吗？学生累得半死还是学不到东西。治病也一样，不用药不行，药用多了就损害身体，更不行。”

“哪我该怎么办？”

“就吃我这药，你可别到外面买其它药吃。药品要靠肝脏代谢，什么药也伤肝，所以治肝病比较难，不能急一定要慢慢来。还有，你学习要用功但不能太累，该休息就得休息，别把身体搞垮了。”

后来那个中学生再也没来找欧阳志宏，欧阳志宏估计他去找那些黄绿医生了，又或者去寻求那些所谓的偏方特效药。欧阳志宏说他可笑又可怜，可怜的是他不懂医学，可笑的是他做事操之过急。

想到这里，欧阳志宏觉得自己很傻。自己是懂得道理，还会用这道理去教别人，但自己却做不到，难道这就叫临事而迷？自己不是很像那个患者吗？压力来了就糊乱办事，明知故犯，这是真正的傻啊!

欧阳志宏拨打了琳一雄的手机，“琳教授，真对不起，我应该听你的话。刚才我说话好像不太妥当。”

琳一雄听出了他的心声，眉头一下舒展开了。“听话就好，就这样吧，慢慢来，一定能治好病。”

之后欧阳志宏只能注射剂量很小的干扰素。然而，这种药品似乎是他的克星，一直在侵害他的身体。他越用干扰素病情就越差，转氨酶竟超过了1000单位，还出现了严重黄疸，白细胞和血小板数量已少得不能再少了。

这一下琳一雄可是左右为难了，不用干扰素的话，欧阳志宏就难以康复，但继续用的话他又会有生命危险。其实琳一雄早已知道欧阳志宏的身体很特殊，他根本不能用这药，但他很难面对这个事实。他给很多病人进行过抗病毒治疗，从来也没遇上这样的病例，而这种特殊情况又偏偏出现在自己女婿身上。

琳一雄也变得消沉，他又来到欧阳志宏的病床前，对他说：“志宏，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欧阳志宏掩饰着内心的忧虑，故作轻松的说：“跟平日一样，没什么大不了啊! ”

琳一雄完全知道他的恐惧。“你也清楚自己的情况，现在这么的，你先停用干扰素一个星期，让身体恢复过来再继续治疗。你想治好病的话就听一听我的话吧!”

琳一雄双眉紧蹙，那双害怕反对的眼睛直视着欧阳志宏，央求他答应。

欧阳志宏强然一笑说：“我明白了。我休息几天后再用干扰素，这样就肯定没事了。我用不着担心，你也用不着担心。”

琳一雄听了就轻松了许多，脸上抽紧的肌肉松弛了下来。“你能看得开就好。”

琳一雄一离开欧阳志宏马上又变得一脸阴沉了。他哪能看得开，他也知道自己不能用干扰素，但为了治病只能死撑。要是真的能治好病几个月前就该好了，继续治疗又有什么用？休息一个星期又能怎么样，自己身体不行还是用不了这药。就算用了又如何，真的能治好病吗？要是连这特效药也不行哪就没治了，肝炎病毒将永远留在他体内，不断吞噬他的健康。绝望就像一只纠缠不休的幽灵，让他担惊受怕，一刻也不得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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琳倩倩每天花更多的时间陪伴欧阳志宏，跟他聊天讲故事，鼓励他乐观向上。琳倩倩的心情既焦急又难过，但她在欧阳志宏面前就露出了阳光般的笑容。其实欧阳志宏也知道琳倩倩的坚强是故意装出来的，她的内心也是死灰一般。

眨眼般的一个星期就过去了，欧阳志宏又再注射干扰素。本来他的血细胞数量有所回升，但一用干扰素又急剧下降。他身上再次出现流感症状，肝功生化指标表明他的健康状况正在恶化。他还是坚持着，他明知道这样下去病情会更严重，奇迹根本不会发生，但他偏要相信好运会降临。他总是对自己说：“坚持就是胜利啊! 我以前不是坚持到底，克服了各种困难吗？今天也一样，只要我坚持下去就一定能战胜病魔。”

到了这种地步最伤心的是琳一雄，他一想到欧阳志宏的病情就满腔郁闷。一天下午下班后其它医生都离去了，他就静静的坐在诊室里发愁，就像亲人去世了他在默哀。他对周围的事情毫不理会，任凭痛苦侵蚀他的心灵。

刘明经过，看见琳一雄无精打采的凝视桌面，嘴唇紧闭着，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他的神情已告诉别人不要打扰，但刘明还是走过去对他说:“老琳，你怎么了？”

“嗨! ”琳一雄有些惊讶，“没，没什么。”

“是因为欧阳志宏的事吗？”

琳一雄没有回答，但他默认了。

刘明还是要问下去：“他现在怎么样了？好些吧？”

“唉——”琳一雄摇摇头，“我治好了这么多病人，但就是治不好自己的女婿。”

“出什么问题了。”

“他的肝病已经转为慢性，用干扰素还有点希望，但他实在用不了干扰素。”

“为什么会这样？”

“这是特殊病例，也许谁都解释不了。就算知道原因又怎么样，不行就是不行。哼，人家还称我为‘再世华佗’，是华佗又如何，也不是包治百病。”

“这不是你的错，哪一位医生也治不了所有的疾病。世界这么大，人口这么多，多少病不能治啊!”

“过一阵我就去告诉志宏，我要给他改用免疫调节疗法，但我不知道该怎么对他说。”

“别担心，我陪你一起去吧! ”

琳一雄和刘明来到了病房。琳倩倩早已在那里，她正跟欧阳志宏谈天，逗得他哈哈大笑。

琳一雄在病床前呆立了一阵，就把化验单递给欧阳志宏。他看过化验单脸色马上就变了。琳倩倩立即感到情况非同一般。

病房一瞬间变得死一般寂静，沉闷的气氛使所有人都感到压抑。琳一雄的心脏跳得异常剧烈，他鼓足勇气才能开口说话：“志宏，你听我说……你确实不能再用干扰素了。”

“为什么？”欧阳志宏既惊讶又怀疑。

“根本不用我说，你也知道是怎么回事。”琳一雄不敢正视欧阳志宏，他觉得自己实在愧对这个病人。

欧阳志宏的希望终于幻灭了，他怎么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悲伤和绝望，猛的捶打床面，一下哭得泪如泉涌。“我没救了，这辈子就这样完了，你叫我怎么办哪？”

“你先冷静一下，不要哭成这个样啊! ”琳倩倩扶着欧阳志宏的手臂说。

“你听我说吧! 你还可以用别的疗法，用不着这么悲观。”琳一雄急忙补充道。

“我完了，我真的完了。”欧阳志宏的声音凄惨而沙哑。他一下跳下床，跪倒在琳一雄面前，猛拉他的裤脚说：“琳教授啊! 我是你的学生呀，我是你的女婿，你要救救我，救救我……”

面对欧阳志宏出其不意的行为，琳一雄仿佛当头挨了一棒，他急得泪水也流出来了，眼前变得一遍模糊。

刘明赶紧过去扶欧阳志宏，“你别这样，起来好好说。”

欧阳志宏死活不肯起来，他根本不听别人劝说。琳倩倩不禁潸然泪下，她也跪在地上紧紧的抱着欧阳志宏说：“志宏，你要坚强些，你不能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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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没有生命危险，但却要面对死一样的可怕，就像残疾了一般。恐惧、悲伤、烦恼和绝望已经使他迷失了理智，霎时发了狂。琳一雄的双脚要往后缩，但欧阳志宏的手死死抓住他的裤子不放，泪水就洒落到那挣扎在绝境中的手臂上。他怎么也不能让琳一雄离去，导师是他唯一的寄望啊!

琳一雄像是见死不救的要走开，刘明像是残酷无情的要把他拉住，就连心爱他的琳倩倩也在叫他放弃。欧阳志宏到最后还是松开了手，紧缩成一团跪趴在地上，泪汪汪的脸一下扎在手掌上。他的哭啼声比之前更加悲切，让任何人也感到哀伤，身体剧烈的抖动，就像毒瘾发作一般。琳倩倩就依靠在他的身边，陪他一起痛哭。

刘明和琳一雄走过去院长办公室。琳一雄摘下眼镜，一边走一边用手帕擦眼泪。那泪水没完没了的流出来，任凭他怎么擦也无济于事。刘明反锁了办公室的门，好让琳一雄安静一阵。

琳一雄沉浸在尖锐的痛苦之中，就像儿子去世时一样的无奈，一样的自责。他很清楚欧阳志宏和琳倩倩的感受，但不能帮助他们做一点事儿。这对年青人从来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他们还是社会的栋梁之材，为什么会遭此厄运？上天为什么如此狠心？为什么不让他来承担一切的不幸，而要为难这两个无辜的孩子呢？

琳一雄哭了很久，直到晚上9点多他还一个人呆在办公室。突然，他的手机响起了，他很不情愿的接听了电话。

“喂! 一雄，你在哪里呀？怎么现在还不回家？倩倩呢？”那是掌秀丽的声音。

琳一雄的喉咙还是哽塞着，一时说不出话。

掌秀丽听不到声音，心情紧张极了。过了一会，她忍受不了沉默就急忙问道：“一雄，是不是出事了？倩倩现在怎么样了？有事你可要跟我说啊! ”

“没事，不用担心，”琳一雄低沉软弱的说，“我马上回来，你放心好了。”

琳一雄锁上门就慢慢的来到欧阳志宏的病房前。他轻轻的推开门，从门缝里看见欧阳志宏一动不动的坐在床上，他那没有一点力气的肩背紧紧贴着靠垫，死灰色的眼睛还淌流着泪水。琳倩倩坐在床边，她用手握住欧阳志宏的手，她的肩膀靠着欧阳志宏的肩膀，她的脸像欧阳志宏的脸一样惨白无血色，还有两道深深的泪痕。琳一雄马上感到内心一阵剧痛，轻轻的关上了门。他不敢再走进去，就拨打了琳倩倩的手机。

“喂，爸爸。”

“倩倩，我得先回家，妈妈等着我哪。你留在这里陪一下志宏吧！”

“好吧！”

“你有事就打我的手机吧！”

“好的，我会照顾好志宏，你不用担心。”

“哪我先走了。”

琳一雄便离去了，而琳倩倩就通宵达旦的守候在欧阳志宏身旁。

掌秀丽只看见琳一雄回来就感到疑惑，“怎么倩倩还不回来？”

“……她，她好像给一个同事顶班了。那个值班医生有急事要回家，倩倩就顶上。”

掌秀丽还是感到不对劲，她觉得琳一雄今天的行为十分古怪，好像在隐瞒什么事情。

第二天是星期六，琳一雄强忍着内心的悲痛到医科大学讲课，而掌秀丽一大早就带了一些营养品去人民医院探望欧阳志宏。

在病房里，欧阳志宏醒来以后就一直沉默不语，不吃不喝，只是呆呆的坐在床上。琳倩倩不知道该干什么才能帮助他，只有留在房间里等待他的吩咐。过了很久，欧阳志宏才开口说话：“倩倩。”

疲累的琳倩倩提起了一点精神，注视着他的眼睛说：“怎么了？”

“倩倩，”欧阳哽咽着，“我对你说，我已经没希望了，你就离开我吧！我不会怪你的。”

“怎么会没有希望呢？”琳倩倩紧紧抓住了他的手，“爸爸一定会治好你的，不用过多久你就能康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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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胡闹了，”欧阳志宏说话像快断气一般，“我们都是医生，都知道是怎么回事。我真的无药可救了，我们还是分手吧！祝你找个好对象。”

“我不管！”琳倩倩的泪水在眼眶里飞旋，“我不管你变成怎么样也要跟你在一起。我就爱你一个，我不能失去你呀！”她使劲抱住欧阳志宏，放声大哭起来。

欧阳志宏的胸口就像被大石压住似的，内心承受着千刀万割的痛苦，泪水像瀑流一样飞溅出来。他用尽了全部爱的力量抱紧着琳倩倩，但又马上把她狠狠推开。“你走吧！”他嘶叫着说，“我不想再拖累你了，你赶紧走吧！”

琳倩倩感到一股撕裂心肺的疼痛，她又要扑过去，欧阳志宏再次把她推开，还把枕头掷在她身上。

“志宏，”琳倩倩沙哑的喊着，“你不能这样，你不能这样……”

“你快给我滚出去，我不要见到你。”欧阳志宏又变得疯狂了，他把被子掀起来扔向琳倩倩。

这时掌秀丽进来了，看到这情景就吓得面如土色。她张开了的嘴巴几乎惊叫出来，手中的袋子像被击中的鸟儿一下掉落在地上。

琳倩倩迅即扑向母亲，哭得死去活来。掌秀丽只好扶女儿到外面去。

“倩倩，快告诉妈妈发生什么事了？”掌秀丽的嗓子和心脏一样在颤抖。

“妈——志宏他，他……”琳倩倩哭得太厉害了，一时连话也说不出来。

掌秀丽还没完全明白过来，但她知道已发生了一件极其可怕的事情。此时，她只能尽量安抚女儿，好减轻她的伤痛。

琳倩倩哭了很久，直至泣不成声。掌秀丽让护士照看她，自己就来到院长办公室。刘明向她说明一切，她听了不禁老泪纵横，她最害怕的事情终于发生了。到了此时，她竟不希望女儿和欧阳志宏分开。

这一天琳倩倩啥事都不干净是哭，从医院哭到家里，从早上哭到晚上，但不管她怎么哭，内心也是一样的凄楚。

夜时，琳一雄回到家中，琳倩倩就跪在他面前哭泣。“爸爸，你要救救志宏啊! ”

“哎呀，”琳一雄叹了一声就把脸歪向一边，“怎么你也来这一套呀？”

“一雄，你得想想法子啊！”掌秀丽也在哀求。

“唉，你起来再说。”琳一雄就和掌秀丽拉起琳倩倩。

“一雄，你看现在怎么办哪？”

“我咋知道怎么办。”

“你可是医学专家呀！”

“专家又怎么样，现在这病没法治，最多控制病情。唉，这就叫命!”

这话可真让掌秀丽震惊，她真不愿意承认站在她面前的是一直以来令她自豪的琳一雄。

琳一雄只有安慰琳倩倩一番，叫她别想那么多。当琳一雄再找不到合适的话时就把琳倩倩抱到床上叫她早点睡觉。琳倩倩的心是死了，但思绪却无休止的翻腾。

在泪光中琳倩倩回忆起她跟欧阳志宏相恋的日子：从大学一年级到硕士毕业，是一段多么幸福快乐的罗曼史。两人一起学习、吃饭、逛街、看演出，每一刻也如此的令人怀恋。所有人都说他们是一对绝配，所有人都认为他们会有美满的将来。但自从那次手术出事以后，生活就变得酸楚，现在就像活在地狱一般，真是生不如死啊! 命运似乎要捉弄他们，拆散他们，但她怎么也舍不得离开欧阳志宏，怎么也不能失去他。她知道自己只能爱欧阳志宏一个，失去他就等于失去了一切，不能跟他天长地久还不如一死了之。

身心的疲劳使琳倩倩进入了梦乡。她梦见欧阳志宏的病奇迹般的好了，他们俩就在一片祝福声中走进了教堂。模糊之中她感到亮光刺目，睁开了朦胧的睡眼时她才知道刚才所见到的一切都是不可企及的虚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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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已经亮了，琳倩倩又回到了残酷的现实中。她起床想推开窗便看见户外是白茫茫的一遍——原来昨晚下了一场大雪，地面、房屋、树木全都披上了银衣。在和煦的阳光映照下，白雪闪亮闪亮的，晶莹光洁让人们感到无比清新。北国的大地尽管千里冰封，但她还是那样富有生气：松柏依然是青翠苍绿，展示着那自强不息的生命；人们依然是繁忙活跃，推动着社会不断向前发展。“困难能使人屈服吗？人可是有意志有思维的呀!”琳倩倩的精神一下振奋起来了，她觉得自己像外面的朝阳一样冲劲十足。这时，她的内心迸发出一个坚强的信念：她要用自己的力量去拯救欧阳志宏——这个跟她的生命一样重要的男人。

琳倩倩走出了房门，风卷残云的吃过早餐后就乘车来到医大图书馆。她开始查阅医学文献和杂志，希望找到有效的治疗方法。有关肝炎、免疫学、病毒学的资料她都得看。查了一个上午，又查了一个下午，还是没有看到一些令她满意的医学新成果。晚上，她又在家里上网，进入国内外多个医学网站找资料，一直到深夜。

星期一早上琳倩倩回到医院，她想在上班前探望欧阳志宏。谁知她一来到病床前，欧阳志宏就大发脾气，立即就把她赶出门外。她伤心得在走廊上哭着鼻子。

刘明正好经过，便过来安慰琳倩倩。“怎么了？是不是志宏又骂你了？”

琳倩倩听了更加难过：“他老是叫我别管他，他怎么能这样哪！”

“不要哭啊！他现在心情不好，所以乱发脾气。你过几天再去看他吧！”

琳倩倩点点头，擦干了眼泪就回到儿科诊室。

欧阳志宏真的死心了，他坚持要出院，不作任何治疗。为了劝他琳一雄可磨破了嘴皮。

“你听我说，现在进行免疫调节疗法还有希望。”

欧阳志宏直摇头，“能治好病的可能性为零，我不想再做这种毫无益处的治疗。”

“怎么会毫无益处呢？起码可以减轻你的病情。我知道你的想法，你怕再一次失败会给你造成更大的打击。你就当是为了倩倩，再试一下吧！”

“算了吧！试了也没用。”

“怎么会没用？你也用过这种疗法给人治病啊！”

“人家的情况跟我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你给我解释一下。”

……

欧阳志宏终于领教到琳一雄的超凡耐性，被他缠得心烦意乱就投降了。

过了几天欧阳志宏的病情确实有了好转，琳一雄和琳倩倩总算松了一口气。

在这几天里琳倩倩总是忙个不停，一刻也不偷闲。她从医大图书馆借来了大堆医学文献，就利用午休的时间认真阅读。到了晚上她又上网，一条一条的查阅医学信息，还通过电子邮件向一些知名专家求教。她累极了，但为了欧阳志宏还是坚持下去。她的脸色比以前差多了，为了不让别人看出来就化了浓妆。

琳一雄看见琳倩倩这么辛苦真的很痛心，但他没有劝阻女儿。他想告诉女儿治疗慢性肝炎是世界医学难题，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也不可能突破，但他知道女儿一定要为欧阳志宏做点事，若打击她的信心会令她很难过。他理解女儿，也默默的支持女儿。

现实是无情的，琳倩倩看了这么多的资料也没有见到有什么疗法可以治愈慢性丙肝。有效的方法有很多，但都是治标不治本。她失望的时候会偷偷流泪，振作起来又继续努力，但很快又变得沮丧了。

掌秀丽最爱的是女儿，她爱女儿远远胜过爱自己，她实在不忍心让女儿受苦。欧阳志宏没希望了，而女儿死活也要缠住他，真是生人给死人守活寡。女人的青春是有限的呀，女儿已二十八了，再不嫁难道要一辈子单身吗？她决不能让女儿往痛苦的深渊陷下去，但女儿爱得无法自拔，也不知道说些什么话才能劝她放弃。找丈夫想想法子，他说话又支支吾吾的，好像还要偏帮欧阳志宏。为了家事她操心得一脸憔悴，满腔忧郁也不知能向谁倾诉。

一天晚上，掌秀丽走进了琳倩倩的房间。“倩倩啊，你又在上网了？”

“是呀，怎么了？”琳倩倩还是盯着荧屏不看她一眼。

“你天天晚上也拼命上网，看什么呀？”

“哪里，我才偶尔上一下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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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晚上我一拿起电话分机就听见沙沙响，爸爸说你在上网查资料。你到底查什么呀？”

“唉，没什么。”

“你是在找药方给志宏治病吧？”

琳倩倩一下怔住，沉默了片刻就说：“是呀！”

掌秀丽听了就有点吃惊，她原以为琳倩倩一定会否认。“唉，你费这心机干吗？你爸这么厉害也没办法。”

琳倩倩暂停下来发呆了，似乎无言以对。

“别想这么多了，早点睡吧！”

“好吧！你先去睡吧！”

掌秀丽想再劝劝琳倩倩，但又怕她会歇斯底里的发作，犹豫了一阵就离去了。她在琳倩倩房门外站了很久，仍然听到敲击键盘的滴答声，她实在忍不住又走进去。

“妈，你又干吗了？”琳倩倩转过头来过看见掌秀丽满面苦楚。

“倩倩！”掌秀丽一下跪在琳倩倩面前，“妈妈求你了！”

“哎呀，妈妈，你干什么呀？”琳倩倩放下了鼠标，急忙扶掌秀丽起来。

“倩倩！你离开志宏吧！”掌秀丽哭了。

“妈妈，”琳倩倩也难过得流泪，“你不要管我了，我自己的事自己能解决。”

“我是你的妈妈呀，我怎么能看着你受苦而不管。”

“妈妈，我一定要跟志宏在一起，谁也不能阻止我。”

“你别傻了，跟他在一起怎么会有幸福呢？”

“不跟他一起我就不会有幸福。妈妈，我爱志宏，就你像爱爸爸一样。你知道吗，志宏他真的好可怜。他很小的时候父亲就死了，他母亲也不要他了，上中学的时候爷爷也死了，他就孤苦伶仃一个人。他现在病得这么严重，最需要人家关心他、支持他。我是他最爱的人，如果我离开他的话他绝对承受不了的，他恐怕活不下去了。他，他，他就算不自杀也会病死的……”惨烈的哭泣使琳倩倩无法说下去。

母女相对而泣，直到深夜。

3、

第二天早上，掌秀丽回到市政府，疲惫不堪的她不时打哈欠。她好不容易才挺到中午，吃过午饭就趴在桌子上睡了。别人在办公室里高谈阔论也对她毫无影响。下午时她的精神好了些，但一脸忧心忡忡的样子，让人看了心情也不好。到了下班的时候，掌秀丽还在整理文件，阮小楠看见了就过来帮忙。

出于女性天生的同情心，她关切的说：“掌主任，看你今天脸色好像不大好。”

掌秀丽显得尴尬了，“没什么，昨晚没睡好而已。”

“你好像有很多心事，身体没什么不妥吧？”这时，阮小楠的手机响起了。“喂，迅生。”

……

“我有任务，你现在不用来接我了。”

……

“到时候我再打电话给你吧！”

……

“好，再见。”

“欸，小楠，现在你跟迅生怎么样了？”掌秀丽好奇的问了。

“没什么的，还是这样吧！”

“也该结婚了吧！”

“唉，”阮小楠脸红了，“还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快了吧！”

“欸，掌主任，你女儿不是也快结婚了吗？”

掌秀丽像受惊了，一时哑口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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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了？”

“没什么。”

阮小楠知道掌秀丽一定是有难言之隐，她觉得自己不应过问，但她又很想解开别人的心结。“你应该是有些事吧，可以跟我说一下吗？”

掌秀丽不想向别人讲她的家事，但内心的抑郁又使她很想找人倾诉。她叹了一口气就说：“倩倩出事了。”

“你女儿怎么了？”

掌秀丽就把所有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原来是这样，哪实在是太遗憾了。”

“我可不知道用些什么道理才能说服那傻丫头。”

“没事的，倩倩这么聪明很快就会明白过来。”

“希望是这样。小楠啊，这事可不要对人家说。”

“好吧！你也不必太担心，放开一点吧！”

干完事情后，阮小楠就让倪迅生来接她。在车上，倪迅生看见阮小楠像有万分感触的，就问：“你今天心情不好了？”

“不是。”

“有事就跟我说吧！”

“没事。”

倪迅生又哄了阮小楠一阵，使她的心理防御一下子薄弱了。

“掌主任现在可惨了。”

“惨什么，她不是好好的吗？”

“琳倩倩结不成婚了。”

倪迅生来了一下急刹车，两人都往前晃了一下。

“你说什么？”倪迅生急切的问。

阮小楠就抱怨了：“你这么紧张干吗？”

“对不起啊，我有些神经过敏。”他又开动了小车。

 “哎，别害怕，又不是我们结不成婚。”

“我们家跟琳家交情很深，你说他们有事我就吓了一跳。你快告诉我，琳倩倩跟欧阳志宏为什么结不成婚了。”

“欧阳志宏得了什么丙型肝炎，没法治了。”

“是吗？哪琳倩倩准备怎么办？”

“我咋知道。我听掌主任说，琳倩倩下定决心要嫁给她男朋友。”

“她真的要这样做？”

“我怎么知道这是不是真的。”

倪迅生没有再问下去，尽管他心里充满了疑问。

停了车又走到家门口，倪迅生说：“终于到我家了。”

“你应该说‘到我们家了’。”阮小楠纠正说。

“是的，到我们家了。”倪迅生像是很听话似的。

“不管怎么样你也要记住，你的东西就是我的东西，我的东西嘛，哪就是我的东西。”阮小楠开玩笑说。

“哇噻，这样我不就亏死了吗？唉，我还是不跟你结婚了。”

“不跟我结婚也行，你要给我赔偿青春损失费，起码一千万。”

“你想得美，我才不给哪！”

“不给？不给你就得养我一辈子。”

“哎呀，我好倒霉啊！我倪迅生这么聪明也被女流之辈欺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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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怨就只能怨你自己。当初是你追我的，又不是我追你。真没想到泡上我就甩不掉，后悔了吧？”阮小楠像顽童捉弄了别人那样嘻笑着。

倪迅生也忍不住笑了。他觉得阮小楠很逗趣，是一个很可爱的“笑星”。

吃过饭后，他们就去买了几件新电器。把阮小楠送回家后，倪迅生又想起了她刚才说的事情：琳倩倩跟欧阳志宏给不能结婚了。

倪迅生认为世事总是不可思议的，几乎每一天都有令人无法预料的事情发生，比如说今天。他的心情平静不下来，因为伤心的往事像放电影一样又呈现在他的眼前，过去的一切像是昨天才发生的。

倪迅生小时候跟琳倩倩是青梅竹马的一对，两个小朋友经常在一起玩耍。倪迅生对琳倩倩有着一种特殊的感情，他觉得琳倩倩不像是自己的妹妹，但又不止是一般的小伙伴，总而言之这是一种非常亲切而妙不可言的感觉。倪迅生就算仅有一块糖也要分一半给琳倩倩，谁敢欺负琳倩倩他一定仗义出手。倪迅生总要和琳倩倩一起上学一起回家，对他来说一刻的相聚是那样重要。要是有一天见不到琳倩倩，他就感到不舒服，自己也说不清这是为什么。后来他们家要搬了，倪俊难过得哭了起来。

上中学时两人又聚在一起。到了高中时候，倪迅生对琳倩倩产生了爱慕之情，但他把所有的情感都收在心里。刚涉足爱情的他感到一种莫名其妙的兴奋，同时又感到羞怯和苦恼。倪迅生一靠近琳倩倩就紧张得心里砰砰直跳，想跟琳倩倩说话也感到难以启齿。他要跟琳倩倩保持原来那种亲密朋友的关系，又怕琳倩倩看出他心里有鬼，实在让他烦死了。他整天也想着琳倩倩，上课常开小差，成绩也有所下降。那时的学校对早恋现象进行严打，他和琳倩倩被列入了“黑名单”，老师就给他们做思想工作。倪迅生烦上加烦，更加无心向学。琳倩倩受了委屈气得大哭，回家后大吐苦水。结果惊动了双方家长，由他们亲自去找老师“摆平”了这件事。从此以后，倪迅生跟琳倩倩的来往少了，但他却更爱琳倩倩。他有一个最大的心愿，那就是日后跟琳倩倩结成一对恩爱夫妻。

很快到了高三，学生们为了填报志愿都绞尽脑汁。倪迅生一点也不着急，他既不向父母征求意见，也不向老师打听消息，其它同学有什么动静他一概不管。当琳倩倩填好志愿表后他就借来照抄一份，所报考的大学、专业完全一样。班主任看了他的表格后就感到难以理解。倪迅生参加过计算机竞赛，还得了奖，但他所报考的第一志愿是北天医大，实际上他还可以报考分数更高的学校。班主任问他为什么，他说想当医生。后来班主任找了他的家长，在他们共同的压力下倪迅生改了一些志愿，但第一志愿坚决不改。其实对他来说这样改了等于没有改，医大的录取通知书是他志在必得的。高考以后，倪迅生和琳倩倩都被医大录取了，他真的欣喜若狂。他渴望以久的日子快要到了，只要一上大学他就可以跟琳倩倩成为一对无拘无束的“合法情侣”。

倪迅生就向琳倩倩求爱，他给心爱的女孩送上一支美丽的玫瑰，害羞得脸色也像花朵一样红。

琳倩倩感到很疑惑，“你送花给我干吗？”

“我，我喜欢你……”倪迅生害怕极了，说话也吞吞吞吐吐的，“你……可以做我的女朋友吗？”

琳倩倩又惊又疑的看着倪迅生一阵后，她那显得有些呆滞的脸突然爆发出笑容，笑声还是那么响亮。

倪迅生还以为琳倩倩因为高兴而笑，心里美滋滋的。

“你怎么给我开这种玩笑，差点把我吓坏了。”琳倩倩的眼神依然是这样天真。

“我不是开玩笑的，”倪迅生慌忙说，“我是认真的！”

“好了，你别耍我了，我受不了这种刺激。”琳倩倩不肯相信他的话。

“我可以发誓，如果我说的话是假的我就不得好死。”倪迅生说话非常激动，呼吸也急促起来，“其实，其实上高中的时候我就爱上你了，我报考医大也是为了要跟你在一起。你就做我女朋友吧！行吗？”

“这，这不可能。”琳倩倩直摇头，神情一下变得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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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不可能？”倪迅生决心追问到底。

“不要说了。”琳倩倩马上就跑了。

第二天，琳倩倩一见到倪迅生就立即躲开，就像老鼠见了猫。这可伤透了他的心。一连几天也是这样，倪迅生实在无法忍受这种局面，有一天他见到琳倩倩就追上去抓住她的手，一定要问个明白。“你告诉我为什么不可能。”

“你放开我呀! ”琳倩倩一边挣脱一边说。

看见她如此恐惧，倪迅生感到既难过又恼恨。“你怎么也得给我解释清楚，不然的话我就不放手。”

“好，我跟你解释。一直以来我也把你当成是哥哥，我怎么可能跟哥哥谈恋爱呢？”琳倩倩没有正视他，像是对不起他似的。

“你给我一次机会吧！”他苦苦哀求说。

“我说了不行就是不行。你到底放不放手？再不放手我就喊人了。”琳倩倩终于发火了。

倪迅生一筹莫展，只好松开手让琳倩倩离去。

琳倩倩已给出了答案，但是倪迅生怎么也不死心。他隔几天就给琳倩倩送礼物，到了假日就到琳家坐坐。他相信终有一天会打动琳倩倩的心。

后来琳倩倩找了男朋友，倪迅生可气得暴跳如雷。看见他俩走在一起，倪迅生就冲上前去指着欧阳志宏问琳倩倩：“你怎么跟这个乡巴佬在一起呀？”

欧阳志宏不想当众闹事就拉着琳倩倩要走开，倪迅生拦在前面推了他一下说：“你别想走，我还没跟你算帐哪!”

琳倩倩立刻挡在欧阳志宏前面说：“你可别动手啊! ”

“你干吗帮着他？你跟他认识几天了？”

“认识几天没关系。他是我男朋友，我不准你骂他，更不准你打他。”

“算了吧，咱们走吧！”欧阳志宏又拉着琳倩倩的手要走。

倪迅生又指欧阳志宏大骂：“你凭什么做倩倩的男朋友？你哪里配得起她？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你才是癞蛤蟆哪！”琳倩倩打了他一巴掌。

倪迅生用手捂住脸，红红的眼睛死死盯着琳倩倩，竟然哭了出来。“你为什么这样对我呢？”

“别管他，我们走。”琳倩倩不为所动，和欧阳志宏一起走了。

到了这时候倪迅生才真正知道原来现实跟想象完全不一样，他以为俯首即拾的爱情其实是镜中花水中月。他爱的人不爱他而爱别人，他怎么也不理解，他怎么也不接受。

倪迅生对琳倩倩一往情深，他还为琳倩倩放弃了自己的理想，但付出了这么多到头来竟是一场空。他觉得上天在故意作弄他，老抱怨命运的不公。倪迅生经常见到琳倩倩，但为了面子故意不看她。然而，他的眼睛似乎不听使唤，怎么也得往琳倩倩望上两眼。倪迅生也经常碰上欧阳志宏，一看到这个撬他长脚的家伙就感到心灵被刺伤，胸中一阵郁愤。倪迅生总是对欧阳志宏怒目圆睁，真想将他碎尸万段。

他不仅失去了爱情，他还失去了很多亲情。以前他觉得掌秀丽是他干妈，在她面前几乎无话不谈，但琳倩倩跟欧阳志宏在一起了他就认为掌秀丽只会喜欢欧阳志宏，不再宠爱他了。他尊敬的琳一雄伯父也将偏向女儿的选择，早晚会疏远他。他再没有到琳家去，有一次掌秀丽问他为什么这么久没来，他就说学习太忙没有空。

倪迅生一直也没有完全从失恋的痛苦中恢复过来，他怎么也无法忘掉琳倩倩。有时在梦中见到琳倩倩跟他甜甜蜜蜜，有时却梦见琳倩倩拒绝他。他经常也幻想奇迹会发生，琳倩倩又回到他的身边，尽管他明知这是不可能。他是那样执着，大学五年里也没有找女朋友，就算发现别的女生对他有意思他也置之不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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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科毕业后倪迅生就攻读眼科研究生，后来又在父亲刻意安排的宴会上遇上阮小楠。他们一见如故，很谈得来。倪迅生觉得阮小楠是那样活泼可爱而又富有修养，很像琳倩倩。倪迅生心想能用阮小楠代替琳倩倩，就对她展开了追求，很快就征服了她。倪迅生发现他跟阮小楠很合得来，阮小楠珍惜他、关心他，对他无微不至，让他感受到被爱的快乐。倪迅生以为自己一定会爱上阮小楠，但他对阮小楠的感情始终停留在喜欢的程度而不是深爱，他心里还在想念琳倩倩。他已习惯了对阮小楠说谎，说自己是那样的爱她。倪迅生不敢告诉阮小楠他所爱的是另一个人，他知道女人的小气，他怕会给今后的婚姻蒙上阴影，他也觉得自己对阮小楠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应该好好爱护她，尽心照顾她一辈子。硕士毕业后他到了北天医大附属医院的眼科中心工作，之后就向阮小楠求婚了。

倪迅生又想起了刚才的情景，他一听到琳倩倩的坏消息竟如此激动，情绪几乎失控。他脑子里产生了这样一个想法：欧阳志宏不能跟琳倩倩结婚，自己不就有机会了吗？他可以把阮小楠甩掉而选择琳倩倩。他的理智又马上告诉他这个念头不仅荒唐而且充满了罪恶。他的内心是那样矛盾，他想娶最爱的女人做妻子，夺取最大的幸福，但他又怕伤害了最爱自己的女人，受到千夫所指。倪迅生开始认识到这个念头是那样可怕，它使自己心神不宁，但它又是那样诱惑，怎么也消灭不了它。

一天下午，倪迅生提前下了班，之后就来到人民医院，他要找琳倩倩。当他在儿科诊室外面的走廊时，手机突然响起来，他掏出手机一看便知道是阮小楠打来的电话。

“喂，小楠，什么事了？”

“我的手表不见了，是不是在你这里呀？”

“我也不知道，我回家里看看吧! ”

这时，倪迅生看见琳倩倩从前面直过来，心里一惊就赶紧说：“就这样吧！”还没说完就慌忙把手机放回衣袋里。

倪迅生望着琳倩倩就是怕，他很不自然的说：“倩……不，琳医生。”

琳倩倩猜不到他的意图，但报以微笑。“你好，来这里找我吗？”

倪迅生点点头说：“是。”

“到我的诊室谈吧! 现在也到点下班了。”

“你不用回家吗？”

“晚点也无所谓。”

一进儿科诊室，倪迅生看见一份文献资料放在桌面上，是关于肝炎的。琳倩倩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他就坐在病人坐的椅子上。

“你现在忙什么呀？”

“不就和你一样嘛，都是当医生，你说我忙什么？”

“你不是快跟欧阳志宏结婚吗？也该准备婚事了吧？”

“哦，还没那么快，迟些吧！”琳倩倩不想再谈下去，就转移了话题，“听说你也快结婚了，该请我喝喜酒呀!”

“一定，一定，合府统请。嗯……”倪迅生的表情又生硬起来，嘴唇不停的蠕动，磨蹭了一阵他又说：“你，你真的要跟欧阳志宏结婚吗？他现在的健康状况好像……”倪迅生看了琳倩倩一眼又低下头来。

“他现在很好呀！”倪迅生知道这事琳倩倩感到很诧异，但她装得若无其事。

“我知道他得了丙肝，还在住院。”

“这有什么问题？”

“他恐怕这辈子也好不了，你怎么跟他结婚？”

“这是我的事，与你无关。”琳倩倩说话有点倔强，但神情很平静。

“哪你们怎么性生活，怎么生育？”

“这问题我们会解决，不用你操心。我跟你说，你别想打我主意，我跟你是绝对不可能的。”琳倩倩激动得站了起来。

“我不是打你主意。我们也算是朋友一场，我只是想来劝劝你，不让你做傻事。”

“哪好，感谢你的忠告。我要下班得关门了，请你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