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红叶。
田园荒芜，干脆还扔点垃圾了。旧作。
生活片断
时间：1996年农历7月；地点：鄂西北的小山村。
七月的夏天骄阳似火，天空一丝风也没有。正是农忙时节，11点半了，田野里已是人声寂寥，逆着光线可以看出水汽从地面往上蒸腾，几只贪食的麻雀也躲进林子里乘凉去了，山垅埂下的一块田里，一伙人正热火朝天地干着，隆隆的打谷机唱着高亢的音乐。宋子豪抹了一下满是汗水的脸，脚下得更起劲了，打谷机的声音又高了几度。爸爸一面扎着草一面叮嘱他：慢慢来，别太累着了。子豪说，不累呢，一会就可以休息了。这样的天气，很多人10点就收工，能干到12点的几乎没有，但他们每天都坚持到了12点，已经一个星期了，今天是最后一天，所以反而不感到特别累，有一种快要看到胜利后的欣喜。之前休息的时候，姐姐看着子豪，说：晒成非洲黑炭，在你那些白净的同学中间，你可是醒目了，别人不说你是黑种人才怪呢？叫你戴一顶草帽也不戴。子豪笑了笑：黑了才好呢，免费的日光浴，这样才健康美。你想在学校里，一年都难得尽情地晒几次太阳。说着，站起来做了一个健美的姿势，弟弟看着他扮了个鬼脸，也学他的样。其实，在学校里，他早已经搏得了“包公”和“非洲黑人”的美誊。每年的下学期，他都是带着夏天的烙印走向学校里的：一身的黑，健硕高大，毫不在乎的坚毅和执著，一流的成绩，不知搏得学校多少女孩子的青眼相顾。但他无暇地理会这些，高中时代美丽青涩的时髦初恋被他矜持地拒绝了，除了学习和球场上的操练他一概不顾，他不能忽略一个太贫困家庭对他的期望……事实上他也做到了，从小学到中学，他一直是特优生，成绩从没有在三名之外。中学升高中是免试选录的，上的是重点高中的重点班。高中，第一次考试只考了全年级第13名，第二次是全年级第3名，第三次就是全年级第一名了。之后稳居冠军宝座……也正因为这样的优秀，才使得家人在放弃和继续中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坚持，在极其困难时，使他得以顺利地读到了高三，明年就可以考大学了……子豪知道，为了送他和弟妹们读书，家里已举债数万。这些钱不知爸妈他们是怎样借到的，爸妈从没有说过。脚有残疾的爸爸本是林业局的会计，早几年林业局垮掉之后，就只能回家务农；妈妈身体也不好，不能负重，不是这病就是那病，经常吃点小药。一家人没有一个能挣钱的，在泥土里刨食，能混个温饱就不错了，但即使这样的困难，爸妈依然尽力让他们几兄妹多读一点书，说知识才是最重要的。
子豪看了一下与他并肩作战的姐姐。姐姐正专注地打着稻子，坚强地用体力对抗着疲劳。瘦矮的姐姐只及他的肩头。一个夏天的劳作，也晒得黑黑的了。——一种非常温暖的感动弥漫在心头，一行热泪顺着脸颊和着汗水流了下来，子豪舍不得去擦。亲爱的爸妈、姐、弟弟妹妹，除了希望和成绩，我用什么来报答你们呢？姐姐在他上高二的时候，就从一所中专艺校退学了，仅仅上了一年，而且成绩是班上的前二三名。除了贫困，没有什么理由使姐姐放弃学业，她的退学，也是在行动上来全力支持他，因为她不读书，意味着不再花家里的钱，还可以帮家里干很多活了……子豪觉得，这辈子他最愧对是姐姐，姐姐的前途是被他牺牲掉了……
越近中午，阳光越是暴烈，几兄妹都有顶不住了的感觉。弟弟智伢反而搞笑起来，拿一个禾头给姐姐，等姐姐去拿时又慌忙缩回，扮一些怪异的动作，活象卓别林先生的步腿，引得大家哈哈大笑，劳累瞬间被智伢这样不经意地冲淡了……
在主人家吃过饭，休息了一会儿，下午两点半，他们就开工了。但分工不同，子豪得当挑夫把谷子挑到人家的平顶楼上去，姐和妹用打谷机打稻子，爸爸和智伢拿禾头给她们，大概三点以后，妈妈做完家务后也会来帮忙的……
爸爸和子豪都计算过，把今天这户人家的稻子收割完，就12亩了，每亩60元，可得720元，800多元的学费，再从别的渠道凑一点，就够高中的学费了；至于弟弟和妹妹的学费，就向学校挂勾，反正这也成常例了……
2天前，学校特地派了一个同学来问子豪为什么还没到学校去报到，大家都上了一个星期的课呢！子豪笑笑没有正面回答，只说家里农忙没劳力过两天一定到学校去的。他相信，拉下一个多星期的课难不倒他，他一定还会是全年级的冠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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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鹏城有奖
发表于 2006-2-18 03:3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