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感染时光--欠你的幸福我拿什么来还？》完

尔冬召

说实话，很早就知道有这么个坛子。可惜出于种种顾虑，一直没勇气在坛子里过多停留。

现在，一个偶然中的必然，使得我可以“肆无忌惮”的浏览了。在坛子里潜了很长时间的水，看见很多战友在讲述自己的故事，埋藏在心底已久的一个念头又活了：我想讲讲自己的故事，讲讲六年来自己和HBV的故事。

或许很多战友都有一种想要诉说的欲望，但眼前的现实却让我们张不开口，或者在张口讲述之前不得不考虑所要冒的风险．比如说，身份的暴露、社会的歧视等等．

但是，在经历了一番思想的挣扎之后，我决定开口诉说了，尽管我可以清醒地意识到这样的讲述的＂危险＂所在．

也许我的文笔不如许多战友的文笔华丽，但是我会用尽我的全部心力去讲述这些故事。用心，用情地给自己的过往一个交代。

不为别的，只为给自己的青春留下一个祭奠：祭奠那些与HBV为伍的日子，祭奠我青春里的众多快乐与感动，些许无奈以及一丝悲凉和苦痛。

讲述，然后给自己的过往一个总结和交代，并将这用心写就的东西献给与我好好爱过一场的女孩，献给疼我爱我的父母小妹，以感谢长久以来他们对我的包容和疼爱。冬召多少能写些文字，却无法将这文字转化为声音，亲口说出心中的感恩，就让这些文字来表述一切吧。这是我的心愿，一直以来的一个心愿。

谢谢每个肯听我讲述的战友．

                            感染时光
                          

写在最前面

2005年春，家里又开始起风了。

风里满是沙土，任何时候出门都必须做好灌一嘴土的心里准备。我已经有三年的时间没有感受到这样的春天了。

因为，之前的三年时间我一直都在南方的一座城市里呆着。确切地说是在读书：上大学。

说实话，这样的天气让我头疼。更加要命的是，我不得不在这样的天气里，顶着混合着沙土的风骑自行车到十里地以外的一个村子里的小门诊去输液。

虽然家门口就是医院，但自小在这里长大的我还是不情愿去医院输液；去村子里输液虽然有点远，条件也差，但在我看来至少要比让人“敬而远之”要舒服得多。

这样的“舒服”，完全是心里上的，与生理无任何关系。

还好，有六年的时间了吧，每年或多或少我都会有这样的一段经历，我已经习惯了。

自小在北方长大，内心中多少对南方的风土人情有些不适应，但在这个春天里我开始莫名其妙地、或多或少的怀念起那座老是爱下雨的城市来。也怀念起那所曾经以为百无聊赖的大学来。

因为，如果按照正常的情况，现在我应该在南方，在南方那所学校里继续我的学业，像我那些或无聊之至或埋头苦读的同学那样。

如果，假如有如果的话，我现在很可能是在学校的图书馆里翻一些和专业有关的书籍，或者商量下一期校报的内容，或者乱翻一些报纸。

而更大的可能是，我在床上埋头睡觉。或许会做一个和记者，和体育记者有关的梦。

在这个春天到来之前，我一直有这样的梦。

当然，上面说的只是假如有如果的话。但现实却是，呵呵，我现在很爱讲“现实”这两个字了。因为几乎所有认识我的人都和我讲过，要我现实一点。

现在的现实是，我既没有坐在图书馆里，也没有考虑任何关于校报的事情，更没有睡觉。我现在正坐在电脑前面敲字，打算写点东西出来，讲述自己和一种叫做“乙型病毒性肝炎”的病的故事。

呵呵，就是乙肝。真的，没错。

一个月之前，我从学校回到家里。按照学校的规定，我应该在一家报社老老实实的实习一个月，这也是我梦寐以求的。然而，在报社呆了几天之后，我决定回家。我发现报社的工作强度不是我所能承受的。

退一步说，即使我能承受报社的工作强度，想要一个健康的我的父母也不允许我继续做下去。

当然，在此间发生的一件事情也让我所有关于事业的梦想在一夜间化为粉碎。这件事关乎我的感情，更关乎我的病情。

人说，打蛇打七寸。或许，这件事正中我的七寸。让我连还手的勇气和力气都没有。
呆在家里的我似乎“前途无亮”。

因为乙肝，21岁的我开始逐渐让自己学会“现实”这两个字怎么写，开始逐渐让自己放弃有关“名记”之类的梦想，老老实实的开始考虑在休学甚至是退学或者是熬到毕业以后应该做点什么小生意。就像镇上大多数初中毕业的年轻人一样，做个生意或许能发点小财，养活自己，至于梦不梦的，就只好真的当成是梦了；

因为乙肝，我在失去的爱情面前望而却步，尽管我曾经苦心经营了四年，但蛇打七寸，乙肝成为我的七寸，在女友以乙肝为借口的时候，我几乎没有犹豫就选择了放弃试图挽回的念头，这样的果断是我很少能有的。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利，也有保全自尊的权利和资格。虽然我只知道也许她并不是在意我的病，但当她最终选择以我最忌讳的东西作为托词的时候，我甚至感觉自己没有任何挽回的勇气。我最担心的事情就这样不可避免的发生了。

六年的时间，这个原本以为很遥远的东西我失去了很多，包括应有的青春活力、无忧无虑、曾经十分向往的爱情、原本有过的关于做一个出色的体育记者的梦想；改变了很多，其中最大的就是我的性格：越来越沉默、越来越敏感、甚至开始有些自闭，有些梦也开始不敢做了；但也得到了很多，包括父母对我的爱、亲人的爱、朋友的爱，当然其中也包括那段曾经，也许将使我一生中唯一一次触及灵魂的爱情。

六年的时间，乙肝病毒感染着我的肌体，同时也感染着我的生活和灵魂。还有，所有和我相关的人的生活。

这是一段被感染的时光，它曾经持续了六年，并还在继续持续。
我不知道这样的时光还要持续多久，或许很长，或许很短。但是，我的所有时光注定被它感染。
我知道，和很多人相比，我的生活是幸福的。并且在中国的13亿人口里至少有1亿人和乙肝病毒之间有着这样或者那样不得不说的故事。

我只是想把它写出出来，以便能为这样的时光留下些许的痕迹，也算是我青春的一块纪念碑。这块纪念碑抚摸起来手感多少有些粗糙，并没有别人的“花样年华”绚丽，但它却是真实的，真实的多少有些残酷。

感谢我曾经经历，正在经历以及即将经历的一切被感染的时光。
也感谢每一个肯坐下来听我絮絮叨叨的战友~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5-12-28 17:49:17编辑过]

玉兔

祝福~~~~~

尔冬召

第一章 “蓝色小药丸”和坐在角落里的孩子

很显然，你知道我标题里提及的“蓝色小药丸”并非现在药店里允许公开销售的“万艾可”，也就是俗称的“伟哥”。

这个蓝色的小药丸是我最早关于肝病的记忆。

应该是在上小学的时候，具体几年级早已模糊了。忽然有一天老师莫名其妙地要调位，将一个有段日子没来上学的同学自己一个人放在了教室的最角落里。他的位子前边空出了一张桌子来，左边和后边都是墙，右边是一条宽宽的过道。很奇怪的一个安排，他的座位现在想起来其实就是一个四周绝缘的位置。

按照常规，那个角落应该是班里最调皮的孩子的位置。但还是孩子的我们似乎并没有觉察到这样安排位置有什么十分不可思议的，于是一群人围了上去，和坐在角落里的孩子玩了起来，甚至当时大家都有点羡慕那个能够自己占那么大地方的孩子。

一群孩子说说笑笑，一切都是和平常一样。

但是，下午回到学校以后。坐在角落里的孩子开始真正一个人坐在了角落里，坐在那个只属于班上最调皮捣蛋的孩子的角落里。没有一个同学愿意过去和他说话，因为这时候坐在角落里的孩子的了肝炎的消息已经在班里传开了。

其实现在想想，那个时候真得并不知道肝炎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但第二天一早上学的时候，我开始觉得那个孩子真的是很可怕，对那个孩子也是躲得远远的，生怕自己被传染上妈妈当天晚上给我说的那种病：肝炎。

当天晚上，妈妈从抽屉里拿出一个药瓶来，从里面倒出几粒蓝色的药片，说是在卫生院刚买来的，预防甲肝的，要我吃下去。并且告诉我，不要靠近班上的那个孩子，不要和他说话，不要和他一起玩，更不要动他的东西，还不要……

否则，我就得打针输液！对于童年的我最恐怖的事情莫过于此，现在想来，或许我对那个孩子的恐惧更大程度是来自妈妈“打针输液”的恐吓，而对于肝炎，我真的是毫无感觉。

似乎班上的孩子都在父母那里得到了类似的“教育”，或者说班上的孩子都对“打针输液”充满恐惧。从那以后，班上最调皮捣蛋的孩子再也没有得到坐到角落里的“机会”，而那个孩子也就这样一直在一个两面是墙，两面是空地的教室里一直坐了很长时间，上课的时候在那，下课的时候也在那。

至于他究竟在那里坐了多长时间，我真得已经想不起来了，因为后来班上的很多同学包括我似乎都已经忘记了有这样的一个人存在。

写到这里的时候，我在这间仅仅开着电脑的屋子里忽然想起了那个坐在角落里的孩子的那张孤寂的脸，心底泛滥起的情绪应当是同情，但不知道究竟是在同情他，还是对自己有丝丝的可怜。

或许，最实际的一句话是：人只有在自己落得和别人一样下场的时候，才能感受到别人的感受。

（讲述中。。。。。。。）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5-3-19 10:56:32编辑过]

尔冬召

第二章 喜鹊带来的

1999年的夏天，童年里关于“蓝色小药丸”和坐在角落里的孩子的记忆早已经淡却。那样的故事似乎只是与童年有关的零星记忆而已。和“肝炎”有关的字眼似乎在那以后的时光里绝少出现。那是一种和我没有任何关联的疾病，甚至我的头脑里没有任何关于它的概念。[br]

那年的夏天，中考的成绩单即将张贴在县城里唯一一所高中的南门墙上。要想考上那所高中，所面临的难度并不逊色于高考。

发榜的前一天，妈把还在床上蒙头睡觉的我拉了起来，说是屋顶上有灰喜鹊在叫。在我们这，能听见喜鹊叫被视为一种喜兆。

看着兴高采烈的妈妈，我心里对明天也有了些许的期望。

的确，第二天的红纸黑字上有我的名字。但红纸黑字旁边还有一个说明：从今年起，所有入学新生进行体检……

考上学了，请客吃饭在所难免。酒桌上，姨夫问我爸：“这回你可得出出血了吧？”爸爸说：“就怕手里抓着钱花不出去啊！”

我想，如果现在爸爸还能记起来他说的那天的话，肯定要后悔了。因为谁都没有预料到随着升学而来的大笔大笔的开销开始让这个家庭不能承担。

有些奇怪的是，这样的开销却并不是学费。[br]

体检抽血，对于当时的我来说还真是件新鲜事。记得当时的体检通知上说，需要空腹进行抽血化验。我的理解就是，如果早晨喝了碗米饭再去抽血的话，就很有可能将米粒也一块抽出来。

只是，没有想到，后来的日子里“空腹抽血”对于我来说竟然像早晨喝碗小米稀饭一样稀松平常了。

体检之后几天，爸妈给我去学校交学费。走的时候父母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对于他们来说，虽然每月收入不多，但儿子能够考上高中真的是很有面子的一件事情，交点学费也是心甘情愿的。

至于我的心情，我想就不用描述了吧。怎么说呢，都有点飘飘然了。

但爸妈回来的时候，我却在他们的脸上找不到丝毫轻松的表情。

回到家里爸妈都不说话，家里的气氛甚至有点压抑。我奇怪于这样的变化，但由于家教从小很严，我对爸爸一直有点畏惧，这样的位居让我不敢开口问原因。

终于，妈坚持不住了，打破了沉默：“你体检查出来肝炎了。”然后，她的表情接近于哭泣。

“肝炎是怎么回事？”我仍然是一头雾水。

爸以为我在逗乐,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我只好把自己的问题咽了回去。说实话，15岁那年的我还真是不知道肝炎究竟是怎么回事，以为是类似于肺炎的一种病而已。

呵呵，如果时光可以“向后转、齐步走”的话，我想现在的我完全可以给15岁那年的自己开一个“乙肝免费知识讲座”了：从乙肝的预防、危害、传播途径、乙肝病毒携带者与乙肝患者的区分、目前国内常见的集中治疗乙肝的方法途径等等等等。甚至如果有谁需要单纯治疗肝功，我闭上眼睛写出的处方和所有医院开出的处方都不会有多大的区别了。

久病成医，这话没错。兴许在我的记者梦破碎一地之后，开个肝病研究所做个大夫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1999年的那个夏天，灰喜鹊在我家树上的枝头上高高兴兴地叫过一次，全家也兴高采烈了一次。但现在想象，或许那天妈妈看错了，在树上叫的不是灰喜鹊，而是一种颜色比灰喜鹊还要深的鸟。

呵呵，比灰色更深的应该是黑色了吧。

从我早已经记不清楚具体日期的那天起，我和一种叫做hbv的病毒结下了很深的梁子，我此后的时光也从那天起开始被它感染着。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5-9-11 13:24:35编辑过]

疏影水清浅

祝福你！

会一直认真倾听你的故事。：）

尔冬召

谢谢坐沙发的玉兔和坐板凳的疏影水清浅，我会坚持下去的~

疏影水清浅

不谢，呵呵。喜欢你的文字，一定要继续写下去。[em06]

尔冬召

第三章 “人血馒头”[br][br]

应该说，那个时候全家对乙肝的了解几乎是空白。除了知道它具有传染性之外，再知道的就是这样的病是“不足为外人知”的。

体检查出我是乙肝病毒携带，全家陷入了一种莫名的恐慌之中。现在想想，这样的恐慌完全是来自于乙型肝炎的一无所知。

无知无畏，但无知也会造成莫名的恐慌。

其实，当时体检的结果出来以后，我只是乙肝病毒携带，不需要治疗，也不具有任何的传染性。从某种意义上说，我完全可以不必把这点小毛病放在心上，像个正常人那样健健康抗地生活和学习。

现在想想，真正使我的人生轨迹出现转变的正是那张体检通知单。如果要往深层次追究原因的话，这种转变的原动力或者叫做原罪则是社会上对于乙肝存在的普遍歧视。

高中入学交费处旁边有张名单，上面列出了入学体检查出问题的所有学生，并附有一行黑体字：所有表面抗原呈阳性者必须转阴后才能入学。

我通常会在这样的情景之下想象那张多次出现在我梦里的通知单：在一个骄阳似火的夏日午后，它被张贴在一面灰色的水泥墙上，若干张A4的打印纸用它们的惨白与水泥墙的灰形成强烈的色彩对比，这样的对比让我的内心感到无比的惶恐与震撼。更要命的是，在这些A4的纸张旁边还有一群人像看马戏团的猴子表演一样，对着上面的名字指指点点。

那上面，有我的名字：尔冬召！！三个字像是被刻在墙上，无论如何都抹不去。

我虽然从来没看到过这张被描述的名单，但即使在时隔多年以后的今天，我坐在这里敲打这些文字的时候，一旦想起这张名单来，竟然也能感觉到透顶的凉意。因为只要想到它，我总有一种被剥光了衣服放在人前展览的羞辱感。

那时候的我，虽然尚未接触到“隐私权”这样一个名词。但毫无疑问的是，在那个夏天里，这样最基本的一项权利离我而去。

领导规定必须转阴才能入学。现在想起来这样的规定有两种解释方法：一、学校领导对于乙肝的了解并不比我多多少，也把它当成了类似感冒或者肺炎之类的简单的病症来对待，以为转阴应该是吃片白加黑就可以解决的问题；二、学校根本就没有打算招收我们这样的学生进入这所在全省名气都不算小的学校。对于每年招收数以千计的优秀学生的学校来说，损失这么一批身体有“毛病”的人真的是算不上损失。

不管怎么解释，这样的寥寥几行字成为了摆在全家面前的一道大山。看起来很难逾越。

几行字可能改变一批人的命运，这样的事情在我15岁那年头一次遇见。

或许那只灰喜鹊算是白费劲了。

我现在不得不描述一个人的形象，他是爸爸学校的校医，看着我从小长大。我现在都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了我的情况，现在想想他知道这件事以后说的话我有点想笑。他给我的保证时，用他自己配的药一个月之内绝对能让三个加号变成两个，效果好的话变成一个。

于是，我开始每天吃一包外观上看上去很像砖头研磨成的粉的药面。每天一包，坚持不懈。

“大爷，这药吃起来真得好苦！咽不下去！”

“没事，你把它夹到馒头里吃，一样管用！”

呵呵，原来用蜈蚣、蝎子、小白蛇混合成的药面还能这么个吃法。真是长见识了。后来才知道，馒头治病的方法并不是他首创的，华老栓的儿子也用过类似的方法。不过，他吃的是人血馒头，和我的砖头面馒头有着本质的区别。

但是，在无知这一点上，我和老栓倒是没有什么质的差别。

很艰难的咽了一个月的“人血馒头”之后，到了检查的日子。那是我长这么大第三次经历抽血。

第二次是在体检结果出来之后，家里人都不相信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于是换到另一所医院进行检查，我想当时大家心里应该都明白，医院检查结果出错的可能性几乎为零，但却又都希望能像牛顿一样被幸运的苹果砸中。

第二次检验结果出来以后，全家的确被什么东西砸中了，但可惜老爸不姓牛，所以砸中我们的不是苹果，而是大大的石块。

被石块砸中脑袋以后，家里的空气也越来越沉闷。医院的大夫讲，这样的情况根本不用治疗，定期检查一下就好了。

一切错就错在父母太想让我健健康康了，更何况还有高中的一纸规定悬在头上：不转阴不得入学！！

我仍然清楚地记得吃完“人血馒头”后抽血化验当天的情形：校医信心满怀地对爸爸说等结果出来以后巴就得请他喝酒了。因为吃了“人血馒头”以后至少得有一项有动静。

校医说得没错，下午结果出来以后的确有一项有了动静，并且是很大的动静：我来了个72变，由原来的小山羊病毒携带变成了大山羊病毒携带！

蜈蚣、蝎子、小白蛇加上淀粉，没起到以毒攻毒的效果，反倒把病毒激活了。

呵呵，“小山羊”的变成“大山羊”的以后，唯一的收获就是爸爸省下一顿酒。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5-9-11 13:55:35编辑过]

活着的灵魂

命运是相似的

楼主努力,期待你的故事.

尔冬召

第四章 那样的等待

没治好哑巴，又弄成聋子了。横在全家面前的山似乎越来越难以逾越。

家里人都不愿意让灰喜鹊白白的叫一次，但是，如何才能符合红纸黑字上的规定，的确让人头疼。

好在这是一个讲关系的社会，一向不喜欢也不善于求人的爸爸只好做一件他不喜欢做的事情：开学以前，爸爸和妈妈找到了学校的一个领导，当然手里还得有点像样的东西。学校的领导还算给面子，答应让我入学。

总算翻过去一座小山，但从此以后更多的山等着我和我的家人去翻。一直到现在，不断地爬山又不断地从山上滚落下来，这使得全家人都有精疲力尽。[br]

关于那一年的记忆，我最深的是等待父母和妹妹的检验结果的时刻。由于查出了我是病毒携带，大夫建议全家进行一次检查，一是确定我感染的途径，二是看看家里人有没有感染的。[br][br][br]

等待父母和妹妹检验结果出来的那天下午似乎从来没有那么漫长和难熬。我心里明白，我感染上乙肝已经够让父母难受的了，如果万一妹妹或者全家都是的话，恐怕谁也经不起命运开的这样的玩笑。[br]

那个下午，我几乎没有说话，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时钟的表盘上。

检查结果要等下午三点才出来。我一遍盼望出结果的三点钟能够早早到来，以证明他们三个都是安全的。另一面却又害怕三点钟的到来，因为我害怕看到不想看到的结果。[br]

指针终于踱到三的时候，最希望看到的结果出现了：全家人除我之外都是“好人”！

看到结果以后，我忽然有一种特别轻松的感觉，轻松到连自己是个“坏人”的事情似乎都忘记了，心底只剩下的高兴了：为父母，更为还有更长一段路要走的妹妹。[br]

大夫分析说，我是被传染而并非遗传，而至于途径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小时候因为爱生病，在乡镇卫生院输液打针时候因为针头消毒不彻底导致的血液感染。[br]

呵呵，我从小醉害怕的就是打针，生病了吃多少药我都不怕，但是打针是怎么也行不通的。[br]

真的不曾想，从15岁的时候开始，我就不得不经常面对小时候最害怕的事情了，以至于现在我都已经习惯我小时候的最怕。[br]

“没事，不就是一个小针眼嘛！再来一下，别紧张！”一旦有医生或者护士给我输液的时候没扎好，我总会这样安慰一脸歉意的他们。[br]

由于嫌每次跑那么远找人扎针太麻烦，我曾经试过好几次用气门芯绑住手腕，自己给自己扎针。可惜功力不够，总是以自己手背被扎的血肉模糊而告终。或许多练习几次，中国就会多出一个优秀的男护士出来。加以时日吧！[br]

呵，不知道是长大了勇敢了，还是已经习惯到麻木了。[br]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5-9-14 13:29:31编辑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