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制网：乙肝歧视首例罚单被指是双刃剑 罚七百无威慑性

日剑

米娜：周六拿体检报告，她立马就给我打电话了，那个人事上就问我，她说你是不是得了乙肝，是不是有肝炎，我说我没有，她说我看你这个体检报告有两项是显阳性的，她说你知不知道，我说我这个一直有的，我是从母体携带出来的，可能是。是病毒携带，她说那我再到医院去咨询一下吧！

　　解说：米娜说，当时她接到公司人事部门的电话以后，就感觉到忐忑不安。然而，让她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米娜：到了周一一上班，她就把我叫早办公室去了，她就跟我讲，说我们公司人事大变动，不需要你这个岗位了，准备跟你接触和约，一开始这么讲的，我肯定不相信，因为我已经清晰了，她已经跟我打过电话了，我肯定知道什么原因了。

　　解说：米娜向北京益仁平中心求助，法律顾问代薇向她提供了法制援助。代薇说，如果米娜的陈述是事实的话，用人单位的确有违法的嫌疑。像米娜一样遭遇的求职者很普遍地存在，而很多用人单位为了规避国家法律禁止乙肝歧视的规定，而采取其它借口以达到辞退单位内部乙肝病毒携带者的目的。

　　北京益仁平中心代薇：用人单位通常他不会说，他也知道有法律规定是不能因为乙肝病毒携带拒录，他就会说，你看是你的工作能力不胜任，并不是你的，就是说是乙肝体检的原因，

　　主持人张绍刚：正如米娜所说，在她第二次体检之后不到一星期，米娜就接到了人事部门打来的电话，让米娜办理离职手续。公司的解释说米娜呢她不能胜任当初应聘的这个岗位，而米娜说，公司就是对乙肝病毒携带者歧视，所以把她辞退了，仅有说法是不够的，米娜怎么来证实自己的说法，公司辞退米娜的真实原因究竟是什么？

（11）

日剑

苏州市某房地产公司人事部门现任主管陈童：我认为被辞退的真实原因，从我现在手头的资料来看的话，导致人事部门做出了一个跟她谈话，包括她最后自己也确认签字的这么一个结果的话，是因为工作不胜任。　　解说：陈童是现任的人事主管，他一再强调，在米娜被辞退的这件事上，公司不存在乙肝歧视。然而米娜却向记者提供了几份手机录音。这是她同公司人事部门工作人员交涉过程中录制下来。而录音显示，辞退她的原因的确是因为通过体检查出了她是乙肝病毒携带者。
　　录音：苏州市某房地产公司人事部门前任主管：对我们来讲，你只要是不传染的，我们就不会出现这个问题，就是因为传染，所以我们必须对每一位员工。
　　录音：苏州市某房地产公司人事部门现任主管陈童：他给我们是一个低的概率，其他的我也问了一些专家，专家说说可以说，但是他不能保证是一个没有传染的一个状态，所以说，我觉得这个问题的话，我只能这样告诉你，我也很遗憾。
　　解说：然而对于米娜的说法，公司代表不予认同，对于录音的事情，人事主管陈童是这样说的。
（12）

日剑

苏州市某房地产公司人事部门现任主管陈童：我自己目前接触到这个录音的话，不是谈话的全部，另外一点，出于保护其他员工的利益，我只能略微提一点，跟她一起一批体检的员工里面的，也包括我本人，这批员工里面的，我最后后来看她的材料里面，跟她同样或者相似情况的人，确实不止一个，如果按照这个说法的话，公司如果是歧视的话我想不会只针对一个人。

　　解说：公司代表向记者透露，他们公司目前还有乙肝病毒携带者在公司内部工作。而那次员工体检后，被辞退的员工只有米娜，所以，公司不存在乙肝歧视，真正的原因确实是米娜的能力最终没有得到公司的认可。然而，在5月22日公司了解到米娜第二次体检结果并跟她通话问询了此事，然后紧接着便在24日便对米娜做出了辞退的通知。这两件事情之间真的不存在因果关系吗？

　　记者：她第一次体检，如果你们只有第一次体检的话，可能这一切都是没有什么问题的，您说的这些可能公众比较认可，但是恰恰让她做了第二次体检，体检完之后不久就辞退了，不觉得很巧合吗？

　　苏州市某房地产公司人事部门现任主管陈童：对于这个事情呢，我们只能说很巧合，确实我们工作人员在，我说过，我前任工作人员在操作的时候，按照她的想法就这么操作了。

（13）

日剑

主持人张绍刚：公司的代表就表示他们确实在入职员工的体检上假了乙肝五项，但是并没有对乙肝病毒携带者的歧视，面对着公司的这种解释，我们可能要多问一句，如果没有歧视，在国家法律已经明确禁止用人方对职工进行乙肝五项检测的这个大前提下，这家公司为什么要让职工进行二次体检，为什么要在二次体检当中加入乙肝五项，他们这么做的真实目的究竟是什么？

　　解说：公司承认让员工做乙肝体检违法法律。不过，公司代表一再强调，这件事并不是公司的意思，更不是公司负责人的意思，而是前任人事主管的过错。

　　苏州市某房地产公司办公室主管王政辉：她是从民营企业过来的，所以她也没有刻意跟医院通知不做这一块。

　　苏州市某房地产公司人事部门现任主管陈童：因为她工作上的失误也好或者说对工作的职责认识不清，我们认为是因为她这个，可以说这个事情是一个原因之一吧，很重要的原因。

　　记者：她的过错在哪儿呢？

　　苏州市某房地产公司人事部门现任主管陈童：这件事情，我们认为公司没有明确的规定一定要检测这个项目的时候，她给一批员工检测了这个项目。

　　解说：公司代表说，正因为公司前人事主管擅自让员工检测乙肝五项，其个人应该承担不可推卸的责任。当记者提出想要采访公司前任人事主管的要求时，公司的两位代表委婉地回决了。

　　记者：没有离开你们公司，是吧？

　　苏州市某房地产公司办公室主管王政辉：没有辞退，没有。

　　记者：其实今天他是当事人，她是应该说清楚什么事，你们两个不是。

　　苏州市某房地产公司人事部门现任主管陈童：对，她在从事销售工作，她可能有自己的考虑吧。

　　记者：她考虑什么，她不出来说，让你们来说明。

　　苏州市某房地产公司人事部门现任主管陈童：这个我觉得是她个人得问题，还是尊重他个人。

　　解说：公司代表说，虽然辞退米娜的这名人事主管还在公司，但是她不愿意面对媒体讲述事情的经过。由于公司已经认定她在要求员工进行乙肝五项检测的事情上有过错，所以对其追究责任，这样才导致这位主管调离人事部门从事销售的工作。

　　记者：也许您说的是对的，但是我总有这个感觉，你们是把他当做替罪羊了。

（14）

日剑

苏州市某房地产公司人事部门现任主管陈童：没有这个可能。如果我们认为要处罚，或者是要维护企业正面的形象，我们会做的，我相信企业会做得更彻底，这个人我们会辞退，意思是说我们处罚得很彻底，但是我们没有这么做，还是继续在工作。

　　解说：公司一再向记者声明，让米娜等七名员工进行乙肝五项的检测，是前任人事主管的决定，这种做法属于个人行为。这样的认定能够摆脱公司在此事件中的责任吗？

　　记者：作为人事主管的行为，代不代表企业的行为？

　　苏州市某房地产公司人事部门现任主管陈童：对，刚才就是我也说过这个问题，我们认为她的个人行为，是在他职务期间所做出的，所以如果我们认为他不代表企业行为的话，我们也不会同意，至少这个，虽然不是出自企业的本意，不是出于企业或者企业经营班子领导层的本意，但是客观地是造成了这么一个结果。

　　解说：公司代表解释，公司的前任人事主管在让米娜等员工进行乙肝体检的事情是有过错的，但是那个主管的本意也不是乙肝歧视，而是一种下意识的行为。

　　记者：你跟你的前任主管探讨过吗？当时为什么一定要重新做两对半的体检？

　　苏州市某房地产公司人事部门现任主管陈童：交接的时候有些交流，更多的呢，想法很简单，我也不知道能不能被社会接受，她认为体检报告格式都是一样的，人家是两页，她只有一页，她觉得就差，她甚至就认为乙肝两对半什么指标，是什么指标她都不会去查。

　　解说：米娜说，第一次入职体检并没有乙肝五项检查，而第二次体检增加了这项内容，她感觉是一种制度上的歧视。而公司代表认为，他们这么做并不是出于乙肝歧视，最多只能说是公司人事部门的一种习惯而已。

（15）

日剑

苏州市某房地产公司人事部门现任主管陈童：一份体检报告，那么就作为入职的一个依据，这么去操作，其实操作层面上的东西，按照习惯性这么去做，工作人员，所以说也许中间存在很多误会。

　　解说：尽管不承认企业存在对乙肝病毒携带者的歧视，但是苏州某房产公司还是承认在要求员工进行乙肝五项检测方面存在着过错。

　　苏州市某房地产公司办公室主管王政辉：我们会对公司以后操作会更规范、更严谨，我觉得一方面要保护员工的利益，第二方面，公司通过这个事情，可能对公司以后更规范，保护公司自身的利益，怎么去操作。

　　解说：公司承认过错，反而让米娜感到更加失望。她认为根据她与公司人事部门工作人员的对话录音，已经证明了企业对乙肝病毒携带者的歧视。目前公司的认错，让米娜感觉到公司一直在避重就轻，缺乏诚意。

　　米娜：你是个单位，我是个人，我是弱势群体，我就任由你们宰割，我不想让你们宰割，大家维权意识都要强一点，这个社会不就好一点嘛。

　　主持人张绍刚：对于辞退米娜这件事情，公司有公司的解释，而且他们反复在强调，他们知道国家法律的规定，之所以做乙肝五项的检测，无非是前任的主管习惯上就要为员工做这个特别项目的检查，那么我们不禁要问，为什么会有这种习惯，这种习惯会给我们带来一些什么样的思考，同时像米娜那样的乙肝病毒携带者，一旦他们觉得自己真的受到了职业上的歧视，应该如何地加以证明呢？请两位跟我们电话连线，一位是国内知名的反歧视公益人士陆军，另外一位是中国政法大学副教授法学博士刘小楠，喂，陆军。

　　反歧视公益人士陆军：你好。

　　主持人张绍刚：对于公司来讲，他会说我们查乙肝五项是一种习惯，这种说法你不认同吧？

　　反歧视公益人士陆军：我想呢，这种习惯当然它是，目前来看既不合理也不合法，但是呢，如果说我们的行政部门不去主动地来监察监督用人单位的话，那么这种习惯，它就有可能会继续延续。

　　主持人张绍刚：所以当用人单位说我有这个习惯的这句话的时候，就意味着在它的背后缺乏监管。

（16）

日剑

反歧视公益人士陆军：我想是这样的，因为现在国家的法律法规都已经非常明确，政府的政策也很明确，现在唯独缺的就是把这些规定从纸面上落实到现实当中，就需要行政部门更大地落实力度。

　　主持人张绍刚：那陆军，像米娜这样的乙肝病毒的携带者，如果他们要证明自己在单位受到了歧视，你觉得他们应该怎么办，应该做些什么？

　　反歧视公益人士陆军：像作为劳动者来说，，确实也是需要更多地来了解一些国家的法律，还有一些维权的技巧，比如说我们经常会推荐劳动者在和人力资源的负责人交谈的时候，能够把过程、录音甚至录像，还有一些呢，就是能不能通过短信和这些公司的人力资源的工作人员进行交流沟通，通过邮件进行交流沟通，那么这样呢，就可以把这个过程记录下来。

　　主持人张绍刚：其实从法律意义上来讲，也叫自我证据的一个搜集。

　　反歧视公益人士陆军：对。

　　主持人张绍刚：刘老师对于用人单位的说法，尤其是用人单位说乙肝五项是我们的习惯做法，所以我们在延续着这种习惯您认同吗？

　　中国政法大学副教授、法学博士刘小楠：不认同。

　　主持人张绍刚：为什么？

　　中国政法大学副教授、法学博士刘小楠：因为法律已经禁止了，你再这样做，你就是违法，是个违法行为。

　　主持人张绍刚：假设米娜现在觉得单位歧视我，她如果接下来想要做些什么，她能做什么？

（17）

日剑

中国政法大学副教授、法学博士刘小楠：就是说她要必要地向法院来说明，说自己由于某一种原因，然后受到了区别对待，像咱们这个案子里面，对乙肝病毒携带者的歧视，就是法律里面明确所禁止的歧视的理由，确实构成了法律歧视的原因，那么你就要看它是不是造成了就业或执业上不平等的结果，要看它有没有歧视的结果产生，经常人们有这样的误解，比如说这个案子里面，可能公司他也会变成说这只是我们一个习惯做法，我们并不是说想歧视这样的人。然后呢，这个就是说从法律上认定到底是什么歧视呢?歧视的构成它并不以定义的歧视为目的,你只要是造成了歧视性的结果你就可能是歧视。

　　主持人张绍刚：好的，谢谢陆军和刘小楠老师跟我们电话连线，谢谢二位，再见！对于公司的说法，米娜并不认同，她决定用法律来捍卫自己的权益，所以一方面她向当地的人民法院起诉了用人单位，另外她也向吴江市劳动和社会保障局进行了投诉，她的起诉和投诉到底能带来些什么？事情又会有怎样的变化和转机？明天欢迎各位继续大家看法。
（18）

日剑

乙肝歧视风波(下)

　　之 “首例罚单”

　　记者：徐金琪

　　摄像：李 立

　　导视：

　　一场风波，引发旧话重提；

　　米娜: 以后路还长呢，你总不能就这样走下去

　　一纸文书，引来众说纷纭；

　　李强队长：有教育意义

　　是失望？是希望？行政处罚决定书背后带给我们什么样的思考？

　　《乙肝歧视风波之“首例罚单”》大家看法正在播出。

　　解说：2010年7月26日,江苏省吴江市人力资源与社会保障局劳动监察大队接到了一封举报信。让劳动监察大队队长李强感到吃惊的是，这是一封来自乙肝病毒携带者的举报信。举报人名叫米娜，她举报的是在苏州某房产地开发公司。

　　李强队长：她就反映我们一个企业在入职体检，乙肝体检，她被解除劳动关系。

　　解说：举报信中，米娜说因为自己是乙肝病毒携带者而被苏州某房地产公司辞退。由于认为公司涉嫌乙肝歧视，米娜向劳动监察部门举报，要求彻底查处该公司的违法行为。虽然对由于乙肝歧视而阻止就业的事情，李强有所耳闻，但是十几年来，他没有接到一例对此事的举报。

（19）

日剑

李强队长：第一例，反应自己认为受到就业歧视的案件。

　　记者：在您工作期间，您接触过类似关于乙肝歧视的举报吗？

　　李强队长：我是第一次。

　　主持人张绍刚：这里是大家看法。吴江市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局监察大队收到了一封的举报信，实名举报，举报人叫米娜，被举报的是一家房地产公司。举报信里面说：房地产行业呢，不是法律规定的，对乙肝病毒携带者禁止性的行业，而这家公司在员工入职的时候，强制性地对员工进行了乙肝五项的检查，而这样的行为是违反相关的法律规定的，所以应该受到相应的处罚。这封举报信的目的，是希望监察大队一方面对这个房地产公司的行为进行严厉的处罚，另外督促它改正自己的违法行为，究竟这个事情的前因后果，来龙去脉是怎么回事呢？

　　米娜：就想讨个说法，你是个单位，我是个人，我是弱势群体，我就任由你们宰割，我不想让你们宰割。

　　解说：她就是举报人米娜。今年四月，她去应聘了苏州某房产公司的工程师的岗位。由于多年的工作经验和面试时的表现，赢得了公司领导及专家的认同。于是，在公司的邀请下辞去了原来的工作，与这家房地产公司签订了劳动合同。

　　米娜：我说那边的工作还没推掉，我要把那边的工作交接清楚了，才能上班，他说你先来上班再说，我这里非常需要人，那我就在那边熟悉几天，然后到这边把关系办掉了。

　　解说：按照公司的要求，米娜进行入职体检。然而有一天，她突然接公司人事部门的通知，让她到当地医院进行第二次体检，要求对乙肝五项进行检测。体检之后，米娜就有种不好的预感。果然，几天后，公司的人事部门的工作人员找到了她。

（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