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烟火

乙肝大侠

九月烟火
（题记：终究有些害怕，一个人静静地坐着，一幕幕的过往，我不禁想起了若儿～～～～～～～，也许有一天我们会在另一个世界再见。这是很多年前的文章了，又看了一边，忧愁又平白添了许多。10.07.19）
1
    九月,又回到我穿梭了两年的城市。回到我生活了两年的校园，林荫道，体育馆，教学楼，图书馆……在记忆里一切不都曾遗忘。
    我想我是个记忆力很好的人，当第一次个人来到这的城市，我便牢牢地记下了走过的每条街道，看到的每座建筑。我也深深记下这些年来的分分秒秒，所以我不怕岁月的痕迹，不怕时间的冲洗。每当清晨醒来我依旧深深地记着过去，从未想过有一天它们会在一刹那见被时间冲的分崩离析，所以我从不用笔去记忆，用日记写满日子的点滴。
    可当我再走过多年前曾给我留下许多回忆的角落，才发现许多事在岁月里已泡的模糊，变的陌生了。终究有些怕了，怕忽然有一天我的记忆会一片散碎，我再也不能拾起了。我知道那时，我将是一个一无所有，没有往事的人了；我会忘了我曾发誓要牢记一生的人，而那些人都同回忆一同去了。
   
    2
    夜晚望着城市的霓虹，夜如昼。我知道繁星下这座阑珊的城市其实很班驳－－就在那些被人们遗忘和深藏的角落。
    若儿说：繁华的路灯照亮了一切甚至夜幕，却照不亮我手心的孤独。
   
    3
    若儿是我高中的同学。那些日子，我们一起逃课，一起上网，一起逛街，一起学习数学英语。其实若儿并不孤独。她在家有父母的疼惜，在学校有老师的宠爱。而我不同，我只能靠存折过日子。平日里母亲搭理的很少，她只顾工作，为了这个家。这些年来跟着我的只有一本本的存折。我不知道，有一天我用完了它们之后，我还剩下什么？高中一直陪着我的只有若儿。
    我和若儿血型相同，这是让我们俩都惊讶的。我们之间存在着一种出奇的默契，每次班级组织的猜词游戏，我们都是以让全班目瞪口呆的结果拿得第一；课堂上我们会在同一个问题上被点到，且都回答不出，每每这样若儿总是朝我调皮地笑。之后我问她为什么不认真回答，她总是宛尔一笑说不会怎么回答。我是一直不信的，若儿的成绩很好，除了数学，其他科目在文科都名列前茅的。
    我是个英语极差的人，无论怎么学我都摆脱不了不及格的命运。若儿常说我笨，说我没有学语言的细胞，就像我说她没有数学细胞一样。对她的戏言尽管我在反抗，但我是承认的，我宁可在其他科目上刻苦多拿分，也不愿花精力去学我没天分的英语。
    老师特别照顾，安排我在若人的后面。让我们优势互补，我帮若儿学数学，若儿教我学英语。每到自习课，若儿会向后坐，我们就在一张桌子上争吵，可以不受老师的责备。在那时或许我们争吵的越厉害老师们会越高兴，他一定以为我们为学习在争论。
    如果在同一个题目上错过多次之后还会错的话，她会用笔竿敲我的头说笨笨笨笨死了。尔后我也会在数学资料里找机会对她报复，每当我要发作，她便用她大大的眼睛瞪着我说你敢说你讲过着个题目。最后我只得收手，而且还得认认真真讲到她明白为止。
   
    4
    若儿是聪明的女孩，在短短的时间里，她的数学成绩直线上升，我是愚蠢的，英语我学得毫无起色。若儿说是我固执固执到了骨头里。是的，我与其在英语课上看历史政治做地理数学，也不愿意听老师分析单词语法。若儿警告我说你总是这样有一天你会为你的行为付出代价的。我相信这是真的，因为我一直都相信报应，我如此庆幸得活着是因为我还没走到最后，我相信总有一天那些被我幸运地躲开了的后果会一股脑地同时找到我，索回我欠它们的。渐渐地，我已感觉它们不远了。
   
    5
    在前街的精品店，若儿看着柜里的一枚水晶戒指发呆，那时我们身上的钱都不够。我拍了她的肩膀说成年少女又在幻想啊？她被我惊醒，抡起拳头叫道未成年儿童懂个屁啊！我们嘻嘻哈哈追赶着，黄昏里的城市洒满我们无忧的笑声，布满我们欢跃的脚印。
    若儿说只是想要一份可以让她牢记一生的礼物，我说你的礼物够多了我给你的史努比，流氓兔，CD还有贺卡足够你撑个小卖铺的了。她说那些礼物不同。我说不懂。在她又抡起笔竿时，我已离开了位子，她在那哈哈笑着说算你识相。我说让你打到第二次的才是笨蛋。
   
    6
    日子在紧张有序中一天天过去，高考很近了，我们都没有多余的时间再去打闹，全力准备着考试。
    若儿志愿栏里填了北京的名校。我知道那是她的理想，也是她父母和老师的意见，而我不行，毕竟我跨不过英语的槛。若儿要我也选择北京，我无奈摇头，“我去干嘛？去读三流的大学吗？”她甩下一句“谁要你不好好学英语”的话，走了。
    当我再捧出所有的英语课本和资料书的时候，我茫然了，我感觉到要我付出代价的时间到了。
   
    7
    高考结束，结果就像预料的那样，若儿如愿地拿到了那张她梦寐的通知书。而我，也将离开，去我选择的城市。九月之后我们就开始各自生活在两座相隔万里的城市了。
    曲终人散这是定数，我始终相信谁都无力改变，所以我只好选择懦弱，勉强自己去接受去习惯。在匆匆的人世间，我已习惯在不经意间的突变。许多人，许多事就在自己还没来得及明白过来时，他们已经走的好远，我再也追不回了。我没有办法，只能望着他们的背影默默地接受。
   
    临行前晚，我去前街那家精品店买下了那枚水晶戒指，送给若儿。我想叫它让若儿不要忘记过去不要忘记我。若儿送给我那张我们夜晚在彩虹桥上的合影，桥上霓虹通明，我们如同站在时间隧道里，背后两排无数整齐的灯火恰似我们一路走来的日子明明暗暗的相隔着。我们就站在时间的最末。
    照片后一行字，墨迹未干，“繁华的路灯照亮了一切甚至夜幕，却照不亮我手心的孤独。”若儿说你我各自一张，好好保存。
    她走了，没再回头。
   
    8
    就在我以为和若儿就此失去联系的时候，我在同学录上看到了若儿的消息。“好事”的同学把所有同学新的联系方式公布在了同学录上。
    终于和若儿联系上了。
    若儿说她变了，变得沉默寡言，不再逃课了尽管上课叫她无味，不再逛街了，不再有人同她打打闹闹了……一切都变了。其实我也在变，我开始孤独，少了欢笑。常常逃课睡觉为得只是弥补夜里的失眠，夜里独自总会看见许多往事，想到许多孤独。那些往事就像在昨天，却又那么的远，我已经再也赶不上追不回了。
    我们常谈过去，谈现在，却从不谈将来，谁都不敢去提明天。我们就像是得过且过没有将来的人。
    一段时间，若儿在信里提到她头晕而且越来越厉害。她害怕，说“我越来越恐惧，我怕我就没有明天。”
    “若儿，不许吓自己，更不要吓我，如果没有了你，你知不知道在这个世上的我会有多孤独。”
    她沉默不说半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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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大二刚开学，若儿突然说要来看我。
    她一直都这样，任何事情想了到就去做从不要理由不计较后果。冒冒失失闯下过寻多祸害，我少不了受她连累，高中一起逃课去上网逛街而受罚就是因为她的威逼利诱。这些多年来我已经习惯。
    九月明媚的阳光。若儿来到我的城市，她穿着白色的连衣裙，黑黑的长发，林荫道里，微风，跃动的阳光，若儿就像落在人间的天使。
    走近若儿，我发现她脸色有些苍白。
    “若儿，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可能坐了夜车的缘故。”若儿遮掩着回答。
    “你不上课跑来这干嘛？我有什么好看的，身子硬朗着呢！”我嬉笑问她。
    “想你呀！笨蛋！”
   
    我们散步在校园的林荫道里。聊了许多，而大多是往事。我没想到若儿能记得那么清楚，聊及的很多往事我已经淡忘了。她说她一直做日记，记下生活的点滴，给自己回忆。
    我们在湖边的长椅上坐下，微风里湖水涟漪，湖面有绽放的水莲，绿柳成阴，风舞着她的长发。若儿就像不食人间烟火的天使，纯洁无暇。
    “寒，世上真的有天堂吗？人死后有没有灵魂？”她静静地问我。我笑她祥林嫂。她又瞪起她大大的眼睛看着我，一脸的严肃，我知道她不是在玩笑。
    我说：“有吧！我相信人死后可以去天堂。”
    “我也相信有灵魂和天堂。死去的人会在天堂时刻注视着她想念的人，活着的人也就不用悲伤。你说对吗？”
    “你是怎么了？这么多感触，是不是累坏了？要不去休息吧。”
    “只是忽然想到说说而已。我还不累，明天我得回家。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很少，多聊会，好吗？”
   
    其实兴奋过去也就没有多少的话要聊，只是坐在一起吹着风看着湖面，靠着彼此的感觉很好。
    第二天，火车徐徐开动,她竟流下了眼泪。我送走了若儿。
   
    10
    自从那次见面后,就再也没有了若儿的消息。我找遍了所有的地方，上校友录，打她电话，给她QQ留言，~~~~~~都不见她的踪影。更见鬼的是她竟然也不在学校。
    我不知道若儿是怎么样？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十一月的天空开始下雨，我感觉这个冬天会很冷。
   
    寒假一人在家。上网和同学聊天问好，他们都在兴奋地聊着生活的无聊郁闷，我觉得无味便离开了。我不知道他们是不是真的有那么多的无聊郁闷，但我知道真正郁闷的人是不可能那么轻易畅快地说出来的。
    春节到了，家家户户都在热热闹闹的忙着。我家还和往常一样冷冷清清，我同往日一样的闲着，看着人们脸上挂着笑容匆匆忙忙。才发现我与他们的世界是这般的不协调，我就如同局外的看客，世间的一切离我竟是那么的遥远。所以人们越是匆忙他们离我就越远，我便越寂寞。
    独自走在街上，行人匆匆的擦身而过。他们都有去的方向，惟独我，孤单流窜，没有方向，不知要走多远。在这喧嚣的世界，我越想摆脱寂寞，却越来越寂寞。夜晚，人就像深海里的沉船，任悲乐愁苦涌过心头，静静的再也不发出声响。
    书桌上放着与若儿的合影，那里有我久违的笑容，可它也已经模糊了。毕竟外表的美丽经不起时间的褪色。若儿离开了，一切的美好终归空白。
   
    11
    年三十，和母亲在外吃饭。一年当中很少有机会和母亲一起吃饭，为了这个家，他努力地工作，休息的时间很少。她让我衣食无忧却不知道我有多寂寞。我可以拿着她给我的钱去买任何我想要的东西，却永远也买不到我要她陪我一起的快乐。每天我只是一个人逛商场，一个人游公园，不论在什么地方都是孤身一人。小时候常常一个人在路灯下与自己的影子嬉戏，后来我知道那就是“顾影自怜”。我从未怪过她，我知道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我，她是慈母，只是生活注定我们不能有太多的欢聚。
    除夕的餐馆人很多，很热闹。在城市的各处都可以感受到节日的氛围。我想我们都只是在履行着老祖先留给我们的仪式。我知道就在两天过后，城市里忙碌的人又会开始忙碌，孤独的人又开始孤独。
   
    回到家，母亲给外公外婆，舅舅，伯父等长辈电话拜过年后，便准备休息了。我知道她很累，奔波了一年得利用这些日子好好休息。我把电视声音调的很小。我不再像小时侯缠着她陪我玩陪我放焰火。长大了，我已经习惯如何度过除夕夜。
    无聊地切换电视频道，都是拜年的广告，让人生厌。我厌烦，还有让人不能平静的电话，当它突然在寂静的房里响起，叫人胆战心惊。
   
    “喂！你好，新年快乐！”除夕我习惯这样接电话。
    “喂！易寒吗？”一个熟悉的声音。
    “若……若儿？！”
    “是我，你还好吗？”
    “我还好，你呢？你去哪了？一直都没有你的消息。”
    “我很好你不用担心。……寒，你看到焰火了吗？五颜六色的焰火飞满天空一定很漂亮！”
    “对现在满天的焰火，很美丽。”我看见窗外闪耀不断的焰火照亮了整个城市。
    “别再聊了，挂了吧，早些休息！”我隐约听到那头有另一个声音。
    “寒，新年到了，祝你新年快乐！我要挂了，拜拜！”
    “喂，喂！”电话里传来嘟嘟声。
   
    窗外一朵朵焰火在闪耀。我推开窗门，户外鞭炮轰鸣，烟花飞满城市的天空。新年到了。我在祈祷：若儿一切平安！
    若儿突然一出现就消失了，又消失的无影无踪。望着黑夜里明亮的城市，“若儿，你在哪里？”
    12
    五月，春天的季节，万物勃勃生机，我却没有多余的力气。我常常惦记着若儿。始终没有若儿的消息。
    当时间走的越远我的心就越着急，
    七月，准备大二的期末考试，拿着课本怎么也不能平静，心里牵挂若儿。十个月了，若儿消失十个月了。除了那个电话我没有她的任何消息。我日复一日煎熬的过着，牵挂的心不知漂在世界的哪头。若儿一定有事，这种感觉在我的心里越来越强。
    九号是最后一天的考试了，十号我就回家，回去找若儿。把她从那个角落拉出来问她为什么不出现？
    考试结束，我顾不得吃午饭。要赶中午的那趟火车回去。简单收拾行李，却在这时同学递给我一封信。我看过信封。是若儿的字，若儿的信？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寒：
    好久没见到你了，你过得还好吗？我过得不好，一直都不好。你知道吗？我患了 白血病，那种连医生都没办法的病。一年来我都呆在病房里，看不见阳光花草，看不见满天的焰
    火，看不到想念的你。
   
    ……
    明天是我的手术，或生或死。我不知道结果，但我从妈妈流着眼泪的眼睛我知道我的结果。所以我得给你写信，告诉你一切的真相，请你原谅我一直以来的隐瞒。我不敢见你，怕你看到我的模样，怕看到你会伤心。我不忍离开，世间有太多的东西让我留恋。我也不想让爸
    爸妈妈伤心难过，可我努力过了。我一直再努力，努力配合医生的治疗，努力活下去。但现在我没有了勇气。好想再回到过去，那些开心的日子常常会在我梦里出现。梦里我会开心地笑出声来，可是梦醒了一切都没了。可惜我们都再也回不去了，我好想再走一遍，好好拾回我们当年的时光。
   
    ……
   
    我们都相信有灵魂有天堂。所以你不用悲伤，我会在天堂看着你。你失落难过我会在你身旁。
   
    ……
   
    明天你会怎么过？会不会想起我？当我静静的躺在手术室里，我会在脑海里深深记起你，那样我就可以很快找到你。
   
   
                                                            若儿
   
                                                             6.30晚
   
    13
    独自来到若儿的坟前，周围一片沉寂。阳光静静的洒在坟地没有生机，风吹过，只有树叶哗哗的响。我买了盆装满水的水仙，放在若儿的墓前。我想它会一直活下去，陪若儿季季花开。
    九月的烟火，有若儿和我。带着若儿的照片，我努力生活。
    白天在人群里我开心欢笑，我知道天堂里的若儿一定也在开心地笑。只是夜晚，当霓虹再起，繁华的灯火始终照不亮我紧握在手心的孤独。在那个我深深隐藏的角落。

A善解人衣

孤独枫

烟花易冷，却铭刻于心

木若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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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而不可追，逝而不可见。
先走的她，把思念留下；若能留下她，把回忆带走。
世间有很多我们舍不得的东西，却没有哪件东西我们可以肆无忌惮地保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