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三月寫給一些「過去」

fragile

第一版为两会期间特制的和谐无敏感词版本写于太平洋时间2010年3月10日，然后我用了一天的时间来回忆我在这的第一个ID和密码。

很多很多想法再一次被颠覆回原型——我爱你们，你们可不可以也像我爱你们一般地爱一爱我，或者有一半的程度我也可以知足了

   昨天见到陆军，非常巧合，这是我之前没有想过的事情，我会来旧金山是因为斯坦福，我知道斯坦福是因为Asian Liver Center，我知道Asian Liver Center是因为个人遭遇，而我的个人遭遇改变了我的整个人生轨迹，其中也包括了解陆军等等人物，还有NGO这样一个名词，维权的事情我一直身体力行，只可惜生不逢时，我暂时依然无法改变我在中国的命运，于是年幼时的种种梦想均因HBV+而被一一破灭，我问陆军：你个人受过此类影响么？他说没有，他的年代刚刚好没有，九十年代初的中国大学虽说经过了八九的洗礼，但依然不是今天这样一副嘴脸，而我，除了我以外没有人知道高一时我是多么的下定决心世俗一把，我从小最爱就是清华，后来因为新概念获奖，我开始思考中山复旦，再后来我才明白五四时期的北大，算了，那是又一个时间的账，我们肤浅的人类算不过来，还有我日夜思念的四川，从小就在想长大了回去体验那本应该属于我的环境，可是这一切都被残酷的现实化爲了泡影。高一时的体检我得知我是HBV+，心情非常平静，学校为我们的家长开了家长会，三令五申一旦肝功能异常就必须退学，于是有家长打电话到北京，后来学校受到了威胁，此事平息，各种愚蠢的政策都没有对我们实施，包括成立HBV宿舍、HBV+学生拿表示身份的饭卡在食堂用一次性饭盒承装的餐点等等等等。那时我听过许许多多风言风语，我一点也不怕，因为我从小看着父亲的生活，我曾疑惑过他爲什麽曾经总是使用一个形状特殊的碗，至少与我们的并不一样，可我没问过，我知道我很小时候就有医院的记忆，我也知道我五岁时被单独检测过HBV，可是是阴性的，然后的每一次都是阴性的，直到高一……我知道有些事情是命中注定，接触的多了也就无所谓，另一个记忆是小学时常听老师讲起谁谁是乙肝病毒携带者，其他同学不要借他的水喝，我的身边总是不缺少这些同类，如果你一定要给我们分个类的话，我认。就这样，到了高中，一个名誉诡异的省重点的文科班，我被贴上了这个我早已有所准备的标签，家里很急，提出的种种设想均被我拒绝，因为我并不知道我哪里有错，我身为HBV+我哪里有错，而且我实在认为能和病毒和平共处也应该是一种品格。我也从不认为我离开宿舍和我被检测出HBV+之间有任何关系。

    就这样，我并不觉有任何异常的同时我接触到了一个群体，彻底颠覆了我旧时印象——HBV+群体，他们因此失学、因此失业、因此失恋、因此几乎失去家庭的也是存在的。我开始懵懵懂懂地了解我即将面对的事情，于是我的高一充斥着末世情怀，我在日记里写着：我只会经历十年寒窗。我不知道我何来的勇气告诉自己那是我的最后一个作为“正常人”的学期。高二之前的那个暑假，接触HBVHBV.COM日益频繁，各种故事了解很多，也许是冥冥之中一点感应，我告诉自己我的 “明天”是什麽，而此时也刚好有“战友”（HBV+人群中的互称）对我亮出身份，她如其他千千万“战友”一样活在暗处，改了档案，隐居一生。而我选择全部公开，我的十五岁如此悲壮，我活的坦荡荡，即使我清楚地知道我即将面对的是什麽。

    高二一开始，作为HBV携带者的我的第二次学校体检，ALT高出40，体检报告出来的时候是2005年的9月22号上午第三节课，我看到全班只有我仍然没有收到体检报告的当时已经明白我的“最后一课”已经成为历史。王Sir看到那张体检报告上的名字是我而特意空出一节课来在办公室等我，他对我说：“郭老师交班的时候没有跟我说过你是携带者。”我不太记得我如何回答，我只知道在那之前我彻底崩溃，而面对王Sir,我看着他的眼睛说：“你可以歧视我”。那差不多一堂课时间的对话我很难忘，而难忘的不是内容，而是整件事，各种感受，我谢谢他的尊重，终生感谢，他说：“你如果春天再回来的话还可以在我们班继续念。”虽然我对于学校教育并无挂念，但我依然在意HBV+的入学权利，因为那是人权。那个中午我躲去了学校新公寓的宿舍打电话，我还跟薛同学借了50块钱，这些细节我都记得好清楚好清楚，当时我身无分文，我借用他们宿舍的电话给母亲打电话，我说了“学校说要劝退，你下午过来。”之类的话，然后我去跟左某某告别。那一天我没有选择沉默和隐瞒，我对全班公开，也跟左说的清清楚楚，我知道自那一刻起我不是在为我一个人而活。下午我父母到校，学校态度强硬，“退学”说的坚决，碰见了Miss刘，她满眼怜爱的眼神我至今记忆犹新，我表现的很无所谓，因为那崩溃的一刻早已过去。那一个中午我对班里剩下几个陪我的人说了HBV是怎么一回事，我记得我的眼泪，我更记得他们的，可是我哭的不是我自己也不是任何的病毒，我哭的是人性。那段时间我每每想到一个人可以因为这样一种并无害他人的不可抗力而遭受歧视我就异常难过，我跟表哥说：“我对于我是携带者感到很骄傲”，家人究竟怎样想，我并不擅长揣测这些，我只是记得老舅母的电话问我说是不是因为家里的某某人传染的，我觉得很莫名其妙，现代医学并没有人类预估的那么发达，很多时候我们无法得知原因。可我知道那是一种“歧视”。 9月22号当天下午我就撤离了学校、搬离了老舅家，而后我找了个机会去学校还了薛同学的钱，那几天电话里说了很多，听说孙胖胖觉得没有给我一个拥抱我就离开学校有点可惜，于是我回去的那个晚上也顺便都抱了抱，我感谢这些人给我的环境让我有勇气走到今天。对了，高一时郭Sir也找我谈了话，谈的内容是：“你只是携带者，小三阳，没事。”我说：“我很清楚。”可惜那个国家所独创的世界并不清楚。

    2005年的9月22日之后我的世界不同了，那一天之后我下定决心离开中国，从南半球开始思考，现在的结果是我在美国，而那一个一个撕心裂肺的疼痛一般的家庭会议，我说：“我必须公开”时父亲的眼中含泪，我知道他明白这有多难。可是我无法改变，许多事情看似是选择，其实都别无他路。只是短暂却感觉好似几世纪的四天过后，9月26日，父亲陪我离开了大庆，回到了我此生永远锺情的故乡——四川眉山，回眉山之前先在周边转了转，而后回到阔别十年的那个小城，一切都不再熟识，除了我的乡音和那不变的菜籽油味依然漂浮在巷弄口。奶奶问我爲什麽没有上学，我说我请了探亲假，舅公舅婆问我爲什麽没有上学，我说我爲了回来探亲，姨奶问我爲什麽没有上学，我说我回来探亲，我想你们。有无质疑我不清楚，具体怎样的担心，我无法领会。我只知道我还是被迫随身携带了副作用不可计量的药物，忍受满脸难以控制的痘痘。那二十天我很知道我在干什么，还有我很不知道我的明天会在哪里了。

    2005年10月16日，回到大庆，寒风瑟瑟，再一次的面对现实，我依然拒绝各种作弊的设想，我依然坚称我要以这个身份生活，我没有错！我知道我的家人为此承受的压力，我知道他们得到的恐惧，我知道这或许源于我的选择，我知道他们无数次的希望我能够和其他的孩子一样，完全一样，不要懂得人是有权利的，不要懂得活在阳光下的快乐。只可惜我真的难以更改。天意如此。现在只能希望那个国家的环境可以容我们光明正大的存在，可以还给我们的家庭应该拥有的快乐。二姑托关系让我去传染病医院再次检查，我记得他们的态度，我也记得他们的水平，同时我更加同情那些本身就活得艰难的“战友”要如何面对这些另眼。

    在那之后的半年，我在家中独立思考，“享受”每天一睁开眼睛不用尽快起床吃饭上学的日子，而生物钟也格外混乱，我不知道我具体都干了什麽，我只是知道那段时间让我更加清醒了。

    2006年的3月1号我又回到了学校，或许仅仅是因为王Sir那句话。可我只是形式上的“返校”，不上晚自习、不补课，也不用听课。因为他们明白高考对于我而言是什麽，我觉得我如待宰的羔羊等待最终的宣判，那滴水一般的日子过了一个学期。

    由于家里执意要我高考，而我明知结果，且不想待在大庆，所以2006年的8月底，我选择了北漂。

    北漂的日子很无奈，碰见很棘手的骗子以及各色奇异的人群。

    2007年的3月1号再次“回”校，我有时候真的觉得我很爱我的高中，因为它给了我目前为止在教育系统内感受到的最大的自由，那最后一个学期我更是可以随时消失在校园内，我成了全校最NB的人，事实证明，只要你足够真诚，歧视不是不可以被打破的。

[ 本帖最后由 fragile 于 2010-3-16 11:51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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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agile

高考两天，天天上网到深夜，当一个玩家明白自己玩着一个被操控着的游戏的时候他会明白他其实并不想玩。

    后来的事情就是我成功的让家人看到我被中国的大学录取了，被一个缺钱缺到不关心HBV的学校录取了，而我留了一个私心，就是她和香港的距离，在那期间，我去了三次香港，第一次是和家人一起，因为我对自己暗自发过誓，我一定要让他们因为我而踏出国门，在我仍在中国体制内的时候。对了，还有因为那个大学，奶奶和父母送我去报到，一路南下，中途回川，彻底的风光了一把，而我暗自念着“大一退学”，我继续我自己的悲壮，因为我知道在那毕业以后又是同样糟糕的事情，而我不能回大庆，我也不想让家人因此而被牵连。社会身份终究还是重要的。

    就这样，我成功的善意欺骗了他们，即使我很愧疚，但我也这样做了。而他们只是觉得一个把学上成那样的我可以以高出分数线xx分的成绩被录取，这是一个奇迹，而我更加明白的是高考时我主动空了多少道题目，因为那个游戏我不要玩。

    那个大学的确没有对我进行过怎样的谈话，但是他们把体检结果在教师和辅导员之间流传，风言风语偶尔入耳，我依然脾气不改，每当听到他们提起HBV，我就会对他们说：“我就是”。而在高中的厕所内我听到过一些关于其他“战友”的流言：“X!怎么这色儿啊，老子是不是也得去查查了，诶，你知不知道那个谁他有乙肝？我XX一直跟他一起吃面条呢。”，另有一次进校门时旁边的陌生人对话：“他是携带者，传染的。”有些话听听就过了，尤其这种。

    大一下的时候心情极其糟糕，因为被教育，因为四川地震，因为一切的不公正，因为没有未来，而我在那个关口考了雅思。

    2008年7月7日，飞机落地哈尔滨，那一瞬间哈尔滨地震了，大庆有震感，这种欢迎太特别，而我一无所有的回家了，我又一次的离开了学校，不同的是，这次是我主动的，我下定决心以“主动”回击“被动”的。


    而后的另一段“居家生活”，我更加无法赞同中国主流价值观，我开始思考这一切都是因为什麽，我暂停了我的写作因为我不再自信，因为我发现了太多太多的问题。

    2009年初确认了我秋天即可到旧金山见证人权自由的城市，我真的要说我选择这里是因为HBV，不是因为LGBTQAIQ，而这一切都关乎人权，都是一样的。

[ 本帖最后由 fragile 于 2010-3-15 22:20 编辑 ]

fragile

2009年的8月12，挥别了中国。

    美国的生活被美国的糟糕的教育制度打扰的一样糟糕，我只是尽我所能的接触NGO，做了许多我没有在中国做过的事情，而这一切都是建立在公民社会基础之上的。每次和这里的NGO的人聊天我都觉得如梦似幻，这些都是不可能在现阶段中国实现的事情。

    2009年12月的尾巴，我去了Stanford University，我知道那天Asian Liver Center不开，我也没有抱着一定要去Asian Liver Center的决心而去，我只是想2009是我在美国的第一年，我要在这一年亲自踏上Stanford University的土地，虽然那天我心情依然不好，可是我做到了，虽然我并没有去看那关着门的Asian Liver Center，可是我能够感受到有一群活在阳光下的“战友”和我共同呼吸这里的空气，我觉得我受点委屈还是值得。

    2010年，发现陆军以交流访问学者的身份到了Yale University，所以没事聊两句，巧合的是他要去UCLA开会而顺便路过Stanford，于是约好加州见，约好他要请我吃饭，这点本来是半开玩笑的也是也实践了，其实另有玩笑话是说他来旧金山湾区过妇女节。

    只可惜不凑巧的是我又因为被教育的事情在上一个周末情绪陷入低谷，我无法面对白天，也的确没有好心情，种种错过和不忍打扰，我没有去Stanford见他，不然在Asian Liver Center见面才会是更加有意义的。可是一旦有些人是你注定会接触到的时候，你怎样都不会错过的，2010年3月9日，他来旧金山，我刚好只有一个考试，全天“自由”，于是我记下电话和地址，考完试就坐地铁过去，按照Google Map的指示走到了Asian Law Caucus Inc.有些抱歉的是我到那太早了，于是我跟着他开了一天的会、吃了一天的饭、扯了一天人权的淡，从HBV、HIV/AIDS到LGBT到二二二(敏感词)…… 见了各种可爱的NGO人物，在Chinatown迷路……可是我们都坚信我们不会走丢……维权也是一样，需要坚信。在办公室看着新华网的迷离新闻爆笑，我说他3月1号灵魂出窍回到了北京机场被记者看到，他说这也无所谓只要大意没问题。好吧，记者也是弱势群体。华人进步会那段很有趣，我第一次见到公社性质的华人维权组织，我旁听了他们的活动，不宜详细叙述。他们的负责人说的问题和中国的NGO碰到的问题出奇的一致，就是中国人不敢站出来，中国人怕，效率极低，这个月给他处理了失业的问题，下个月他又失业了还来找组织……我们都心领神会，也都明白中国人的“怕”是一个思索不出答案的命题。那是我第三次进 Chinatown，第一次从“后门”进，所以角度奇特且不适应那百转千回的伪香港上下坡道路，中午被请吃饭，在美国蜗居了六个多月的我和大概两个月没碰辣椒的陆军同志均被一个巧合震惊，两句“随便”竟然进了川菜馆子，而且还出奇的正宗。饭桌上扯的那些东西大概这网站不宜刊登。他第无法计数次感叹中美 NGO的差异以及美国NGO所拥有的独立的大楼，一整栋楼都是他们自己的云云，我只好开玩笑对他说：“你可以买下你的两百平米嘛。”他说：“这不是买下的问题。”那当然不是。下午回Asian Law Caucus Inc.开会，其实就是旁听他们的日常事务，非常琐碎，依然不宜写在这里。陆军感慨的是：“昨天在ALC(Asian Liver Center)，今天又在ALC(Asian Liver Center)”，对面的前CCTV9记者回答：“English does not make sense.”喔，对了，那个记者，跟她聊天问到籍贯问题，她说她父母来自北京和安徽，1960年代到的美国，她在美国出生长大可以说普通话，我问：“1960年代怎样到美国？”她说：“经由台湾，他们1949年去的台湾”，我心想，这一“经由”，就“经由”了十几二十年，她说她的父母不想当“外省人”，我说：“我明白，我在中国也是移民”，我问她汉语怎么如此的好，她说她以前是在CCTV工作过两年，是CCTV9的记者，如此惊吓，我又阐述了一个我曾经的光荣伟大的梦想：春节联欢晚会，她果然知道，可她不说那是政治，估计她不清楚那重政治，她只是说：“那是老人看的吧。”我说：“这不是老人还是年轻人的问题，是其他的别的东西。”可是我依然羞愧，我还是有那样的梦想，虽然我有时候真的不懂，世俗可以给自我一个怎么样的享受，无外乎是一种“交待”，可惜它只会给我“伤害”。

    晚上7点（我感叹他们办公时间之长，他说：“NGO都这样，于是我恍然大悟我实习过的那家一直到晚上十点才关门的”）我俩从ALC出来继续寻找中午那家饭馆，因为味道真的不错，而在美国的中餐馆，千万不要乱作试验，会后悔的。我们不算特别艰难的找到了她，继续点了差不多的菜，我是连吃带拿，今晚吃的是拿回来的酸辣粉。饭桌上的话同样不在本文透露了，基本上是些关于我自己的事情，因为他这种被鲁豫约过的人实在是对我来说已经足够透明了，而他能记得我是大庆的以及简单的“历史”已经足够出奇。

    后来是又“迷路”了，而后本人第一次在美国坐出租车，哎~很不好意思让学者埋单。

    到了Bart，送别，我非常遗憾的是我忘了说“谢谢”，因为我莫名其妙不知为何的觉得这个人好熟悉好熟悉，对于如此熟悉的人，我总是疏于礼节用语，喔，还有，吃饭时的公筷问题，非常抱歉我没有注意，可是我知道我的HBV DNA一直是阴性的，还是因为觉得太熟悉了。

    约好纽约再见，北京再见。

    各种可以声张权利的地方再见。



    经过那如幻觉一般的一天，我的想法再次被打回原型，人类再可恶可恨也依然是无辜，除了教育绝不是无辜，其他的我认为总是可以原谅，中国人，我真心的希望你们好，我不忍心放弃。可是我即便这样说，还是有许许多多的话因为中国网络审查制度而不能出现在这篇文章里。我对陆军说了一些我经历的奇闻异事，都是我想说出去的事情，可我说：“这些在中国都能说么。”他说：“不能说，可是也得说啊。”

    对，不能说，可是也得说啊。

    而国界，这是个什麽问题？我们需要的只不过是个进出的自由。

    无奈无奈，我昨夜返回八平米陋室，再次面对我的shability作业，无语凝噎，我在付出我的生命，可是我因此而得到了什麽？！我叹息这一切。

    纽约，等我，请不要再让我继续人格分裂。

    NGO,未来的路还很长，请撑下去。

[ 本帖最后由 fragile 于 2010-3-15 22:20 编辑 ]

fragile

这是我的部份自传的缩水网络版，不知道战友们看了会有什麽感想，我的家人依然坚定的认为这一切都是我在折腾、都是我的选择或者说我很爱美国。我不想颠覆任何人的信仰，既然他们相信红色中国，我作为被他们带到这个世界上来的人，应该维护他们的信念而不让他们看到我再次被那个国家伤害，于是我没有即刻把这一切说出来，于是我选择离开，于是我惹了无数的误会和孤独难耐，他们从来不知我究竟在想些什麽，然而他们仅仅尊重我“想”的权利，如此而已，我仍然不知未来在哪里，如果你知道，请告诉我。
在中国的大学的时候我加入了所有的公益组织，一心想要做点事情，但是我发现他们每天在做的事情仅仅是开会，一切的权利与正义全部都烟消云散，我甚至加入了学生会，但是被他们的官僚震惊的心灰意冷，至今也没能拿到中国红十字会的会员证，算了，经过512之后，我也不打算拿那个证了。十七大期间我正好写论文是选的HBV为主题，打开“肝胆相照”却被告知“网站被审核”，于是再次觉得身处边缘，最后论文尚好，未引起跨省追踪。
至今记忆犹新的是离开中国之前，饭桌上，母亲单位的一位书记对我说：“你要记得你的身后有祖国”。我希望他这句话是真情实感的，虽然我从不认为我有什麽祖国。这样的背景，我无从选择。
最初的时候每每提起我要离开中国，家人总是拿我的所谓健康状况劝导我身体为革命的本钱，高考后选择广东，同学的母亲笑眯眯对我说那里气候宜人对身体有好处，我总是在不经意间被提醒我是HBV+，我不知如何完全用中文对他们解释“HBV+是我的一个identity而不是life”。然而最不在乎这一点的似乎是我自己而又似乎不是，大一的寒假回去和好朋友一起看电影，我们一人一瓶可乐，散场时他抢了我的一饮而尽，我有点愕然，因为我想起了什麽而他毫不介意。我感谢我碰见的一些人和环境，我同时痛苦于另一些，得到了什麽，失去了什麽，此时无法再次感觉重要了。

胡睿宸
2010年3月12日 旧金山

[ 本帖最后由 fragile 于 2010-3-16 09:08 编辑 ]

陌上花开

好不容易的看完了。、。。

有些事情，很无奈。。。
楼主很强大。。。

四毛@

总算过来了。。。。。

菖蒲花

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们都有着不同的挫折生活

小布袋

fragile

謝謝LS各位，看到在中國奮戰的各位戰友，或者不是戰友而因為其他事情維權的諸位，我都覺得我很慚愧，同時又羡慕他們有一個信賴的家庭在做後盾。而我無法改變他們的想法。某些時刻我離被請喝茶只差半步，可是我忍住了。

在中國的大學里我加入了所有可以加入的公益組織，設想過各種HBV權益的事情，然而我看著那一個個不幹任何正經事的組織，在面對他們的時候我除了仰天長歎以外基本不能做其他事情。

於是就這樣，其實是真的“過來了”麼？我不知道。

钟情

共勉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