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都市报:民意代表和民间谏客--周洪宇&陆军

日剑

民意代表和民间谏客：两会场外的民意互动2009年03月04日 04:11南方都市报
开栏语:3月3日，全国政协会议正式召开，标志着中国“两会”正式开始。目前全球正面对金融危机的严峻挑战，而且今年也是新中国成立60周年，在此背景下召开的“两会”，格外引人注目。从3日开始，本报特邀著名行政管理和公共政策学者毛寿龙教授和商务部研究院梅新育博士，开设“寿龙看两会”和“新育看两会”专栏，对“两会”每天的热点问题进行高屋建瓴、简短精辟的点评。

拿着行囊，武汉的周洪宇代表准备踏上北上的列车，参加今年的“两会”。手机响了，是武汉大学一位蔡姓教授打来的:我看你今年又在人民网征集议案、建议，你能不能帮我提一个关于发放消费券的事？

“你给我发来先看看吧。”他对蔡教授说。自2003年至今，周洪宇每次都提至少十几份议案、建议，这次也不例外。这是他和民众高度互动的结果。

细心的人会发现，他的每个议案、建议后，会有一个“代表助理”的名字。这些“代表助理”来自民间，遍布全国各地，分属不同行业，他们义务与周洪宇合作，共同完成阳春三月热议国是的使命。

代表、委员主动征集并吸纳民意，将之转化为议案、建议或者提案，近年蔚然成风；而努力游说代表或委员，通过他们将自己的意见形成书案，上达“两会”，如今也成为相关团体和个人矢志的目标。

今年元旦，距“两会”召开还有三个月，NGO组织北京益仁平的负责人陆军就在网上召集志愿者大会，讨论如何游说代表、委员，推销自身诉求———今年他们将主调放在“反对教育歧视”上。陆军前日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表示，这家NGO组织并不讳言自己对“国家立法、修法工作”的积极参与，此前在《就业促进法》、《食品安全法》、《劳动合同法》的制定，以及《公共场所卫生管理条例》、《游泳场所卫生规范》等法律法规和规章的修订上，努力发出自己的声音。

每到“两会”时节，与人民大会堂内带有仪式性的议事相辅相成的，是会场外日益升温的互动氛围。

和周洪宇同样来自湖北的熊伟，也无例外在每年“两会”召开前伏案发奋，并通过广泛的人脉网络，和各界代表、委员沟通、磋商，就自己关心的基层选举、公众场所禁烟等话题进行合作。熊伟所创办的NGO形象地为这种现象做了命名:“公民参与立法”研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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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news.ifeng.com/mainland/s ... _5756_1042584.s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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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年，两股潮流的交汇

2004年“两会”召开前，陆军是网上一个超人气论坛“肝胆相照”的版主。这个致力于为乙肝携带者维权的BBS，之前打了漂亮的几役，除了将“乙肝歧视”这个概念搞得妇孺皆知外，还发起了“乙肝歧视第一案”等诉讼。时间进入2004年时，“两会”代表、委员参政议政生态有了一个会场外的程序性重大变化。陆军敏锐地捕捉到这一点。

2003年刚刚当选全国人大代表的周晓光，2004年初在浙江义乌电视台连续刊登十数天广告:“欢迎大家建言献策，把义乌人民关心的国家大事带到大会上。”一时成为媒体明星。

与周晓光同年成为“两会”新生的周洪宇，比她更早些，在2003年9月就创建了一个名为“洪宇在线”的网站，被媒体称为“首个全国人大代表议政型个人网站”。不过，周洪宇坦言，页面上虽有与自己人大代表身份相契合的“社情民意”栏目，以收集网民意见，但这些意见还没有到“为两会建言”的高度；该网站最初更主要是配合他华中师范大学教育学院教授身份，做学术交流之用。

“2003年我是全国人大代表中的新手，之前就只当过市政协委员。”周洪宇前日接受南方都市报记者采访时回忆当年，忍不住笑了，“那年我写了19个议案、建议，现在看看都好笑。主要是论述不充分。”

确切地说，周洪宇也是在2004年开始正式向社会征集两会建言的。这一年两会召开前，他做客人民网“强国论坛”，并于2月21日在上面发帖说:“我是人民网‘强国论坛’的热心读者，常从网友们的建议中受到启发，获得信息。欢迎网友们在此提出你们的看法。也可以通过洪宇在线的洪宇信箱把你们的意见和建议发给我，我愿意将它们带到会议上。”

这个帖子次日就被转贴到“肝胆相照”论坛上。这个乙肝携带者群体聚集的BBS，人气鼎沸，热情高涨。早在2002年，他们就在新华网“两会建言”专区发帖《呼吁尽快出台乙肝及携带者工作权益保障法》，这篇被新华网评为两会建言专区“最佳人气奖”的帖子，引发了一场关于乙肝患者权益的大讨论。这一年，全国政协委员周超凡关于出台保护乙肝携带者权益的提案，部分引用了那个帖子的内容。“或许有网友游说了他，但我不知道。”陆军说，“很多网友都参与到游说工作中，但没有公开告诉我。”在接下来的2003年，网友“小谷子”同样将反对乙肝歧视的建议交给了多名两会代表。

经过两年的前期演练，等到周洪宇、周晓光等人在2004年闪亮登场时，这种会场外的交流开始更加热络和具有真正意义的互动性。“该是我们三万个站友出击的时候了！！别错过了……”一种类似“人肉搜索”的努力，让“肝胆相照”网友寻找到更多的代表、委员联系方式，并向他们表达诉求，寻求支援。“小谷子”、陆军等人撰写的十个两会议案、提案蓝本，分别寄送给数十名全国两会代表、委员，包括周洪宇，也包括同在2004年公开征求意见的全国政协委员朱永新。“小谷子”还大量刻录了专门的“游说光盘”，分送给两会代表、委员、各地媒体。这些文件也出现在了各大中文网络论坛上。

在“肝胆相照”热传周洪宇征集议案帖之后仅三天，周洪宇就表示，已接到网友提交的相关草案蓝本，他自己甚感认同。“我准备把保护乙肝携带者的权益问题带到两会上去，提出尽快制定《反入学、就业歧视法》的建议。”他在网上发帖说。

战果似乎颇丰，这一年，广东35名代表联名向全国人大提交了议案，建议国家制定和修改相关法律，保护乙肝携带者的权益；全国政协委员朱永新也提交了关于制订《保护乙肝病毒携带者权利法》的提案；浙江以及其他许多省市的全国人大代表也纷纷提出类似的保护乙肝携带者正当权益的建议。其中基本都引用了“肝胆论坛”所撰写的文本内容。

接下来的法律与政策变化更令“肝胆相照”兴奋，亦凸显会场外游说与吸纳机制所能发挥的效用:2004年8月，全国人大常委会修订了《传染病防治法》，史无前例地将“任何单位和个人不得歧视传染病病人、病原携带者和疑似传染病病人”原则以法律的形式确定下来；人事部、卫生部也两度公开征集对公务员体检标准的意见，2005年1月20日，《公务员录用体检通用标准（试行）》实施，提出“各种急慢性肝炎，不合格。乙肝病原携带者，经检查排除肝炎的合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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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间谏客:从“网谏”到游说民意代表

陆军的前期作业都在网上进行。自己撰写或向网友征集建议初稿，收集各地两会代表的联系方式，动员网友联系、拜访自己身边的两会代表争取支持……

他本人联系两会代表始于2004年，但只限于通过邮件游说。2005年，时在郑州的陆军找到三位在当地的两会代表的联系方式，他给其中一个农业学家电话，自称民间公益人士，想通过他向两会提交维护乙肝患者权益的议案，对方说自己对这个领域不熟，让他先邮寄相关资料。待收到资料后，这位学者仍以同样的理由回绝了他。另一位民办大学校长的秘书接待了陆军，两人面谈之后，秘书说他会把这些建议资料交给校长，但再无回音。还有一位通过陈姓朋友介绍的医生，在一次坐诊的间隙与陆军见了面，并带回了相关资料。之后，陆军又与她通了电话。“她说自己不是研究这个的，和她的专业不一致，不好提。”

碰壁似乎经常发生，但游说的过程并不总是令人沮丧的经历。和周洪宇的交流是令陆军愉快的记忆，他不能忘记2005年3月10日，两会行将结束的时候，周洪宇打来电话。“他和我说，已经提交了相关议案，在时间截止前两小时，终于找到了31个代表签名。他说非常不容易，很多人对此不了解，要拿书面材料一个一个解释。因怕有代表临时退出联署，所以特地多找了一个人签名。”陆军说。按规定，议案需要30名全国人大代表签名联署。

“配合最默契的是周洪宇。”陆军说，周洪宇最初对该领域也不懂，但他肯研究；而有些代表见到自己不熟的领域就拒之门外，即便这个问题并不复杂———但这些代表、委员毕竟还肯见他，所以在陆军的理解，这一定程度上是不同代表、委员的做事风格不同。

2006年底，陆军在北京注册了益仁平中心，开始有了一个实体化的阵地。他们和媒体、维权律师有过一些合作，并曾争取到农工党和全国妇联的支持，经验堪称丰富，绩效亦属优良。陆军说，他们的核心志愿者就有数百位，他们都在各地发挥了很大作用。

而在选择游说的代表、委员时，陆军首先考虑的是劳模、学者和民主党派成员。“尽量不找官员。”他说，自己有一年给一个退休的教育界副部级官员发了很多邮件，还特快专递了过去，但石沉大海。这种情况，在陆军的经历中并不常见，即便对方不接纳，但“没回音的很少”。而在有回音的代表、委员中，陆军估计，答应吸纳他们意见的大概有近一半。

也有反对者，几天前，一位全国人大代表就当面对前来游说的陆军同事说，不认同在教育领域取消乙肝阳性检测的观点。另有一个两会代表则表示，他们草拟的草稿，案由部分不充分，建议部分亦太过简略，具体措施应更细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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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意代表:选择性吸纳民间谏客意见

周洪宇现在也很注重建议、议案的文本，对于不符合条件的，他会与代表助理沟通修改。比刚当代表时，他的要求严格了起来。

2004年，周首次在网上公开征集意见，除了将“肝胆相照”等网友的若干意见整合进某一议案外，还有两个建议直接来自他人:一个取消火车验票制的建议，来自媒体记者；另一个认为火车进城鸣笛扰民的建议，是熟人主动找他提议的。

他的“洪宇在线”网站，是一位朋友义务帮他管理，向外界征询建议，也不需付费，他只是自觉地把他们的名字列于议案或建议之后，给他们一个“代表助理”的头衔，算是“尊重他们的知识产权”了。这些年，周洪宇的议案、建议不仅多，而且质量颇高，常有引起轰动者，这在很大程度上得益于他对各界意见的吸纳。虽然隐隐有一种别人说他爱出风头的担忧，但这些年他一以贯之坚持不做一名“吃白饭”的民意代表。2008年，他还出了《怎样做人大代表》、《怎样写人大议案》两本书。“有人可能以为我除了两会不干别的了，但实际上在这上面占用的时间很少。”他说。

他善于利用社会各界对建言国是的热衷。但对各界的献策与游说，周洪宇有自己的取舍标准。例如，问题的针对性是否足够宽广，是否有利于弱势群体，是否具有可操作性。“还要看自己的熟悉情况，因为议案提上去后，相关部门会和我沟通。太陌生的议题会放弃，但不意味着我不重视。”对于相同类别的建言，他会考虑把他们综合起来提交。

游说者中，也不泛小圈子利益代表，甚至有纠纷诉讼的一方希望借由代表为自身张目。记者此前就听闻，某一商业纠纷的老板，曾在两会代表、委员驻地附近宾馆包下大面积房间，进行公关与游说工作，也曾在代表的建议中看到过直接针对个案的诉求。

周洪宇说，全国人大有明确要求，禁止直接介入企业或个人的个案。他认为这个规定有合理性，既是利益回避的需要，也避免给司法造成不必要的压力。经常会收到各种投诉的他会把其转给相关部门，而不会就个案在两会上提议案。“全国人大代表可能要更多关注国内和各省的大事，代表主要还是传达民意，不可能具体处理太多的个案，不要对代表作用有不切实际的期望。”

对两会代表、委员的作用，陆军的感觉亦是，实际并不大。“他们很容易被（有关部门）打发。”陆军指的是，虽然各部委要对议案、提案进行答复，但如果答案过于敷衍，代表，委员也是没有办法的，“他们的地位亟待提高”。

陆军同时认为立法部门有时“反应的确迟钝”。2007年夏，《就业促进法》草案征询意见时，是在各界呼吁之下，才增加了“公平就业”专章，并明确规定“用人单位不得以求职者是传染病源携带者为由而拒绝录用”等内容。“2007年两会代表呼吁了那么多，草案在征询意见前居然都没有列入！”陆军感慨道。

今年两会前，陆军和他的同伴仍在提有关乙肝携带者的教育公平问题。但周洪宇和他的交集在这一点上开始减少。周洪宇更倾心于中国政法大学教授蔡定剑关于制定《反就业歧视法》的呼吁。在与外界密切互动的同时，作为民意代表的周洪宇坚持自己对民意的过滤、判断与取舍。

“中国国情和西方在大方向上不同，人大代表不是议员，但有相似的地方，西方好的地方可以借鉴。”谈到西方议会外的利益相关团体游说，周洪宇坚持取其精华去其糟粕的思路。他认为，目前这种两会代表、委员与民众的互动，注定会随着社会发展而越来越多。

而公民参与立法研究所所长熊伟，自2002年调查发生在浙江的一件选举事件时，起念起草《村民委员会选举法》，在四年时间内，五易其稿，一万三千多字的文本已先后获1000多名人大代表支持。记者出身的他，目前已将游说人大代表，参与国家立法作为自己的志业。他自感前途无限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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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剑

民间游说流程

1动员大会

NGO组织的负责人或论坛的版主召集网友开会，征集两会建言。

2分工筹备

大部分网友负责“人肉搜索”代表、委员们的联系方式；

部分网友或NGO组织成员负责整理网友意见、撰写议案、提案蓝本，并刻录大量的“游说光盘”。

3全面出击

论坛核心网友或NGO组织成员将议案、提案蓝本和光碟寄送给查到联系方式的“两会”代表以及各地媒体；

同时网友们在各大中文网络论坛上张贴、转载议案、提案蓝本的内容；

还有部分网友直接拜访自己身边的“两会”代表以争取支持。

代表纳言途径

1电话

不少人直接给全国人大代表们打电话，提出自己的意见和诉求。

2网络

2003年刚刚当选全国人大代表的周洪宇，在2003年9月创建了一个名为“洪宇在线”的网站以收集网民意见。2004年，周洪宇做客人民网强国论坛，呼吁网友“把你们的意见和建议发给我，我愿意将它们带到会议上”。

3广告

2003年刚刚当选全国人大代表的周晓光，2004年初在浙江义乌电视台连续刊登十数天广告，“欢迎大家建言献策，把义乌人民关心的国家大事带到大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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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星谏客

◎陆军:NGO组织“北京益仁平中心”的负责人，2002年开始利用“肝胆相照”论坛版主的身份在网络上推动向“两会”建言的活动，2004年开始正式联系“两会”代表进行游说活动。曾成功推动了《传染病防治法》的修订，使乙肝病原携带者免受用工歧视。2006年底在北京注册了NGO组织“北京益仁平中心”。从今年元旦起陆军就开始在网络上召集志愿者开会，讨论如何游说代表、委员，推销自身诉求。

◎熊伟:NGO组织“新启蒙公民参与立法研究所”的负责人，在每年“两会”召开前都积极活动，通过广泛的人脉网络，和各界代表、委员沟通、磋商，就自己关心的基层选举、公众场所禁烟等话题进行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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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国“两会”的三个新看点

网友在网上开两会，人大代表和政协委员在大会堂开两会，两者之间相互互动，成为今年两会最值得关注的看点。

2009年3月3日下午，全国政协十一届二次会议开幕。标志着两会正式开始。很多记者都问我，这次两会到底有啥新看点呢？

此次两会的第一个看点是，它的背景比较特别。它是在全球金融危机开始对中国有实质性影响的背景下召开的。这意味着，全球金融危机下的中国经济如何进一步发展，中国奇迹如何进一步持续，将成为两会最核心的话题。

此次两会的第二个看点是，两会正式召开前，国内外的媒体已经高度关注，许多门户网站都开展了“我有问题问总理”的活动。网络和媒体上的非正式两会，在两会正式召开前，已经开得热火朝天，对当前网友所关心的话题进行盘点，并对其进行广泛的探讨。这一活动的高潮时，温总理在网络上与网友直接聊天，并回答网友所关心的话题。网友在网上开两会，人大代表和政协委员在大会堂开两会，两者之间相互互动，成为今年两会最值得关注的看点。

此次两会的第三个看点是，从逻辑上来推理，网友首先会关注与自己的切身利益有关的问题，比如就业难问题，收入分配问题，医疗问题，社会保障问题，乃至户口问题。但来自网络的消息表明，网友第一关心的是反腐倡廉的问题。这一方面表明，党和政府反腐倡廉的政策是深得人心的，有广泛的支持度，另一方面也表明，反腐倡廉，在网友的心目中还优先于民生问题。其背后的逻辑，显然是反腐倡廉，应该不仅仅有利于解决腐败问题，而且也有利于解决民生问题。如社保基金领域反腐倡廉，救灾救济领域反腐倡廉，显然与更好地解决民生问题，密切相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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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您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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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论成功与否！！我将永不放弃维护我们乙肝人应有的尊重和权利！！

夜行的货车

但愿乌云散去，阳光普照我们1.2亿乙人身上。

病不孤独

向周洪宇代表致敬！向陆军大哥致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