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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 椒·
有些东西一开始并不能够理解，有些东西一开始貌似神秘，但在经历它以后的一段时间中的某个瞬间，突然懂了。于是，生活像是开启了它那所沉重的大门，于是，那扇门所透出的光照亮了人类渺小的智慧。这就是启迪。
俄国电影“回归”就是属于如此这般的电影，它给予我的启示是在看完电影很久一段时间后突然融会贯通的。Ａｎｄｒｅｉ Ｚｖｙａｇｉｎｔｓｅｖ导演的这部处女作有种横空出世的惊艳，并在威尼斯影展获大奖。
“回归”讲述的是一个离开十二年的父亲突然回到家，然后带两个男孩子去一趟远游。这是一次奇怪的远游，一路的不顺利，以及父子之间的隔阂以及抗争，竟演出一幕悲剧。
纽约时报，芝加哥日报的影评都提到了几个对这个电影的基本疑惑：为什么这个父亲要回来？他离开的那些岁月都去了哪里？他回来的意义又是什么？
如果这样问也就可以说他们没有看懂这部电影。电影负载了极具象征性的寓言般的故事来讲述父子之间一种最根本的关系。影片中的父亲是严厉的，甚至不近人情。他如同训练军人一样来训练自己的孩子。当他们做错事时，他打他们。但他给他们喝酒，甚至让他们开车。他是父亲，他象征著这个客观世界，他要为这两个孩子打开这扇通向现实的门。
其中一个细节让我感动：车子被陷在了泥坑里。父亲要其中一个孩子去拣树枝垫在车轮底下。但因为男孩垫错了方向而遭到父亲的一记痛击而流鼻血。那时候的男孩充满了委屈。但随即，父亲让他去掌方向盘，简单地告诉他，右脚是油门，左脚是煞车。他的言辞里充满对这个孩子的信任。他把一个成人的责任教给了孩子，就像生活毫不犹豫地将它的重担放到我们肩上一样。那个还流著鼻血的孩子扭过头笑了。
笑容里包含著对父亲信任的喜悦。
母亲的世界是感性与美丽的。而父亲所带来的世界却是理性和残酷的。当母亲用她的胸怀拥抱起一个属于我们自己的世界时，父亲伸出他的一根手指而把方向指向更遥远的地方。那里或许冰雪交加，或许地冻山寒，但我们必须生存下去。人是在母亲的怀抱里长大，但在父亲的指引下走进另一个客观现实世界。我们在母亲的双眸里寻到自我，而在父亲坚定的目光下找到属于自己在这个客观世界的位置。母亲是家，而父亲将永远是一次远游，颠簸，崎岖，神秘的一次远游。
这也就是这部电影中父亲回归的所有意义。
导演对片尾一系列黑白照片的深意作的解释。他说最后放照片的作用是让观众得到情感的释放。每个人都懂得照片里的瞬间虽是现实却绝不是此刻的现实。每个时间瞬间一流即过，永不复返。人在经历一件不愉快的事时只想脱离当时的痛苦。当它成为过去，重新回味那件事在记忆里点点消逝瞬间的“照片”，却悄然发觉其中的美好与价值。
在讨论片末尾得知，演哥哥的男孩竟于电影在威尼斯首映两个月前淹死在圣彼得堡附近的湖里，距离影片中的大湖不远。悲剧在影片和现实中相互辉映，让我一时无法负荷这生命无常的悲哀和无奈。
□ 寄自美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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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3-6 23:5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