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方便阅读,原文一字不动抄录如下:
一、 我们的相遇、相爱 当初为了考研,大学毕业以后从北京回到了太原。2001年我们单位是少有的不同,一签是三年的合同,并且单位要求在三年之内必须考上本单位的研究生,就是这一点让我们相遇了。 刚来单位,大家的心中都还有学校里的雄心壮志,一批来了20多个大学生,住在同一个单身楼里,每天打打闹闹,好不热闹。当安静下来的时候,都在积极准备着考研。白天上班,晚上下班以后,匆匆吃几口就来办公室或附近的学校复习考研的资料。生活就在热闹与忙碌中度过。因为我们是在中科院系统的一个研究所里,平时上班见到领导,也只是以老师相称,这种感觉跟大学更是没有区别。而我们俩很自然地在学习中相识相爱。 他1.86的身高,典型的东北人。在备考的那段日子,我们两人一起穿梭在单位与学校之间。在学校的路上,走在他高大的身旁,觉得好安全,认定他就是我可以依偎一生的肩膀。那时虽然忙,我心甘情愿早点下班回宿舍,做好饭后,幸福的打电话叫他回来吃饭。愿意为他洗衣服,愿意为他做一切。那时的他,幽默、好学。从他嘴里出来的,是大学时搞笑的事情,也有被他从背后抱着的短暂幸福。虽然考研很辛苦,我们过得很快乐。到了考试结束,他的体重到了216斤。 欢乐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考研成绩出来了,他考上了,9月份以后要去北京研究生院学习一年,而我落榜了。相爱的人更加有动力吧。依依不舍的送他上开往北京的火车后,我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准备。
二、 他父亲的去世 所有事情的开始都发生在这一年。 那年的夏天,全国发生了非典,他爸爸得了肺癌,住进了医院。做了第一次手术以后,病情没过多久就发生了恶化。学校封闭,他也不能去医院探望。手术是在北京一家很有名的医院做的,花了将近两万,再加上以后的后续治疗,大概一共花了七万多,他家是东北的一般工薪阶层。 到了最后他们家已经是山穷水尽了。 他在北京上学,每个月发600的补助,这跟他实际的花费相差太远。而他也没有跟家里要一分钱。我们原来在一起的时候钱都是在一起花的,虽然没有结婚,我们都觉得将来肯定会相亲相爱一辈子,也从来没有分过彼此。他从太原走的时候,单独开了一个账户,折子在我这里,他把卡带走了。他在北京没有钱了,我就在太原把钱存到折子上。最后一起算,我一共给了他5000多。那时我一个月的工资是1100。给他的钱大概是我工资的一半。我在太原虽然没有到了省吃俭用的地步,但是跟同事一起上街,看到心仪的衣服总会考虑许久,不过大多数的时候,最后选择的都是放弃。
他爸最后一次在保定住院,每天要放疗、化疗,花了很多钱,最后欠医院3000。他妈给他打电话以后,他又告诉我,问我有没有办法。我的工资基本上已经没有多少了,而我家里也不富裕,再说我当初选择工作以后再考研,就是为了不给家里增加额外的负担,我当然不会跟爸妈开口的。可是我不想让他为难,我把我当月的工资1000,然后又向一个老师借了2000。那个老师还让我写了借条。这是我平生第一次写借条,那种感觉我永远都不会忘记,跟我去银行偷了2000一样。当时全是为了他,心情很快就平静下来。第二天,满心欢喜的去保定找他。不过想到要见外来的公婆,还是有些紧张。当时他们还没有放假,他从北京出发,我从太原出发,最后他比我早到4个小时,我们在保定火车站碰头。他妈妈挺感激我的,一开始客气的说不要,然后就留下了。没有过多久,他爸爸就去世了。
三、我们的婚礼 从保定回来以后,我们单位要开始最后一轮的福利分房了,但前提是必须结婚。单位在一起的同事聊天的时候,也劝我可以考虑先领了结婚证,把房子分下来。 这时保定医院已经给他爸下了病危通知书。他们家祖籍是河北的,他爸在东北工作了30多年,老公是在东北生、东北长的独生子,在天津读的大学。老家的那些亲戚对他来说就是陌生人。老公来太原工作以后,他爸也退休了,就搬回老家去了。他妈是因为跟原来的婆婆、老家的叔叔、婶婶关系不好,才到东北的。再加上他妈有心脏病。如果再跟他们老家的叔叔婶婶吵起来,没准心脏病复发,后果就不堪设想了。怕老公在失去父亲以后,再失去她唯一的亲人----母亲。那样他就太可怜了。我下定决心跟他结婚。 非典时期,老公所在学校已经封闭,领结婚证肯定是要两个人一起去的。他回不来,我到处找人帮忙,没有婚纱、没有戒指,没有更多的承诺,我一个人去领的结婚证。就连结婚证上的照片,也是我请人用电脑合成的。半年后。我们才去补办了真真的结婚证。
四、房子分下来了 我的生活在工作和学习中,迎来了又一次的开榜,终于我也考上了。不过这意味着,他要从北京回来做课题了,而我要去他曾经学习过的地方接受一年的文化课教育,我们还要分开一年。
非典过后,我顺利到学校报到。大学毕业两年以后,再次回到课堂上,觉得有些吃力。研究生的课程要比大学的范围广、难度深,而且考试的时候老师也不会划重点。在紧张中,迎来了喜讯,房子终于分下来了。虽然不大,毕竟是一直盼望的属于我自己的家,我欣喜若狂。不过问题马上也来了,房子小归小(面积53平米),总要简单装修一下。他刚回太原,每月的补助一开始只有1000。而我在北京学校每月只发600。除了我们平时的开销以外,剩下的就没有多少了。而我为了供他在北京上学,根本没有存下钱。最后没有办法,我跟我的舍友借了2000,由我学校每月发的600里边取400分期还。我借来的2000,再加上他向同学借的1000,简单的装修了房子,买了家具,为的是尽快把他妈接来。房子装修完,房子还要通风,我就回北京了。
五、矛盾的开始 他们母子俩随后在太原也开始了新的生活。而我在北京包括手机、吃饭、买衣服一切的开销,除了开学自己带的1000以外,每月只有200可以支配。当时的我被幸福冲昏了头脑,也觉得没有什么,只是觉得只要是为了他,这样患难也是一种幸福。直到有一天被他的一句话打得粉碎。那个月我们学校的财务有事出差了,本来应该21号发的补助,到了下个月10几号也没有发下来,我兜里只有几十块钱了。从我们相识,我第一次打电话向他要钱。在电话里传来他的回答,“我也没有钱了,你要不然向别人借吧。”我无语。挂了电话,那夜我是哭着睡着的。想想去年我为他的付出,却换来他这样的回答,我第一次开始怀疑我的付出是否值得。他在北京只要打回电话说没有钱了,即使我没有钱,也会跟老乡借了先给他,等发了工资再还老乡。
他知道我生气了,第二天下午打来电话,告诉我在我的卡上存了300。是从他妈的卡上取出来了的。平时家里的一切开销都是他的工资,母亲心疼儿子,每顿都是肉,每个月1000他们两个人花的几乎不剩。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只当是他的孝心吧。
第二个学期的五一放假,过了一个开心的假期。其实从领结婚证到那时我们真真在一起的时间加起来还没有三个月,在一起就是一种幸福了。我要回北京的时候,钱包里除了提前买好的火车票,真的只剩一块钱了,也就是从北京西站坐公车回学校的车费。他原来放假回来看我走的时候,我都会检查一下他的钱包有没有足够的钱,超市里买好他爱吃的东西,把他送上火车,看着火车慢慢开走。我看着自己的钱包,想起前一次跟他要钱的事情,我不敢开口,期望着他能问我一句,“你的钱还够不够?”我中午12点的火车,到10点也没有等到他的这一句话。到了11点,我已经很失望了,收拾好东西,吃了一口饭,他也从实验室回来了。问我:“用不用我去送你?”终于等到了一句,却是这一句,我生气的自己提上行李走了,他也生气的摔门回屋里了。坐上火车,我给他发短信,说了我现在兜里只有一块钱了,直到开车也没有看到他的影子,而且他也没有给我回短信。从此我相信,追火车的事情只会在电影里看到。
六、我精神上的出轨 回到学校,我的心情跌入了最低谷。这时,另一个人出现在我的生活里。 那个学期,我们有好多课都选在了一起,而且学校里还有占座的习惯,好像很自然地他进入了我的世界。他也有女朋友,原来我们只是一般的同学关系,仅限于互相帮忙占座。一天晚自习,书看不进去,就到楼上的凉台呼吸一下空气。在八楼看着外面马路上的车来车往,不由想起我和老公的种种,眼泪悄悄的留下。不知什么时候,他早出现在我的身后,来不及擦眼泪,他问我“为什么伤心?”一句话,我的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好不容易有个人可以说话,我也没有多想什么,我就跟他说了我五一发生的事情,把心中的委屈倒了一个干净。谁曾想,也勾起了他的不快。他说他的女朋友是多么的不关心他,不在乎他,而且事事都要他来操心。我们好像找到了共鸣,以后有意无意的就在一起上自习了。有次,在学校的公园,说到以前的伤心处我又哭了,他开始吻了我的眼泪,吻了我。随后,早上他买好早餐,在楼下等我一起去上课,下课我们一起去逛街,他帮我拿包,告诉我谁都不许想那些不开心的事情, 那两个月,我过得虽然开心,但是我毕竟结婚了,心里总觉得很对不起老公。马上为时一个月的第三个学期就到了,那时的课很少,而且都不考试,学校只是为了增加学生的知识面开展的。为了消除这种犯罪感,我决定去打工,用忙碌来冲淡这段不正当的感情,而且我也不愿意在向老公开口要钱了。我在北京上学期间,大三、大四的生活费基本都是我打工挣的。还有原来打工的一个公司愿意让我再去。从此,周一到周四在学校上课,周五下午我就离开学校到公司接项目。我所在的是一个信息调查公司,在那里打工的都是北京各大高校的大学生。跟他们在一起,虽然在外面跑很辛苦,但是觉得很充实。有一次,我接的一个项目是关于北京2008奥运会的信息调查,调查对象主要是在北京的外国人,最好的地点当然是故宫和秀水街。他说为了练口语,要跟我一起去。那天有了他的陪伴,觉得项目做得很顺利,不到下午我带的那一组就完成了任务,我们一起坐车回公司交差。在路上他跟我说了很多,在我打工这段时间,我们已经有点疏远了。他跟我说, 他喜欢我,要跟他的女朋友分手; 他相信只有我们俩在一起能互相照顾一辈子; 我累了,他愿意为我捶背; 愿意为我细心的做银耳莲子羹,让我变得更漂亮; 愿意抛开世俗的一切,跟我结婚;(我比他大三岁) 愿意为我离开他熟悉的城市,让我在新的环境中开始新的生活; 。。。。。。 许多的承诺,真的让我心动,但是我却不能答应他。回到学校,我们都哭了。 转眼,北京的学习生活结束了,我们又回到了各自的位置。下火车的时候,老公来接我,他女朋友也来接他了。那一刻心里真的好复杂,说不清的感受。 说好了,回太原以后只是朋友。 七、冷战的开始
回到太原,日子平静得过着。一次,我觉得肚子老是疼,特别是侧躺的时候。前一天跟老公说想去医院看看,他说他有点忙。我说“看你的时间吧。”我总觉得对老婆的关心,不会比对他的工作更多。第二天早上我早早起来了,老公只问了一句用不用他一起去,心里想着,他不是很忙吗,就不用了,应该也不是什么大问题。而他一听说不用他去,转身就睡着了。心里的委屈再一次涌上心头,就给他打了电话,他说正好医院里有熟人,陪我一起去。在医院碰到了我老公很要好的一个朋友,第二天,老公就知道我们的事情了。
我们大吵了一假,他开始的一句话是“我们离婚吧。”我也想离了算了,但是毕竟结婚是我们的选择,说实话,谁的心里都有几分不舍,不管是为了这段感情,还是怕同学的议论,或是双方家长的担心。我们连着闹了一个月,天天在吵架。然后他妈从老家回来跟我们一起住,我们又开始了冷战。那两个月,老公瘦了20斤,而我的心理一下子老了10岁。最后,我们互相原谅了,说好再过三个月,看看能不能再在一起。婚姻危机就算过去了。
留下的后遗症就是,我不能提“北京”,不能提“我的同学”,不能提“别人”,不能说“超市”,除跟他以外不能说“我们”。其间也有大大小小的矛盾,磕磕碰碰的过着日子。随后加上的就是我和婆婆的问题。
八、与婆婆的摩擦 我婆婆虽然是60年代的大专生,可是一辈子没有上过班,是那种传统的家庭主妇。在她的脑海中,认为女人就应该做饭、洗衣服、包揽家里的一切家务,还要照顾好自己的老公。在她的生活里,重要的就是相夫教子。我和老公领结婚证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为了接婆婆过来一起住。真的在一起了,才知道这种想法是多么的幼稚。 一开始,婆婆承揽了家里的一切家务,除了衣服我自己洗,其他的我都不用管。慢慢的就改变了,婆婆提出来,我们没有时间做饭,但是洗碗要一人洗一次,最后我们说好,早上婆婆洗,中午我洗,晚上老公洗。我觉得我们好像在开合作社,不过我欣然接受了。 我和婆婆的第一次冲突 那天不知为了什么,我和老公又吵架了。因为家里有婆婆在,我们连吵架都很简单,最多一人一句,然后就是谁也不理谁,开始冷战。最长的一次,我们俩一个月没有说过一句话。婆婆在厨房忙着,我在看电视,老公在床上挨着窗户睡着了。突然婆婆进来跟我说“他睡着了,你也不知道给他盖点东西,这么冷的天。”(老天,当时可是9月)我虽然觉得有点滑稽,想等婆婆走了再给他盖。可是婆婆没有走,站在那里一会,看我没有动的意思,就自己动手了,还说“你的心眼怎么这么坏,他可是你的丈夫。”当时我就哭了,好像我跟他儿子结婚就是为了害他。第一次跟婆婆大声说话,(根本算不上吵架)“难道我就是相害他,我的心眼坏?”老公马上就醒了,当然是向着他妈了,他用手指着我说“你滚。”我头也没有回就冲出了家门。
婆婆到我们那边看电视,原来和我一起坐在床上的老公,马上起来,(我没有动),对他妈说“你坐吧。”婆婆就站在那里没有动,突然来了一句“没有地方怎么坐,一点不知道孝敬老人”,我知道她是嫌我没有给她让地方。我起身就走了,老公没有说一句话。出了家门,我又不知道该去哪里。望着满天的星星,眼泪再一次留下来。事后,老公一句安慰的话也没有。
门上的玻璃框由于潮湿冒出来了,三个人在一起,我说不用管了,等冬天就回去了,婆婆说用锤子砸回去。老公当然听婆婆的话了,拿起锤子砸了两下,就把玻璃震烂了。碎玻璃差点掉到婆婆的身上,她没有说话了,第二天,在上面粘了一层塑料膜。 类似的事情不计其数,她婆婆认为是我们根本不在意她。最近的一次,使我有勇气把这一切写下来。 昨天晚上吃饭的时候,婆婆说累了,就没有吃饭。吃饭的时候。老公很体贴的坐在床边问这问那。我们吃过饭,我过去问婆婆,要不要给她热饭,她说不吃了。然后我和老公就到我们屋里看电视了,还把电视的声音调小,怕吵到婆婆休息。过了一会,婆婆就出去了,她有晚上散布的习惯。过了一会儿,我和老公打算去实验室上网,刚走出去没有几步,老公的手机就响了,是婆婆打来的。电话里声音很严厉说“你回来一下,我有话要说。”老公急冲冲的回去了。我到了实验室发短信问老公怎么回事,老公的回信是这样的“咱妈生气了,咱俩吃完饭没一个人过去问问关心一下,出门的时候也没有人问一下。” 我不知道说什么好。
在婆婆的心里始终就有儿子“娶了媳妇忘了娘”的想法,她对这些很敏感的,怕失去她在儿子心中的地位,其实老公并不是疼人的那一种,在我看来能做到这些已经不容易了。
九、总结我的付出与得到 心甘情愿为他洗衣、做饭。每年记得他的生日,给她买生日礼物,在非典那一年,在网上定的蛋糕,快递到学校。而他从来没有给我买过生日礼物,去年的生日,还是在婆婆的提醒下,出去吃了一顿饭,其实我好渴望,在这一天只有他跟我过。在三个人的世界,这都是奢望。 情愿为他吃苦,一年一半的工资给他,为他借钱,换来的是他一句“我没有钱,你跟别人借吧。” 情愿一个人去领结婚证,没有钻戒,没有婚纱,直到现在也没有去照婚纱照。他可知,一个女孩穿上婚纱的那一刻是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候。 情愿婆婆安排家里的一切布置。就连我们现在的枕巾,都是老公大学发的,想想97年发的,都有九年的历史了。不曾买过自己想要的床单。 受了婆婆的委屈,自己一个人去忍受,没有一句安慰的话,在他认为,妈妈的话永远是对的。
十、现在的许多疑惑 我现在唯一的解释:也许这个家里没有我,婆婆根本不会在乎这些。与其每个人都有痛苦,我的压抑,婆婆的多疑,老公的两难。还不如我们分开,来的痛快吧。 想一想,我心中有许多的问题: 我不知道我还爱不爱他? 不知道他还爱不爱我? 是我跟他的问题,还是我跟婆婆的问题? 不知道我们还会不会有将来? 我并不看重钱,可是我不知道围绕钱的这些问题,是不是代表他根本不在乎我?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才有自己真真意义上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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