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学毕业的时候,我比别人多准备了一个考试。那时侯已经和专业老师学了六年,也就在这个时刻,老师和妈妈决定让我从事钢琴专业。 为了更好的迎战,我住在了阿姨家。一方面可以让她多帮助把曲子处理的更好、一方面我那时候已经郁闷到了极点,妈妈和阿姨要联系力量让我顺利考试过关。 在那高大荫凉的琴房里,我从早到晚的弹啊弹啊。阿姨就在隔壁,隔一会儿就会过来看看我弹的怎么样。每天都是这样的生活,对于11岁的我来说,真是觉得要疯掉了。 记不清是哪个晚上,我困得要命。而《船歌》的左手还是节奏不好,阿姨一会说味道不对、一会又说节奏不均匀,好容易节奏对了,踏板又不干净!好啊!全身上下没一根汗毛长得是对的!我受不了了,第一次对着阿姨生气的喊,“我不要考试了!”她楞了楞,没想到我突然情绪这么抵触,后来大概也清楚我积压了太久。什么都没说,带上门出去了。 她一关门,我就开始掉眼泪。我就那么坐在琴登上,感觉着眼泪一颗一颗顺着下巴掉在腿上。觉得自己凄凉万分、委屈无限。很快,妈妈来了,说带我出去走走。这是很少发生的事情,我站起来收拾谱子关琴盖,一声不响跟着她到了外面。 妈妈开始给我讲阿姨的过去,口气很平等。我还记得那晚上的荫凉,好象一切都和平时不怎么一样似的。 当时说了很多,慢慢的知道阿姨来自一个南方清贫知识分子家庭。支援边疆到了遥远的东北,在那混乱没有尽头的岁月里,她心里一直怀抱着热爱音乐的梦想。没有人象她那么刻苦、没有人象她那样执着的踏冰冒雪的去求学。所以,当文革结束后,阿姨同时被沈阳音乐学院和中央音乐学院录取。 阿姨到北京后开始了正式的作曲生涯,而当她进入这个班级的时候,发现自己有太多的劣势。尤其是作曲专业,需要钢琴水平非常出色,她原来是小提出身,这样就在她们那名人辈出的班里钢琴成了最差的一个。她不是音乐世家、在北京也没有一个亲人,经济也很困窘,曾经她非常的自卑。 毕业时,她的钢琴副科是班里第二名。而她大量优秀的作品,也使她成为中央乐团和其他团体抢着要的优秀学生。阿姨后来又离开了中央乐团,现在已经拥有一片广阔的事业天空。都是自己这样异常刻苦奋斗而来的。她与她们那一届明星璀璨的其他同学相比,毫无任何逊色。 妈妈最后很平静的问我,“你到底要不要学钢琴?现在一切都来得及,你可以继续学文化课、考大学。或者你也可以喜欢音乐,那么就努力不要觉得委屈。” 我自己想了想,当我看到小燕姐姐的精彩演出的激动、和我听到那些好作品的感动,我想我是喜欢的。只是艰辛的付出不愿意而已。 怎样回答已经忘了,只知道我们很晚回到家的时候,阿姨还没有睡,准备了冰激凌等着我:) 第二天,继续练《船歌》的左手部分。我们还是一如既往。 只不过从那以后,我对阿姨有了一种深厚的敬佩和尊敬。不光是她开朗的笑和幽默的调侃,也不是她给我剪童花头和照顾。更多的是我越来越知道,她给予一个简单的孩子在面临压力的鲜活说明,机会是给有准备的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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