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名新生遭受歧视被迫休学调查
记者郎清相 发自河北石家庄
2月21日清晨9点，石家庄的气温异常寒冷，萧萧的西北风如刀刮在脸上生疼。站在河北经贸大学门口徘徊的赵峰不时的用手捂着脸来回搓动，口袋里装着一份手写的复学申请书。
赵峰是河北经贸大学2004年秋季招生当中的一名新生，因为在学校体检复查时被检测出大三阳，包括他在内的55名新生遭遇到了被学校通知休学一年的寒流。
虽然被休学的学生一致认为学校在歧视乙肝病毒携带者，但都默默的接受了学校的休学通知，只有少数几个学生曾找到学生会想办法通融，遭到拒绝后便陷入了沉默。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死亡。赵峰始终坚持认为学校要求他们休学一年不合理、不合法。
从不断的找学校，重新检测乙肝病毒DNA的定量，到提起第一起河北省学校不作为，歧视乙肝病毒携带者的行政复议，赵峰和学校关系从隔阂发展到了相对立的矛盾点上。
处于风头浪尖上的赵峰自我讽嘲的说，“骑虎难下”，他在担心如果行政复议成功他会不会成为第二个张先著。
而河北省高教系统的一名老师认为，其实赵峰并没有做错，只不过是揭开了一个高校对待乙肝病毒携带者墨守成规游戏的盖子。这个游戏规则一直在自欺欺人：检测出是乙肝病毒携带者——休学一年——次年跟着新班继续复读，其中关键的是，在第二年乙肝病毒携带者的病毒检测中，全部符合要求，这也是学校对外对内的隐瞒真相的作为。
截止到目前，包括全球在内的所有国家，都不能彻底根治乙肝，专家所能控制的是降低病毒复制量，而控制不住病毒的反弹。
55名乙肝病毒携带者的“自愿休学”
赵峰认为学校是在欺骗包括他在内的55名乙肝病毒携带者的新生。
赵峰对记者说，2004年全国高校秋季招生时，他填报的第一志愿是河北经贸大学，考试成绩超过学校录取分数线35分，成为该校市场经济学院计算机科学与技术系1班的一名新生。次前他是石家庄某职业学院的一名大专生，到河北经贸大学读的是专接本。之所以到河北经贸大学接本科，主要是冲着该校计算机编程老师去的。据记者了解，河北经贸大学的计算机编程、C++编程语言的师资力量和能力在石家庄都是名列前矛的。
2004年9月4日，新生报到的第三天，各个学院的辅导员开始通知新生参加入学后的重新体检。体检当中有一项内容是抽血化验，学校没有明确告诉学生化验的是什么。
9月27日，参加复查的赵峰按照学校的要求，早早来到学校医院，看到医院门前停放着石家庄市第五人民医院（传染病医院）的一辆白色面包车，10多名学生在排队等候抽血。从看到传染病医院的车后，赵的心情一下子降到了极点，“当时感觉多半是化验乙肝，因为我14岁就被查出来是乙肝病毒携带者”。尔后他听到医生回答一名学生时说是乙肝病毒DNA定量检测，他知道可能要遭遇到麻烦，“心里比较着急害怕，当时知道这一关过不去了”。
事后赵峰说，当时从来没有想到过作弊，是乙肝病毒携带者我认为很正常，全国的病毒携带者多达1.2亿，再说病毒携带者不具备普通传染性，不想自己隐瞒自己，也从来没有因为自己是乙肝病毒携带者而对自己不满，更没有想到过破罐子破摔。
正如他所料到的一样，9月28日上午，赵峰被叫到系辅导员曹义伟的办公室内，其中还有同系3班的一名男生。“你们体检没有过关，去学生处办理一下休学手续，我也挺替你们惋惜的，学校不想失去你们”。辅导员曹义伟说完便带着他们到学生处办理手续。
学生处的干事对他们说“你们的肝功没问题，但乙肝病毒复制数比较高，具有传染性，为了你们自己的身体，为了全校2万余师生身体健康，学校只能‘十分惋惜的’让你们休学一年。”赵认为这是学校对他们乙肝病毒携带者学生的歧视。
一名大一女生的宿友全部来到学生处替该女生求情，“我们不怕，再说我们又不能通过血液传播，就别让她走了”，得到的答复不可以时，几名女生抱头痛哭成一团。
另一男同学在询问一年治不好怎么办，学生处干事说即使你治不好，还是大三阳，只要你的病毒复制数下来了，也能回来复读。但降病毒必须两个多月，那时你们已无资格参加考试（河北经贸大学规定在一学期内缺课三分之一，就取消本学期的考试资格），因此你们必须休学一年。
赵峰认为自己是石家庄居民有条件可以成为走读生，只在学校上课、参加考试，但被认为“上课、考试也能传染”，“你参加英语四级考试可以到别的学校报，但就不能在我们学校报考”，本来想参加2005年英语等级考试的赵峰对学校不近人情的严词感到愤慨。
学生处没有通融任何学生请示的任何做法，便给了乙肝病毒携带者每人一份休学申请表，并警告说，你们今天必须休学，而且今天必须将宿舍的东西拿干净离校，一年之内不许进入校园。
记者在休学申请表上看到，除了抬头学生名字和学生签名外，其他完全一致。主要内容是“XXX同学，你因病保留学籍一年……，2005年9月7日复查合格后可入学就读”，需要盖章单位分别为校医院和学生处，表上并没有注明学生是因何病而需要休学。
乙肝病毒携带者学生把最后一丝希望寄托在了校医院，希望校医院能从医学角度出发考虑学生的病情，最好能不休学，但该院一史姓院长说“你们的病已到了不可不治的地步”了，必须休学治疗。而具有玩味意义的是，2月21日记者和赵峰一起到校医院，该院长说赵，你看你的脸多青黄，和他（记者）比起来明显是病毒在复制高峰期。记者说自己的DNA病毒检测是10的8次方，院长愕然的看着记者说，哦，那你更应该积极治疗。
在河北经贸大学学生处和校医院的硬性劝说下，55名乙肝病毒携带者学生在无奈、着急、迷失的情况下，不得不同意校医院和学生处盖上公章，自己在“自愿申请书”上签了字走出校门，等待来年重新复读。
据记者了解，这55名乙肝病毒携带者大学生当中，有7名和赵子明一样的专接本，其余48名均是大一新生，分别是来自河北农村，省外等地方的人。
乙肝病毒DNA定量检测之争
赵峰和他的家人难以接受学校休学一年的决定。
赵峰认为乙肝病毒携带者并不是患者，医学上从没把病毒携带者称为患者，也就是说自己不是病人。既然不是病人，学校让休学就没有道理。即便携带者具有传染性，但是在特定的条件下才能传染的，一般接触，共同生活是不能够把病毒传染给其他人的。
作为河北省的权威医院——石家庄市传染病医院肝病科王艳主治医师说，乙肝病毒和HIV病毒传播方式一样，是通过母婴、血液、性交，而一般性的接触是不能感染上乙肝病毒的。
同时河北省另一家三甲医院——白求恩国际和平医院肝病科的许医生也认为一般性接触不会感染乙肝病毒。乙肝病毒携带者不影响集体生活，不会给公共卫生带来隐患。
10月23日，赵峰在传染病医院进行的乙肝病毒DNA定量检测为10的4次方，该院认为定量高需要抗病毒治疗，而同样是该院出的DNA定量检测化验结果在白求恩国际和平医院肝病科经过主任医师的认定，并开具了一张和平医院
体检诊断书，“赵峰同学，经我院诊断后认定是乙性肝炎病毒健康携带者，可以参加正常的工作和学习，目前不需要任何治疗”。
健康合格的体检诊断书再次遭到学校的拒绝，校方认为和平医院非传染病医院，传染病医院是学校指定的定点医院，其他医院出具的证明无效，并暗示赵有作假的可能。
王艳介绍说，乙肝病毒携带量超过10的3次方只能说明病毒复制的比较厉害，方次越高说明病毒在体内复制的越厉害，需要抗病毒治疗。而传染病医院认为病毒良小于10的3次方，可以不接受抗病毒治疗。
医学界最大的担忧是，病毒复制可以导致肝癌,和其他由于肝脏引起的器官衰竭，而并非具有一般性的传染途径。
同时传染病医院的王艳认为，小于10的3次方并不代表病毒在人体内不发作，只不过是暂时潜伏下来。有的潜伏期可能长达20年，也有的能明天就发作，根据个体不同病毒发作的时间也不尽相同。
记者在采访当中了解到，乙肝病毒DNA定量检测，是目前我国检测人体内携带乙肝病毒量多少的，使用率和准确率较高的一项测试，但小于多少才能不用抗病毒治疗。
解放军302医院博士刘士敬认为，从目前实际情况看，我国乙肝病毒DNA定量检测还处于探索阶段，各种检测方法尚不完善，得出的数值左右漂浮，偏差很大。乙肝病毒DNA定量数值高，说明病毒复制活跃，血液具有传染性，
但是无论病毒有多少，复制有多么活跃，要传染必须通过具体传染途径实现，接触乙肝患者不是乙肝的传播途径，传染性只针对输血、针刺、输液和垂直传播等途径，和乙肝患者共事、学习和工作不会导致乙肝的传播。
据记者多方面了解，乙肝病毒DNA定量尚无国家统一标准，其正常值和异常值范围难以统一，各地、各单位检测数据没有可比性。即便是同一位乙肝病毒携带者抽血检查乙肝病毒DNA，其定量数值每天都在变化，即便其不进行任何治疗，定量检测到的数值都在时刻变化之中。其实最重要的一点是，乙肝病毒DNA定量检测只是一种测试病毒对肝脏破坏的威胁大小。
对于成年人来说，乙肝病毒感染极少造成发病，绝大多数成年人感染乙肝病毒只是一过性的隐性感染。因为成年人具备正常的免疫功能，完全可以识别乙肝病毒，并迅速清除来犯之敌。小孩如果从来没有打过乙肝疫苗，体内没有形成有效的抗体，一旦接触乙肝病毒，危险性比成年人大得多。如果所有的新生儿和未受过乙肝病毒感染的成年人都及时接种乙肝疫苗，体内产生了表面抗体，具备了预防能力，无论怎样和乙肝患者接触，也不会得上乙肝。
河北高校首例乙肝行政复议
经过多方努力和辩解遭到失败后，赵峰的父亲赵长明在2004年12月6日，向河北省教育厅法规处提出了行政复议。
赵家的观点是，学校的做法违背了《2004年普通高等学校招生体检工作指导意见》，因为根据《指导意见》赵峰是可以上学的，该规定明确了“慢性肝炎病人并且肝功能不正常者（肝炎病原携带者但肝功能正常者除外）”。乙肝病毒DNA定量不能说明病情轻重，这个没有国家的标准，因此不能作为检测标准，即便作为检测标准也不能说明传染给他人的严重与否。
河北经贸易大学在1月20日的行政复议辩论会上驳斥了赵家的观点，他们认为学校并没有违法。因为学校尊重了《2004年普通高等学校招生体检工作指导意见指导意见》，因此保留了赵峰的学籍。但因为复查出赵是大三阳乙肝病毒携带者，DNA病毒定量阳性，根据《学籍管理规定》保留学籍一年。他们认为入学和保留学籍是两回事。
同时校方认为，照此的做法是学校十几年来一直延续的惯例，对携带病毒量较大的大三阳学生保留学籍一年，来年体检不合格，就取消学籍。为了准确性，学校今年还特意增加了乙肝病毒DNA定量检测，才做出的决定。学校并没有剥夺学生受教育的权利，而且健康的乙肝病毒携带者是不存在的。
2月21日，河北经贸大学学生处管理一科的负责人说，学校的做法在高校中很普遍，学生保留学籍回家治疗，在这个决定做出前，学校咨询过很多家医院，如大三阳算不算乙肝，用不用治疗，有没有传性，DNA数值很高的话说明病毒正处于活跃期和复制的高峰期，这种情况下学生继续留在学校是不是对其他学生不负责任？学校经过权衡，觉得这样处理还是比较恰当的，学校的行为不是剥夺学生的受教育权利，要不然就不会为他们保留学籍一年。学校此举恰恰是站在学生的角度，为了当事人早日恢复健康着想，为了两万多名在校学生的身体健康考虑，经过慎重研究做出的决定。
记者随后在河北经贸大学内采访了几名学生，得到的观点竟然是相同的一致，“听说过乙肝，乙肝是不是肝炎啊，听说传染很厉害的”，并说咳嗽和共用学习器材都可以传染。
对于同学中有乙肝病毒携带者他们说，那还了得，他们在学校上课岂不是在影响我们的健康啊，我们认为学校做的对，让他们把病治好了再来上学。
显而易见的是，学生并不了解什么是乙肝病毒携带者，也无从知晓其传播途径，有据可查的是道听途说却成了“害怕影响身体健康”的真理。
该校一位人士私下对记者说，学校是应学生和家长的要求才这样处理，学生身边如果有这样的乙肝病毒携带者他们肯定不会和他交往，往往会造成病毒携带者学生孤立，给他们这部分人造成压力。同时乙肝病毒携带者是分布在各个院系，学校也没办法把他们集中起来统一教学。在教学和生活上，乙肝病毒携带者的学生在高校内确实不方便，变通的方式是回去休学一年，来年再跟新生一起就读。
他跟记者说，即便是我身边有这样的人，我都觉得浑身不舒服，老感觉到传染。
他认为学校这样做也在一定意义上造成了损失，55个乙肝病毒携带者来年复学，最起码会造成学校少招生55人，55名学生的一年学费生活费等费用岂不是因为他们浪费了？
河北省教育厅法规处长刘瑾说，行政复议目前不能出结果，有些问题还得向教育部请示。目前各高校针对这类情况一直在按照惯例执行，教育部也没有明确规定新生入学后，复查按照什么样的标准进行。学校的保留学籍是按照教育部学籍管理规定执行的。教育部学籍管理规定医疗单位有证明，短期内能治疗好的可以保留一年。其中并没有明确细化的标准，教育部应该有个复查标准，制定什么样标准，标准怎么样掌握，这样也可以解决一下多年来各个学校自我掌握尺度，进行规范。
他认为河北经贸大学各方面做的都符合要求，没有发现违法的地方，唯一需要完善的是招生简章上没有注明属于乙肝病毒携带者需要进行复查，如果复查不合格就要休学保留学籍一年。
让赵峰感到担忧的是，同学、同学的家长不理解什么是乙肝病毒携带者，而学校也在这种无知的情况下让他们休学，剥夺了他们受教育的权利。
学校在歧视我们乙肝病毒携带者
在采访当中，赵峰始终认为学校对包括他在内的55名乙肝病毒携带者的休学决定是一种歧视，这种歧视还剥夺了他们正常受教育的权利。
一直坚持在为儿子寻找支持的父亲赵长明认为，学校抛弃了根本问题——体检标准。他对复查标准是按招生的《指导意见》，还是学校可以随意制定标准充满了种种疑问，让他体会到的是学校抬高了复查的门槛，并使用了目前还在医学界有争议的乙肝病毒DNA定量检测更是不科学的，河北经贸大学自行超范围检查乙肝五项和DNA，并没有作任何说明解释，而且即便是病毒携带者也不能说明就一定传染。
“学校把我们这些乙肝病毒携带者当成了洪水猛兽，惟恐避之不及，从这点来说是歧视”。
从14岁开始查出是乙肝病毒携带者后，赵峰一家人穷尽所有财物为他治疗，“刚开始每年1万多元的费用，我家根本承受不了，治疗了4年多，家里实在没钱了，而且也不见好转，就不在治疗了”。
从那时开始赵峰就沉浸在被歧视的行列，“是乙肝病毒携带者，尽管不传染，还得小心翼翼的跟同学相处”，后来的一次泄密，乙肝这个词就流传开来，他迅速沦落成为别人惟恐躲避不及凶神恶煞。
“那段时间我特别痛苦，最要好的同学也逐渐开始跟我疏松关系，毕业后竟然没有一个好朋友，我都快成了独行客了”，在大学里他可意隐瞒了乙肝病毒携带者的身份，并谈了一个石家庄远郊的一个女朋友，“这次被学校查出来后，我不能在隐瞒我的过去，女朋友通过网络了解后，对我和以往关心，并没有因此而分手”，赵峰感叹到最让他安心的是在最无助的时候亲情、爱情拯救了他。
赵峰疑惑的地方还在于，来年即便是通过抗病毒的药将病毒含量降低，但只能是持续一个月左右，如果不再吃药病毒肯定还会复制的厉害。而同样是被查出有小三阳的乙肝病毒携带者却无一例外的通过了检测，据河北经贸大学医院的史院长说，2004年新生乙肝病毒携带者DNA定量检测当中低于10的5次方的均没有做出休学决定。
赵峰因此认为学校做的不科学，也没道理。“只要是乙肝病毒携带者，个体不同，肯定会有不少人出现复制高峰期，学校就在9月份做出检测”，他认为学校没有一视同仁，而是针对他们病毒高峰期所做的检测，让他们休学更是没有道理。
我不想出名，也不是故意找学校的麻烦，毕竟学校声誉也关乎我的切身利益。但当我受教育的权利——这一宪法赋予我的最基本也最神圣的权利之一受到侵害的时候，作为一个学生，我只想要一个说法，也帮助那些55名同我一样被河北经贸大学休学的同学”。
赵峰表示不愿意做一个冲锋陷阵的斗士，他担心最后的结果是和张先著一样，在媒体聚焦下胜了官司，找不到工作。
2月19日到20日，赵峰参加了河北省规模空前的人才招聘会，投递了三份简历，带着满脸困惑的赵峰说，我不知道这件事后我还能不能继续上学，但我绝不放弃为自我讨回公道的权利。如果行政复议结果我们失败了，我想启动法律程序进行诉讼。同时他希望的还有，用人单位别在歧视乙肝病毒携带者，给他们一个足够的生存空间，让他们像正常人一样有尊严地生活。
最新消息，不幸的赵峰在隐瞒自己的真实情况后，已经找到一份月收入800的工作。
据可靠消息：下周内有关河北经贸大学55名乙肝被勒令休学一年的新生，将向法院起诉河北经贸大学，法院将将立案，该事件是国内首例学生状告学校的乙肝歧视案。对推动法制建设的进程，维护乙肝病毒携带者的合法权益具有很大的借鉴意义。（4月16日）
http://www.yiyuannet.com/
http://www.cnbxw.net/Article_Show.asp?ArticleID=512
http://www.cnbxw.net/Article_Show.asp?ArticleID=513
http://www.xici.net/board/xici_doc_show.asp?id=f2ZFV235VXZFVcH5f2nufWQ50___&grp=102008
相关互联网有关报道。
| 
发表于 2005-4-17 04:2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