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漂移的蓝
我生在70年代，小时候还赶上了毛的集体时代，那时候父母也“上班”，集体村庄的劳动也是按时作息，村官会把大家分在不同的组别作分工劳动，不管晴雨都要出工。我那时还没有上学，一天里就是负责中午放牛出栏，傍晚把饭先煮了，其他时间里很懒散。早上醒来父母已经出工了，大哥也上学了，我就自己跑到屋前的马路上，站在那里晒秋天或冬天的太阳。我感觉到了天是那么的蓝，看着看着又似乎那个蓝又在漂移似的，没有声音的漂移，也没有边界和缝隙。我爱上了这种蓝色，单纯，单调，没有声音的。
2.那个短发
集体时代农民对成立干部的崇拜，深深影响我的成长。女知青的短发，上衣口袋的那个钢笔，腕上的手表，都是几乎成为了一种图腾。一天傍晚，很多孩子在穿过村子的马路玩，一群小女孩在玩跳绳游戏，齐声唱着一种我听起来不明意思的歌词，似乎是“跳手绢.....”之类，路过一对县城的男女干部恋人，他们停下来笑笑地看孩子们跳绳。我感觉那个女干部短发好漂亮。直到我大学毕业后，我还对短发女孩比较敏感。每个时代都有那个时代的崇拜和图腾，后来我也曾向往“白领”、“小资”等，但现在我开始不屑“白领”“小资”，偶尔还是喜欢穿蓝领的衬衣。
3.山那边的山
云贵高原的边缘，沟壑纵横，大山小水。我就是生活在其中的一个河谷里，四周的高山很是让我压抑，让我有一种想飞翔的感觉和爬山的欲望，想看山那边又是什么山。那时的梦里，我经常从一个高地跳下来滑翔，然后像游泳一样在飞，但从来没有飞high到天空，都是很快回落地面。这种浅尝辄止的飞翔，让我很是不爽。后来我高中后开始远行，大学后到北方，平原里没有大山小水，广袤的天际也由于尘埃而暗远，我梦中飞翔也逐渐消失了。
4.为那个要消失的文化吗
我父母的观念很传统，他们一辈子是农民，知道农民的艰辛，从小给我们输灌“秀才”的理念。于是我开始嫌那个大山的贫穷和蒙昧，一心想走出大山。我实现了这个梦想，后来甚至似乎成为县里第一个“正规”研究生吧。现在我开始漂在都市里，俨然一幅上班族的样子，倚在工业化制度的外壳，白天是平静的面孔和楚楚衣冠，掩藏着现实而紧张的心；也只有在某个独处而平静的夜里，听空空的屋里的滴答的两个钟的声音，颓废的表露才会由里及外。
除了工业化的孤独外，我还有另一个幽远的孤独——我远离了故乡，远离了亲缘，也忘却了那个小时候的歌谣和山歌。养育我的那个西南民族文化，在工业化的时代，显得那么颓圮。我不是汉族，也不是激进民族主义，但我为那些正在消失的文化而感到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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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12-4 07:2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