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单位,一个同事看到我惊叫起来,你怎么了?我只有把头靠在她肩膀上,放声大哭,她好心的拍着我,任我哭个够,等我平静些时她问:“怎么了?”我抽泣着答:“没事,我们吵了几句!”说给谁听呢?谁又能明白我心里的感受呢?那一夜,我一刻也没有闭上眼睛。
第二天,我们先做了个CT,医生说从情况看没有出现癌变的迹象,可我们一点也不安心,又坚持做了一个增强CT,医生写结果时,他紧张地一直站在旁边,结结巴巴的问:“大夫,请您给我个准确的答案,到底有没有不好的情况啊,请一定别瞒我!”医生被问得受不住了,终于说:“这样告诉你,起码在目前,一点癌症的可能也没有!”我一直捏着自己的手指,听到这句话,紧张的手指都快掰断了一般。
走在回病房的路上,他看着我:“你放心吧,没事了!”用手指碰碰我的脸和眼睛,我笑笑,仿佛自己大病初愈。虚脱一般的感觉。
这次我们决定打干扰素。
第一天打干扰素,他有些发烧,晚上医院停止探视时,我只能看着他无力的躺在床上,连看我一眼的力气都没有。我的人走了,心却怎么也拉不回来。
第二天去看他时,状态好了很多,他微笑着说,“昨天你走了后,我一直发烧,心里难受极了,都掉眼泪了”。我握着他的手,说:“没事,我们一定能挺过来的,我有预感!”转过头去,偷着擦掉眼角的泪水。
后来的检查结果逐渐稳定,连续几次的AFP检查也完全正常,我们又逐渐平静了下来。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发现我变了,以前那个有些懦弱的我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愈来愈坚强的信念,那段日子,我在照镜子的时候,总喜欢握着拳头,对着镜子说(也是我假想的命运这个对象):“我们不怕你,我们会一直坚持下去,会让你看到,我们一定会赢的。”
无论是在经济拮据、还是他的情况出现反复时,我一直和自己说,我不放弃,永不!
4)但又有一个问题出现了,相熟的朋友开始对我说,要我仔细想清楚,因为今后要面
对的,可能会是我无法想像的局面。有个好朋友说得更加直接:“你怎么不为你母亲想想?她这么辛苦带大你,是要你去受苦吗?”
做决定确实很难。不是没有动摇过,有一次,一个小小的口角,我们不欢而散,回家的时候,我甚至想,就这样算了吧,不必如此痛苦了。可不一会儿,他发来一条消息,“对不起,我错了,别生气了,我以后再也不惹你生气,好吗?”一下子,潸然泪下,那是自信到近乎骄傲的他啊!这一刻我才知道,那根红线,不仅拴住了我的脚,更紧紧拴住了我的心,是扯也扯不断的了。
我想很久后告诉那位朋友:“的确,我不知道将来会是什么样,可能现在这个可以应付的局面,将来我还需要别人的接济生活,但我只知道,如果我现在离开他,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快乐!请允许我,为了爱,自私这一次吧!”
看着别人相爱时为了一点点小事吵架,我只是想,为了对方没打电话、为了没有下班时接送,多让人嫉妒的幸福啊。而对我来说,只要他活着,我能每天听到他的声音,看到那张笑脸,我就很满足了。我不再抱怨,甚至有些感激,在我差点失去他的时候,又让我们的手,重新握在了一起,这次,我不再允许任何人、任何事分开我们了。
说到结婚,其实完全没有想像中的那么浪漫,一天,我们在黄昏时散步,他用平淡的声音对我说,他远在外地的父母准备来我家,商量我们的事,这时,他转过头来,看着我:“你说好不好?”我一下涨红了脸,天,这是求婚吗?支吾了半天,我回答:“让我想一个礼拜再回答你!”一周后,我们就开始准备结婚的事了。
10月,我做了新娘,知道我们故事的朋友,都毫无保留的帮助我们,他们说一定要我们有个最好的回忆。那一天,我是那么幸福。
算算看,我们结婚已经两年了,我现在总喜欢说一句话,“无论你在事前做了多少准备,面对平淡的婚姻生活,你总是准备不足”。的确,付出的是我之前没有想到的辛苦,但也在每一个细节里,品味着快乐。
非典时期,人们都躲在家里,我却为自己买到了足够两个月用的干扰素而欢喜,甚至学会了打针,每天在家里,撕开正规渠道买来的针管,吸饱注射用水,把500万单位的干扰素轻轻稀释,用碘酒和酒精画出瞄准目标,对准老公那注射区域扎下四分之三针头,不好,没中!他不乐意了:“怎么回事?疼!”“没事没事,一不小心我大意了,待我好好扎一次!”轻轻的推进药液,利落的拨针,用药棉紧紧压住.可病人还有个事没搞明白,为什么我另一处也疼呢?我小心地离开危险地区,轻轻地再递上一根药棉,温柔地说:“刚才第一针虽然没扎进去,可针太厉,把你的小PP给扎出一个小红点,你就在那个疼的地方再压一会儿吧!”“你。。。!”这个笨熊待到想来追我,我早已笑着跑开了。
婚姻是本书,在这儿我学会了宽容、学会了理解、更学会了坚强。无论将来怎么样,我想,待到我鸡皮鹤发时,依靠着身旁这个有点耳背,有点傻呼呼的老伴时,我会很安心,在感情上,我得到的够多,没有亏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