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论]每个人头顶一个海

惊鸿照影

    雅典奥运会开幕式的设计者最大胆的设计，是——把最美的人体展示在世界面前，那位孕育着孩子的母亲，寓意着我们生命之源，寓意着每个人出发的地方，那是人的圣地。

    在我阅读过的文字中，偶尔浮现“脑海”一词，这个词像平平常常的风光，总是被我忽略，被我忘记。直到今天，我才幡然醒悟，我们的祖先创造“脑海”时，它所蕴含的意义不只是仁慈，不只是博爱，不只是忍辱含垢。我看见一群孩子，他们顶着脑海行走的时候，那是一群多么干净的孩子，他们澄亮的思想，充满阳光的根须，互不泛滥，互不侵略。也许他们并不知道“他人即天堂”、“他人即地狱”这些深奥的东西，他们不把自己的快乐强加于人，也不把自己的悲愤强加于人，他们相互感染的是蓝色的幻想，美丽的憧憬。这些孩子的眼睛，是我惟一希望依靠的港口，我知道我的影子会被某个孩子的泪水冲出来，在黑夜之前，他会关闭睫毛守护眼皮，但是他脑门上的第三只眼睛，正在接收宇宙微妙的动静。

    在我太太彻夜不眠、波涛翻滚地守候雅典的时候，我像黑夜深处的死海睡去。我对奥林匹克的精神无从质疑，让我迷惑的是直指金牌的行动。为了增加微乎其微的游泳速度，那些善男信女大举剃度，把一个游泳比赛搞成除毛运动，让人叹为观止。毕竟要有人来承受在金钱和命运、欲望和生存之间的挣扎以及挣扎之后的苍凉与落寞。在现代物欲横流的社会里，我们每个人所经受的异化过程，实实在在是自我与灵魂在漂泊之中的互动。在疯狂膨胀的欲望和为欲望不顾一切的行动意志和占有意志之后，我们还剩下什么？研究货币哲学的西美尔曾说，金钱是个人生命中“不受条件限制的目标”，最大限度地追求金钱构成了对现代人活动的“持续不断的刺激”，“就像神话中有魔力的钥匙，一个人只要得到了它，就能获得生活的所有快乐。”尽管“货币给现代生活装上了一个无法停转的轮子，使生活这架机器成为一部永动机，由此就产生了现代生活常见的骚动不安和狂热不休”，但是，个人灵魂却产生了致命的对生命的无聊感，而这在西美尔看来，也正是现代性最根本的痼疾。于是他说：“金钱只是通向最终价值的桥梁，而人无法栖居在桥上。”

    根据世界银行统计，中国在世纪之交的基尼系数为0.35——0.48，这个系数的不断增大，表明了收入差距增大，因而贫富悬殊也增大。经济高度发展带来社会财富，同时也带来社会问题。列奥·施特劳斯在《自然的权利与义务》中提出一个解决方案，号召人们，让社会回到古典政治哲学中去，寻找趋善求治的清明自律的状态，这种社会理想或许很好，但那是一个乌托邦似的幻想。即便我们实施了那样的社会理想，可现代性留下的诸多社会难题谁去解决呢？作家刘恪的观点则是：“我们的社会理念今天依然执著以人为本，人被放大，扩张，欲望是一个膨胀的气球，人牢牢地居于中心位置，西方的社会文明人本主义已成为一个强大的传统，止于今天，我很怀疑，是否应该重写我们社会理念的基础，例如以自然为本。”

    也许，只有守望的母亲，在等待那些经历过打拼之后急于回归质朴和宁静的人们。此时，在我的脑海里，时光追溯到道光二十三年（1843）的左宗棠，时年31岁，他用教书的积蓄，约900两白银，在柳庄置薄田70亩，继承耕读为本的家风。当你沉浸于“秧苗初茁，田水琮?，时鸟变声，草新土润”的江南水乡，没有什么不可以物我两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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