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我的呼吸来爱你（五）

雪融花

或许传说仅仅是传说，故事也仅仅是故事，但情感却是同一的。就好象琳说她感觉现在才真正找到了她生命中的另一半一样。他们的路还很长很长，琳告诉我那个男孩研究生毕业后就会过来找工作，和她在一起，看见了琳的痴恋，我还能说什么呢？我所能做的只能是祝福了。
　　我和琳仍在上网，我也在那里认识了更多的朋友，可是我发现我对他的感觉是不一样的，真的不一样，只有面对着他我才能表现出最真实的自我，在我们认识了2个月零14天的时候，他终于问了我的名字，忽然发现原来世间有这么巧的事，我们竟然同姓。
　　我在网络这端笑着敲了一段话给他：“好巧，看来我注定是要做你的妹妹了，你想不做我哥哥都不行。”
　　他忽然回了我一句话：“你相信我们永远都是兄妹的感情吗？我已经站不住脚了，我怕自己什么时候就会掉下去？”
　　我心里某个纤细的地方被轻轻地扯动了一下，我开始装傻，“什么掉下去，傻傻的，掉网里去吗？我是一只笨猫，不会捉鱼的。”
　　他只回我：“等我什么时候真正掉下去了再告诉你吧！”
　　和他敲下“再见”两个字，我回到宿舍翻开了我很久都没打开过的日记本了，在静美如歌的夜里涂写心情如水的感觉，真的是很好。天上又在飘着小雨了，我喜欢在微雨的季节，撑起一把伞，想象自己就是一个象丁香般的女孩。笔尖在纸上流淌，记录着我们相识的一切，我发现自己变了好多，我不再在墨里行间周游《围城》，不再尝试《百年孤独》，不再吟诵舒婷的《雨别》。我现在除了想他还是想他，想着他今天说的话，我也掉进去了吗？打下了几个大大的问号，我轻轻合上了我的日记。
　　看过了太多的爱情的好戏，听过了许多的动人的爱情故事，也尝过了爱情的苦涩滋味。人生如梦，不，说它是梦不太确切因为好梦总是那样的短暂。梦醒时分什么都不曾留下，留下的只是莫名的忧伤，莫名的痛。为什么我竟然在网上找寻到了一份看起来很虚幻的感情？为什么我感觉自己竟然在认真？我发现自己在沉沦了，而我也竟然甘心沉沦，不愿把自己从美梦中叫醒。
　　我和他也很自然地捅破了我们之间的那层纸，好象很自然地就开始网恋了，那真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当你发现在网络的另一端，在世界的另一个角落，有一份等待着你的爱，那真是一件很奇妙的事。
　　我也将我的心情与琳分享了，我告诉琳，我能感受到你的感觉了，我现在唯一的感觉就是：不管是刀山火海，我都跳了。我有了命定的感觉。其实网络与现实也挺相象，网络中的缘分几乎也和现实中一样难得，我想，能在网络中找到一定命定的感觉那一定也是一种缘分吧，就象我早一分钟出门和晚一分钟出门，所遇见的路人都会不一样。
　　


佛说：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才换来今生的擦肩而过。我想我和他前世一定有一万次的回眸的缘分。
　　一直，都有一个藏在心里面的愿望，想牵一次他的手，真的，只要一次就好。尽管，我们并没有真的见过，更不知道他的手会是个什么样子，但我总觉得，它该宽宽的、大大的、暖暖的，把我纤细的手放进去，手心里，就盛满了他的爱。我是一个无神论者，但我却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宿命论者，矛盾，却也很现实。知道自己活的痛苦，但是却看到它，对很多自己欺骗自己的人来说，我明白自己的心最重要。
　　有人说，网络是虚拟的，而网恋也是虚拟的，它代表的只是一种柏拉图式的精神恋爱，它除了给你带来一时的欢愉与甜蜜之外，并没有真正的幸福可言。朋友们说陷入了网络只有两种解决方法：或者转入真正的现实的爱，或者永远消失。可你能说声：Everything I do for you吗？哦，不能。你能放弃地很潇洒吗？还是不能。所有的一切，你只能默默忍受。
　　琳说：“网恋——是一朵美丽的罂粟花，明知道接近它会中毒，我们还是傻傻地跳了下去。”
　　在和他一起聊天的时候，我总是矛盾地快乐又痛苦。网恋给我的是甜蜜，也是不幸福的渴望。我没办法鼓起勇气摘下那朵盛开在悬崖下的美丽情花，因为我了解，脚下的岩块如同那虚幻的感情，是建在云端的。只要一踩空或是石块碎了，那我什么都没有了，就像坠入万丈深渊内了。我不拒绝，但也不想要更进一步，让一切都停留在原处的话，我就可以安全地拥有他了。就像站在悬崖边，只要我不往下跳，那我就可以永永远远地，欣赏那朵绽放在悬崖顶端最美丽的情花。
　　但我的心里一直有着一个不安定的因素，一直埋藏着一个恐惧。我怕失去他。一打开QQ我就想立即看见他发过来的笑脸，打开网页我就想在刷新后能看见他去过的痕迹。我怕有一天这些建立在虚拟网络空间的关怀我都会通通失去。我怕当我给他的爱他再也承受不起，当我们开始互相猜疑，当他开始对我厌倦，当他开始讨厌我的那一天，我就会输得一干二净。当我被恐惧压得快要无法呼吸，他温柔的宽慰我，只要网络一天存在，就绝不离开我。我不管他的承诺是不是冲动，同情，或是敷衍，我选择相信他，如同相信我微弱的生命。
　　春天快过去了，夏天又快来了，我快满21岁了。我心中想象着，如果以后的每一个生日都能有他和我一起度过，那该会是一件多美的事，曾听过一首歌，歌中唱道：“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老到以后我们哪也去不了，你依然把我当成手心里的宝……”我所向往的就是这种一生的感情，一世的浪漫！
　　5月25，我满21岁生日的那天，我坐车从学校回家。下车的时候，刚走了几步，忽然下起暴雨来，还来不及躲就已经成了落汤鸡了，真是一个倒霉的生日。回到家，匆匆换了衣服，擦干了头发，却忽然发现眼前渐渐模糊，只听见耳边妈**呼唤，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那夜梦里，又一度，落花飞扬。我又做那个很久都没有做过的梦，在梦中，不知名的恐惧包围着我，让我窒息。醒时，妈妈坐在我的身边，握住我的手。四周，却是一片白色的茫然，她在我床前的木凳上，背景是医院长长的走廊和来回穿梭的白衣，头顶上的吊瓶里，滴滴液体，正缓缓渗入我的脉管。我知道，我又来到这个我永远都不能喜欢的地方。
　　“妈，我怎么了？”
　　妈妈对我强笑道：“没事，你只是淋了雨，发烧了，好好休息休息，等褪了烧就没事了。”
　　“哦。”我轻轻地点了点头，又跌入了黑暗的梦魇中。
　　本以为我几天就能出院，可我的烧一直都没有褪，虽然不象刚送来那样烧地那么厉害，但一直都低烧不断，一直没能出院。医生也觉得奇怪，于是给我做了一个很全面的检查，然后他把妈妈叫了出去，我的心中开始有一种不详的预感，然后爸爸也从伊朗赶回来了，和妈妈一起在医院照顾我。
　　我心里越来越怕，一直追问他们我到底怎么了？于是我得到了一个让我窒息的消息——白血病。
　　我的世界，开始从另一个角落腐朽崩怀！
　　我快疯了，我用剧痛的头去撞击墙壁，去拔手上的针头——我受不了我不要再治疗！可被父母死死按住双手，流着泪拧着眉头对我心疼地喊：你一定要坚持！因为我们只有你了！在那一刹那，我明白了我的生命，早已不仅仅属于我一个人，维系着两个完整生命的，是超越一切的至情至信，它不只只是一个承诺，它就是那栏架在我与家人生命中的天梯，缺少一个，都会塌掉。
　　我以为我是死过的人，我有死亡的经验，想象中我早已死去。热闹的人群离我远去，原来我的生命从来都没有斑斓过，经过那短暂的幻想后，我又被打回了原形。本来，如果光是失败，那还不可怕，因为至少信念是确定的。在失败的痛苦挣扎中，还能尝得到一丝为理想而奋斗的甜美。然而，终于有一天，我发现——先天的性格和常年几乎封闭的生活居然令我喜欢上了灰色。更确切的说，那是一种恐惧，恐惧一旦奋斗成功后，会失去灰色这一保护色。没错，我是怕灰色，但是我更怕如果没有灰色，我连一种颜色都没有了。别人可以让生活充满色彩，而我清楚的知道：我不能因为在我手上已经没有任何颜料来涂抹我的人生了，除了灰色，我别无选择。
　　我的世界好黑好暗，世上所有的灯光没有一盏为我照亮，远处轻扬的歌声是我的安魂曲。
　　在我的性格里，有许多互相矛盾的东西，我又单纯又复杂；又自信又自卑；优柔寡断，又顽固固执；待人诚恳又尖刻；害怕孤独又渴望孤独，我总是患得患失，又慷慨大方，这种分裂的性格，常常使我痛苦不堪，我的头颅就是一部生产磨难的机器，不分昼夜的运转，每一秒种就是一种思维，每一种思维就是一道鞭痕，弄得我遍体鳞伤。我掉进了深不可测的大海，无法呼救，无人理睬，拼命挣扎，我的思想就是一口陷阱，支离破碎，在现实面前，我不击自毙。我不想睁开眼睛，永远关在黑色里，我是没有拥抱阳光的资格的，我很容易被上帝唾弃。有上帝么？他没看见我在哭吗？他难道一点怜悯都没有？他为什么不肯施舍我一点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