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系汪曾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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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醺

如果你已经被遗忘
这世界上，还有什么
不可以遗忘
当你被遗忘的时候
为什么我还要相信
文学不会永远地坠落

小沙弥和小女孩的故事
扑噜噜飞入芦花丛中
他们去干什么？
不是说和尚不能有女人

还有大淖边上的小锡匠
为个毁了身子的女人
就像共产党员一样
不怕刘队长的鞭子
那女人头上的红发袢啊
在清早的集市上飘

昆明街头
那个卖馄饨的扬州人
总改不了当少爷的脾气
没钱也可以吃馄饨吗？
可以可以，小东西
下次别忘了带银子来呀
下次，他自己早忘了

你的故事啊
早变成我的梦
几乎在每个晚上
我们一起在老地方交谈
你抽烟的手焦黄焦黄
黄得让我为你的激情震憾

生活无论怎样
无论怎样象一条河流
颠沛地向前行走
有多少让你哭泣的事
有多少让你哭泣不出来的事
怎么一到你的笔下
河流就变成了奏鸣曲
美好像禁不住的幽灵
在天上地下飘呀飘

我用手去抓
用一切的容器
篮子，瓶子，筐子
用我的青春年华
用被你开启的美丽善良
去拥抱你的幽灵
可无论如何
我也无法把她们都抓住
就是到今天
我还为那些被遗漏的
无比地惋惜

还以为你永远不会死
想到你就想到
我们有用不完的美好
说不完的动人故事
像阳光和空气
只要我们需要

可是你死了
他们都说你死了
在一个异乡的晚上
焦黄手指上的烟
还袅袅升起

可我知道
你只是很疲倦了
在你的梦中
见到小沙弥了吗
见到扎红头绳的女孩了吗
见到口外来的那几个
赶车的汉子了吗

只有风在吹
吹倒大淖水边的芦苇
一只孤独的鹭丝
无声地飞远了

4/15/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