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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远

少校营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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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楼

发表于 2004-4-13 01:53

这是一个初夏的夜，我和易在路上走着。
晚风徐徐的吹着，凉爽而宜人。可是我的心却烦躁异常。易在一边不停的偷眼看我，我只当不知道。我一向对他很冷淡的，他却总是那样小心翼翼的陪着我。
晚饭后，他又照例来到我教室后门吹起了口哨。班上同学早知道是他了，三年了，他三天两头这样做，谁不知道啊！教室里的男生都劝我：“你还是出去吧，他那么远来，怪可怜的。”女生则干脆把我往外推。我只得不情愿地出了教室，因为我知道不出去的话，他会吹很长时间，那样会影响大家自习的。易开心的跟着我走向学校边的小路。
路的两旁都是树，枝繁叶茂的，只漏下丝丝缕缕的月光。我一句话也不说，易就这么陪着我走着。我无聊地踢着脚边的石子，跟这么个大闷罐子散步真是受罪！易总是这样把我逼出教室，又什么话也不说，我满心怨愤。该死的易！三天两头大老远地从城东南赶到这城西北逼我陪他，却不说一句话。真是郁闷！

刚上高中的时候，我是班上最小的，于是大家都很宠我，易当然也不例外。易的爸爸是教数学的，帮我辅导非常尽心，知道我身体不好，寄宿生活又很苦，常叫易送些汤给我，别人都说我是数学老师干女儿，我想那没什么啊，也没有在意。易每次都要看着我喝下去，说是他爸爸特别关照的。
易比我大四岁，体育非常好，长得也很帅气，有一对浓密漂亮的眉毛，眼睛深幽幽的，班上的女生大多喜欢易。那时的我是木瓜一个，呆呆的，什么都不懂，还把另外一个男生写给我的情书交给老师了，被同学们一直笑到现在。可是易却总爱静静地看着我喝汤，几乎不和她们说话，虽然那时候我们男女生之间并没有什么隔阂。别的男生都笑他爱上了一个傻女生，易却只是傻气的笑着，从来不加以否定。可是这一切我居然都不知道！
到了高三，我放弃了心爱的理科，选修了文科，因为我开始懂事了，也知道了易那样子叫爱。于是我开始回避他，所以选修了文科，因为易要报考体育专业，不会选文科。可是易的爸爸却依然教我数学，也依然关心我。
很快到了高考，考试前我又病倒了，他爸爸为我送来了汤，我很不好意思，说：“您叫易送来不就得了，干嘛还亲自送来啊。”老师笑笑，说：“他怕影响你复习，想到考试以后再找你。” 然后他看着我把汤喝下去，又说：“其实我不该说这话，可是我想你也懂他的意思的，他比你大，会照顾你的。现在他填了跟你一样的学校了，希望能跟你在一起。”不等我回答，老师就走了。身体不好虽然影响了我的考试，可是我毕竟被录取了本科，易却没有被录取，就差了4分。于是我们终于分开了。
一年中，他给我写了无数的信，告诉我他心肺有病了，不能报考体育专业了，因为他妈妈心疼，我知道他是个孝顺的儿子。还告诉我他现在努力学习，争取考上和我一样的学校，虽然很困难，可是他会争取的。我只是淡淡的回了几封，主要是为了问候我的老师跟师母，毕竟他们为我熬了那么多的汤。

大二开学不久，一天，门外说有人找我，我惊讶的出去一看，进来的是易。他笑着，很灿烂的笑着，以前他很少笑，我总觉得他有点阴郁，现在的易竟然笑得那么好看。我也被感染了，笑着问他是否考上了。易拖着我的手，要我下楼陪他走走。
无意中来到了那条小路，易跟告诉我，他没有考上我所在的大学，可是考上了同一城市东南角那边的一所大学，虽然不可以整天跟我在一起，可是他可以经常来看我的。说着，他拿出了一个小包，说：
“这是我爸叫我带给你的，你一直问候他，他很开心。这次，考这所大学我妈妈本来不同意的，是爸爸跟站在一条战线上，2：1，她才输的。”说着，易又笑了。
我缩着手，不敢接，易帮我打开了小包，里面是一支金笔和两本精美的笔记。我赶紧说：“我不要，你收着吧，太贵重了，何况我又没有送老师什么。”
“你不收我就扔了，反正我也无法带回家去伤他的心。”
“那你收着吧。”
“我不会收的，你拿了吧，要不我会扔了的。”
我只得收了东西，陪他走了会。
之后易就经常来了，我在教室的话，他就吹口哨，我不出去，易就吹很长时间。大家都叫我出去陪他。
我很烦，叫他不要这样了，可是易却说：“我只是想见你，没有别的。”我从来不跟他逛街看电影，也不去公园玩，他只是这样来找我，我总是无奈的跟他出去，也总是不知不觉地走上那条小路。
那天，我们照例静静的走着。我忽然停下脚步，向着他说：“你不要这样了，你知道的，我并不爱你。”
易顿了顿，看着我的眼睛，一个字一个字的说：“你现在不是没有交男朋友吗？那就让我陪着你，你身体不好，让我照顾你。”
我泪要涌出，可是我还是咬着牙说：“如果有一天我遇见一个我爱的人，我一定会离开你！”

可是易还是那样来找我，别人已经顺理成章的把我们看成是男女朋友的关系。有时候易刚到教室后门，不用吹口哨，那里的男生就会主动叫我出去见他。我很无奈，却也没有什么办法。
一个春天的夜，我病倒了，住进了医院。医院在城市的南边，于是易不用再从东南角跑到西北角了，他天天来，有时候中午也来，在我病床边坐会就走，有时候带几个我爱吃的水果，渐渐地，连医生护士也熟悉易了，他不按探视时间来看我，也没有人赶他走了。
终于出院了，易来接我，我们一起坐四路车回我的学校。下车了，我放松一下身体，东看看，西瞧瞧，忽然发现站牌上写着——末班车：夏季21：00，冬季20：00。天哪，我回头看着易：
“那你怎么回去的？”
“走回去的。”
听他平静的说着，我的心颤抖了，那是从城市的西北角走到东南角啊，那么大的城市……
“没有什么，你知道我以前学体育的。”
然后易提议再去那条小路走走，因为顺路，又不远，我答应了。
我们默默的走在小路上，路旁树阴浓密，树叶沙沙作响。我们还是没有言语，我在前面走着，他在后面跟着，我们各自陷入了遐想。突然，听见易在后面“喂”了一声，我停下了脚步，转回头。
易猛地把我抱住，抱那么紧，他的唇搜索着我的唇，湿漉漉的唇，热热的，他吻了我。我不知所措了。过了一会，他放开了我，又轻轻携起我的手，轻轻的说了声：“我爱你。”然后把我送回了宿舍。

我们又开始了原来的生活，无风无浪，平静得异常。我们照例会走出教室，照例来到小路。冬天他会关照我披上大衣，夏天他会看着我捉萤火虫，却从来没有什么言语。
那天，易来到我宿舍，带着一把吉他。我知道他很会唱歌，也会弹吉他，宿舍里的同学都赶紧回避了，我红着脸，不好意思地掩上了门。易拿起吉他，看着我，微笑着：“我知道你爱唱歌，这歌是为你写的。”接着他轻轻唱起了他写的歌。
在我的记忆里，早就没有了歌词，只有那轻舞飞扬的旋律还萦绕在耳边，易漫不经心地拨弄着吉他琴弦，略带沙哑的歌声显得那样的富有磁性。他一遍又一遍地用歌声诉说他的爱情，我沉醉在了他的歌声里了。
忽然，易停下了，问我：“那你现在会唱了吗？”
我惶恐的摇了摇头，红着脸说：“还没呢。”
易伸手摸了摸我柔滑的长发：“那，我以后慢慢教你。”
“你唱吧，我不会。”我赶紧说。
易笑了笑，回去了。

将近三年的时间就这样过去了，小小的我也长大了。不知怎么的，我的脾气变坏了，老冲易发火，不要他来找我，不让他跟着我，易也总是不做声。
又是一个初夏的夜晚，我在凉爽的晚风中，内心又升腾起了一股烦躁。
“叫你别来找我的啊！又来！我要毕业考试了！还让我复习不复习啊！”
“…………”
“我不想再看见你了！”
我忽地转过身，他愕然的盯着我：“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没有感觉。”我有些气短。
“我知道你没有找男朋友，为什么我们不可以在一起？”
我咬着唇，顿了顿，突然爆发般地冲他喊：“因为我不爱你！不爱你！”
易的眼睛红了：“那，在你眼里我是什么？”
我楞住了，对啊，在我眼里，易是什么人呢？他那样呵护我，宠我，甚至袒护我……
“你是我哥哥！”
易顿住了，惊讶的看着我，我从没见过的泪静静的淌着……
……………………
突然，他嘴一张，鲜血从他嘴里喷了出来，染红了他白色的衬衫。我惊呆了。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易，不要这样啊！我答应你！不要这样啊！”
他摇手，静了一会，他接过我的手帕，擦了擦嘴边的血迹，揣在了衬衫兜里。
“不要勉强你自己。”易轻轻的说了一句，脱下衬衫，转身走出了小路。
我怔怔的看着他，没有说一句话。晚风轻柔的吹着，凉爽的初夏夜，我们的故事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