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我们如何承担责任？

liver411

　　梁卫星
　　王雷先生说，中国没有教育！王雷先生是理想主义者，这句愤激之语，充分表明了因理想受挫而致的极度痛楚与绝望。实际上，不独理想主义者为然，稍有良知与智识者提起当前中国的教育，无不痛心疾首。作为批判现实主义者，我要说，中国不是没有教育，而是中国的教育已臻祸民殃族之境！这丝毫不是危言耸听。举目现实，我不能不说，中国教育“成果硕然”，在中国教育精心而一意孤行的培植之下，恶之花怒放在几乎所有的心空！中国教育成为了绝望、仇恨、麻木、恣睢、狭隘、无知而又狂妄自大、无耻而又顽固保守、非理性而又世故圆滑的基因培育基地。
　　这些年来，我们耳闻目睹的校园惨剧还少吗？有不堪所谓学业重负而杀母戮父的，有丧失人性以自杀要协老师下跪的，有不堪同学之无止境的敲榨勒索致其死命的，有仅仅为了弄一些上网费而杀害无辜市民的，有仅仅因口角而群殴同学致死弃尸江边的……而当我正在写下这些苦涩的文字时，震惊全国的马加爵惨案更让人充满了愤懑与无奈。不知怜惜自身的生命也极其轻贱他人的生命，无能珍爱自身的生命也无意护持他人的生命，我们的教育竟然成为了杀手制造场！
　　实际上，仅仅将教育的恶果放诸校园是极其狭隘的，每年发生的因无钱上学而自杀的人们难道不也是教育的赫赫武功吗？而打开电脑，无论什么网站都充斥着语言爱国主义者们为自由主义者们罗织锻炼的诸如卖国、汉奸、危害国家安全，企图颠覆国家政权等等罪状的恶毒阴险下流的言论，则实是我们教育最为“成功”的表征！至于大大小小的社会杀人案、投毒案，其间包容的教育“成功”的因素就无需赘言了。
　　行文至此，我不能不说，说中国教育祸族殃民都嫌程度过轻，客观的表述应当是：中国教育灭绝人性人伦，最终必至种族灭绝！
　　据说，我们是一个有着几千年辉煌文明史的国家，而且，几千年来，我们的国家都是特别强调以德治国的，13年来，这一点也不是淡漠了而是加强了，可见，国家对教育的重视当是不言自明的事实，何以我们的教育却如此让人绝望呢？我以为有四大原因。其一，教育产业化。教育产业化的严重危害，明眼人当可一目了然。随着教育产业化的推进，基尼系数越来越大的中国社会结构构成事实上已将教育变成了少数权贵资本主义获利者的疯狂游戏，绝大部分人被挡在了教育的门槛之外，而少数通过家族公养或破家卖血得以留在校园内的贫民子弟们也只能在屈辱与轻贱，漠视与排斥中艰难求学，除了靠仇恨与隐忍度日，他们根本别无选择，马加爵就是确例。如果听任这一局势发展下去，也许不出十年，中国教育将成为仇恨的火药桶，引爆剧烈而不可收拾的社会激变！其二，短视而狭隘的意识形态轰炸。教育本来就是意识形态化的，绝没有一种没有意识形态追求的教育。然而，我们教育的意识形态追求是一种强制性的极度狭隘与短视的灌输。以国家、民族、主权、领袖话语为内核的意识形态教育培养的是挟国家、民族、主权以号令天下的某个组织的工具而不是有着现代意识的公民与具有独立价值追求的个人，这必然导致未来的中国会自绝于世界主流文明之外，自以为是的于愚蠢放荡的狂欢中走向可耻的毁灭。其三，职业追求确定无疑的教育指向。从很大程度上说，我们的教育不是为个体的人准备的，而是为社会的各个枢纽及其流水线上的位置准备的。人当然要有自己的职业，但，符合人性的社会，教育应当随时为不同的人，同样的人在其一生的任何时期对职业的不同需要提供不同的职业培训。然而，我们的教育其实仅仅限于人生初期十几年。在我们的教育看来，每个人一生的头二十年左右不是在生活，而是为生活作准备。其实，准确地说，只是为从事某一种职业或某一个固定的位置作准备。然而，这样短暂的教育时间可以为人的漫长而不可预测的一生作准备吗？这样导致的结果只能是教育的成品千篇一律千人一面，他们的一生只能是枯燥乏味，缺乏人性深度的一生，他们只能是扁平的人单向度的人，类似于中国古典小说里的人物！明确的职业追求使教育毁灭的是人的生活与生命的丰富多彩的可能性！其四，封闭而又全面异化的教育体系。我们的教育作为社会大系统中的一个极其重要的子系统，却似乎与整个变动不居的社会毫无联系。举凡教材的编撰、课程的设置、教法的推行、目的的确定……要么几十年不变，要么纯粹被动的修修补补，不能主动的与社会其他子系统交融互渗，更不能以其在社会系统中独特的地位引领社会文明的进化。作为一个独立王国，他既颟顸保守，又专制暴虐，仇视人类普遍的伦理价值，拒绝人类新生的思想文化成果，始终以培养所谓有用的人才为目的，却又莫名其妙的要通过产业化为整个社会的经济与政治溃败买单。这必然导致整个教育乃至整个社会的崩溃，到那时，一切潜在的杀手都将显性化，中国想不成为屠宰场也难！这里，我的说法似乎有些自相矛盾：既然整个教育体系是封闭的，何以解释教育的产业化呢？其实，在我看来，一点也不矛盾，相反，这样一个古怪封闭的教育体系的产业化是一种必然。为什么呢？那原因就在于我们的教育是全面异化的，我们的教育早已丧失了教育之为教育的本体属性与教育作为主体存在的自我认同性。表面看来，我们这个民族是一个有着几千年来重视教育传统的民族，而实际上，几千年来，我们从来就没有从本体意义上看待教育，教育也从来就没有取得过其主体独立的地位。我们的教育在过去，实质上是全面政治化的，他只是承担着繁难的政治任务，举凡教育目的的确定，课程的设置，教法的推行，某种形式的改革……无不服从于一定的政治目的，政治正确这四个字如达摩克利斯之剑高悬于教育的上空，使教育完全失去了独立与自主。比如说吧，几十年来，我们的教育目的始终都强调为国家培养有用的人才，实际上，我认为，这与其说是教育目的，不如说是政治目的来的更实在些！现在，教育的政治化还没有丝毫的松动，却又经济化了或者说产业化了，教育目的上又套上了经济目的的枷锁。没有主体地位的教育的封闭性是因其狭隘的政治目的造成的，所以，教育体系也由此而不可避免的变成了专制政体必然导致的封闭的行政体系，这个体系一方面如专制政体一样极端保守，拒绝进步与变革，拒绝和其他社会系统的正当的互动与交流；另一方面，又由于行政干预一切的专制本性，自然而然的，越过互动与交流，使教育成为了其他一切社会领域的圈地场所，却唯独没有了教育本身的生存空间。所以，我们的教育过去可以政治化，现在可以经济化，将来也一定会娱乐化，甚至军事化……只要他想怎么化就会化什么，但却永远不会教育自我化。一句话，在教育的领地上，我们其实什么都有，唯独没有本质意义上的教育！而一个没有教育的民族，是可以长久的存在于这样一个现代文明迅猛发展的世界上的吗？
　　无可置疑，教育已成为中国社会一块巨大的毒瘤，将这块毒瘤视为教育系统内部自身的癌变是无知的，也是无耻的，这块毒瘤实际上是整个社会系统的邪恶合力挤压而成。因此，纯粹指责教育是肤浅的也是不负责任的，纯粹指责同样是教育与社会受害者的教师也是极其下贱的行为。应当承认，要想根除这块毒瘤固然需要教育系统内的彻底变革，但更需要的是其他社会系统的良性革命。尤其是政治体制的革命！可是这丝毫不是说教师无须承担任何责任也无须为消除此一毒瘤作出自己力所能及的抗争，相反，作为教育系统内部中人的教师应当认识到，自己虽然是受害者，但自己同样也是施害者，是杀手的培训师，甚至直接就是正常人性与正常生活的杀手。任何对自身无辜的辩解都是卑贱可耻的。良知未泯智性萌生的教师应当认识到，自己固然无法改变根本的现状，但却可以通过自身的努力力求改变自己被吃与杀人的尴尬处境，并力图培养这种杀手教育的掘墓人。应当说，这仍然是有所可为的。
　　《教师之友》关于那一代的批判与争论，实际上就是这样一种不甘与船俱沉的努力。但是，关于这一场已略具影响的争论与批判，至少在提法上是有问题。在我看来，根本就不存在什么这一代与那一代的区别，一切身在教育系统之中人，无不是这一代。因为这一代不可能是一个年龄概念，而应当是一个精神概念。而且，在教育显在的成为杀手培养基地的现实之下，身在其中者根本没有人可以逃避，最多也就是存在程度上的差别。有一种看法是极其无知的，他们认为大部分中学教师根本就从来没有听说过魏书生之流，如何受其影响呢？的确，为数巨大的教师根本就不知道有这些人的存在，但我们能够否认魏书生这些人所代表的教育理念教育目的教育操作程序的普遍化的存在吗？从这个程度上说，魏书生这些人实际上就是所有教育者呼吸的空气和体内循环的血液，批评者概莫能外。可见，认为教育界内部已存在着代际之别仅仅是一种良好的愿望；以为存在着一个虽然弱小但却呼吸着别样空气流动着健康血液的新生代教师群体，他们发起的批判可能引发一场教育界内部新对旧的清除行动，多少有些一厢情愿。显然，这种命名既容易导致一部分人置身事外，以审判者自居，又容易使人轻易乐观，看不到这场斗争的严酷性与惨烈性。这种严酷性表现在批判者面对的是整个教育体制甚至整个社会体制，这种惨烈性表现在批判者的批判不独是向外的也应当是而且首先应当是向内的，指向自身的。的确，唯有抉心自食，方可引发自身内心的革命，而后再指向外部。
　　当然，《教师之友》发起的这一场批判就教育本身而言，在锋芒所指上，是切中要害的。即批判的是我们教育的非人性的目的与与之配套的工具理性。然而，其不足之处却又在于，批判者与被批判者仅仅集中于语文教育领域，缺乏其他学科的批判自觉，难道其他学科领域就没有自己的所谓大师需要批判吗？既然非人性的教育笼罩于一切课堂，工具理性指导的教学行为弥漫于一切课堂，怎么可能说其他学科就没有呢？可见，仅仅将这一重任交给语文教师是不公平的，也是不可能有成效的。个人认为，相较语文教育而言，更多的承载着强制性工具性的意识形态灌输的政史课教师更应反思与批判。同样，我们的自然科学课堂不也同样丧失了其科学精神的维度而纯粹沦为了技术主义的跑马场吗？难道他们就不需要反思与批判吗？[/COLO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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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正在扩散，每一个人都承受着这种扩散所带来的巨大痛苦与挤压，没有哪一个教师，不论他是什么教师，如果他要为铲除这一毒瘤尽一点心力，就不能不需要抉心自食进而投身于外在的批判！
　　所谓抉心自食，应当是一种诚实的反思。当然，反思不只是一种心理行为，更应是一种诚实的物理行为。否则，一切反思与批判都会走向其反面。应当看到，作为这块肿瘤中的一个细胞，我们的一言一行都可能辐射出剧烈的毒素。所谓潜移默化，意味着我们的一切教育行为，小至课堂上的一个眼神一个姿态都有可能带着专制主义与工具理性的烙印。所以，我们的反思与批判进而建设是一种合三为一的行为，他必须体现在我们的一切细节性的教育行为之中。因为专制与工具理性是细节化的，我们的努力也不能不是细节化的，否则就会无可挽回的失败。以云之青先生为例，他在《左手无奈，右手悲伤》中的道歉不能不说是真诚的，但是，这样的真诚由于缺乏自身心理与言语行为在细节化中的对专制主义与工具理性的必要警惕，必然更深的导致课堂的全面的专制化与工具理性化。看一看云之青老师为何无奈与悲伤，这一结论实是昭然之至。云老师无奈与悲伤什么呢？从他的叙述中，我们可以看到，他认为自己对学生付出的已经够多了，但却得不到学生的回报。相反，好像还只是收获了学生的反抗甚至仇恨。是的，他的确以自己的呕心沥血收获了始料不及的反抗与仇恨，可这难道不是一种必然吗？一个老师付出了就有理由获得回报吗？这难道不正是专制主义者在施恩过程之中对报恩的加倍索要吗？在专制主义者看来，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只可能是施恩与报恩的不平等关系。如果我们这些老师不从根本上认识到这一点，他对学生付出的越多，他对学生的要求便也越多，因为他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他对学生的要求与学生的必须服从与他的付出要对等，一旦他觉得自己的付出没有获得预期的回报与服从，他就会心理失衡，潜在的专制主义人格便会显性化为具体的心理状态与外在行为。他的反思如果不从这个根子上开始，最终就只能强化自己的那种不平衡心理，使自己的课堂成为仇恨与反抗的战场。因为施恩者与报恩者的关系必然还是统治者与反抗者的关系！所以，面对我们的一切教育行为，我们都应从极细小之处反思我们做得是否得当，是否带有专制主义与工具理性的烙印。
　　但是，仅仅从细节上反思并展开我们的教育行为，在外在的专制主义与工具理论的压迫下，其捉襟见肘是显而易见的，这对教师的心理压力也会每时每刻都以巨大的暗影而存在，因此，必须从课堂的总体结构开始变革。针对这一变革，我们首先必须认识到，教育不可能成为一个独立王国，即使他自绝于整个社会系统之外，整个社会系统也会时刻对其保持可怕的压力与影响。所以，我们要承认，课堂就是生活，教育就是生活，每一个课堂之中的学生不是一个生活的准备者，而本身就是一个当下的生活者。同样，教师也是一个当下的生活者，也就是说，教师与学生的教育行为本质上是一种公共生活行为，既然是公共生活行为，那么，二者之间的关系就应是在交往理性支配下的互助合作关系，而不是其他。如能如此，教师还会认为自己的教育行为是一种施恩行为吗？如能如此，教师还会认为学生的异议与异行会是一种反抗行为吗？显然不可能。既然是生活，生活本身难道不正是丰富多彩充满偶然性的变化的吗？课堂出现人与人之间的摩擦与争论甚而激烈的对立不正是生活的常态吗？既是生活的常态，有什么可以不接受的呢？又有什么不可以理性看待呢？而且，当课堂成为了生活，教育成为了生活，教师将不能不承认，在交往理性的支配下，任何一个人都是教师，任何一个人也都是学生，他们正是在互相学习互相砥砺中创造生活的，还怎么可能因为所谓付出而无奈与悲伤呢？
　　但是，教师的努力如果到此为止，仍然是远远不够的，正如课堂作为教师与学生的生活远远不够一样。生活本质上是开放的，课堂也应当是开放的，人的情感、思想、灵魂的需求与欣享是永无止境也难以确定的，人对价值的追求，对自我的塑造，对生命自身与世界的认识也同样是没有止境的。自然，人创造生活与生命形态的热望亦是没有止境的，没有什么围墙内的课堂能够容纳如此丰富充盈复杂深隐的生活与人性内涵，也没有什么教材与技术可以承担锻造释放如此丰盈厚重的生活与生活能力及其驱动力的重任。在平凡过客先生关于《拒绝美丽的谎言》的课堂实录中，我们便可以看到将生活仅仅局限于围墙内的课堂的封闭型教育的严重恶果。生命与生活本身是渴求围墙外的世界的，也只有让生活与生命在没有围墙的空间自由舒展，人的个性、人格与价值结构才能健康正常的生成，如果要强行控制，其结果只能是在缺乏正常广泛的交往与缺乏正常广泛的思想情感及价值碰撞之融合过程中走向偏执与狭隘甚至邪恶。在平凡过客先生的课堂实录中，那个不到十岁的小男孩的世故与尖刻，理性化与成人化是令人吃惊的，有读者以为这是一种进步，因为美丽的谎言终究还是谎言，小孩子能从小拒绝瞒与骗是我们教育的进步。如果真的能让小孩子从小就拒绝瞒与骗当然是教育的丰收，但这个小孩子真的会拒绝瞒与骗吗？恰恰相反，我认为，他的成人化与理性化可能意味着他会更深更早的遁入瞒与骗的大泽！为什么呢？其原因恰恰在于对所谓美丽谎言的拒绝！因为按照生命正常健康的成长规律，童年阶段对这些美丽谎言的接受恰好是对人类生命中一些最普遍最永恒的情感与品质的培植，过早成熟的生命在这些人类最可宝贵最当珍视的情感与品质上总是阙如的。西方人显然是深通这一点的，他们总是小心翼翼而又殚精竭虑的守卫孩子们纯净的童年，让他们在游戏之中在玩耍之中在童话与寓言之中快乐的享受人生最美好的年华，所以，西方的童话与寓言特别发达也特别经典。应当说西人对孩子的教育也是封闭的，但他们是一种开放式的封闭，是通过守卫正常的童年是通过向孩子开放一个有天空有大地有海洋有森林有草原有一切的美与善的价值内蕴的所谓谎言的现场以拒绝成人世界的过早侵入。而我们呢，明明是对这些美丽谎言的教育远远不够，明明正是这些美丽谎言没能在学生心灵深处扎根更没能筑起一道人生最初的美好的价值堤防，却说什么要拒绝美丽的谎言！两相对照，我不能不说，在教育的初始，我们就走向了人性的反面！所以，我们看到这个早熟的男孩其实也不用太惊讶不用说，我们的教育不是封闭的吗？他怎么会受到这样的影响，过早的接受了这些观点呢？原因很简单，生活本身是开放的，我们没能像西人那样给孩子本该属于他们这个年龄的生活，他们的世界没有天空没有海洋没有森林没有草原没有一切蕴含人类最可宝贵最当珍视的品质与价值的所谓谎言及其现场，而形式主义的封闭教育又阻挡不了围墙之外的世界的渗透，但他又对这种渗透缺乏必要的心理与价值准备，加之我们的围墙内的教育本身就是极其病态的。所以，毫无价值预警系统的幼小的生命结构就只能任凭成人世界鱼龙混杂的价值观念长驱直入了。唯一的解决办法只能是拆除围墙，让我们的课堂扩展到世界！对于还处在童年期的孩子来说，世界就是所谓美丽谎言的现场，大地、天空、草原、森林、河流……自会给孩子们以最初也最恒久的美好品质与纯正价值；而对于初高中生来说，世界有多大，社会有多宽广，生活有多复杂，我们的课堂就应当有多大有多宽广有多复杂。这个原初的而不是被切割的世界会让他们能更艰苦但又是更准确的找到他们要走的路。当然，既然将世界与社会当成了课堂，就仍然要遵循课堂内的价值生长、生命成长、生活构造的规律，让学生在培养主体自我的过程中去认识世界，认识社会，并在认识之中锻造辨别与创造能力进而构建个体健康开放的价值与人格结构，最终去正常合理的生活。具体一点说，所谓开放课堂，于教师而言，首先是开放思想，这至少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其一，更新教育目的，放弃做政治的雕刻刀，要认识到所谓培养有用人才甚至仅仅是培养人才的教育目的都是荒谬的，人不是生来被用的而是生来自主生活的，至于培养之说也是大谬，人生来也不是被培养的而是自我生成的。教育的目的，仅仅是为人的自由成长提供知识与价值资源及自我认识的契机，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其二，更新知识观、经验观、启蒙观、真理观……始终要认识到知识不是先验的而是实践根性生命根性的，知识生成与交流的过程也是生命本身的践履过程。经验不是历史而是现实与将来，而是应然性的生命本身。启蒙不是广场与讲坛之上的唯我独尊，而是一个平等的交往过程。这个过程是一个永远没有完结的过程，其目的在于不断的消除蒙昧与奴役，自由与独立，尊严与平等是其不倦的追求。真理是一种认识，仅仅如此。其三，更新课堂结构，营造民主氛围，让学生能自由选择知识与价值资源进而自由建构自身的知识与价值结构。其四，自我学生化，因为知识与价值结构的生成并不是一劳永逸的，所以，教师必须要向学生学习，也向一切其他的知识与价值来源学习，以求不断更新与创造个人的生活与生命伦理。
　　显然，反思以至批判进而建设，这样一个三合一的过程是极其艰难的，在这样一个搬动一张桌子都要流血的国度里，他所面临的外在压力是可想而知的，但我以为，对于那些不甘沉沦的有志于赎罪与新生的教师来说，他最大的困难可能还不在这里，因为他有足够的勇气，所以，他的困难可能更多的在于不知如何反思也不知如何批判，至于建设就遑论了。因此，我想对这些亲爱的兄弟们提供一条也许可能的途径，那就是让反思从词语开始，并让自己对词语的反思成果在教学细节中反映出来，同时，时时刻刻提醒自己，是否反思得深刻，是否践履得得当。所谓反思从词语开始也就是将我们头脑中的各种人生观价值观教育观还原为一些我们平时习以为常的词语，对这些词语一直以来不容置疑的内涵进行全面的清算并赋予其全新的符合人类普遍价值与人性需求的理解，然后，将这一理解通过教学细节予以实践。而对于一个教师来说，他不能不反思的词语应当是：教育、教学、教师、学生、知识、经验、真理、启蒙、语言、课堂……我想，一个教师如能如此，也许会看到前途一点微薄的亮色吧。
　　当然，在一个局促而专制的意识形态笼罩一切的社会之中，在一个社会结构极端不合理，社会的政治，经济、文化各系统的运转极其不民主也不协调的社会之中，我上述的想法的理想主义成份是显而易见的。但是，生活在这样一个悲剧不断重复发生，所有的人都身染毒液的时代，没有人是无辜的，只有抱定赎罪的心理，如先生所言，有一分力，发一分热，放一分光，尽己之心，反思自己也反思社会，改造自己也力图改造社会，可能是每一个有良知有理智的人，尤其是生在教育圈中的人唯一的生命选择。
　　毒瘤正在扩散，疼痛已在深入，灭顶之灾即将来临，是该反思并行动起来的时候了，难道我们真的要无动于衷的陷入万劫不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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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phne

哈哈

liver411

不好意思, 再发泄一下.

lhongy

[em15][昨晚我也曾想转发这两篇文章的[em15]

教育的确要反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