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色的……爱（原创）

寐影

可青，一个女孩。
     可青很敏感，亦很伤感。是一个多少带点蓝色忧郁的女孩。可青喜欢蓝色，包括一切蓝色的东西，比如说蓝色的天空，蓝色的大海，还有，蓝色的爱情……说什么了，怎么会是喜欢蓝色的爱情了呢。但确是如此，蓝色的爱情，带了那么点点忧郁，那么点点伤感，总能让人细细的品味出其中的美丽，哀伤的美丽 。悲剧美。
     记得可青总喜欢说，她是一个喜欢站在风景外看风景的人。一粒尘埃的旋舞，一片落叶的飘零，在她眼里都是一道风景，哀伤而美丽。当然，她看得最多的，是人的风景。看着风景里的男女主人公的喜怒哀乐，分分合合，或浪漫，或枯燥，如看电影剧般。但她说，她自己融不进风景里成为风景，她说她喜欢蓝色的爱情的美丽，但她看多了风景里主人公的欢笑与眼泪，或是快乐，或是忧伤，总是笑了又哭，哭了又笑。她说一个人一旦有了爱情，会变得自己不认识自己，找不回自己，或许，还有点疯。我于是笑着对她说，可青，那是因为你现在还没有真正找到你自己想为他哭为他笑的人，如果那个人出现了，你也就会成为一道风景的，一道别人眼里的风景，或是快乐，或是忧伤。可青笑了笑，趴在窗前，双眼定定的望着前方。这次，我不知道她是否是在看风景。
     第二天看到可青，她正楞楞的坐在咖啡厅里她习惯的那个靠窗的位子。我轻轻坐下。她不说话，但泪却轻轻流了下来。我握住了可青的手，她把脸别向窗外，然后静静的，如说故事般告诉了我她的初恋。或许，那并不叫初恋，因为故事中的男女主人公直到故事结束也未曾牵过一次手。
    那个男孩是他高中同学，是高三文理分班时分到可青的班里来的。他们都读理。喜欢蓝色的可青敏感且忧郁。她喜欢文学，喜欢成天的沉浸在三毛与张爱玲的世界里，喜欢成天坐在草坪里看风景，把生活撕成细细的碎片，一片一片的剥开来看。无意中，她发现那个新分到班上来的爱穿一身蓝色牛仔的高高瘦瘦的男孩也是如此。他和她同样的喜欢着三毛，喜欢着郑智化，也同样的，喜欢着蓝色。于是，渐渐的，相互间有了很多的话题。高三第二期刚开始，老师换座位，可青突然好希望老师能把他们俩安排在一起，有了这个念头的可青突然脸红了，她似乎意识到有一点点什么要发生了，爱情？处于高三非常时期的她有点点喜悦，但亦有点点不安。他们真的分到了一起，他坐她同桌的前桌。他们于是就常常一块聊起了他们喜欢的三毛，郑智化，聊起了他们向往的沙漠，向往的大海，或者是一起把人一片一片剥开来看，然后再一块去细细品味那种人性的荒唐与无奈……慢慢的，可青开始有点惶恐，她知道，开学分座位时感觉到的那么一点点东西在慢慢地长大。理科班成叠的考题与父母老师那渴望的目光与那忧郁的蓝色撞击到了一起。而且，更重要的是，她怀疑这只是她的单恋。他们志趣相投，他们惺惺相惜，但他们之间，会有爱情吗？看着他那双深邃的眼睛，她仿佛能读出点什么，但又仿佛什么都读不出。但毫无疑问，她渴望能读出点什么，尽管有点……害怕？
     那一点点东西渐渐长大。愈发明显。于是可青开始写日记，记下了他的每一个略带温情的眼神，每一句略带温情的话语，然后一点点的拼凑，拼凑成一道道完美的风景，然后略带喜悦地欣赏，再然后，惊醒。可青想，这或许只是自己想象了。都说恋爱中的女孩善于想象。于是可青有点黯然。可能都只是自己编织的梦了。他敏捷而睿智，他会喜欢我吗？于是，可青每天挣扎着。
     那一点点东西，愈长愈大了。阴历4月24日，是可青的生日。她一进教室，就发现桌上那一张静静躺着的卡片，还有卡片上的一块巧克力。卡片具体写什么可青已经记不清了，因为她当时的心跳得那么厉害。可青只记得自己小心的把卡片和巧克力带回家，然后小心的把他们放在自己的书桌上。那一个晚上，试卷是打开了，可是可青握着笔，试卷一片空白。这张卡片，这块巧克力意味着什么呢？是否会有一点点爱情的成分？或许，这只是他友情的习惯表示？可青猜着，觉得头痛。这是一种很痛苦的感觉，可是，她却又分明感觉到快乐。她想，这块巧克力她将永远保存下来了。那几天，她就这么看着那块巧克力，一会暗自笑出声来，一会又莫名的想哭。她突然想起一句话，爱情可以让一个人疯狂。或许自己真的有点疯了，她想。一天，她回到自己房间，突然发现那一块巧克力不见了。她急急跑了出去，问母亲是否收了她的一块巧克力。然后，就看见弟弟真坐在沙发上边吃巧克力边悠闲的看电视。她眼睁睁看着弟弟把最后一点巧克力融进嘴里，然后便莫名的大吵一通。母亲，弟弟都不知所措的但又奇怪的看着她，就为一块巧克力？疯了，可青突然想。
     可青回到学校，他们还是象以前一样，经常从书本堆里探出头来，聊聊彼此喜欢的话题。可青也还是每天都记下他的眼神，他的话语，然后再拼凑成一幅风景细细欣赏着，就象欣赏电影剧本一样。但是，可青不知道，这部电影有没有结局。好几次，可青都想……可是，每每因为少女的矜持，而只能把自己想跟他说的话都写在自己心灵的那个角落。可青想，或许，过了这个疯狂的七月，他们或许，会有故事吧？就这样，在夏日的焦躁中，他们迎来了黑色的七月。考试完，忙于估分，忙于填报志愿，不觉已经过了几天。可青发现自己是那么的想见到他，可是，她找不到相见的理由。有同学说要搞一次聚会。于是，聚会中，可青又看到了他。他的身边站着一个女孩，是他没分班时的同学。可青的心突然紧了一下。于是，聚会的兴致荡然无存。可青趴在一个小包厢里，昏黄的灯光泻下来，她突然想哭，又突然想笑。这，或许，自始至终，都只是自己活在一个自己写的剧本里，快乐而又痛苦的当着主角。听人说，他和他的女友是7月9号开始的，高考完的那一天。
     这一个暑假，可青什么都不想，也不愿意想。成天陪高中的同学，初中的同学看电影，玩牌，吃饭，看小说，就懒懒的过了一个暑假。后来，可青上了北上的火车。他们两曾经都是那么的向往北大那种能让人自由呼吸的空气。可是，她没能如愿，他也没能如愿。但她还是固执的来到了北京，而他则去了上海。
     她一直都不敢和他联系，他有了女友，自己算什么呢？她怕刺痛自己的某根神经。伤已快结疤了，或许会留下痕，但总不会再痛了罢。
     后来，她上了QQ，不知怎的，她把他加为了好友，她告诉自己，伤已经结了疤，疤已经落了。她相信时间能冲刷掉很多东西。于是，她开始和他聊天，就象以前坐前后排那样。他甚至跟他谈起过他的女友，他以为她不知道他已经有了。他说谈恋爱的感觉好累。然后可青的心就剧烈的跳了一下。但是，可青什么也没有说。然后他问，你肯定已经找到那个优秀的他了吧。可青的心又剧烈的跳动着。告诉他吗？自己曾经为他的挣扎。或许不必了，他现在已经有了女友，即使没有，或许也没用??他不一定就喜欢她的。人，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往往是自卑的，而又往往习惯于仰视自己自己喜欢的人，把他理想化神化。可青也是如此，因此，在他面前，她觉得自己是那样的缺乏自信。于是，可青决定不告诉他。但他却坚持问下去。可青这才发现，疤是落了，痕却还继续留在了那儿。
     可青发现自己很失败。自己一直试图要忘掉的，自己自信可以忘掉的，竟然……其实，或许是自己一直都在欺骗自己。终于，她决定告诉他，把那些积在自己心中已久的东西全都告诉他，或许，说出来会不那么憋，那么遗憾。于是，她象述说故事一样，静静的把那些曾经倾泻得不可收拾的情感述说出来。之后，可青确实觉得舒畅了很多。那边是一阵沉默。然后，可青看到一段文字，一段让她既痛又喜的文字。他说她为什么不早说，他以为她不会喜欢他那种类型的，所以才……他说他已经对他的女友做出了承诺，他只得为那个承诺负责。可青想哭，就因为自己那点女孩的矜持。不过也没关系了，可青对自己说，反正自己早就已经做好了这个故事没有结局的打算，从那次高考后的聚会起。他是一个负责任的人，他会为自己的承诺负责的，尽管可能会有遗憾。但是，他为什么会说恋爱的感觉好累呢？难道他跟她的女友？于是，可青又问：“那你对她？”“对你甚于她。”这是他的回答。可青又是一阵心跳，然后又想哭。泪，真的下来了。可青本是想问他对她应该还很好吧，结果他误会了，告诉了她这样一个答案，这样一个足够让她心碎遗憾半辈子的答案。可青感觉自己支持不了，旁边的同学用奇怪的眼光看着她。于是可青说，我告诉你过去的那些事本来就不是为了想要得到什么结果，只是觉得说出来会好受些，也少了些须遗憾。你是一个负责任的男孩，因此，除了祝福，我还能说什么呢？然后，可青就下线了。出了机房，泪不可收拾的泻下来。坐在草坪上，她的脑子一片空白，她真的不愿意想，什么都不愿意想。回到宿舍，她艰难的爬上床。然后蒙着被子，让泪水肆意倾斜。……或许有凌晨二点多了吧，电话鬼魅般的清幽幽的响起。她想是他。于是颤抖着手去接。果然是他。他说他喝了酒，想把一些不敢说的话说出来。他说他曾经也为她而心动，他在怪怎么那个时候大家都不说出来呢。……听着他幽幽的说着，可青的泪又流了下来。她不敢说话，她怕他听见她的哭声。她终于憋住了自己，用冷静的异常的声音告诉他，现在说什么也没有意义了，说她祝福他们，然后说要他好好休息。然后，说BYE。两个人都没有听见电话挂断的声音，两个人都在等待对方先挂机。你先挂吧，他说。你先挂吧，她说。然后，沉默。那同时挂吧，两个人同时说，好，说完话同时挂。还是没有听见电话挂断的声音。又是沉默。然后是默契的痛苦的而又无可奈何的笑。可青想，自己可能还未从自己的剧本中真正醒来，决然点罢。于是，她挂断了电话，咚的一声。
     时间是能洗刷掉很多东西。但你刻意要忘记的东西往往让你记得更彻底。可青彻彻底底的相信这句话。那道痕还在，那个疤本来已经快好了（她原本以为是这样，或许这只是欺骗自己），可自己不小心去轻轻碰了一下，结果，所有的时空的努力均化为乌有，她只感觉到更深更刺的痛。原来以为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倒还少了许多遗憾，可现在，却是眼睁睁的看着彼此相爱却不能在一起。可青感到一种揪心的痛在身体里肆虐开来。于是，可青开始麻醉自己，用各种方法，包括成天的逃课，成天的上网。然而，麻醉药的效力不是永久的。麻醉过后，往往会更痛，那种清醒的痛。他也每天都把自己挂在网上，但两个人不敢多说话，他们怕越出那一步??他必须为对那个女孩的承诺负责。
     十九岁都不到的可青承受着这些，多少有点残忍。或许，十九岁本就不是一个承受得住爱情的年龄。可青不喜欢过深的蓝色，她喜欢的是那种淡淡的蓝色，天空的，大海的那种蓝。于是，在那个被泪水浸透的日记本再也无法写下字后，可青终于决定不再写日记，至少，不再写里面有自己和那个男孩的剧本。挣脱爱情的可青，又象曾经那样，细细的品着蓝蓝的天，成天做着大海的蓝色的梦。她和他，或许注定只能是两条双曲线，慢慢的靠近，然后，又沿着各自的轨迹前行，然后，相隔越来越远……
     后来，又发生了很多的事。他为了去看他的女友而逃课坐了几千公里火车从上海跑到了长沙。自以为已彻底挣脱爱情的可青还是特别的失落。从那知道他去了长沙的那一刻起，她想，他们俩已不再可能有故事了。又后来，她又听高中同学说他与他的女友分了，他又开始追另一位高中的女同学，然后又分了。分分合合，合合分分的。可青开始怀疑自己曾经是否真的认识那个自己以为和他在心灵上很有默契的男孩，怀疑那个在凌晨2点多鬼魅般清幽幽想起的电话，还有自己的泪水和他酒醉后无奈的话语。可青怀疑那是不是一场梦。或许是真的，或许是梦。可青不想去分它是真的还是梦了。他或许真的喜欢过自己，但这个世界上本没有永恒的东西的。就这样，这个剧本彻彻底底落幕了。而那个与可青一个部的男生终于鼓起了勇气，在可青生日那天，腼腆的把可青叫到楼下，然后递给她一双精致的鞋子，鞋盒里还躺着一张粉色的卡与一包520的香烟。粉色的卡上洒脱的写着：愿我能成为一双最适合你的脚的鞋子，愿我的粉色能融化你的蓝色。可青笑了笑，或许，可青不是一个喜欢别人来改变她所喜欢的蓝色的人，或许，可青不再相信承诺。于是，可青抱歉地把有粉色卡和520香烟的鞋盒还给了那个男孩。
     可青还是喜欢站在风景外看风景，看人间聚散，看落红飘零。但她说自己永远也融入不了风景中成为里面的主角。她或许是害怕，我想，曾经在风景里痛得那么彻骨。在咖啡厅那昏黄的灯光里，看着她幽幽的眼神，我想我或许读懂了可青。

                                                                                             寐影于2002年4月

小雨无痕

惆怅 伤感

ymdd

好细腻的文字。
不要太压抑了，蓝色的爱可以不是忧郁。

shons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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