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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装蛐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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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们在天堂里错过,你还可以在人群中找到我吗?   

再次见到她，是在离婚后的一个日子。那时的我正在为一个长发的美女献殷勤。多年的经验使我知道这事十拿九稳，只是我不着急。我喜欢一种感觉，象钓鱼的人看到浮子在动，和提钩时手中那种沉甸甸的快乐。一旦鱼出水便觉得兴味索然。我在延长出水前的过程。
　　网吧在这个时代如雨后春笋般的茁壮成长，大街上人仿佛一夜之间全被比尔盖茨洗了脑，个个成了IT界的精英。人们不在问呼机、手提。而是："你上网了吗？"当我谦卑的回答本帅尚未落网时，他们的表情充满了鄙夷的怜悯，好象他们对面站立的是一个时代的弃儿是一个悲哀过期的可怜虫。多年营造的形象向滚滚巨轮下的残垣，土崩瓦解的不堪一提。在楼下摆烟摊的呲牙六晃着蒲扇问我OICQ号是多少时，卑微琐小的他在我眼里好似伟人般周身散发出让人仰慕的光芒。回家关上门，我振聋发聩的呐喊："我要上网！".其实我并不是一个甘于落伍的人，呼机、手机我是这个城市最早的一批。驾照也早已在手，虽然至今尚未拥有自己的私家车。在法轮功盛行时，我也曾练过，可看到自焚时的惨状，我知道即使自己再修炼，也不能超凡入圣。在公安局备案之后，我发自内心的宣布同李宏志这个卑鄙小人彻底决裂。因为他差点就毁了我热爱的生活。热衷于小市民生活的我象一个贫穷的小姑娘渴望一件花衣裳似的去追逐这个城市的潮流并乐此不疲。电？？莟？？？？？抻游戏，我一直认为，电脑只是游戏机的变种，打字机的升华。曾在上面打过文章，半天打不了几个字的速度最终还是让我钟情笔在纸上游走的感觉。
　　在我的苦求之下，美女戴雯答应辅导我上网。不过约法："只许和十五岁以下，六十岁以上的女人聊天"."好了，第一次就交给你了"大义凛然的我庄重无比。美女笑的乐不可支。申请号码的过程仿佛在填个人履历。到最后填写网名的时候我犯了难，自以为独树一帜、标新立异的名字网上用的人一大堆，我发现自己真没创意，于是我请戴雯"给我取个名"，另台机子上已忙的不亦乐乎的她头也不回的不耐烦说："你又不给我叫妈。"差点背过气的我一字一顿的叫："奶——妈".网吧里人们纷纷侧目。
　　现在我终于有了自己的网名，就象孙猴取了法名悟空一样有了归宿感。都市山人、灵虚子、KK宝贝、瘦马西风——在网上我把自己打扮的花里胡哨。我象穿上了一件隐身衣忙于在网上行走，和各类人等接触。且战且走。很快我就沉迷其中，每天送戴雯去这个城市的外企上班。对远远伫立的我或飞吻、或挥手后，看着她衣着光鲜风姿绰约的走进那扇巨大的自动玻璃门。我会就近找一间网吧，开始冲浪。我打字比较慢，一直用智能ABC，由于方言的困扰，增加了我和别人对话的难度。往往自己都已汗流浃背力不从心，对方仍感觉太慢。即使刚才打"冲浪"时，电脑显示的仍是："从良".当我从婚姻的围城中冲出时，确切的说应是别人冲出，我在洗掠一空的城内。满身伤痕的我发誓要坚守城池，决不让别人再踏入我城池一步。感情上我已是一匹孤独的狼，坚守自己的领地并决定一生一世不碰爱情。常有一种感觉，自己总是别人感情的一段过程，天长地久、白手偕老的女人只有在梦中出现。梦中的那个人在夜里时常飘然而来，清晨决然而去。虽然我看不清她的脸但我知道我认识她。
　　这天是一个明媚的日子，这个城市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如此湛蓝的天空，天蓝的仿佛婴儿的眼睛透彻的可以看见最深处。在网上正和人聊天时，手机响了。不知谁发的短信息："你在干什么？"号码陌生，懒的回。在它再次发来时，我没好气的回复："我在上厕所". "讨厌，人家换号了。猜猜我是谁？" "我在上网，没功夫"手机再次响起，执著的让人不忍挂断。"告诉我你的ICQ号".电话里一个女声冷冰冰地说。这个声音让我欣喜若狂。
　　那是个纯真的年代，一个离我现在的城市有三百公里的一个小城。我在那里上初中，花儿一样的年龄，水一样纯净。小城边有一个啤酒厂，于是那里的空气中便整日弥漫着粮食发酵后的甜丝丝味道。以至于离开那里很多年后，偶尔闻到那种气息，自己就不可遏止的想起那个年龄，三个少年在绕城的河边的沙滩上，白桦林中嬉戏的情景。这情景象一盘不会磨损的光盘，在那种甜丝丝的味道中让回忆清晰的播放。
　　小康、樱子、我。即使现在想，都会觉得这是一个奇怪的朋友组合。小康有毅力，那时他就有明确的人生目标，并为此一直默默奋斗。我、胸无大志，安于现状。我最讨厌写的文章是关于理想，如果非要说那时有什么理想，大概就是有朝一日可以穿上尖瘦的高跟皮鞋、裤脚宽及一尺的喇叭裤，手提录音机蓄着烫过的长发在大街上招摇过市。当然如果樱子在身边就更可让路人艳羡。可这种理想只能深埋于心。于是我的作文《我的理想》的开篇语苦恼的变成了：我，要做一名科学家——。漂亮的樱子是我和小康的公主，在一起时小康从不表露什么可只有我知道他的感受，于是我们彼此关注，彼此保持着一些距离，怕伤了珍若生命的友谊谁都不敢和樱子走的更进一些。比我们小的樱子是我们三人中学习最好的。一次为了考试没能让我抄好，下来后泪荧荧向我忏悔。因为她知道拿着不堪入目的成绩回去我会受到怎样的苛责。那以后我一直努力着，不让自己被他们拉下。临近毕业的那年，我率先发难，写了一封希望得到更多友谊的信准备在小康不在时交给樱子，然而尚未发出，便被三叔洗衣时发现。那个夜晚我怀着如果樱子知道我为她负伤，一定感动的痛哭流涕的心情，抚着伤痛安然入睡。
　　高中我回到现在的城市，时光在三人的书信来往中匆匆流过。寒暑假我会匆匆赶回那个城市和樱子、小康泡在一起。对高中三年所有的回忆也比不上我们在一起一天留下的多。后来小康、樱子上了大学，那一年的寒假我们又聚在一起。那天樱子家人很多。社会的新贵们不加修饰的让快乐展现。各个意气风发，挥斥方遒，仿佛社会的重担都由他们肩负，于是他们可以理所应当的发指高气昂的牢骚。他们聚在一起喝酒。盛宴散时很多人醉了。那天我抽了人生第一根烟，并从此后一直没能戒掉。樱子送完人后，来到我所呆的房间。"别理他们其实你比他们强".樱子一边说一边推开烟雾弥漫的房间小窗。"嗨！快来看"樱子招呼正在自卑中不能自拔的我。窗外不知何时飘起大雪。地上，树上都以积起厚厚一层，此后的许多年，我都会在每年第一场雪中写信给樱子。只是那以后我再没见过那么美的雪景。我们爬在小窗前，看着橘红的路灯照耀下漫天飞舞的雪花轻灵的撒下，柔美轻盈。有风拂起樱子的长发，发丝若有若无的象一只温柔的小手轻抚我的面颊。有些痒，但我不敢移动分毫。因为我情愿一辈子就这样站着。那天我们就这样默默的看了很久。渐渐有些寒意。关窗时我触到她的手，我攥住了它。有些突然，她的手微抖了一下，之后，便安静坦然的被我握在掌心。
　　"我想吻你".说这句话时我紧张的快要晕倒，我甚至能听见自己的牙齿向打摆子的病人嗑磕哒哒作响。樱子垂下长长的眼睑。一抹桃红悄悄映在她光洁的双颊。我的初吻笨拙的落在她的额头。泪水在我拥着她双肩时潸然落下。我知道我这一辈子只能在远处默默地关注着她了。
　　当他们在校园唱《同桌的你》时，我在部队的大操场中和整日摸爬滚打的战友们高歌："——虽然没有戴上大学校徽，我为我的选择感到无悔"小康现在广州搞了一家公司做进出口贸易。樱子则分到一个大树底下好乘凉的冰箱厂，此后，每次在电视上看到那个广告，我都会有见到樱子时心脏忽然紧缩，大脑轰然空白的感觉。复员的那年我带着厚厚的在部队写的日记去找樱子，有一个瘦瘦的男生坐在她宿舍为她弹吉他。见我进来，打个招呼后礼貌的留下我们俩个。那时，我已感觉到自己的失败。因为我的爱少了一些宽容。那天樱子显得心不在焉。在复员后我买了一台这个厂的冰箱，因为它身上一定有樱子的劳动。
　　我有了一个相对固定的朋友圈，我和小康通信中谈的最多的还是樱子，远在千里之外的小康似乎比我知道樱子的消息更多一些，工作、感情、烦恼、欢乐。而我只是在每年过年或她生日时，写张贺卡。一年夏天，樱子打电话："我要结婚了，你来吗？"电话里我说了许多苍白无力却是衷心的祝福，不过那只是对樱子的。对那个家伙，不诅咒他就已经是他的造化了。并表示结婚那天一定赶到。结婚那天，我哪都没去，在自己的房子写了一封酸酸的后来烧了的长信。我还记得其中一句——人群中唯有忧伤，婚纱也是我想送你的嫁衣裳。
　　我上了班，厂子效益不好，半年后我办了停薪留职。开书店、在朋友帮助下作服装专卖。离婚后，卖了这些店后我有了一笔钱，它可以让我几年内不用劳动就可以过上养尊处优，游哉优哉的寄生虫似的生活。熟识的朋友叫我——公子。离婚带给我唯一的好处就是，我不再那么容易受感情的牵制。这样反而和女人更易交往。嬉笑怒骂随心所欲。董胖子曾不无担心的说："公子，我怎么越看你越象只蜜蜂，见了花儿你就没命了？""花儿是我的命，不过，见了钱我就不要命了".我用眼翻董胖子。这家伙借了我几万一直没还，一谈钱他就装疯卖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