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肝胆相照论坛 论坛 原创文学 存档 1 蝴蝶之迷[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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蝴蝶之迷[原创]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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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1-8 05:58

> 蝴蝶之迷
> 一
> 我坐在一所会堂里面,我们在听报告,一个关于在海边养牦的学术报告。我奇怪我怎么会安静地坐在这里,我与养牦毫无关系。当然,我是爱吃牦的,我喜欢吃那种肥厚多汁的。而这个会议的课题就是怎样在我们城市周遍的海涂上养出让我们大饱口服的好牦。
>
> 这所会堂大概能够容纳一千人,现在已经济济一堂了。很多人,我们象听布道一样地听着台上这个铿锵有力的声音,他的身体被前面太多高大的背影遮住了,坐在后面的我在看不见的情况下,只能从周围人的脸色上来揣摸他演讲的精彩程度。我被他的声音所吸引,完全搞不懂他在讲什么内容。那声音尖利却有力,在扩声器的作用下声波不断撞击着会堂的墙壁,发出啵啵啵的震动。墙体灰面的白石灰在我们的头顶飞舞起来,顷刻间使我们黑色的头发蒙上了一层白灰。
> 这些都是我们所能忍受的。大家都两眼茫然地注视着前方,我们似乎把全部的希望都寄予这上面。人群总是在这个影子般人物演讲的间歇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鼓掌简直是一种艺术,试想那么多人在没有指挥的情况下被某种力量所牵引在同一时刻把右掌拍在左掌上,发出那么整齐划一的声响,这是一项多么值得深究的事,但这个课题还未受到足够的重视。而我在这种时候,会试验当我左手与右手合在一起时,掌纹能不能对路。由于两手的掌纹完全不同,所以无论怎么也无法将之合并在一起,我为此深感烦恼。
> 蝴蝶就是在掌声中飞进来的,巨大的掌声把紧闭的玻璃窗给震开了,这只在窗外盘恒良久的蝴蝶,原先它一直停在无色透明的玻璃上面。它无声无息的飞入,一开始,人们对它视若无睹,对它那美丽的双翅,翩翩起舞的姿态都视若无睹。他们象沉在梦中一样用舌头碰击着牙床,发出口水滴答的声响。那共同的口水使会堂的空气越来越潮湿,墙壁表面的石粉正以一种令人难以察觉的快速剥落。
> 我从近乎梦幻的状态中抬起头来,看见了这只蝴蝶。它金色与黑色交织的羽翅不时划破空气中唾液的潮湿。它时而低翔,时而高飞,几次它停在某个人的发梢,或衬衫之上,在令人不可察觉之际,又飞向了窗外。我以为它要走了,可仅仅是停在那黑色的窗框上,象寻找目标一样审视着我们。同我一样,也有人被它那不同于我们这般拘谨的旁若无人的飞翔?我们把目光落在它身上,想要找到,想要找到什么呢?我迷惑地看着这闯入的异客。
> 台上演讲的经济学家发出一种更加严厉的声调,我侧耳倾听,他正在讲关于牦圈养。在公海中是无法养的。如果你在公海中养牦,与在野地里种葡萄无异每一个养牦的所在,都要用细如针眼的网围着。养牦的诀窍还在于如何懂得用被吃掉的牦的血汁来哺育新一代的牦。听众们又把头长长地伸向了前台,滴口水的声音就象雨重重地打在芭蕉上,一下又一下,地也湿了。可蝴蝶依然在飞,在舞,也同样吸引着我们的视线。
> 二
> “这只蝴蝶干扰了我们神圣的会议。”一个老妇人站起来,胸前钉着一块巨大的工作牌那是一块红色的牌子,上面有黑色方块字。她尽管双脚站立不稳,却腰板笔直。她的声音衰老颤抖,但我们还是清清楚楚听到了,“我提议审判这只中途冒然闯入的蝴蝶。它严重干扰了我们的会场秩序。”
> 拥护者有之,默然不做声者有之。而会场又出现大口吞咽口水的声音,坐在身边的一个男人更是发出喉结上下滚动的嘎嘎声。主讲者在此时提高了声音,公众的注意力吸引到他的声音中,他高声宣判蝴蝶是牦的天敌,就地正法。
> 宣判书一旦下达,蝴蝶便虽生犹死了。即使它想在喧闹的声音夺路逃,也已来不及了。四周的门窗啪啪啪都关上了,它在众多挥舞地手臂之间飞来飞去,后来它累了,停在一个小男孩的鞋尖上。男孩弯腰把它抓住了,他高兴地挥舞着蝴蝶的翅满场子乱转,然后他走上讲台,在公众辉煌的叫喊声中把蝴蝶的翅膀撕碎了。鳞片四处飞舞,象下一场金色的雨一样纷纷落下,吸附在人们的头发上,脸上,衣服上,用手怎么抹抹不掉使手上也是金光闪闪。
> 我很想走开,可我的脚被钉在了水泥之上,我在这一派狂热的海洋的呼啸中感到一阵昏眩袭来。当我镇定下来时,会场已经空无一人。外面的天色也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 三
> 大街上空荡荡的。白天拥挤的车辆人流都业已消失。我看看表十点一刻了。宵禁期的这个时刻走在街上倘若被巡逻队看见必会被盘问个没完。于是我把身体藏于街道右侧店铺檐下的阴影之中,在阴影底下默默地向前走着,不知该去向哪个家?我父亲的家还是太夫的家。我一时有点难以定夺,但走得还是得走。
> 这悍远处出现 个摇摇摆摆的人影,他脚步时轻时重,还大声地哼着小调,看得出是个醉汉,只有醉汉在这时候有这样的无畏。我把身体更紧地贴住沿壁。醉汉的喧吵声早已震动了巡逻队,我听见他们军队式齐刷刷地步伐奔过来。淡淡的路灯同筱影子扭打在一起,他们把醉汉揍得器爹喊娘的,然后把他带走了。在他们走后,一切又安静下来。
> 对面街道的一间房子上亮着灯,有个男人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一幕。他右手捏着一支笔在空中划来划去,搞不清楚在写字还是在画画。一群白色的蝴蝶从他的窗口飞下来,它们的数目是如此之多,它们飞羞的速度是如引之快。片刻功夫,它们纷纷落于地面。我从阴影中走出来,向它们走去。
> 它们摊在地上,就像蝴蝶白色的尸体,碎而凌乱。楼上的男人闭上眼睛又猛然张开。我们双目相对,然后我从拐角处找到去他房间的楼梯,敲开了他的门。
> 他开门的速度是那样迟疑,我背贴着门感觉到他的这种强大的犹疑。然后他象突然下定了决心一样,猛地把门拉开了。我一下跌落于他的怀中,然后我双臂张开,紧紧抱住了他。
> 四、
> 他是个独居者,一个惯于孤独惯于冥思的人。他的室内凌乱 ,书啊画啊拖鞋饭碗随处乱摆。他对于我的拥抱显得不知所措,他轻轻格开我的手,把自己从我箍紧的双手中挣脱了出来。于是我的双手使呆呆地空晾在空气中了,象一座雕塑一样成半环状。而他正是从那个缺口逃逸的。
> 我说:“刚才你把什么撕碎了。而它们可是洁白得跟蝴蝶一样哦。”
> “一张纸,一张白纸而已。”他一边说一边用手停地撕拉着自己的衣角。
> “你是不是一直以来想用双手撕碎什么的欲望?”我走动起来,仔细打量着他房间的角落。那里有几只死去的蛾干瘦的尸体,蜷缩得已经辨识不出眼晴嘴巴了。然后我才注意到房中支着一块一米高的画板,上面钉着一张画纸,一抹红色、一抹黑色,除此以外,什么也看不见了。“你打算画什么?”
> “不知道。”他猛烈地摇着头,更加猛烈地撕拉着他的衣服。他说:“刚才我正打算提算作画,可我现在什么也画不出了。”他的声音里有一种恼恨,既象针对我,又象针对他自己。
> “是我干扰了你吗?”
> “我没这么说。”
> “你的意思就是我干扰了你,令你没法画画了。”
> “我真没这么说。”他烦恼地踱来踱去,把脚步踏得铮铮地响。
> 我感到我是多么的寂寞和不被理解,被一种难以名状的情绪捉弄,我嘤嘤地哭了起来,开始小声,继而声音越来越大。我沉浸在自己的哭声中,我为这哭声又自豪又伤感,这时我已经搞不清是为什么而哭了。
> 当我终于上下止住了哭声,抬起头来时,房间里已经空无一人。钟走动的声音象里面住着两个在沙漠中干渴的人,不停地赶路,寻找前方可能存在的绿洲。
> 五、
> 外面响起了雷声,即而下雨了。雨声很大,男人在外面的迥廊里抽烟。他望着雨外的街道,一根又一根地抽着烟,烟把他的指甲搞得又黄又黑,我不知他在想些什么?了解一个人是那样地不容易,即使是一个你以为你一眼就熟识的灵魂。
> 一只蛾不停地撞击着紧闭的玻璃,它重重地撞击着玻璃,发出哀哀的鸣叫。后来它把玻璃撞破了一个洞孔,飞了进来,停在我沙发边上的落地台灯的灯泡上,留下光斑中的一点明显的阴影。
> 我起身要赶走它,继而又坐下,心想随它去吧。外面雨那么大,作为一只蛾也是不容易的。它便好象理解了我的意思似的轻轻颤动,灰褐色的翅膀上下抖动发出蓬蓬之声。我把它从门外拉进来,对它说我们在这样的声调里跳舞吧。我已经很久没有跳舞了,自宵禁之后再也没有跳过舞了。
> 可是后来我们跳舞了吗?我不记得了。我记得外面雨停了,我做了一个梦,梦中我的母亲不住地对我说她要疼得厉害。她长年患一种偏头疼,近来越来越加剧了。梦中我在一座小屋里面给她配药,还有六个同我一样大小的孩子 ,梦中的我还很小,只有七岁左右。当浓烟滚滚而起时,我醒了。我看着窗外说:“天亮了。”我站起来,把窗子打开。天空中有晨星几点。他还在睡梦中,看上去被什么困扰似的皱着眉撅着嘴。
> 画纸上,开着一朵淡黄色的花 ,褐色的花蕊。我走近一看,是那只蛾与它产的卵。那两道红色与黑色成了背景里巨大的枝杆,挑着这朵小小的花。
> 我打开门走出去。车辆人流与往常的日子没有分别,人们象赴什么紧要的约会般地匆匆赶路。我慢悠悠地走过天桥,来到昨天来过的会堂,它的外形看上去就象一只巨大的牦。我进去,里面空荡荡的,空气中还有一点金粉与潮湿混同的味道。我坐下来,闭上眼睛,一二三数数,当数到十时,我睁开眼,窗外并没有蝴蝶飞进来。
茫茫人海,你遇见了谁,谁又遇见了你?!你等待过谁,谁又等待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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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1-9 21:34
呵呵,庄生晓梦迷蝴蝶。

感觉前三段比较顺畅,场景的描述让我想起了白莲教之类那种宗教迷幻狂热。
第三段的转折稍微快了点,如果能够在顺一点的话,会便于后文的连贯以及理解。

喜欢这样的手法,希望常常看到你的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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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1-10 05:47
这是很久以前的东西了,现在却已难以执笔,心情不复!
以前在新闻中心可整夜的通宵,寂寞的夜里任指尖在键盘上游走。
在军校完全是缺乏自由的,更何况还隐瞒着一个HBV的无奈!
茫茫人海,你遇见了谁,谁又遇见了你?!你等待过谁,谁又等待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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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2-22 05:05
泡了三年论坛作了两年斑竹!来了肝胆竟感寂寞!
茫茫人海,你遇见了谁,谁又遇见了你?!你等待过谁,谁又等待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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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2-26 23:36
应该说是寂寥吧,
有些时候,讲述的我们在自说自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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