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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誉之星 龙的传人 有声有色

1
发表于 2003-12-8 21:49

  不管身躯怎样旋转,
  右手在右边,左手在左边。
               ——泰戈尔《尘埃集》

  那日,一个人在公车上摇晃,很早,CD里塞着一张莫文蔚的新专辑。曲风一如以前,明快的明快,宛转的宛转,除了第四首曲子《忽然东风》。
  那是时下流行的电子乐,网上已很多人对这特别的曲子表示了极大的喜爱:谁化蝶爱得沉重?谁葬花弱不禁风?
  维发来短信说又将出差。我微笑着,出差似乎是他最主要的工作,整日东奔西走,够折腾的。我第一次拨电话给他,他就在宾馆里睡意朦胧地说。你好。
  我是短信高手,而维则是新人。互通短信伊始,他总抱怨着手大键盘小,一抓几个键,让我忍俊不禁。
  维说。出差无聊,一起合首诗吧。
  我已经很久不写诗了,如今惯用零散的文字表达自己。而他,乐于精简的文字,字字珠玑的诗句。
  正好听到“左手拍右手,前后手,左右手”,于是一口应承下来。《左手,右手》,你写哪只手?

  这是一段微尘往事,已经过去很久了。
  我和维都没找到合适的语言。维说。没有几个精彩的句子,我是不会动笔的。
  精彩的句子?没有精彩的生活,哪会有精彩的文字?我难以写出,所以这个题目,一直搁浅。
  我一直想着。如此邂逅,我该写点什么,之于我和维的。然后尘封,再也不提。他有他的生活他的负担,我有我的伤痕我的未来。
  恍然间听得陈奕迅的《兄妹》:有感情别浪费。仅此而已,即使得到的只是于事无补的安慰。

  我从不恨人,所以需要很多很多爱。维的关爱,让我温暖,让我舒心。在他还愿意的时候。
  维说。我伸出右手,你伸哪只手?有规矩的哟,傻丫头。
  左手,右手……我常常在替路人指路时弄反方向,然后又忙不叠叠地更正;我常常左右不分,连写字用的哪只手都会说错;怎能回答得上来?
  我是路边开了瞬间的花朵。观赏的行人走着走着久将它忘记。维是一个淡泊的行人,归去,终将一切忘记。而我很快凋零,不复存在。
  走着走着,彼此在纷纷扰扰的红尘中破碎,落在他人身后,无影无踪。

  我们说些简单的事情,用单纯的话来表达。
  有的时候,我和维都无事可做,一边各自漫游,一边嬉戏聊天。想起他丰富的表情,我会似无缘无故粲然一笑。
  遗失肇始,遗失终末。
  我和维,都是流云。漫无目的,随风漂泊。我们没有地址可到达,匆匆来去。
  偶尔对着镜子,黝黑的眼里,浮现莫名的忧郁。愕然,许久不动。

  冬来的寒冷,风中荡漾着我的哀伤。误入扑朔迷离的幻境,方向迷失,不知身在何方。
  真担心你的精神状态。维说。
  片时的语言,万年的回忆。
  我没有告诉维。我害怕有人离去,害怕有人离去而唤醒惶恐的寂寞。
  维说着以后。以后?是多长?多久?还是无终的岁月。
  我不能忘记过去,亦不能想象将来。每每这样想着,我就哭了。
  睡吧,你已疲惫不堪。维说。
  我时常在哀痛中惊醒,怅郁的双眼看着自己枯瘦的面孔。那情景不知几时已淡漫,任凭自己憔悴衰老。

  跟朋友约了去小酒馆。昏暗的灯光,冰凉的酒,一抹灯光流转的舞台上有人软软地歌唱:忘了时间忘了人会改变忘了亏欠忘了梦只剩一瞬间。
  朋友怂恿我上台轻唱。小小的乐队即兴演奏《今生不再》。灯光打在脸上,我闭了眼:  同度过这盛世,眼看着烟火灿烂地舞台。
  许多人的面孔流转而过,我的心开始颤抖。眼角湿润,却不知是否落泪。
  你总怀念着某人。维在电话里对我说。
  我不喜欢如此一针见血的言语。我怀念着某人,是我没有恨的力气。
   
  我留了照片给维,这并不是我的习惯。我惯于用文字、用声音表现自己,从不给任何人照片。我相信照片是一个人的灵魂,不能轻易示人。
  维喝了酒,在电话那头说话,失去他一贯的思维。
  我不停地笑着。我就爱着别人酒后的说话,我也爱自己喝酒,然后拨电话给别人,也许什么都不说,也许三五言。

  我觉得孤独、冷清,却无可奈何。我拨麦子的电话,他畅游于一个不能使用手机的国家,一直关机。
  再拨维的电话。
  你好……清爽的嗓音。
  何时,我也总说“你好”,却没有下文。
  每天都很繁忙,却不知忙的到底是什么。走在路上就像走在梦里,醒了之后就像醒在朦胧的夜里。总如生活在云端,软绵绵的。
  我是倦怠了吧。
  吸一口气,说不出话来。不小心天气就寒了。

  有时候,我会特别想死。母亲说只有懒人才望死,维则用我自己曾说过的话揶揄我。这世上不是又多了一个光棍?
  说这话那天,正好所谓的“光棍节”,有意思极了。
  然后身体每况愈下,已不是药物能控制。不得已,只能听从医生建议,住进医院。我只是偶尔想死而已,绝大多数时间,我仍旧是希望活着。
  冬日的光束在叶隙间颤抖,医院的窗外有许多常青的树,我醒来就一直望着。

  我一个人住一间病房,我不喜欢跟别人同房而住,我也不忍看见别的人受着病痛的折磨面色凄然。
  家里有很多人,可都有自己的事情。母亲时而前来陪我,大多时候我一个人呆着。心底愈发的疼痛。
  护士有时会前来询问我是否用药,然后递过透明的玻杯。手指划过装满温水的杯壁,心里的落寞和冰冷,却无可救药。
  手机的短信提示音被我调整为音乐铃声,在空荡荡的房间里特别尖锐地响着。每每听到,我都非常愉悦。

  维发短信问我恢复得如何。
  我说一切都很好。当然很好,暂无性命之忧,医生也如是说。
  悬挂得很高的液体冰凉,一滴一滴地缓慢进入我的身体。每每此时,我总止不住发抖,真是冷极了。
  维说。宝贝你一定要好起来。灯光已近繁华,孤单渐渐隐去,在这里给你许愿,希望你美丽健康一生。
  那刻,我手指冰冷,肤色苍白。

  我想写的文字远远不止这些,是的,很多很多。可是从何说起,才能真正把我心底的话说出来。
  有些感情,有言便浅。维,他应该明白这一点。
  我对维说,我再也不写字了,再也不写了。文字给我那么多希望,却也让我那么绝望。我多久没写过文字了。现在是什么时候,我呆在病房里已经没了年月日的概念。
  我什么时候会好。我问医生。他很和气地笑,却不回答我。

  常常半夜心里突然翻江倒海,我难受着,于是发短信给维。我说我好难受,我说我好难受好难受。
  维说。宝贝你一定会好的,一定要听医生的话。
  我就这样在寒冷的夜里寻着安慰。
  有的时候又很迟疑,我怀疑自己丢了什么东西,却不知丢在哪里,甚至不记得丢了什么。
  我慢慢地看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我是不是丢失了自己?我越来越不爱跟身边的人讲话,我缺席的场合越来越多,我是不是丢失了自己?

  门户纵然敞开,归去的终将归去。我只是一朵即将凋零的花儿。
  人生的春天已近暮晚,无论左右,终究向前。我和维,认识了很久,又仿佛不认识。同站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彼此擦肩,却一定不相识。相逢何必曾相识呵。
  在某种时候,社会、家庭,市井的喧呼,霎时化为虚无,只剩下息息相通的言语。纵然嬉戏,纵然开怀。如奇妙的梦,我一醒,一切倏忽离开。
  尘世的彼岸,纵有蜚短流长,之于我和维,不曾开始,亦没有所谓结束。
  我的左手扣住右手。纤巧的唇上漾出笑颜。
  来自远方的温暖,比近处的更贴近心窝。
飞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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