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肝胆相照论坛 论坛 原创文学 存档 1 [转帖]食草动物要彼此相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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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帖]食草动物要彼此相爱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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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3-6-23 08:27
http://www.sina.com.cn 2003/02/17 14:40   新浪读书

  我们相隔很远,却是最亲近的人

  A
  他是我的老师,常常沉默,在风里安静地走;告别时,不回头,也许微微流泪;他不喧哗,暗地里敏感,因此不快乐。更多的时候,他像一条鱼,深海中独自游曳,它们多数不说话,它们哭的时候,我们以为那是海水,以为它们没有悲伤,它们的悲伤来得比谁都汹涌。

  初初见他是在阳春三月暖意融融的午后,女孩子们的花裙子趁虚而入,春天就这样不容置疑地来临。

  教室里突然宁静。

  温文而雅的男人自明媚春光深处翩翩走来。从此,走进了许多女生的白马王子梦。

  我的老师带着安静的微笑,对我们低声说道:“Bonjour!”(你好!)温存节制。我怎么想起用这样一个词来形容他的声音?因了一句恬静的问候,我接受了法语。

  那个春天老师正处于谣言中心。他在温柔与粗暴、逃避与承受中疲于奔命。这个班也许成了他暂时的避难所,尽管传说中他的作风如何不济、生活怎样混乱,女孩子们依然温和地注视他,轻声回答问题,不动声色地维护他。

  那是一个缺乏英雄却崇拜爱情的时代。于是,他成了英雄。

  我们的英雄温文而雅,他飞蛾扑火般的婚外情在这群渴望浪漫的女孩子们的一次次永不乏味的复述中与丰富的想象里成为传奇。

  有一天,他的太太冲到了班上,对他大声辱骂。女孩子们七嘴八舌地妄图阻止她,但他用疲惫的微笑挡了回去。叫骂的女人显出的彪悍使她精致艳丽的容貌变得狰狞,她的吵闹以及暴跳,让我心如撞鹿,手心出汗,每一声辱骂似乎都淋浇到我的身上,我低下头,不忍看老师不知所措的模样。

  最后,我听见温存节制的声音喑哑地说:“对不起,同学们。”我抬起头来,我的老师低着头默默地收拾教案,他拿起包,神色漠然地转身离开了教室。

  女人愤怒地剜视我们,叫骂着风般旋了出去,她刻毒的表情让我记了许多时候。她是那种走路昂首挺胸,说话底气充足,容貌艳丽,身材高挑的女人。

  婚姻是个人的事,如果我的老师对此讳言颇深,我闭嘴也罢。

  B
  他终于离开了学校。

  有传说,他在外企做翻译。

  有传说,他去了法国。

  在天坛与他相遇时,我和他都怔住了。这个时代,我们不断迁徙,逆水而上。从东方到西方,从南方到北方。

  在古松浓密的树冠下,我看见了我的老师,他在一群高大粗壮花团锦簇的外国人中间愈加显得瘦削落寞。

  头顶上绿荫遮了天,脚底下芳草漫了地。

  我们相距十米,中间隔了六年,青春有多少六年。

  他望着我,狭长的眼睛略微眯起。是在想阳春三月的午后?毕业典礼的舞会,还是不期而来的道别?亦或是那句:“Tu sais ce que c'est le sentiment?”(你懂感情吗?)

  那是姑姑教我的一句绕口令。我记得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微微地吃了一惊,淡淡地笑道:“来,我们都要记住这一句‘Tu sais ce que c'est le sentiment?(你懂感情吗?)’要记着问自己是否对得起自己的感情。”接着,他带着羞怯的神情,低声道:“Je parle trop。”(我太过多嘴)我在课桌下绞着自己的手指,因了他的羞怯表情而羞愧不已。

  那真是一个美好的台风季节。在那个季节里,有一个过于早熟的女生,在对老师进行了孩子气的疯狂追求后,终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我算是服了他啦,真真干净的一个人。”

  我在心里也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老师是清洁的人。

  清洁是我们的理想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

  那个清洁的男人站在距我十米之外的树荫下,显示六年来的苍老。六年。生活挟迫着他,路远而险,他高却瘦。他停下口中的解说,惊喜地看着我。

  有个秃顶圆肚的人从后面快步走来,一边走一边大叫着他的名字,伸出粗大手腕给老师看表,大声催促他。老师如在梦中被人粗暴推醒,他不知所措,又看了我一眼,在人们的簇拥中白日梦般随便地消失了。

  也许,他力图转身,但终究未果。

  只有他的声音还自风中轻轻传来,温存节制。

  C
  毕业舞会。

  他说:“你不爱说话。”

  我说:“是。”

  他说:“却爱笑。”

  我说:“是。”

  他说:“还爱皱眉。”

  我笑了笑,皱了皱眉。

  他笑了笑,学着我皱了皱眉。

  舞会结束后,我终于看见了传说中的女主角,她是个长着美丽脸庞身材高挑的女子,明明是他太太的小一号。

  我知道谜底,他们一定会分离。

  我通常把人分为两种,一种是食草的,一种是食肉的。前者温和善良,不与人争,却能坚韧地承受苦难,受了伤害沉默着接受;后者粗暴凶猛,欲望强烈,没有底线,虽懂得游戏规则,却常常伤害到别人。

  他是食草的,而她是食肉的。这种结合也许是一种互补,就像寒冷的身体需要炭火的温暖,我那温文而雅的老师的淡泊个性总需要精力旺盛的女人的点燃。

  这激情是暖肚贴心还是累及身家,全在命运。

  食肉的女孩子大声笑着,快步跑上来,一下子拥住单薄的他。他趔趄了一下,我似乎也趔趄了一下。

  风雨在夜里兴风作浪。

  她紧紧地搂着他,暖意融融地相拥向前。

  第二天,回家的轮船要开。没有行李,也没有通知大家。悄悄地回去。

  轮船快开。

  夕阳如此艳丽,江风温存。

  我的老师缓缓地走来,他的手插在裤袋里,一个人。

  码头上只有他一个人,他站在那里,见证我与大学生活孤独作别。

  我低下头,泪水滑落下来。

  他站在晚风里,对我招手,或许还点了点头。

  D
  得帕地约在台上给我们看他快乐温暖的笑容,他比演《绿卡》时胖出几分,在他身后有一个高瘦的翻译,几乎完全隐没于这位胖先生的影子里。

  他说话的时候,我不知为什么会流泪。

  他的声音,十年来没有变化。是他使我相信法语的动听,姑姑尽了那么多年的努力,都抵不过阳春三月那个美丽午后的一句“Bonjour”。

  我并没有听见他的翻译内容,我只在意他的双唇闭合,倾听自他喉间流出的宁静音节,它们让站立于人群之中他的学生重新陷入多年前的暖风拂面阳光明媚的春日午后。

  香槟,香槟。他们把廉价却曾带给我们快活的汽水换作了香槟。

  音乐,音乐。他们把吟唱《外面的世界》的齐秦换作了爵士。

  老师,老师。他们把一个大学老师换作商务翻译。

  台上。老师站在人家的影子里。

  台下。我淹没在人家浓重的香水里。

  台上台下。十米距离。十年的光阴,十年的奔波与辛苦。

  眼里掠过的疏浅伤感,转身时响起的偶然叹息,撒满了散淡思念的十年。

  “长大了。”他说。 

  “是。”我说。

  “还是不爱说话。”他说。

  “是。”我说。

  “明早十点我离京赴法。”他说。

  “还回来吗?”我说。

  “谁知道呢?一个人了,无牵无挂。”他说。

  香槟、音乐、跳舞。这是一个不属于我们的空间。

  我们没有空间,也没有时间。

  从南方到北方,从东方到西方。流浪到心安。

  食草的动物,在内心都会彼此相爱。

  宴到半时,他随团离开。

  E
  清晨六点钟我就上路了,终于还是遭遇塞车。

  我到候机大厅时,正看到他进去。

  高高瘦瘦的人,提着黑色大旅行箱,独自往里走。

  他踏上新的漂泊之路,他并不回头。

  我远远地站在人群后面,望着他的背影,我挥了挥手,或许,还点了点头。


六月の雨が降ったりやんだりしま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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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3-6-23 11: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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