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跳舞其实就是飞快地旋转

蓝

那时我还在等一个人，在每一个不可能遇到他的地方等他——或者说等我自己清醒。

跟男人比，女人是更加浪漫的，女人总把一场完美的舞会就当做整个人生——因着其中一个倾慕的舞伴，而男人却想把整个人生都当做一场舞会，他们不断地更换舞伴，直到这场舞会在他们心中渐趋完美。

……

“你小的时候出过问题吗？”

“出过，水豆。”

“咄，我是说早恋。”

“没有……我到现在都还没有恋爱过……曾经有一个男孩，我刚刚感觉到他有点喜欢我，他就已经不喜欢我了。”

“我从上幼儿园时就开始恋爱……暗恋上我们的老师，她很漂亮，我喜欢拉着她的手跟她跳舞，跳舞其实就是飞快的旋转，旋转的时候她的裙子就飘起来了……她的腰肢柔软，脚步轻盈，有时候她的裙子会飘到我脸上，她总是穿丝质的长裙，白色的，贴在脸上的感觉凉凉的，象蛇一样……当然是象白素贞那样的蛇……令你既情不自禁地受她盅惑，又心有未甘地想要拒绝……”

“……我也喜欢跳舞，可是那时我不会，我总是笨手笨脚的。”

“一年级时我又喜欢上了我们班一个大眼睛的女孩，一年后她去了山东，十几年以后当别人遇见她，她还说记得我。”

“我想年少的时候，无论你喜欢过谁还是谁喜欢过你，也无论时光它如何过去，你也都还是会记得那些岁月那些人的。”

“可惜那时我们没有勇气向爱情表白……再后来是一个娇气的女孩，我嘴里说着她的坏话，心里却越来越喜欢她，她既美丽又骄傲，我心里嫉妒死了围在她身边的男生，表面上却还要装出一付不屑跟她在一起的样子。”

“呵，那时候，那时候我还只知道跳橡皮筋呢。”

“到了初中，我的座位远离了她，我也加入了另一群很野的孩子们，在那群调皮的男孩子们中间，流行的是勇气和忠诚，我们抽烟打架，我们不需要小资，不需要骄傲，但我们却需要温柔，于是我又喜欢上了另一个女孩子，她爱笑，长得不算漂亮也不算丑，学习也不好，我喜欢看她的笑容，她一笑起来眼睛就眯得象个月牙儿，里面有一些闪亮的东西是谁也不曾有过的，我喜欢闻她头发上淡淡的香味，那种香味令我每一次都忍不住深深地呼吸……每天上课我都要回头看她几十眼，她对我看她的眼睛总是抱以羞涩的眼神，于是我的学习一落千丈……再后来我病了一场，一个学期没能上学，每当放学的时候我总是站在家里的阳台上，我看见那两个我喜欢的女孩，她们一起嘻嘻哈哈地在我面前走过，而我却没有一点力气，我追不上她们的脚步，我只能看着她们越走越远……我感觉到我跟她们之间有无限的距离，我心里充满惆怅……当我终于能回到学校时已经是落后的学生了，母亲要我留级，我觉得那是耻辱，就开始发奋学习，开始远离那个温柔的爱笑的女孩，我的座位又被调到前排，跟那个美丽又骄傲的女孩子在一起，慢慢的在我突飞猛进的学习成绩和聪敏面前那个骄傲的女孩不再骄傲了，经常跟我递小纸条，我们用眼神交流，用纸条补充，瞒着老师，但我们从没提起过感情，多么纯洁啊……那时是初二，那时我已经是一个漂亮的小小少年了……”

“……我很感动。”

“有什么好感动的？还能跟你再说起这些是因为我无聊，不是为了让你感动。”

“我想我之所以感动是因为我甚至从未真正恋爱过吧……虽然有那么多人从头到尾都一直在说喜欢我。”

“嗯，再后来我的努力取得了成果，我考上了省重点高中，那个美丽而骄傲的女孩考上了另一所更好的重点高中，那个温柔的爱笑的女孩，她考上了幼师……她的手冬天爱生冻疮，很厉害，会溃烂的那种，整个冬天她都是眼泪汪汪的，想起来让人心痛……可是我终于还是决定以后要跟那个美丽的女孩在一起……可是每一次路过她们两人中任何一家的楼下，看到她们房间里透出的灯光，我的心里都会荡漾出一种半酸半苦的柔情……可是这算这样，长大以后，我也终于没能跟任何一个女孩在一起——我想，没有山盟海誓的恋，大抵都不会精彩到哪里去吧。”

“我却到如今都还感觉到荡气回肠。”

“……真正的恋爱是我爱上了一个有夫之妇，她非常漂亮，有那些少女所没有的成熟风韵，她给了我真实的恋爱感觉，也给了我同样的痛苦……我们不断地争吵不断地和好……”

“啊哈，其实她也没比我们成熟多少啊，她甚至跟你一样幼稚。”

“是啊，总要经历过了才知道……不可能的事情还是不要自寻烦恼的好。”

“嗯，就象我，明明是小眼睛，就不要妄想有一天能变成白天鹅。”

“白天鹅的眼睛好象也并不大——再说你眼睛里那些闪亮的东西只有比白天鹅更美……嗯，不漂亮是失去了一大优势，但也不是无可救药——女人和男人之间最重要的不是漂亮，而是互补，如果你所具有的正是别人所需要的。”

“可是，除了骄傲我一无所有……每一段感情都云淡风轻，没有人坚持，我不坚持是因为我骄傲——虽然我总是那么无所谓地笑着，虽然别人能看见的只有我的温柔，但没有人比我更清楚我自己的骄傲了……但是对方呢，对方不坚持又是为了什么呢，这是我一直到现在都没有想通的问题。”

“谁的人生中也不可能给所有的问题都找到答案……不坚持有不坚持的好，爱情并不是象文艺作品里宣传的那样，也并不是每个男人和女人都能获得他（她）所认为的爱情。”

“你的意思是说过程本身已经值得去经历，很多事情不需要结果是吗。”

“别听别人扯什么过程结果之类的话，那是男人为了和女人上床，或者女人为了和男人上床才说的话，你别跟着搅和。”

“但我却一直在体验，有些事情，有些感觉不论在别人看起来是多么的云淡风轻，不论过去多久，每回想起来我都还觉得刻骨铭心。”

“啊哈，你多大了，还在寻找刻骨铭心？——从前那些曾经令我痛不欲生的东西，现在看起来也都不过是一笑置之罢了，你还能感觉到痛，说明你还年轻，还有希望，还愿意承受……我现在终于知道这时代为啥那么多文学青年，文艺女孩要去寻找浪子了，明知道那份爱难以把握，却跃跃欲试。”

“我是愿意承受，愿意去尝试，可是没有什么给我去努力啊，我的生命是一片空白——”

“如果你不愿意空白，就没有人能让你空白，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想承受什么就去承载什么吧，时间最是好东西（有时也是坏东西），它总会给你的努力一个说法的，不管是好的说法还是坏的说法。”

“爱情就要风轻云淡才叫爱情，你争我抢，粘粘糊糊的……总要出问题的。”

“哈哈，你呢，你出问题了吗……你结婚了吗？”

“我没有，这世上，除了我妈妈与我自己，我不能确定对别人的感情到底是不是爱……你呢，这么多年了，你结婚了吗？”

“我也没有。”

“为什么不结呢？我想结婚。”

“想结婚就结呗，那还不简单？”

“在不知道该嫁给谁的情况下就不简单了。”　

“你有没有遇到过第一眼看上去就喜欢的人？”

“……喜欢过《昨夜星辰》里面的男主角，虽然我现在都忘了他叫什么，还喜欢过《一生何求》里面的阿健，《上海滩》里面的发哥……那时候觉得他们真是英俊，真令我心碎。”

“啊哈，不是说这个，现实生活中呢，你有没主动追求过别人？”

“没有，我懒，对于感情，我采取的一直是守株待兔的态度……不想努力，只盼望着真的会有那么一天，我渴望的那只兔子会自己跑过来成为我的传奇。”

“嘿嘿，你的白马王子会脚踏七彩祥云……”

“他一直没来……可能迷了路，被别的女孩子捡去了，也可能根本就把我忘记了……其实我心中一直惆怅。”

“别对爱情期望过高，那种生死之恋在平常人中间的发生几率也只有百万分之零点零一，你认为你真的会那么幸运吗。”　

“我不知道，可是我愿意等，一直一直等下去，直到我渴望的那只兔子出现……”

……

“跳舞其实就是飞快地旋转”，这句我从初中时就已经听他说过无数遍的话，在人生也飞快地旋转过十多年以后，在漂泊的异乡，在扰攘的深圳的街头，在我业已拥有了十多条纯白色的、丝质的、凉凉的、镶着一样纯白色蕾丝花边的跳舞裙子，在我每天穿着它们拉着幼儿园里孩子们的手跳舞，在我坚持用相同牌子的洗发水洗了十多年的头，在我已经从一个只会傻笑的丑小鸭变成也能旋转的白天鹅……人潮中，当我再次看见那张曾经令我魂牵梦萦过的脸，我分不清心中滋味，我只能一再微笑，一再把眼睛眯成月牙儿，一再让闪亮的目光笼罩他……一再听他说：“跳舞其实就是飞快地旋转。”

地下铁

写的很好！就是太长了，很费时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