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馅饼

启统

                                                                一

吃罢早饭,衣然依然走进书房,褪去了身上的那件长衫,象往常一样换上了那件破破烂烂的短裳.然后,再换上那双破旧的草鞋,背了双手,晃晃悠悠地朝着城墙外踱去.对于少爷的这种怪异举动,仆人良叔早已经习空见惯见怪不怪了.虽然他不是很理解这位衣家小少爷为何放着好端端的圣贤书不读放着锦绣灿烂的前程不奔，而是整天混迹于城墙外的那帮叫化子群里.但良叔却深知自己为人仆的本份与职责,这也是良叔能够与这位远近闻名的麻烦少爷长期安然相处的原因.对于这些,衣然恍若不知,只是怡然自得地哼着小曲儿,穿梭于来往的人流向着城墙而去.

远远的,衣然就看见城门口人头攒动.对于这些,衣然却也是司空见惯见怪不怪了.他知道,几乎每天的一大清早,官府就会在这城墙外张贴一张通告.通告中无非就是朝廷加税减租,某位官老爷升迁,缉捕或者处决凶犯之类的破事儿.对于这些,衣然毫不关心,而且衣然知道,城墙外那些整日饥肠辘辘无所事事等待着天上掉馅饼的叫化子们一定会把这通告当成文化大餐大快朵颐的,而自己只需要洗耳恭听即可.

衣然来到城墙外那片早已经被叫化们践踏得光秃秃的空地上,拣了块略平整光洁的石头,拂去上面的泥土,搬到城墙边,然后再一屁股坐了上去.这才抬起头、眯了眼，向天空望去．

清晨的天空依然是浅兰色的,太阳才露出半边脸,正是象官府衙门里绘制的幕景一样,红彤彤的.太阳的下面,是绣着彩霞的云.这些云奇形怪状变幻莫测,却又仿佛这世上人心.衣然不愿再看下去,于是合上眼,默默地感受着四野的天籁之声.

不出衣然所料,没过多久那些围在通告前的叫化子们便陆陆续续向着城墙根边这片空地走来,而且还边走边饶有兴致地议论着通告上的事件.渐渐地,衣然听明白了有关通告上的事件的原委.不禁哂然一笑:不过是因为一个毒杀了自己婆娘的奸夫,而被衙门判决的男人罢了.试想这世间大到打着济世救民的幌子祸国殃民、欺世盗名的官府，小到鸡鸣狗盗作奸犯科的市井之徒，又有哪一个是善主？倒是那些个勤劳善良忠厚本份的农户们，被这些人当成了泥巴，不断地践踏蹂躏着,然后挤兑成形,构筑成一栋栋深墙高院.再然后,自在恣意地在其间灯红酒绿燕舞莺歌着.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要不是官府每日里会派几个皂隶在这城墙外搜寻几个瘦骨粼粼冷冰冰的尸身把他们扔到更远的荒郊野外,要不是每日里衣然会听见许多因为饥饿导致的肠鸣与呻吟,衣然真的会把这个世界当成朗朗乾坤的人间极乐净土.这就是衣然喜欢这里的原因,因为在这里,衣然能够看到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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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