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来,由于常常碰到一些乙肝病毒感染者上学难、工作难的事件,一直为乙肝感染者们鸣冤叫屈,积极反对乙肝歧视。但今天,我要为一些乙肝歧视叫屈:有时被我们认为的“乙肝歧视”并非真“歧视”。
事情发生在这个月初的一个晚上。我打开电子邮箱,一封来自美国,几经周转的信引起了我的注意。这封信的大意是:一位4岁的湖南弃儿患有先天性心脏病,受到美国一位好心人捐助,转到北京的一家福利院(NEW DAY希望之家)做手术。但到了北京后,术前检查发现这孩子有乙肝,而且是乙肝“大三阳”,病毒高复制。希望之家的工作人员非常害怕,害怕她把乙肝传染给其他孩子或工作人员,把孩子隔离起来,甚至想退回湖南。这位美国的好心人不死心,希望能在中国帮他找一位肝病医生给孩子看看肝病,看还能不能给孩子做手术,孩子的肝病是否需要治疗。我一看到这封信,就立即有些生气,心想:难道福利院也搞乙肝歧视?一定得好好教育一下他们。
几天后,希望之家的一位护士带着一位可爱的小姑娘来了。这就是那位有心脏病的乙肝Lily。我一边为女孩看病,一边与希望之家的护士交流,向她宣传乙肝的传播途径和预防知识。我发现,这个护士很好,没有一点歧视孩子的意思,反而非常认真地把我讲的记录下来,并告诉我:她们这个机构是专门收到一些有病的孩子,帮助这些孩子治疗的。由于她们第一次碰到乙肝孩子,不太了解乙肝的知识,所以大家都有些害怕。希望之家里的孩子大多有病,害怕乙肝在她们那里流行。听了护士的话,我感觉我对她们误解了。她们并不是歧视乙肝,而是对乙肝不了解。
过了几天,[url=]NEW DAY[/url]希望之家的园长打电话来,希望我去她们那里为她们进行一次病毒性肝炎相关知识的培训。宣传乙肝知识,反对乙肝歧视本来就是我一直愿意做的公益活动,我当然很高兴地答应了她们的要求。 NEW DAY希望之家在南六环以外,路途很远。这星期二,NEW DAY希望之家派了一辆车专门来接我。开车的司机很善谈,一路上一直向我们宣传公益事业,讲自己在NEW DAY希望之家做工的体会,讲社会上对他们的捐助,讲他们那里的义工和工作人员的故事。到了NEW DAY希望之家,张国芳园长又带领我们参观了整个希望之家,并向我们介绍了他们十年来求助和治疗的孩子们,使我们深受教育。我在她们那里感觉到的全都是爱,没有一点儿歧视。
中午,趁着孩子们午休的时间,所有NEW DAY希望之家的员工、义工、“妈妈们”和医务人员,都非常认真地听了我讲的“认识病毒性肝炎,细说乙型肝炎”的科普讲座。我在最后说到:“我们都是做投身于公益事业的志愿者。你们精心照顾这些失去父母的残疾孩子;我们关爱乙肝,反对歧视。我们的想法相同,目标一致。今天,你们了解了乙肝。我想,你们也会像关爱这些孩子一样关爱身边的乙肝病毒感染者,不歧视他们,为他们做公益,做关爱乙肝的志愿者。像接待朋友一样接待乙肝,像爱自己孩子一样亲亲乙肝Lily;伸出我们的手,抱住乙肝Lily,拉起身边一亿多乙肝人,我们的社会将变得更和谐,我们的国家也会强大无比!”我的讲话刚刚结束,立即响起了热烈的掌声。我从这些掌声中,听到了对我的支持和对Lily的爱。讲座结束后,她们又向我提了许多问题。最后,她们告诉我,Lily不仅有乙肝和心脏病,脸颊上和身上还长了许多传染性软疣,因为她是乙肝“大三阳”,谁也不愿意给她治疗。我立即说:“到我们医院来,我们医院最不怕‘大三阳’,我们给她治!”大家都高兴地笑了起来。
昨天,希望之家的妈妈带着乙肝Lily,来到我们医院。我昨天出门诊,不能亲自去陪Lily,但我的心一直惦记着Lily。今天,当我听说皮肤科的闫医生,为孩子进行了彻底的治疗,并免除了她的治疗费用。我非常高兴。但我的心里还是有个结:闫医生用镊子夹除软疣时,肯定会有许多血。是谁在抱着Lily呢?是希望之家的妈妈吗?她害怕Lily的血吗?今天,当我听说是希望之家的妈妈在Lily手术时,一直抱着Lily;在Lily痛哭时,一直在抚爱着Lily;在Lily手术后,帮Lily擦干血迹。我感动得流下泪水。
通过这件事,我想起有一次,我带着一位乙肝给媒体记者们做科普。当那位乙肝向记者讲起他感受到的一些乙肝歧视时,有一位记者说:“其实,并不一定都是歧视,有时可能是我们不了解乙肝,或许有时你们想得太多、太敏感。”是的。乙肝歧视,有时并非真“歧视”。NEW DAY希望之家使我相信:人世间的爱还是很多的,有时只是个误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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