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别絮语》

跳舞到天明

引言
一年前，和一个安徽大叔聊天，得到了这个故事的梗概。一个黑砖窑的苦工，五岁被拐走，二十年之后，历尽心血终于返回家乡。重新面对他的生身父母的时候，人是好好的人，但只剩下两根手指头了。据说是他每次逃跑之后的惩罚所致。母亲想认亲，父亲却反对，反对的理由大概是“一个残废，认了回来给我们添累赘吗？即便是亲生骨肉，但是已经离开我们几十年了，有和没有这个儿子，有什么区别呢”于是拒绝。撵走。后来人们在村前的河里发现了“儿子”的尸体。
我没别的意思，我只是想，这遭拐又遭弃的人投河之前必有一些话要说。你们可以说我杜撰说我臆想，但是，电影《罗生门》里不是有被害者通过巫师之口表达他的悲愤吗？

母亲、父亲，还有我的兄弟姐妹，我走了。我决定去另外一个世界了，而在这之前，我有些话要对你们说。
我并不怨你们，我虽然很生气，但我已经不生气了。风吹得我很冷，水面很安静，我想那水一定很凉的。我不想再说我有多生气了，我听人家说过气愤这个字，我觉得用这两个字更能说出我的心情。可我现在心情好了，我已经知道我该怎么做了，就像在屡次逃跑又被抓回来之后，我坐在黑屋时想的一样。死，我以前只知道死是不好的，他们说死是没用，窝囊，如今我总算明白了死是什么，死就是没有任何牵挂的结束生命。你们或许看到了，我的手指头只剩下两个了。我跑一次，就砍我一个手指头，但是他们砍掉我的手指头，我一点都不叫喊，他们有的人叫喊地吵死人，可我不叫，因为我知道我有个妈，有个答，有个家，我被拐走了一定又生了弟弟妹妹。我只要忍着，我只要坚持下去迟早有一天我会再见到你们的。我不想说我受了多少苦了，因为你们已经不在乎了，我也就不在乎了。二十年来我没有忘记你们，我只记得那时我很小，大人一伸手就把我抱起来了，但是我已经记不清楚您，妈，您把我抱起来在怀里的感觉了。我只点巴点记得我老是拉着你的手，有时候抱着您的腿，父亲有没有骂过我，我已经记不清了，我对他没有印象，我只记得您的脸，唉，您的脸我也记不清了，只记得我一受了委屈就回头寻找你的脸，寻找你的身影，寻找你的声音。我本来想说我有一次逃跑出来看到的日落情景，我说完就算了，我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可是我又不想就这样跳下去。就这样跳下去吗？我问自己了，我不知道咋回答。可是我总觉得有话说，在窑里不叫说话，俺们要是聚在一块被他们看见了，就要拿鞭子打我们。如今我出来了，我再也不怕被逮回去了，我有什么话都可以说，反正这里也没人管。我还是说我那一回看到的日落吧。
我那一次跑出来，没死没命地跑，我知道是个大山，我只要看到有路我就跑，但是我又怕他们在后面追看到的一清二楚，所以我就沿着路边的树林子草窝跑。我身上划了好些口子，疼，冒血我也顾不上了，我只想着“快点跑啊，要不然他们发现了肯定要撵上来，我跑得越远他们就越找不到”。我后来跑到天黑觉得跑得很远了，于是我就往草窝里一躺，虽然很累，但我心里不累，我知道我回家的可能又大了一点。我经常在一瞬间想起妈妈的脸，我甚至想象出妈妈的笑脸。我就趴在那里睡着了。直到第二天我才知道，我已经跑下那个山了，可是天亮了我反而不敢动了，生怕一出树林子就被他们看见。
还有那些走路的，我也怕，怕他告发我。我从草窝里望着天，我看着想着，我的家在哪个方向呢？我的脑子又忽然一热，我又想到妈妈的脸了，我平常一下想到了又觉得很模糊，有时候又觉得那是自己脑子里想出来的，不是真的，但那一回我真想起来了，就跟你今天的脸差不多，虽然你老了，不大一样。我想我要是现在出去跑，可能被人看见，我就到夜里再跑，只要不往山上跑，我就往一个方向，跑的越远里现在的地方就越远。我就等啊等，终于天黑了。那青蛙虫子都叫起来，四周很静，我觉得没有人了，我就出来了，这时候西边的天还红通通的，我一看就看到太阳了。那是一大片红通通的天，日头又大又圆，我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大的日头，我看着它，心里说不出的高兴，喜欢的不得了，比我们在窑上吃到肉还高兴。那一刻，我就想着，要是我没被人贩子拐走，我像其他人一样上学放牛，到处跑着玩，而且最关键的是，能天天看到这个又大又圆的太阳多好啊！我的眼睛都不够用了，我害怕万一没看清楚以后就没有这个的机会了。我现在想想，我那时候多看看真看对了，因为我现在往前一看就看到那个又大又圆的日头，虽然现在天黑了，很冷，但我还是能看到，因为这一路上我老是在脑子里回想。有时侯觉得不大圆了，我就给它想圆点，有时候觉得不大红了，我就把它想红点。我还是说我那一回看日落吧，我看着那个红红的日头，心里说不出的高兴，我想：要是我回家了，跟你们一起看这样的又大又圆又红的日头该多好啊！我那一刻还想到了神啊鬼啊的，我想要是将来我死的时候能看着这片天空，这红通通的天空，这让人生出无限希望的天空，还有那个大日头，我一定说死就死，不带半点犹豫。不像我在窑上的时候想死又怕死又不想死。
天真冷，我想现在是秋天了，我昨个看到你们都穿袄了，我身上就一件衣服，还是一个好心人递给我的。我一想到一路上这么多人给我吃给我穿我就想哭。我现在就想哭，我的眼泪已经流出来了，我为啥哭？我不是哭你们不认我，我是哭我自己命不好，但是比起窑上的人我又算命好的。我现在觉得心里舒坦多了，虽然本来就平静，但现在就更平静了。不知道为什么，我越平静你们的脸就越模糊，模糊就模糊吧，反正我已经不在乎了。现在我该走了，咋说呢，向哪个神啊鬼啊的告别呢？不管这么多了，我还是想想我的日头吧，又大又圆又红的日头，还有那红红的一想起来就觉得暖烘烘的天空，真是怪事，我不冷了，看来是神啊鬼啊在帮我。唉，你咋怎么啰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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弲鼓鼓

好长啊，现在的我没心情看故事，先留个位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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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sitiveattitud

跳舞到天明 发表于 2011-6-16 20:25
引言
一年前，和一个安徽大叔聊天，得到了这个故事的梗概。一个黑砖窑的苦工，五岁被拐走，二十年之后，历 ...

太悲惨了...他这20年来活着的勇气被亲人无情地剥夺了...
这个故事太残忍了...
这个主人公的经历本身就很悲惨，他的家人抛弃他更加让人心寒。这件事情的悲剧结尾，让人胸口堵得慌。。。
人不能为他人而活，要为自己而活...

bjjww

太长了

跳舞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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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发表这篇文章的目的不是要引起任何人的愤怒或悲观，我想做的，仅仅是揭示。

芝兰

世界上最大的谎言——没有父母不爱自己的孩子

跳舞到天明

父母对子女的爱，从本质上看，只是对人类传统的自然延续，美洲原始人以脑袋呈扁状为美，他们的孩子一出生，就要接受“捏脑之刑”。可见人类爱自己的孩子这件事，与他们自己渴了要喝水饿了要吃饭一样仅仅是本能而已。一万年之后，地球资源耗尽，没有东西填饱肚子的人们，或许会以吃掉活蹦乱跳的孩子免去他们的饥饿之苦为爱的表达方式。共产党夺取政权，造福中国百姓，往上数四代，似乎我们都应该感谢共产党拯救了我们的爷爷和太爷爷，有爷爷才有我，有共产党才有爷爷，似乎我们更应该感恩的是GCD，但是对岸的台湾被另一个政党统治，不是一样得到幸福快乐吗？如果再按照因果逻辑往上推，我们还要感谢刘邦创建大汉帝国开汉姓之种族呢

跳舞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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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不说谎言与否，事实之一是：父母的爱是非常狭隘的，非普世的，比之真正的大爱差之千里。

deng245

易子而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