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的磨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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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志宏：“车祸死得痛快，痛苦一阵啥事都解决了。像那些死于慢性疾病，长期受着这样那样折磨的人死得最惨。”

存志云：“志宏也说得对，的确死有很多种方式，死得快也不一定比死得慢要差，早死的人可能避免了很多痛苦。”

吹远名：“因人而异吧！生命质量确实很重要，但绝大部分的人还是认为活得越长越好，中国人不是整天说‘好死不如赖着活’吗？人除非真的没钱，得了绝症照样去求医问药，病得再苦能拖一天也算一天，人毕竟是有生存的欲望。”

陈德斌：“但现在越来越多的人赞同安乐死，有些年青人还希望自己不要活得太长。”

欧阳志宏：“心愿是心愿，命运还是不能选择的。过去不能改变，未来也难以展望，人好像只能受上天操纵。人们说‘上天有好生之德’，如果这话是真的世间哪有这么多天灾人祸。要是昨晚被撞死的换成是我该多好，世界上就少了一个烦恼的人了，地球还能转得快些。”

吹远名：“哎哟，志宏今天怎么这么多感慨了？”

陈德斌：“最近是发生了一些倒霉事，但你现在还不是活得好好的吗？没必要这么郁闷嘛！”

欧阳志宏：“唉，有些事情你们不明白，谁也不可能明白。”

存志云：“志宏，我建议你去看看心理医生。”

欧阳志宏：“看了又怎么样？嗨，啥事也无所谓了，一切的不幸都经历了，以后将发生什么事就让它来吧！”

陈德斌：“你有心事可以跟咱哥们说呀！”

欧阳志宏：“没事。”

吹远名：“不用怕，人是可以解决问题的嘛！”

欧阳志宏：“有什么问题？真的没事，我这人有点神经质，很容易就发一顿牢骚。”

存志云：“其实偶尔发牢骚也挺好，这样有利于心理平衡。”

欧阳志宏：“迟些我身体没事了就跟你们喝酒去，管他高兴不高兴都得喝个痛快。”

吹远名：“对，人就应该活得洒脱！像我们当医生的一定要懂得减压，这样对自己对病人也是一件好事。有空了大家就该去泡泡酒吧跳跳舞。”

陈德斌：“关键是别让自己的女人知道。”

三个人都笑了，唯独欧阳志宏不笑。

晚上，琳一雄和琳倩倩一起看电视，在本地台上看到了一则特别的新闻报道。

“昨晚7时在我市人民医院附近发生一起交通事故。司机阪某把一名女青年材某撞倒以后还开车从其身上驶过，材某被送院后伤重不治。今天上午阪某到公安机关自首，愿意把所有财产赔偿给死者家属，还要求法院判处其死刑。”

“是昨晚的车祸!”琳一雄惊叫了一声。

这时，电视台播出了记者采访阪某的镜头。

记者：“你为什么撞到人了不将伤者送院还要把她碾死？”

阪某：“我当时就怕她死不了却残废了，一辈子也要我来养，还要我支付她家人的生活费。我就想把她撞死了便可以一了百了，能逃得掉就逃，逃不掉最多被枪毙，总比没完没了的赔偿要好。”

记者：“哪你今天为什么来自首？”

阪某：“我后悔了，我觉得这样做对不起死者，也对不起自己的良心。如果法官不判我死刑的话我一定会上诉。我希望死了以后能把有用的内脏都卖掉，将所得的钱留给死者家属。”

记者：“现在你还有别的要求吗？”

阪某：“有。我是犯了大错，辜负了国家和单位的培养，辜负了学生对我的爱戴，也辜负了家人对我的关怀，我不要求他们原谅我，但我希望他们不要把我看成是一个丧尽天良的人。”

之后，又看到了记者采访阪某学生的情景。

记者：“你认为你们的老师是怎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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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泪流满脸的孩子说：“我是特困生，阪老师给我掏钱买参考书了，他绝对不是坏人。”

另一个伤心的学生说：“尽管阪老师把人家撞了，但他毕竟是个好人，我希望法官能给他轻判。”

镜头又回到了直播室。“此起交通事故已交给司法机关处理，区人民法院将对此案进行审理。”

琳倩倩目不转睛的看着电视，“爸，你说那个司机是真好心还是假好心？”

“哪肯定是真的，不然的话他绝对不会这么诚恳的出来认罪。”

“如果他确实有良心的话怎么会这样毒辣的对死者呢？”

“好人也会做坏事的，可能迫于无奈，也可能一时想不开。有时候人的行为并非出于本性，受到各种内界外界因素的影响往往很容易犯错。好像我们当医生的，患者和家属都会给我们很大压力，人得了病都想尽快好起来嘛，但这样反而增加了医疗事故的可能性。不过嘛，失误的主要原因还是在于医生本身。以前就发生过这样的事，一个外科医生跟人吵架了依然去动手术，由于手法粗重就要了病人的性命，他自己也坐牢了。”

“按你这么说人犯错误是必然的，医生注定要失手，那司机也是合情合理的把别人撞死。”

“相对而言吧! 人的认识水平越高、工作越熟练、态度越谨慎，那么错误就犯得越少，就算真的出错了也不至于太严重。前段时间给老耀光动手术，志宏不小心割了自己一刀，当时我也很害怕，但我对自己说人家白求恩在战场上救治伤员也不惊不诧，我完全可以镇定下来继续给病人动刀，结果我还是做到了，也算是避免了一次事故吧! 做我们这一行心理素质一定得过硬，别人催但我不急，别人烦但我不气，由始至终也稳稳当当，这样才能治好病人、保护自己。其实做人也一样，要培养出一种稳健的情绪，任何时候也得客观理智的看问题。那个司机撞倒人了，我相信那车在街道上行驶速度也不会太快，人民医院就在旁边，如果及时把伤者送过来应该能把她救活。可能那女的只受了一点轻伤，司机给她赔些钱事情就了结了，大可不必直接把她碾死嘛! ”

“但司机这样做出发点就已经不对了，他害怕承担责任，为了少赔钱就置人于死地，你说他不是一个杀人狂吗？”

“话可不能这么说。如果他心肠不好，没有良知的话他的学生会为他流泪吗？一个人善待别人，愿意为别人服务，那么他就算得上是好人。尽管他有害人行为，但我认为这是在紧急关头思维出差错造成，并不至于说他的本性就是损人利已。要是换成是一个穷凶极恶的歹徒，你说会怎么样？他绝不会出来认罪，也不会给受害者一点点的补偿，如果他有悔疚之心就不会为非作歹了。没错，这司机是要了人家的命，他是应该受到惩罚，但他也值得同情和原谅嘛! ”

“以前你不是跟我说过不要从表面上看人，人的本性往往平时看不出来，到了关键时候才会显露吗？”

“这又是另一码事，我的意思是说你不能光看光听就推断出一个人的本性。比如说有些人看起来很友善，说话也中听，你很容易以为他热心爱帮人，但你有事要求他就不行了。这些人表现得客套是出于礼仪，他们很怕败坏自己的形象，不想得罪任何人。有些人大大咧咧，从来不会刻意讨好人，但人家有困难了他愿意伸出援助之手。出于各种需要人会隐瞒自己真实的意图，甚至还特意制造出各种假象来迷惑别人。而像那司机伤了人还要杀人又是另一种情况。他从来也不打算害人，但一下不慎真的害人了，心慌意乱的时候就犯下弥天大错。一个人过于紧张、过于愤怒、过于绝望、过于烦躁的状态下脑袋就不好使，通常会作出一些荒谬的决定，这样就造成了很多令人遗憾的结果；如果在比较平静、十分清醒的情况下就不会有偏差了。”

“爸，你说一个正常的人会伤害自己心爱的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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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则上不会，但出于思维错误或者感情障碍就会出现这样的问题。好像现在很多家长逼自己的孩子学这学那，他们的目的是要把孩子培养成才，但他们并不知道孩子不想学这些所谓的‘特长’，而且根本不适合在这些方面发展。家长硬要拿着棍子逼孩子学习，结果给孩子的身心都造成了损害，而他们自以为采取强制措施了就可以让孩子有出息。又好像有一个教练员恨铁不成钢，经常凶巴巴的骂学生，一个学生受不了就跟他打起来了。这是第一方面，而第二方面嘛就比较复杂了。比如两夫妻吧! 一方对另一方过于猜忌就会出问。一个男人很爱自己老婆，他老婆年轻漂亮，他就整天担心老婆会搞婚外恋，于是就在家里装了监视器，还跑到老婆的单位翻她的抽屉，看看有没情书礼物什么的。老婆火起来就说要离婚，那男人死活也不答应。其实女人的这种疑心更严重。好像你妈妈那样，每当我单独出远门了她就一个晚上给我来几次电话，生怕我跟其它女人鬼混了。我知道她有她的难处，女人年长色衰了就开始担心，看见很多男人嫖娼包二奶就很容易对自己丈夫产生疑虑，有些有钱的女人甚至还找私家侦探去查丈夫有没有越轨行为。刚开始我烦了就跟她吵起来，后来也看开了，她毕竟是我老婆有监督权嘛! 欸，这事你千万不要跟妈妈说，她发起火来就不得了。”

“还会有别的情况吗？”

“当然有啦! 好像人在精神特别压抑的状态下常会有一些出人意料的行为。有一个丑陋小伙子娶了一个漂亮姑娘，有一天他竟然骑摩托车把姑娘撞成残废。公安人员审讯的时候才知道小伙的心理非常自卑，要是能把姑娘变成一个有缺陷的人他的心理就平衡了。又有一对夫妻，丈夫常去光顾那些三陪小姐，妻子很难过但拿他没办法。后来她听人家说男人吸毒了就没有性欲，她就诱使丈夫吸毒了。她宁可丈夫是一个瘾君子也不想他是一个嫖客。从情理上讲，要是真正爱一个人就应该为他付出、为他牺牲，不要强其所难，但完全做到这样几乎是不可能的。年青人谈恋爱，尽管是痴心一片的爱着别人，但与此同时也希望被爱，能占有别人，还要求别人满足自己的很多要求。人们结婚以后生了小孩，很大程度上是为了日后养老，孩子长大了就要他干这份工作，找那个对象。其实当父母的或多或少也希望能控制自己的孩子，特别是封建礼教还要求儿女要绝对服从父母。人性是很复杂的，爱别人的同时往往超越不了私欲，总会在一定程度上向别人谋取利益，这样就不是纯粹的爱了。在特定的条件下，人的思想走极端了，私欲过度膨胀，这样就会祸害别人了。不管怎么样，把自己人伤害了终有一天会后悔的，但内疚的时候已经晚了。”

“是呀，世上没有后悔药。”

“倩倩啊，要是你被别人伤害了你会怎么样？”

琳倩倩愣了好一会，“我……我也不知道能怎么样。”

“被别人伤害了最好还是原谅人家，你痛恨别人的同时自己也很难受。”

“正如你能原谅老添成，还要想办法帮他那样？”

“是呀! 人一生下来就有人的缺陷，人不可能啥都懂，就算一个人再聪明，他的思维也不可能任何时候都准确，人注定要犯错。然而，别人有过失了我们应该宽恕，可以的话还要帮他们改正。有的人是丧心病狂了，除了把他消灭掉就别无选择，而大部分的人并非这样。好像那个司机成了杀人犯，但他平时是一个好老师，出事以后他还尽力补偿，也算得上是一个好人。不能因为一次闪失就把他给完全否定了，尽管他拿不了一百分，但不应该把他打零分，他身边的人还是要尊重他的。”

“哪老添成呢？他根本就是一个流氓，你认为他也值得饶恕吗？”

“没错，他这人是有点不规矩，老耀光也跟我说过他不明事理，常跟三教九流的人鬼混，但他要来杀我毕竟是一念之差。换成其它人是受害者，他不能包涵老添成，所有知道这件事的人都说老添成不对，我还要给他求情一般人是无法理解的。你是我女儿，我不要求你有着和我一样的想法，但我希望你能尽量体谅别人，特别是身边的人。人家身上有缺点，但我们要学会包容。你看妈妈，她的脾气比较暴躁，但她并不是生来就这样。她主管单位里的内务，工作相当繁杂还要处理各方面的人际关系，办起事来常常不顺心，所以心情容易烦恼。这几乎是官员的通病，其实她也不想这样，但有时候她确实控制不住自己，有火就得发。你现在知道了妈妈的问题，就得学会跟她相处。就算她的观点不对你不要说她错，没必要啥事都争个是非曲直，她情绪很差说话凶了你也用不着对她生气。提起人际关系，人们通常只想到对外讨好别人以争取利益，往往忽视了关心自己人。有些人在外面左右逢缘，在家里就天天吵架，他们都不明白自身的问题。合不来可以变得合得来，关键在于自己的心态。人要学会改变自己适应别人，多跟别人沟通，这样才能达到一种团结合作的境地；老是想着要别人认同，迫使别人服从不但达不到操纵人的目的，还会导致很多纷争。提起人与人之间的纠葛吧，有件事情我老是搞不懂，为什么现代年青人相爱了还是这么容易分手？本来是好好的一对为什么要吵得面红耳赤，有问题互相迁就一下不就行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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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这个年代的人要比你们这一辈人复杂得多。两个在一起要是出现一些无法解决的问题不分开也不行，就算结了婚早晚也会离婚嘛! ”

“哪你跟志宏出什么问题了？你说星期天跟他吵了，星期一整天没上班，啥事这么严重了？”

“有些事情很难讲得清楚，合则来不合则去嘛! 好像一个人在某个单位工作，干得不高兴了就得跳槽。”

“一个在某个企业干得不顺心，一定是这个企业不好吗？他是否想到自身的不足，是不是因为一些工作没干好才被领导批评了。有些人离了婚才知道原来配偶的优点，离开了一个地方才知道那里的好处，为什么身在福中的时候不知福呢？我始终认为人要懂得珍惜，不要老觉得自己拥有的都不是好东西。自己的父母、自己的情人都是世界上最爱自己的人，尽管他们不能尽善尽美，他们会有这样那样的毛病，但他们毕竟是最好的。你会欣赏身边的人吗？他们都是很可爱的。这段时间志宏是挺郁闷，也许他的态度比较粗鲁，但说不定再过两天他就主动跟你和好了，你也用不着耿耿于怀呀! 昨天晚上志宏以为那女的就是你，抱起她一口气跑到急救中心。听说你死了他可哭得呼天抢地，几乎就要发疯了。看到你板着脸，话也没跟他说一句我心里也挺难受。这几天我的事情很多，也没时间跟他好好谈谈。”

这时，琳倩倩的内心猛颤了一下，说话也高了一个调：“你别找他! 我跟他再没有任何关系了，迟些我会找一个新男朋友。”

“哪好吧! 你的事情还是应该由你来决定，但我相信你们过两天就和好如初了。”

“你就这么想吧!”

“倩倩呀，你好像一下长大了很多，今天竟跟我谈起做人的问题来。”

“有感而发吧! ”

“人情世故这玩艺也该学一学，一个真正的好人不仅要有一颗善良的心，还要有一套恰到好处的交际处事方法。人们常以为容忍别人就是没面子，将就别人便是吃亏，然而这种思想在大部分的情况下是错误的。跟亲人相处，一般人认为可以熟不拘礼，没能考虑他人的感受，这也是很有问题的。提起爱心，很多人都认为自己是有的，都觉得自己是如何的爱天下，但他们并不爱身边的人，需要他们做好事的时候他们也不干。真正的爱心完全超越了利益并且付之行动，帮人就是为了帮人，并不希望人家能给自己多少好处，不论他是富是贫在高在下，也不管他是亲戚朋友还是陌生人。不一定给了人家多少利益才算是善待别人，不坑人不算人，以礼仪对人也能使人感动嘛！”

“你的话是对的，但并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这么想。”

“哪无所谓！你能认同我就很欣慰了。”

“爸，你不仅是我尊敬的父亲，你还是我最好的朋友。”

琳一雄轻轻的抚摸着女儿的头发，“你也是我最好的朋友啊！对我来说你能平平安安比啥事都更重要。”

“我本来就没有一点事呀，你也用不着整天为我忧心。”

“昨晚的事情我真怕得要死呀，当年你哥哥就死于非命，如果你也有什么不测我也不想活了。”琳一雄说着突然哭了出来。

琳倩倩一下子手足无措了，“爸，你别难过呀！事情也过去这么久了。”

“唉，没事。”琳一雄马上用手擦去了眼泪，“有时候我也会多愁善感，男人很少有这么窝囊的。”

“爸，你用不着这样嘲笑自己呀！人是有喜怒哀乐的嘛！”

“我也太脆弱了，难受了就容易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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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哭就哭吧！哭出来要舒服些。”

“有些事情永远都忘不了，我没照顾好你哥，我这一辈子也是欠他的。”

“你不要老责怪自己嘛！哥哥在九泉之下也会痛苦的。”

琳一雄沉默了一会便从抽屉里拿出了一张黑白照片，上面是一个可爱的婴孩。“这就是你哥志远，死的时候还不会走。那天只有我和他在家里，我任随他在地上爬。我也想不到会有什么问题就出门买点东西去了，碰到一个朋友就跟他聊了一会。我在厨房的地上放了一盆水，志远竟然爬到里面淹死了。因为这件事我内疚到现在。”

“爸，这是无心之失呀! 你能原谅别人，也应该能原谅自己呀! ”

“唉，话是这样说。你觉得志宏像他吗？”

“脸型是挺像。”

“我不相信鬼神，但我老有一种感觉，志宏是志远转世而来的。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我就感到特别亲切，好像志远又活过来了，我真想收他做干儿子。后来又知道他竟然是你的男朋友，心里可高兴了，我日盼夜盼就想他能成为我们家的女婿。”

此时，琳倩倩感到胸口好像抽缩起来，内心一阵纷乱的苦闷，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唉，算了，不谈这个了。我还得写一份工作总结，你自己看电视吧！”琳一雄小心的藏好了相片，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琳倩倩关上电视，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她烦扰极了，但她弄不清自己烦什么。她觉得欧阳志宏绝不可以原谅，他其实是那种最最自私的男人，甚至是一个可恶的强奸犯。但她又不敢把欧阳志宏的恶行告诉父亲，她怕会因此而伤害父亲，也觉得不应该对这个曾经爱得死心塌地的情人作出如此狠毒的回击。她又希望这不快的事情根本没有发生过，他们依然是甜甜蜜蜜的一对，人生还是那样美好。要跟欧阳志宏离异似乎很难再找到合适的对象，幸福的婚姻也就难以指望了。昨晚的阴差阳错使她强烈的感受到欧阳志宏对她近乎疯狂的爱，她无法否认欧阳志宏一直也深爱着她，但她怎么也接受不了他那无中生有的猜忌与诬蔑，更加痛恨他卑鄙阴险的伎俩。

琳倩倩早上醒来时就感到一阵头痛，但还是坚持上班了。在医院里二人遇上了，琳倩倩首先看到欧阳志宏，他一脸静默的忧愁似乎诉说着内心万般愧疚。当她发现欧阳志宏的目光要看过来时就马上把视线转到另一侧，生怕会惹来一轮纠缠。欧阳志宏看了她一眼便低下了头，像陌生人一样迎面走过了。近在眼前又远在天边，跟昔日的情人隔上厚厚的一堵墙琳倩倩觉得是那样的不习惯，心上就有一番驱之不去的苦楚。她深长的叹了一口气就走向儿科诊室了。

工作时情绪还好些，下班了就觉得浑身不对劲，是如何的难受自己也说不清，她更不知道该干些什么才能使自己舒坦些。

从小到大她也是无忧无虑的，在她的眼里除了偶尔会有一些惊喜，日子永远也是那样简单而完美。在那花季时节她有着和其它女孩子一样的浪漫情怀，总是幻想着远方的白马王子会在意想不到的时候出现，他会带来诗情画意的爱情，让自己享受神话般美丽的生活。初恋来到了，她开始懂得爱情的苦涩，准备结婚了才体会到婚姻的艰难。以前她不理解这么多的情人要洒泪分手，这么多的夫妻会感情破裂，现在似乎完全明白了，原来男女之间的关系是这般复杂、这般矛盾。自己本来跟欧阳志宏爱得如胶似漆，今天竟跟他反目成仇了，这到底是为什么？难道这叫命运的错？难道是因为男人的骨子里都有一些恶劣的根性，他们生来就要让女人不幸？女人老是对男人抱怨，但为什么她们总是离不开男人，就算找一个再不适宜的对象也要成婚？

父亲的话老是在耳边回响，做过坏事的不一定就是坏人，人总是会犯一些不合情理的错误。琳倩倩知道欧阳志宏是全心全意爱她的，那是一种极度执着压根儿不顾后果的爱。也许他就像那故意杀人的司机，本来有着一颗善心，一时糊涂才犯下罪过。到了这时候，她有了一个奇怪的想法，她渴望有着父亲的宽容，能去爱一个曾经伤害过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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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下午下班后欧阳志宏就回家了，见到琳倩倩站在门前不禁吃了一惊，一时竟说不出话来。跟琳倩倩对视了一会他还是壮着胆先开口了：“你……有事吗？”

“有，进你家谈行吧？”琳倩倩说话特别生硬，故意装出一副傲慢来。

欧阳志宏怯怯的点了点头。

琳倩倩坐下了就问：“近来怎么样了？”

“还行吧！有心了。”欧阳志宏心里还是很慌，怕她有什么鬼主意。

琳倩倩从口袋里掏出了数码摄录机的带子放在桌面上说：“这个还给你吧！”

“给我干吗？”他还是猜测不到琳倩倩的意图。

琳倩倩感到有些诧异，“你不要就扔了吧！”

欧阳志宏仿佛得了颈椎病，生硬的首肯了。“谢谢你了。”

“谢我什么？”

“没，没什么。”

两人突然僵持了，谁也不说话，屋子里凝聚着一团尴尬的空气。

“我们还能像以前那样吗？”琳倩倩还是打破了沉默。

“像以前那样……你能原谅我吗？”欧阳志宏用复杂的眼神盯着琳倩倩，心潮如翻江倒海一般，激动得浑身哆嗦，满脸也是忏悔的泪。“当初我这样做是因为我太害怕失去你了，其实我也知道这样会伤得你很深，但我还是控制不了自己。”

“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 没必要对它执着。”琳倩倩是如此的温和，如此的宽容，就像平静而广阔的湖面。

欧阳志宏用力抽泣了一下，“我一直也在责备自己呀！其实，你不愿意留在我身边随时也可以离去，我可没权强迫你干任何事情。”

“但我没想过要离开你呀！”

“是我太多疑了。”

“你没必要这样。”

“是的，完全没必要，早知道就好了。”

“我们就把这件事忘了吧！我们可以重新来过，以后我们都要信任对方，好吗？”

“好啊！”欧阳志宏哭得哽咽了，他用力抓住了琳倩倩的手还跪了下来。

琳倩倩被这一举动吓坏了，连忙站起来伸手拉着欧阳志宏，“你别这样，我受不了的。”

欧阳志宏泪眼汪汪的看着琳倩倩，“倩倩，我对不起你了，今后你叫我干啥我就干啥。这可是真的，我可以对天发誓，这一辈子我都会好好照顾你，不让你受一点伤害。”

“好吧！你起来吧！”琳倩倩狼狈极了，难堪得一脸苦相。

欧阳志宏还是不肯起来，“你就再相信我这一回吧！我以后再也不敢怀疑你了，也不会说你半句坏话。你对我这么好我一定会补偿你的……”

琳倩倩只有不停的点头，不停的说好，对欧阳志宏再没有坏印象，心头的怨气一下子烟消云散了。眼前的欧阳志宏依然是那样亲切，依然是那样可爱，他还变得更完善了。她相信欧阳志宏从今以后会对她千依百顺，再不会让她生半点气。

从这一天起欧阳志宏确实变成另一个人了，在琳倩倩面前他总是正儿八经的，就连说话也是毕恭毕敬，就像下属对上司一般。

一天中午在饭堂里欧阳志宏彬彬有礼的跟琳倩倩说：“请坐!”

琳倩倩听了就板着脸没好气的说：“你现在怎么没有一点意思了？你那些傻啦巴几的笑话呢？那些肉麻得让人竖起鸡皮疙瘩的赞美话怎么不说了？”

欧阳志宏感到自己又有过错了，脸上有几分惧怕。“怎么了?我哪方面做得不对了？”

“你正经过头了就是不对。你可别像刚上大学时那样整天也死气沉沉的，做人应该活跃一点嘛！”

“我哪里不够活跃了？”

“你在别的女人面前就该庄重一些，在我面前就该搞笑一些，拿我来开玩笑也可以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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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你是喜欢我幽默一点吧！”

“是呀！你不给来点过瘾的把我给闷死怎么行？”

“是的。”

“现在我命令你呀，赶紧给我找些好节目。”

“是的。”

“哎哟，老是‘是的’、‘是的’，你还有没有其它说法呀？唉，看来一个人受了过度刺激就会变得不正常，我要带你到精神病科看一看。”

“是的。”

……

                                   第七章

1、

一天早上一个年青人来势汹汹的闯进了周伟顺的诊室，劈头就问：“你是内科的负责人吗？”

看见这人如此粗鲁，周伟顺脸色就发黑了，但他沉着气说：“请先挂号再看病。”

“我不是来看病的，我更不敢来这看病。”年青人显然就是来闹事的。

“哪你来这里干什么？”周伟顺终于上火了。

“难道要治病才能到医院？我是病人的家属，我来这里给医生送红包行不？”

“你放完屁没有？你有话就直说，没事就滚蛋！”

“我要滚也得算完帐再滚，今天你怎么也得给我一个说法。”

“哪好！你到底要算什么帐，谁欠你钱了？”

“你们不仅欠我钱，还欠我命！我舅来这里住院，钱刚好用完了你们的人就说不给钱就不给治，害得他病才好了一半就出院了，前两天他在家里死了。你说你们人民医院要不要为这医疗事故负责？”

诊室里充满了火药味，十多个等候诊治的病人纷纷取回病历本离去了。

“什么叫‘医疗事故’你懂不懂？在医疗过程中出现了意外才算是‘医疗事故’，你舅又不是在医院里出问题了为什么要叫我们来负责？”

“你可说得好听。你们医院不想对患者的健康负责为什么要收容病人，凭什么收取人家的医药费？我舅他们家已经给了你们不少钱，你们却没把他的病治好，这不叫谋财害命吗？你们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让他住进医院。”

“你说病人既然来了医院就得不惜代价把他治好，是不？哪你说病人拖欠的费用谁来付？我们医院所有的设备和药品都是买回来的，你说这些钱咋来呀？看病就得给钱哪里不是这样？”

“我知道现在这个社会什么都要钱，买东西要花钱，找人办事也要花钱，但我们不是耍赖不给医药费。我舅还没住进病房就先交了押金，治病的时候你们说要给多少钱他就给多少钱，从来也不敢有半点意见，生病进了医院谁敢耍流氓了？我们都是穷人，但也穷得有骨气，穷得老实，我们只是一时凑不到这么多钱拿来。他家里人就希望你们先把他治好，费用最多拖欠十来天，但你们还是要把他赶出医院。病人欠了医药费可以还钱，但医生拖拖拉拉耽误了人家的病情，让一些本来能救活的病人死了，你说要不要偿命？”

“要是病人真的不给钱哪咋办？有的患者奄奄一息来躺医院了，医生救了他的命，他没给钱拍拍屁股就溜走了，哪你说这样合不合情理？做了好事还得背锅谁还愿意？”

“那些病人确实是活该，把这种人告上法院不就行了吗？并不是所有人都想赖帐，为什么就因为有那么几个无赖就对好人见死不救了，这样公平吗？你们门外的横幅上写着‘救死扶伤，发扬革命的人道主义精神’，你们哪里做得到？我建议你们还是把它拆下来，不然的话就会被人家说笑。给钱迟了一点就要了人家的命，黑社会讨债也不至于这么狠吧？”

“你这狗屁小子懂个啥呀！你以为找法院就能把欠费追回来？打官司要不要钱了？病人实在没钱的话我们能把他吃了？现在社会上的人都说医院应该先治好病人再收钱，医生都应该像雷锋一样，但这是不可能的。病人拖欠医药费就等于向医生借钱，要是你是医生你能给病人借多少？就算你不是医生，朋友向你借钱了你又敢借多少？一个跟你毫不相干的人哭着鼻子跪在地上求你要一笔钱用来救命，他说自己是最诚实的人，日后一定还钱，你又愿意救他一命吗？你要是做不到的话又哪有资格批评别人。人都得生存，生存就需要物质，要是一个人把自己所有的东西都给别人了他怎么活，你说人哪有不自私的？钱就是命，命就是钱，其实社会的各种活动都一场一场的交易，有多大利益才能换回多大甜头，谁心甘情愿的把好处给别人了？病人来医院了付多少钱我们就发多少药给多少治疗，就算医务人员病了他们也得自己掏钱支付医药费，你懂不？”

“哪我来问你，警察把交通事故中的伤员送来，他们要不要先交钱；一些危重病人被台进来，要是他身上没有钱你们就不给他抢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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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又是另一回事。”

“是怎么一回事我实在搞不懂。那些重伤重病的可以不付钱先救治，我舅已经给了一部分钱反而不给治疗，这是什么歪理呀？”

“你这小子脑袋胡思乱想，嘴巴也胡言乱语的。你听谁说治病可以不付钱了？要是真的是这样谁会怕生病，谁会怕受伤？中国可不像外国这么进步有免费医院哪！”

“好，就算是我错了，哪请你来解答我刚才提出的问题，行不？”

“行啊！交通事故中的受伤人员是先由交通事故社会救助基金垫付抢救费用，日后再由基金管理机构向事故责任人追偿。急重病人送来医院抢救是有限度的，我们最多暂时保住他的性命，但不保证把他百分之百的治好，如果病人和他的家属实在付不起钱我们只能停药。并不是说那个病得不行了来到医院便可以得到无偿的治疗，没有一条法律规定医生有给病人垫付医药费的义务。病人要是没钱来医院干什么？付不起医药费还不是死路一条，还不如直接去火葬场。你以为医生可以不食人间烟火？当医生的跟不是当医生的其实也一样，同样有生活压力，同样希望谋利多赚钱。那些黑心的医生还会勒索一样向病人要红包哪!”

激烈的争吵引来了众人围观，门口被严严实实的堵住了。两个护士非常艰难的挤了进来，试图劝说这个怒气冲冲的年青人，但他置若罔闻。而怒不可遏的周伟顺一点不顾颜面，一大堆不堪入耳的脏话脱口而出。

“我看你这小子也挺有种。好了，争论到此为止。既然你说我们造成了医疗事故，你又认为法律可以解决问题，哪请你到法院告我一状，我想看看法官能怎么判。你最好跟人家说自己没钱，诉讼费、律师费先欠着迟些再给，你看人家理不理你？”

“你这混蛋可真能挖苦人，你这么缺德也当医生不知道害死了多少人。”

“这叫‘缺德’？我告诉你，所有的医生都是这个样，不是这样的医生都饿死了。你要是真对这种事情看不惯最好就别去看病，如果你有能耐的话就自己当医生、开医院，我倒想看看你会怎么对待病人。好了，我解释完了，你走不走？再不走我就叫保安拉你出去。你要再敢在这里闹事我就报警，你不信就试试看！”

“这里是你们的地方，我不如你们狠，我就认命了。好汉不吃眼前亏，我马上就走。我希望周医生千万不要因为今天所说的话后悔了。”

“哼，后悔？我能怎么后悔？”周伟顺讥讽的笑了。

年青人转身就走了，护士随即疏散了人群。

“这臭小子可真会含血喷人，这么会搬弄是非最好就去当律师……”周伟顺还是愤愤不平，独自一人也不停的咒骂，最后带着一身怨气离开了诊室。

争吵结束了，人民医院的内科门诊又恢复了正常的秩序。很多工作人员都在谈论此事，有的听一听，有的说一说，但谁也不是特别在意。

当天晚上，刘明用电话召集了所有医务人员到医院会议室开会了。除了要值班的得留守岗位，其它的医生、护士，就连前台的服务员和收费员都到了场。无论从逻辑还是按直觉，他们都明白这是一个非比寻常的会议。

开会之前一阵嘈杂声，就像集市一般，人们七嘴八舌的，但谈的都是同一个话题。欧阳志宏、琳倩倩和琳一雄三人坐在一块，他们也是一样的好奇，三言两语的议论开来了。

琳倩倩：“志宏，你说咱们医院出什么事情了？好神秘呀！”

欧阳志宏：“我哪知道。刚才有人打电话跟我说要回单位开紧急会议，一说完就挂了。我就问陈德斌，但他也不知道。”

琳一雄：“我在人民医院干了这么久，也从来没开过这样特别的会议，肯定有大事。”

欧阳志宏：“我老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好像有些非常倒霉的事情将会降临到我们身上。”

琳倩倩就摇晃欧阳志宏的手臂说：“你的想象力这么丰富，你就猜一猜是什么事情吧！”

欧阳志宏感到好气又好笑，“我估计是邻近的某些地方出现灾情，上级要求我们作好准备去救治伤病员。”

琳一雄点了点头：“很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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琳倩倩变得忧虑了：“要是被调到灾区工作，哪就辛苦了。”

欧阳志宏：“也可能战争快要爆发，军队的医护人员不够，得找我们上场了。”

琳倩倩吓得竖起了鸡皮疙瘩，双手互相紧抓着。“不会这恐怖吧？”

欧阳志宏：“就算是真的你也不用怕，你是儿科医生嘛! 只能看那些小不点，上了战场也没用。我们这些外科医生就真用武之地了，说不定我能成为另一个白求恩，名垂青史呢! ”

琳倩倩：“你这个人也没几句好话的，就是欠揍!”她说着就打了欧阳志宏几下。

欧阳志宏边挡边说：“又是你叫我说的。”

琳倩倩：“但我没叫你说得这么吓人嘛! ”

琳一雄就忍不住笑了。“也用不着瞎猜，刘明马上就会说了。”

会场里沸沸扬扬的，有的在焦急等待，有的却谈笑风生，直到会议开始。

刘明摆正了无线麦克风，深呼吸了一下，神情就像要宣布噩耗一样沉重。“非常的抱歉，影响了大家的休息。”他又停顿了几秒，使人们都感到有点心寒。“现在咱们人民医院将要面对一次前所未有的危机，全体人员都必需在各方面作好准备。”

还没等刘明说完，台下就起了轩然大波。

“请肃静！”刘明大喝一声，会场又安静下来。“前些天一个留医的病人因为交不起医药费而出院了，不久就在家病故。这本来不是我们医院也不是我们某一位同志的责任，整个治疗过程确实没有一点问题，但死者家属极其不满。今天早上，一个声称是死者外甥的男人来跟我们内科的主管人员争论了。本来像这样的事情并不罕见，几乎每一家医院都发生过，但是，”刘明又停顿了一会，严正的脸上出现了几分怒色，声音也提高了一个调，“这个来讨教的人并非死者家属，其实他是省电视台的记者，来者不善呀！”刘明故意拖长了最后一个词。

人们都震惊不已，会场一片轰然。

刘明让人们谈论了一会就继续说下去：“大家请安静，先让我说完。今天下午，那个记者找我了。他把早上跟我们内科主任争执的全过程都偷拍下来，还让我看了。人家来找我们麻烦了我们不用怕，其实我们人民医院的行风一向都很好，那位内科主任的医德也没有问题，这是我敢用人头来担保的。”

这时，刘明的目光扫射着全场，用震怒的语气说：“然而，内科主任态度恶劣、出口成脏，几乎把医院说成是刑场，把医生说成是刽子手。他的语言艺术真的到了绝顶，但用来歪曲事实的确不对。这样不仅严重败坏了人民医院的形象，还亵渎了他自己的人格，造成了难以挽回的损失。要是省电视台把录下的片段播放出来会有什么后果大家可想而知，这样对单位里的每一个人都十分不利。”台下又是一阵惊讶的议论声。“我希望全体同志在任何时候任何场合也要小心说话，吸取这个经验教训，明白祸从口出的道理。”

刘明的说话突然变得低沉了，眼里呈现着复杂的伤感。“亲爱的同志们，我们都非常清楚自己的职业，当医生不仅工作劳累风险大，还要面对很多不合理的舆论压力，真的不容易啊！现在社会上的人对医生没有多好评价，当然医药行业里有很多败类，他们确实不配当医务人员，但是大部分充满爱心、勤勤恳恳的好医生、好护士就给他们背负骂名了。对这样的事情我常感到很委屈、很愤慨也很无奈，我相信很多同志也有着和我一样的感想。没错，医院是生死之地，人们对它特别关注是很正常的，政府对它进行监管也是很应该的，但是不是因此人们就可以随意的批评医生，那些报社和电台找到一点问题就可以大肆暴光呢？”刘明又变得激动了，还当场哭了出来。出于体面他赶忙擦掉泪水，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他的眼泪震憾着全场，引起了浪潮般的共鸣声。“我已经答应省里的记者对我们医院进行全面采访，这也是迫不得已的，我们毕竟有把柄落在人家手上。这段时间我负责的业务交由两位副院长分管，我的主要工作是对付传媒。现在我对大家有几点要求，希望各位能鼎力支持、积极配合，这样我们才能度过难关。首先大家要在各项工作中必须慎之又慎，绝对不能出现医疗事故，哪怕是很微小的错误也要避免；第二，但凡走进人民医院的人都要以礼相待，就算被人家骂了心里再不高兴也绝不能发火；第三，要尽可能的满足病人的要求，要是出现了争议要向科主任报告，也可以直接向我们三位院长汇报；第四，任何人等不得单独接受媒体采访，记者要问话你们就叫他来找院长；第五，不要对外宣扬这件事，知道这事的人越多我们的处境就越恶劣。好了，我的讲话完了。主任以上人员留下，其它人可以散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