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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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MD，真冷！”

我夹紧了大衣，走在寒风和黑夜中。十月末的北京，完全没有了金秋十月的可爱，大风呼呼得吹，卷起沙尘无数，空气中弥漫着黄沙的味道。我几乎已经穿着家乡大冬天的装备在路上走，但是依然感到冷。

白头偕老

在屋里看书，在网上找工作吧。

如果不必为了生活四处奔波，就少出门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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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什么？“王见到我的第一句话。

王是我大学的哥们，不是同班同学，可是我们几个最要好。因为大学时我们班和他们班是邻居，我们宿舍和他们宿舍都喜欢逃课，捣乱，玩，久而久之，成为了铁哥们。

王是纯粹的北京人。长着北京男生特有的方脸，有棱有角。毕业后，他没有回北京，虽然没有户口却在我们H市留了下来，成为H漂一族。4年后，玩够了，漂足了，终于回了北京，现在在北京电视台一个法制节目里混。

”吃烤鸭，全聚德的”。我回答，也没有问候。
”靠，你怎么那么土，跑北京吃什么全聚德啊？“
”我喜欢“
“那东西难吃得很，北京人没有吃那个的”
”我就想吃，怎么了”
。。。。。

其实到北京无数次，真的一次也没有去吃过全聚德的烤鸭。因为雪一直说，那里的烤鸭特难吃。

“我带你去吃羊蝎子吧！”
“不，我就想去全聚德。”我坚持到了最后。
“得，得，依你，旁边王府井就有一家”
“不，我想去前门的总店”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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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王府井到前门，也就两站路，但是司机依然走了一个大圈子，最后表停在18园。司机的解释是，单行线必须绕。因为到北京的次数很多，所以对北京出租司机的种种劣迹已经麻木，我什么也没有说，付钱下车。

我以前很少来前门。感觉上，那里至少50年来少有变化，有点象H市的南市。不宽的马路，矮矮的平房，两三间门面的商店，全聚德在这中间算是一个大店。

大堂已经坐无虚席，很多人还在等位子。我和王走来走去，希望看到有机会能马上坐下来。耳边传来熟悉的H市方言，原来是两位老乡，看桌上的情况，是快吃完了。

“先生，你们快好了吗？”我用H话问。他乡遇故人，永远是一件幸喜的事情。于是两个人加快速度喝完最后一口啤酒。

“不用着急，您慢慢吃”
“好了，好了。”
“价格怎么样？”
其中一个做了一把刀的样子，大家相视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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烤鸭上来了。58元一份套餐。包括一盆鸭子，一碟饼，一碟京葱，一杯汤。王点了两盘凉菜。他声称决不吃烤鸭。以前雪也是这样。我和雪曾经到餐馆吃饭，我点了烤鸭，她也是一口没有吃。那次我们点了半只，我到最后实在吃不下去，恳求她帮忙吃一点。她表现出一付不屑的样子，“谁点谁吃完”。最后倒掉一半，她也始终没有动一根筷子。从那以后，我在也不敢提去前门全聚德吃烤鸭了。

“我告诉你了，没有什么可吃的”王吐着烟圈。
“挺好吃的，不信你尝尝”
“不吃”

我确实认为全聚德的烤鸭和别的地方做的不一样，皮特别脆。而且由于一直被灌输全聚德不好吃的思想，我是作好了难吃的准备。结果失望越大反而希望越大，嚼着脆脆的烤鸭皮，感到无比美味。

人没有办法，对一些诱惑总要去尝试。就好象到了北京一定要去长城，虽然又远有贵，但是一定要去。来我们H市，一定要去那个著名的夫子庙，虽然里面东西一点也不好。

可是如果雪还在，我大概会把对前门全聚德的欲望无限期推迟下去，成为我一个遥远的梦想。现在突然梦想变成了现实，而事实上又没有他们说的那么味同嚼蜡，我倒产生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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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我女朋友怎么样？”王很快吃完了属于他的两盘冷菜，吐着烟圈问。
“什么，谁？”我低着头吃着烤鸭，生怕凉了不好吃。
“就是那个小粱！”

粱是王在H的女朋友。是H市人，是原来王在H市工作的那个广告公司的同事。王是去年回北京后和梁开始拍拖的，这一直让我们感到非常不容易。说梁会随他去北京。本来说好是今年春天去北京的，结果因为SARS推迟到了10月，结果今年十一王来了上海呆了一周，我就是那次见到的梁。

“哦，你那个小梁啊，长的不错，脾气也可以”我敷衍着，继续自己的烤鸭。
“到底好不好，你说一句，不好我就拉倒了”
“这得凭你的感觉，不过我倒说一句，如果你们感情好，就赶快把她接过来，时间越长越不好，最好早点把事情办了。。。”我放下筷子，认真地替他出主意。但是说着说着，自己的心在隐隐作痛。

小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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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冷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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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打算让小梁什么时候来”
“明年春暖花开的时候。”王说，但是眼神里露着一丝茫然。

我不再说话，我知道这段感情不会长远了。有些问题是非常现实的。南方和北方差距是如此之大。对一个地方最初的新鲜感，随着了解的深入，逐渐丧失。而对他乡的不认同感，却一点点上升。最关键的，热恋的情人起初的海誓山盟，也会随着时间的流逝变地越来越现实。

王在北京混的并不算太好。父母是普通的工人，没有什么背景。他在H市漂了4年，当他回到北京时，需要重新建立自己的社会关系。梁从事广告设计，虽然也是专业人员，但是在人才济济的北京，是否能表现出自己的优势，我不看好。


很快吃完了烤鸭。我心满意足。一种压抑了N年的欲望得到了满足。“真的，挺好吃的。”我抹着油光光的嘴，冲王嚷。王不屑的笑。


旁边一桌有一个老外，旁边是一个中国人，用英语和她交流，大意是介绍全聚德烤鸭的历史。我一听口音就知道那个中国人是H市人。

“The duch is quite rich."我走过老外时说，然后用H话冲那个中国人说：“你是从H市来的吗？”老乡表现得非常惊讶：“是啊，是啊，你也是吗？”我点点头。

“o! He is from H, he is Hnese."他用非常夸张，高声，典型的H市的语调对老外介绍。“你怎么知道我是H人。”
“我从你刚才交谈时听出来的”。
“He said he reconginize me as Hnese by my accent."他告诉老外，“Then I feel very losing, because my pronociation is poor."

"no, it is OK.  Every man has his accent.  We can recognize British from American by their accent, so for Hnese or Beijingnese."我一边穿外套一边给老乡解围。他看上去已经40多岁了，是一个中年人。

“先生您是来北京出差的吗？”我问。
“没有，我在北京呆了20年了”。依然是浓浓的南方口音。“你呢，小伙子”。
“我......出差。”

去年的这个时候，我正准备到北京呆至少2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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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王一起去了后海的酒吧，追忆往事。月光撒在湖面，耳边是悠扬的老歌。空气也好象清新了很多，我觉得那里更适合与情人漫步。

“我送你回去吧”王说。
“还是我送你吧，反正能报销”。我知道王现在一个月工资也不很高，请我去酒吧，已经用了不少钱。最后我说服了王。

王的家在八宝山，我住的酒店在市区。来回一共用了快一个小时，到了酒店几乎都12点，出租车表显示我几乎是H市从市区到机场。北京实在太大了，按照王的说法他的家还不算偏。王现在和父母住在他姐姐单位分的房子，王的姐在机关工作。

“那你姐住哪里？“
“她住外边”
“那他们还有一套房子？”
“没有。。。我姐早离婚了”。


推开酒店房间的门，凤凰卫市刚开始放周润发的《英雄本色》。虽然是老片子，但是现在看还是津津有味。突然发现梅艳芳在80年代末的时候真的很漂亮，可是岁月催人老，梅姐还得了癌症。时间真的可以改变太多的东西。不过梁家辉十几年来倒好象没有什么变化。

时钟已经敲过1点。“是不是现在给雪打电话呢？”我躺在窗上想。本来行政给我定的是凯来酒店，但是为了住的离雪近一点，我挑选了这家名不见经传的饭店。行政小姑娘一脸疑惑，“给公司省钱嘛！否则王总以后又要说我们住的奢侈了，就安排这家吧”。我确认。

看着外面漆黑的一片，“算了，明天白天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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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冷的天也无法抵挡三里屯散放的放肆的热量。

“大哥，一个人多没意思啊，找个小姐陪陪吧”
“哥哥，上咱家瞧瞧去，三十多个姑娘，随便挑”
“哥，咱家就里面，小姐漂亮着呢，只要100圆小费，随便带走”
一大帮皮条象蚂蝗一样附上来。看上去都只有十几岁，读中专的样子。这个年龄即使被公安抓住，也不能判刑。

”我TMD有你们这帮兄弟倒大霉了”我嘀咕着，只管往前走。

我想找那家我们去过的酒吧。门面很小，有两人乐队，其中那个女的唱的《恰似你的温柔》，我和雪都非常喜欢。我到现在还没有见过比她唱地更好的歌手，除了邓丽君。

“大哥，去咱酒吧看看吧，小姐开放呢，随便聊多久，只要100圆小费”。骚扰还在继续，如此名目张胆，甚至前面就是巡逻的联防队。

我们是去年5月去的那个酒吧，现在看来已经换了主人，重新装潢。我失望地来回走了两遍，还是没有找到。

”哥哥，还溜达呢，来里面看看吧，有小姐”。他们的追随几乎变成了推搡，我重要无法忍受这种骚扰，反正原来那个也找不到了，于是随便推来了旁边一个酒吧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