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了个剧本《乙肝 乙肝》。写的很辛苦。大家提点意见吧。

天堂很远

母亲：既然不会通过日常的接触传染，那他们同学怎么都会躲着他呢，这样他在学校里的生活和学习怎么继续呢，对他以后的影响该多大呀。
B：他同学怎么会知道的，老师怎么这么没有素质，不知道保护他的隐私的吗？其实我最担心的也正是这一点。其实在国外发达国家，根本不把这个携带者当做病人的，无需治疗，因为现在根本没有所谓的根治这个疾病的药物，而且这种从小就携带的，不会影响正常的学习和工作的，很多人一辈子也不会觉得自己有所谓的病，只是人们的偏见和指指点点和冷眼，会给他们形成的心理压力，特别是小孩子。
母亲（焦急地）：是啊，医生，一凡最近都沉默寡言多了。这么下去这孩子不被压垮才怪呢。
B：唉，这才真的可能会彻底击毁他的自信和对于未来的希望，这才是最最可怕的。杀人的不是病毒，是人。我一直对自己的病人跟踪调查情况，每年几乎都有几个人为了这个病而患上抑郁症，还有好几个人后来自杀了。本来正正常常地上班或者学习着，一下子知道了结果，突然而自的周围人的冷眼和排斥，谁也承受不了的。（站起来转身往窗外看，彷佛在自言自语）最悲惨的是那个小伙子，考上了国内那么好的一个大学，学习音乐，到学校后被查出来是乙肝携带者，被劝退，回来后住院治了大半年治不好，每天吃很贵的药，把体重从来的时候的130多斤折腾到一百斤都不到，前几天想不开从这栋楼的十一楼跳下来了。我亲眼看到，脑袋都裂开了，脑浆子流了一地，那么年轻却那么决然地离开这个世界！对于一个乙肝携带者来说，难道真的是生存比死亡需要更大的勇气吗。他在遗书里面还感谢每一个帮过他的人，感谢医院的叔叔阿姨们，感谢学校的老师们，还说要真的患上的是癌症他会抗争到最后，可是现在他真的抗争不过周围人的眼光和鄙夷的神情了。半年前来时多阳光的一个小伙子，斯斯文文，干干净净，那么懂礼貌，见到每一个医生都问好，喊叔叔喊阿姨，还不断安慰同病房的人要坚强，还弹吉他唱歌给他们听，多好的孩子，多好听的歌呀。（B默默哼那个调子）今夜，我将如昙花般绽放。。。（镜头不断切到窗口外的一片殷红，他拿掉眼镜抹泪水。背景音乐：接着响起郑智化的歌曲）
B（回过神来）：对不起，我失态了，心里啊，觉得太愧疚了。
母亲：既然不影响学习和生活，既然中国那么多和他一样的人，为什么要把他们放到医院呢？住院要花那么多钱。那些大学的老师怎么能这么害人呢，谁没有孩子谁不会生病呢，这不是活活把一个孩子往死路上逼吗？这比直接把他杀掉还狠呀。回不回去需要不需要治疗，该由医生和他自己决定的吧。医生，我们一凡现在该怎么办呢？需要住院治疗吗？
B：回去好好读书吧，他和周围的孩子一样健康的，什么事情也不会有。你让他进来我和他说几句吧，唉，什么样的孩子也承受不起这样的压力的，对以后的影响该多大呀。
母亲（打开门）：一凡，没事了，进来吧。
一凡（进来后冲着B）：爷爷好。
B：坐吧。一凡，学习忙吗，成绩还好吧。这次期末考试排第几呀？
一凡:第二。
B：国海可是咱们市最好的中学了，能在国海排第二，将来一定能考上名牌大学的。
一凡：医生爷爷，同学都不和我一起吃饭也不和我一起打球了。
B：这是他们的错误，也是他们的父母这么教他们的，他们带着这样的偏见长大以后还会这么对待你的，可是一凡，有时候我们确实改变不了人们的偏见的，你只要真诚地对待别人，只要善良和努力，会有真正的朋友和你一起学习一起吃饭一起打球的。等你长大了，你就知道只要有一两个这样的朋友就足够了。（俯下身，轻轻摸着一凡的头）好好读书，相信爷爷，将来一定会好起来的。无论他们怎么对你，你记着要对着他们和周围的人微笑，要用自己的善良改变他们的看法，人心毕竟还都是肉长的啊。
一凡：可是我考上大学会被退回来的吗？
B（迟疑了一下）：这个嘛，不会的，一般不会的，放心好了。回去好好学习，没事的。有什么事情就来医院找爷爷好了。
母亲：那李医生，我们先走了，（对着一凡）快谢谢爷爷。

（两人走出医院门口，碰到了一个卖烧饼的小贩）
母亲：烧饼怎么卖的？
小贩C：一块钱两个。
母亲：拿两个吧。（全部塞到一凡手里）一凡，吃吧，妈不喜欢吃烧饼。
一凡：妈，你早上到现在都没有吃过饭了，你不吃我也不迟。
母亲：好，妈也吃。我们边吃边走吧，我和你一起去见下你们班主任秦老师。
（旁白：直到许多许多年以后，我脑海中不断浮现那个午后，常常忍不住去想，如果从那个窗口中递出来的单子上不是那三个大大的加号，我这漫长而不确定的一生，又将会有怎样翻天覆地的改变呢。如果我当时知道了那个午后，仅仅是人生苦苦挣扎的一个开始，我会不会就再也没有勇气再走出，去面对这一切呢）

天堂很远

场景五 一单元房门外

（母亲按响了门铃）
老师（隔着防盗门，身后站着一小女孩）：哦，是你们呀，怎么样，结果出来了吗？
母亲：出来了，和学校检查的一样。我今天来就是和您谈谈这个事情的。
老师：那好吧，我们去我办公室谈吧，在家里蛮不方便的，小孩子也都在家里。（转身带上防盗门，对着那个小女孩）康康，以后他们来了，要是我不在家的时候不要开门，也不要给他们倒水喝，听到了吗？
小女孩D（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我知道了，妈妈，因为他们有病，会传给我的。
老师：恩，康康真乖，妈妈现在去办公室和他们谈谈，你在家看电视吧。

场景六 办公室

老师：说说吧，你是怎么替小孩打算的？直接领回家看病吗？
母亲：我已经打算好了，让他接着读书。
老师：我可以理解你的想法，他学习很努力，成绩也很优秀，我也很想让他待在学校，考一个很好的大学。可是现在有些学生的家长都来学校闹，说怎么把得乙肝的小孩和他们小孩放到一起住宿吃饭学习，万一他们小孩被传染了，学校怎么承担得起责任？你站到学校的角度上想一想问题嘛。现在他有乙肝，也已经传遍了整个班级，以后他要想和同学一起学习和生活就很难了，这个问题你想过吗？
母亲：我已经在医院问过医生了，他说一凡可以继续学习的，他和周围的小孩没有什么两样。
老师：怎么没有两样？他现在体内有病毒，不是我现在要排斥他，这就是他以后要面对的生活，升学、就业、恋爱、结婚都会受到别人的鄙视的，再有能力再努力也不没有用的，这就是他的命，人嘛，不认命不行的。
母亲：你也是一个有孩子的人，你希望自己的孩子幸福和健康和快乐，你自己孩子的名字叫康康，将心比心，你怎么就忍心怎么看着别人的小孩被看不起，你自己怎么可以看不起别人的小孩？你看看他，知道你这么做毁了他的将来吗？（一凡在墙角呆呆地站着，瑟瑟发抖）
老师：这个和我有什么关系？
母亲：不是你在班级公开把他的体检结果公布出去的吗？不是你在变相把他们都赶回家吗？不是你和其他人一样给他们冷眼和鄙夷吗？不是想这样就可以完全把他隔离出你的生活吗？
老师：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命，这是他的命，不认命也不行。
母亲：我的孩子，他和周围的孩子没有什么不同，还比你们更努力，更有出息，他的人生刚刚开始，会比你们所有人的更精彩，如果你一定要他回去，我就去教育局反映，初中没有毕业你凭什么让他回家？你做老师的怎么可以这样对待学生？我的孩子他没有做错什么事情，凭什么受到这种待遇？这是不公平的。
老师:公平，你也配和我谈公平，这个世界哪里有绝对的公平，你的儿子和我们校长的儿子能是享受到同样的公平的吗，出身不同待遇不同，历朝历代都是这样的。卓一凡他一天三顿饭都吃不饱，还不知道从哪里得上了乙肝，我的小孩一天三包牛奶还有好几种水果搭配着吃，一年体检都做好几次，你觉得不公平吗，我觉得正常。你一年累死累活种地能剩两千块钱吗，我一个月工资就远不止这么多，你觉得公平吗，我觉得公平。人和人生来就是不平等的，可以追求公平，但是你永远无法实现。
母亲（气得发抖）：我还不是被文革给害了，不错，我是没有你挣得钱多，可是我的每一分钱都是清清白白的，我不会每年从学生身上乱收钱。我的孩子凭借自己的努力，以全市第一名的成绩考进了最好的中学。你们校长的儿子考的有他高吗，以后你们校长的儿子一辈子不出这个城市和我的儿子竞争吗？反正一凡是要接着读书的，我的儿子没有病。你要是不同意，我就去教育局讨个说法，去反映下让他们查下你收的那些班费到底怎么花的。
老师（脸色苍白）：你想让他读就读吧，我不和你计较，以后你就知道了，有他受的。其实我真的是为了他好。你也知道现在社会环境，人们绝对不可能接受他的。
母亲：什么社会环境，社会上的那些难道不是人吗，人总是有良心有感情的吧，怎么能巴望着别人活不下去呢？何况他又没有做错什么，得这个病，如果你非要称这个为病不可的话，也不是他想要的。医生说你们打了疫苗是百分百安全的，为什么不能宽容一点呢？
老师：打了疫苗就绝对安全了吗，科学的事情我们谁能说的准。哪个父母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更安全？谁也不得不承认小心点好嘛。
母亲：小心就是把他们完完全全隔离出去吗？如果你自己的小孩子和一凡一样的情况，你希望大家都看不起她吗？做老师的怎么能那么冷漠对学生一点感情都没有呢？
老师：又不是我们一个学校这样子的，现在哪个单位不是一样？他以后再入学、就业和结婚时候，哪个环节不体检，你以为检查什么？真的是检查眼睛斜不斜瞎不瞎或者脸上有没有疤屁股上有没有疮吗吗，都心知肚明，就是查乙肝，有的话你就没有机会，单位就会找出各种理由不要你的，这就是现实，你可以和我在这里闹，你能和包括北京和上海和天津这些大城市的千百万的学校和单位一一去闹腾吗？
母亲（激动）：我是农民，我没去过那些大城市，他们那里的人是不是真有那么坏我管不着，反正如果你不让一凡接着读书，我就去教育局讨个说法。
老师：随你们便好了，愿意读就读呗。反正我和我女儿都有打了疫苗有抗体了。（摇头）可悲啊，可悲。一点也不知道轻重缓急。
（镜头不断切换到一凡惊恐的脸上，他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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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堂很远

场景七 学校大门口

（母亲牵着一凡，走出办公室，到学校大门口，塞给他三张十元的钱，还有几张皱巴巴的零零碎碎的一元和两元的纸币）
一凡：妈，这些钱你留着吧，一个星期20块钱就够我吃饭的了，这些你买点饭吃，那么远的路，你别走着回去了。
母亲：你拿着，多买点水果补充下营养。我回去时候可以从你表姨家吃点饭，然后让你表姨父骑摩托车送我回家的。妈坚持让你读书呢，就是希望你别过妈这样的日子。你记住，穷人的孩子只能靠自己争气。我这辈子是被时代耽误了，妈不希望你再受到任何委屈，现在还是没能做到这一点，妈心里觉得难受。你还这么小，你不该遭受这些的。（流下眼泪）
一凡：妈，别难过了，我一定好好读书，将来挣很多钱养你。(母亲擦去泪水微笑着摸着一凡的头）
                              

  场景八 马路边

(一凡母亲走过一个二层小楼，门口一个妇女E看到了她)
E：他表姨，你进城了呀，我快做好饭了，进来吃点饭再走吧。待会吃完饭让你大哥开摩托车送你回去。
母亲：三姐，真的不用了，回去还有点事呢，下次吧。（继续往前走）
E：恩，那我就不留你了。（望着她渐渐远去的身影，嘴一撇，对着旁边站着的男的F）呸，幸亏没有在咱们家吃饭，上次吃晚完饭我赶紧把碗筷和她和喝水的杯子都扔了，电视上都天天播，乙肝病毒连开水都杀不死的。染上了治都治不好的。

                             

场景九 集体宿舍内

（寝室为三间瓦房，摆了很多双层床铺，一共住的有五六十个人，刚下晚自习，同学都在洗涮，一片嘈杂声。一个公用的脸盆架上摆满了脸盆和毛巾，一凡拿自己的毛巾时候，发现一个毛巾掉在了地上被人踩来踩去，他捡起在外面水龙头洗干净后准备搭在盆架上，一高大男生吴良恶狠狠冲了过来）
吴良：你他妈的拿着我的毛巾做什么呢？
一凡：刚才你的毛巾掉到地上被踩脏了，我洗干净了给你刚进去。
吴良：谁信你说的鬼话，肯定是你用了我的毛巾。
一凡（脸通红）：我有自己的毛巾，用你的做什么呢？
吴良：哪里有那么好的事情，按你说的，你他妈还是国海中学一活着的雷锋啊，洗好了我的毛巾给放回来？你当我是傻子吗？
一凡：我为什么要拿你的毛巾用？
吴良（很大声）：因为你他妈的是乙肝（整个寝室一下子安静下来，同学都静下来注视着两人）因为你想把它传给每个人，得了乙肝还有脸在学校呆着，还不滚回家，害的老子多花了几十块钱注射疫苗。以后再被我看到你动我的东西，见你一次扁你一次。(说完把那条毛巾恶狠狠扔出去)害的老子又要浪费两块钱去买条新的洗脚毛巾。
（一凡定定地站在原地，不断发抖，泪流满面，画面不断在那条缓缓下落的毛巾和一凡流泪的眼睛间切换。）
同学F：吴良，你怎么可以这样说话呢，我仔细问过医生了，乙肝也是有好多种的，不是每一种都传染的，有大三有小三还有其他等等。只有大三才传染的。
同学G：就是的，一凡平时不是和我们大家一摸一样吗，根本不会影响生活和学习的。他对我们那好，你自己平时还老是抄人家的作业呢，怎么能这么和他说话呢？何况你都打了疫苗了。
吴良:你们知道什么，班主任都说了，他就是大三阳的，传染性最强的那种。而且你们知道吗，艾滋病人开始的时候也和正常人一样，没有任何症状的，你们怎么那么不爱惜自己的生命呢？打了疫苗就绝对安全吗，你们也太天真了。
同学F：恩，其实你说的倒是挺有道理的，反正小心点总不会错的。

                           

场景十 操场

（一凡一直傻傻站着，彷佛听不到他们说什么。过了许久，他缓缓走出寝室，来到后面操场上，脑海中不断切换出班主任的面孔和话：这个也不是癌症，虽说以后很可能发展成癌症。。还有B医生的面孔和说的话：以后你这个小孩子，在升学和就业和谈恋爱以及结婚方面都会受到歧视和限制的。还有吴良恶狠狠地面孔和话：因为你想把它传给每个人，得了乙肝还有脸在学校呆着，还不滚回家，害的老子多花了几十块钱注射疫苗。。。一凡疯狂地奔跑，跑着跑着被一块石头绊倒在草丛中，趴在草丛中边拿头撞地边大声痛哭起来）
背景音乐：朋友，你也可曾如我这般无助，朋友，你可曾如我这般痛哭，当点点星光，均匀照在我们每个人身上，朋友，我却看不到那未来的路，当你对着生活的美好微笑，你可曾看到我的生活，我的生活早早就失去了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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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堂很远

场景十一 教室

（一凡哭着哭着在草丛中睡着，醒来时候天已微微亮，他擦了擦眼睛，去水龙头边洗了把脸，往教室走去，教室里有盏微弱的光亮，他推门进去，发现李晓晓一个人在教室坐着，静静对着一盏烛光。）
一凡：晓晓，你怎么那么早就来了？
晓晓：一凡，别开灯，好吗，来，坐这里，陪我聊会天吧。
一凡：怎么那么早就来了呢，（看到晓晓桌上一大堆的蜡油，惊讶地）晓晓，你一夜都没有回去呀？发生什么事了？
晓晓（摇摇头，轻轻地说）：没事的，一凡，没事的，就和我说会话好吗？这是我最后一次在学校了，明天我爸爸就来把我的东西搬走了。我以后也不会再读书了。老师说让我回去养病，说是怕传染给其他同学。
一凡：其实我也不想在这里呆了，可是我爸爸在家里老是喝酒，赌博输了钱就打我，打我妈妈，妈就非让我读书不可，还说这是改变我“将来”的唯一方式。（趴在桌上对着烛光）将来，将来，我觉得将来好远好远啊，晓晓，你说，我们的将来真的能改变将来吗？万一将来还和现在一模一样呢？
晓晓：我爷爷活着的时候常和我说“我们每个人活着就和坐车一样，有人吧就能坐个好位置，有人只能坐个差点的位置，有些人却永远只能站着，一凡，我们都没有挑到好位置啊。可是想想看，我们和他们最后不还是会到达同一个终点站吗？
一凡：晓晓，你说的话，我都听不大懂的，你别走，好吗，我们一起好好学习，将来考最好的大学。你成绩那么好，一定可以考上的。你唱歌跳舞都那么棒，你不很是很喜欢巩俐吗，将来可以报考戏剧学院的。
晓晓：谢谢你，一凡，我们离高考还有3年多，太长太长了。
一凡：可是你说过你喜欢学校的呀，同学和老师也都那么喜欢你的。
晓晓：她们喜欢我吗，那是以前了。昨晚回到寝室，看到我的脸盆和饭盒和刷牙缸都被单独摆到一边了。没有人和我说话，她们已经都知道我今天要走了，就最后一晚上了，可是大家都没有人和我说话，昨天我还给他们每个人买了一件小礼物，（拿出几个小小的蝴蝶形发卡，呆呆地望着发卡）最近我老是做一个梦，梦里我变成了一只蝴蝶，一直飞啊飞，飞啊飞，最后我看到了妈妈，她对着我笑。她说在那里，再也没有人会再欺负我骂我了，也没有人看不起我，人们都爱着彼此。一凡，你知道吗，梦里，阳光好暖和，我第一次感觉到那么暖的阳光。(一滴滴的泪水落到了桌面上，泪珠在下落的过程中被烛光照的很大很大)
一凡(替晓晓擦去泪水)：晓晓，别难过了，好吗，你一哭我也想哭。那你回去了怎么办呢？不读书了你能做什么呢？
晓晓：我真的不知道的，妈妈早就死了，爸爸身体不好，我后妈老是掐我，骂我小狐狸精，所以我以前才那么喜欢学校，感觉老师和同学都和家人一样，可现在学校也呆不下去了。我想买一把吉他，去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谁也不认识我，唱歌挣钱，对了，一凡，我还可以挣钱供你读书用呢。唉，可惜我买不起一把吉他。
一凡：一把吉他多少钱呢，我可以给你的，（拿出皱皱的20来块钱，有整有零还有硬币）晓晓，拿去吧。
晓晓（笑着敲了敲一凡的头）：傻一凡，把你的钱收好吧，都给我了你吃什么呢？一凡啊，我走了以后，你要对自己好点，知道吗，别人伤害你了，也不要恨他们，这个世界无论好人多不多，你都要相信好人多，知道吗？
一凡：晓晓，你怎么懂得那么多道理呢？
晓晓：我妈妈去世前留下很多书，我很喜欢看。
一凡：晓晓，别走好吗，我们一起看书和学习吧，我在这里也就你一个好朋友了。我不想你走。
晓晓：这是我家的地址，写信给我吧。再见了，一凡，要走了也没有什么送你的，这个发卡给你吧，以后上了大学呢，可以送给你女朋友。
一凡（接过发卡）：晓晓，谢谢你。我怕，我怕天亮了再见到他们。
晓晓：昨天晚上刚坐到这里时候，我很害怕，觉得夜那么长那么长，什么时候才能天亮呢，彷佛天永远永远再也不会亮了，可是现在，你看，天不还是渐渐亮了吗，一凡，我走了，给我写信吧。
（晓晓边回头和一凡挥手边走开，一凡看着晓晓渐渐消失的身影，欲言又止。）

旁白：当晓晓爸爸来搬东西的时候，班主任让同学们祝福晓晓同学早日恢复健康，同学们都热烈地鼓掌，不知道是真的祝福晓晓早日恢复健康，还是庆幸自己终于把她隔离出了自己的生活呢。）
   
（教室内，一凡正在埋头看书，同学在边看教室后面的黑板板报边议论，板报标题“乙肝的传播途径”，一同学G边看边读板报内容：乙肝病毒可以在病人人体内的几乎所有体液中找到，比如血液、唾液、精液、经血、乳汁、羊水，甚至汗液中找到。因此除了我们常说的血液途径外，性生活接触途径、母婴传播途径外，其他的途径比如共同进餐也是可以传染的。一起偶尔就餐时候如果你们都是口溃疡出血的话，就很可能感染上乙肝。 画面切换出好多期板报，好多期板报每一期黑板报都是相似内容，每次都是同学边看边议论纷纷。）

场景十二 小饭馆内

一凡在小饭馆吃饭，小饭馆的电视上正在播出治疗乙肝的广告，广告词：你们知道吗，我们身边几乎每八个人人中就有一个是乙肝，其中他们中的很多人会发展成肝硬化和肝癌，乙肝是传染性很强的疾病，只要接触就可能传播，而且他们面临社会的歧视和疏远，现在他们有希望了，李氏家族祖传秘方，包治乙肝，签订合同无效退款。一凡看了看剩下的半碗饭，默默起身付钱离开小饭馆）
（旁白：没有得过乙肝的人永远不会了解，生活真的会因为这样一个个似乎断开的灰色的点而变得暗淡无光，一直到高三，我都很几乎再也没有很开心地笑过，变得越来越担心将来，也越来越牵挂晓晓，怕柔弱敏感的她负担不起这些生命中几乎无法承受之重。我就经常给她写信，（画面中一凡边看信边很开心地笑，还不断用小剪刀剪下报上的文章，放到精美的笔记本里）她告诉我说在幼儿园教小孩子音乐，还发表了很多文章，在她的鼓励下，我的成绩越来越好，也对高考充满了信心。）

[ 本帖最后由 天堂很远 于 2009-7-22 23:48 编辑 ]

天堂很远

场景十三 教室内

（一凡正在窗口边的座位上专心看书，两个女同学正在窗外闲聊）
H：你还记得我们初中那个同学李晓晓不，就是本来得了乙肝被退学回家的那个。
I：记得记得，她怎么了。
H：她和一大款一起跑了，听说是个小老头，四十多了，又矮又黑又胖，男人能有的优点全没有，男人没有的缺点吧据说他全有了。
I：是真的吗，她那么漂亮，难怪被大款看上了。她成绩那么好，要是还在学校一定能考个好大学的。
H：成绩好有啥用呢，得了乙肝，以后即使读了最好大学，找工作时候也是不会有人要的。何况现在找个大款，不是挺好的吗？
I：哼，难怪她后妈骂她狐狸精。她就是生来一股子狐媚。哈哈，听你的语气，你蛮羡慕她的嘛。
H（装作打I）：去你的。
（一凡呆呆地听着她们说话，诧异地说不出话来。女同学还在说个不停，他冲了出去）
一凡：你们胡说，你们自己想找却又找不到大款就诋毁她，晓晓在幼儿园教书呢，她还发表很多文章，你们再敢诋毁她的话。。。（一凡恶狠狠地挥动着拳头，两学很惊愕地走开）

（旁白：我还是不放心晓晓，怕她真的出了什么事，于是坐了一天车按照她给我的地址第一次去了她家）

场景十四 晓晓家

（一凡来到一个破旧的平房前，门上挂着一把破旧的锁，两扇门上各自贴着一张烧纸，一老太太经过门前）
一凡：奶奶，请问你知道晓晓去哪里了吗，我是她同学，有点事情找她。
老太太J：她和王百万一起去深圳了。唉，现在有钱就是好啊，一个半小老头找一个如花似玉的闺女。
一凡：晓晓不是在幼儿园教小孩子唱歌吗，怎么会去深圳呢？
J：她爸爸治病要花十几万，她教小孩子唱歌要教几辈子才够呦？还不是王百万给出了医药费嘛。
一凡：那她爸爸的病现在好了吗？
J：好什么好，脑袋里生了瘤子哪还好的了，直接就死在手术台上了。多苦命的孩子呀，（J边摇头边走开）妈妈死的早，爸爸也死了，孤苦伶仃啊。
（一凡无力地瘫坐在门边，默默拿出那个蝴蝶发卡。）
旁白：就这样晓晓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我的生活，晓晓不可能知道，无数个日日夜夜，我最想做的一件事，是亲手给她带上这个发卡，为她遮风挡雨，照顾她一生一世。我很难过，以后的很多年想到晓晓我都很难过，但那时也没有时间伤感，高考来了，什么最能帮助我改变命运呢，高考。画面内高考正在进行，一凡仔细地答着题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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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堂很远

场景十五 一凡家

（三间破旧的房子，一个土坯围起的院落。）
一凡：妈，妈，我回来了。
母亲（正在洗衣服，擦了擦手）：一凡，高考考完了？感觉怎样呢？
一凡：我考的很好，我想报考西京大学的法律专业。
母亲：恩，有把握吗，西京大学可是咱们国家最好的大学了。一凡，为什么要学法律呢，我觉得你学点电脑或英语这些能用得着的实用的技术，将来怎么都不愁工作，不是很好吗。
一凡（扶着母亲坐在板凳上）：妈，妈，你坐下，听我和你说。我最近看了好几本法律的书，法律是公正的艺术的，你听啊，公正的，还艺术呢，我要学好法律，做一个像林肯一样的律师，我要给穷人打官司，我要给千百个家庭中遭受暴力的女性打官司，我要给在农村由于计划生育被父母抛弃的千千万万的女婴打官司，我要给农民工打官司，我要促进公正，我要推动法治，我，还要给像我和晓晓这样的人打官司。妈，你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晓晓吗，这几天高考的时候，我眼前老是晃着她的影子，也不知道她现在在深圳好不好，如果她可以坐在我身边参加这个考试，我相信她一定可以考一个很好的大学，妈，她真的不属于深圳，她该去大学的。（一凡开始时候神采飞扬，说到后面几句声音弱了下来）
母亲：一凡，这也是我最担心你的，在你心里还是很恨班主任还有那个年轻医生的，对吧，这些恨如果你放不下，会影响你自己的生活。一凡，你看看你现在，每次你看到我们乡长半夜开车翻墙抓违反计划生育政策的怀孕妇女，你看到县长的儿子欺负女学生，甚至你看到任何一个小孩子被爸爸打几下，你都想挺身而出，（爱惜地摸着一凡的头）你知道以后你要吃多少苦头摔多少跟斗吗？
一凡：妈，我知道的。我还是对我们国家的法律很有信心的，妈，你想想看，如果我们在路上我们都是遇到坑就躲着走，谁去填平这些坑呢？不填平这些坑以后别人还会掉进去的。我会好好学习法律，鼓励人们为了权利而斗争，很多人都去斗争了，就能填平这些坑。妈，你知道吗，我们每个人一生下来都是有权利的，在法律的面前也是每个人平等的，而且我们都是有隐私权的，我们的身体情况按照法律都是受到保护的。
母亲：法律？一凡啊，法律是死的，可人总可是活的，法也是人制作出来的，也是靠人去用的，你带着这样强烈的感情去学习法律，我怕你会连自己都维护不住啊。你那么信任法，可能将来你会更失望，然后呢，你就什么也不相信了。唉，不过你自己的将来，你自己定吧。
一凡：妈，我想好了，我喜欢法律，我要好好学习法律，我要做个大律师，我要维护正义。
母亲（微笑着看着一凡）：恩，我们一凡将来一定可以做个出色的大律师的。
（两个人正说话，一个醉醺醺的男人走了进来。）
一凡：爸，你回来了。
K:早就你说了，上学没什么用的。尤其你还有乙肝，到学校一下就查出来，到时候吧，就和你上中学那时候一样。你还维护他妈的狗屁正义，你自己都生活不下去。你就该和我们村里的其他孩子一样，初中没毕业就出去打工，一年还剩下一万多块，过几年回来盖个房子娶个媳妇，老老实实过日子。你看现在出去打工又不检查身体，你现在上大学，就算大学不赶你回来，一年还不是倒贴出去一万多块，何况以后也是找不到正经工作的，现在哪个好一点的单位会要你这样的乙肝，毕业后还不是去和他们一样找个小厂子打工。我说这些都是为了你好。你他妈的要是，要是不听我的话，我就不认你这个儿子。
一凡（盯着他）：你也配说这样的话，中学你这几年去看过我吗，你整天喝酒，整天赌博，你既然这样没有责任感，干嘛还要结婚还要小孩，生下小孩又看着让他受罪。
母亲：一凡怎么可以这么说，他是你爸爸。
一凡（愤怒）：他是我爸爸，他也配做一个爸爸，你让他自己说下，我哪年哪月出生的？你让他自己说下，他是不是自己都看不起我，*（流泪）妈，我没有做错什么，只是因为我的身体，这身体还是他给我的，我才会被别人看不起，这也就罢了，可是，他，他自己怎么也能看不起我，我要是哪天在他床上睡了一会，他就当着我的面立即把被单换掉，我要是哪天用他的杯子喝了口水，他就直接摔掉。妈，你知道吗，我有时候心里难受的时候，我都想过死，死了就什么都了了，我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也不会面临一次次的体检也不会被别人指指点点，再也不会被自己爸爸看不起了。
（听到争吵声，他们周围站了很多邻居）
K：你妈的小兔崽子，老子才不想有你这么个乙肝儿子，被邻居说来说去，你自己从哪里得来的这么个病，现在我们每天在一个屋子呼气，在一个锅里吃饭，即使碗筷是分开的，可是谁知道我哪天会不会也被传上。你想死就去死，死了干净，对谁都好。
（邻居议论纷纷，有些在窃笑，一凡哭着跑出院子，母亲在后边紧紧跟着他跑到了村庄外面）
母亲（气喘吁吁，跌倒在地上）：一凡，你等等妈，妈跑不动了。
一凡（回过身来搀扶她）：妈，你没事吧？
母亲：一凡，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吗，你真的想过轻生吗？你告诉妈。
一凡：妈，有些事情我都没有和你说起过，怕你担心。你知道吗，有个同学在寝室大声说我有乙肝，几个班级的同学都听到了。以后好多人见我都指指点点，班级黑板报还有电视还有报纸铺天盖地全是关于乙肝如何可怕的报道。好多个晚上我都捂着被子一直哭，我也不敢让你知道，后来我去商店买了把小刀，每天晚上我都在被窝里握着它。每次哭完了睡着的时候就做噩梦，有天梦到吴良不断追着我，边追我还边喊着你是乙肝，你是乙肝，我一直跑啊跑，却怎么也跑不掉，我跑到了一个很高的楼顶，他还在身后逼我，我就跳下去了，我一点也不害怕，觉得解脱，觉得就这么结束了真好啊，我觉得自己越来越轻，落到地上时，一点声音也没有，我一睁眼，发现他就在我的身边。妈，我一睁眼，他还在我的身边啊。还不断喊着乙肝，乙肝. 醒来后我出了一身的汗，知道自己永远不能摆脱他了，从那晚开始，他就住在我的心里了啊。我不断想着当我从那么高的楼上跳下来时候，我竟然一点也不怕，反而觉得高兴，我握着那把小刀，放在自己手腕上，我觉得它凉凉的，好像在诱惑着我，好像和我说，轻轻划一下吧，就一切都结束了，我感到它好像要穿透我的皮肤，于是我就在手腕上划了一刀。
母亲（紧紧抓着一凡的手，浑身发抖）：一凡，那时你想到过妈吗了吗，你要是死了我肯定活不下去的，你知道吗？
一凡：我知道的，妈，我就是想到了你，觉得我们这么相依为命，要是我走了，你怎么办啊。所以我就包了包那个伤口，妈，我以后不会再那么傻了，那时还很小，不知道该怎么办，也没有人可以说话。现在我知道这个世界很大的，上帝关上一扇门同时就会打开一扇窗的。
母亲：一凡，你吃的这些苦不会白吃的。你知道吗，妈从书上看到，人的眼睛流多泪水益愈清明，人的心也会因为遭受苦难而益愈淳厚。这些经历都是你的财富。人不管是苦啊乐啊穷啊富的，一辈子就这几十年，你生来什么也带不来，你死去的时候什么也带不走，你要把这几十年过的踏踏实实，要尽力帮助他人。不管你觉得多大的坑坑坎坎，第二天一大早啊，太阳还是会一样升起的。以前妈也想到过死，可是有了你之后就再也没有这么想过，一凡，你是妈在这个世界的所有的希望和寄托啊，以后你要是想不来的时候，就想想妈，就当是可怜可怜妈好吗。
一凡：妈，我知道了，我知道自己错了。
（旁白：我知道很多很多人都想过抛弃这个世界，在某个时刻都会觉得这个世界已经抛弃了我们，觉得自己一直在苦苦挣扎却什么也抓不住，觉得坚持不下去了，那么想想自己的母亲，想想每个漆黑深夜之后的朝阳，想想孩子的微笑，生活可能会给你一副你觉得很丑陋的面孔，可是你还是会从那满面丑陋的缝隙中看到点点希望。就像我收到西京大学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刻。画面中，邮递员把通知书送到一凡家，邻居挤满了院子，都在旁边赞扬一凡，还有人放起了鞭炮）

[ 本帖最后由 天堂很远 于 2009-7-22 23:50 编辑 ]

挣扎在世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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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景十六 西京大学教室内

（西京大学，一凡提着一个大大的包走进门口，校门口挂着很大的横幅：欢迎来自五湖四海的新同学。班主任在开班会，几十个同学坐在一个教室里，班主任是个三十多岁的带着学生眼镜的很儒雅的男人）
郑老师：大家好，我是你们法学一班的班主任郑老师。欢迎大家来到西京大学。首先我要恭喜大家，你们都是战胜了千千万万的竞争对手，挤过独木桥进入了这个全国最好的也是世界知名的法学院，美好的前途在前方不远处等着大家。不管你们为什么选择法律作为你们的专业，不管你来自哪里，从今天开始，你们有了统一的标签---西大法律人。我们要“think like a lawyer ,act like a lawyer”。作为西大法律人，我们热爱法律我们熟悉法律我们信仰法律，我们都是致力于中国法治建设的一群人。（同学一起很热烈地鼓掌）对了，对了，按照学校规定，明天上午大家8点半在宿舍楼前集合，然后去体检，记得要空腹。
（旁白：对于很多人来说体检仅仅只是简单的例行程序罢了。可是对于我和千千万万的乙肝病毒携带者来说，每一次体检就真的和奔赴刑场一样，只要一小管的血就可以把你从周围的人群中甄别出来，给你贴上一个标签，然后是或失学或者失业或轻点的是被目光隔离的处决。处决轻重程度不同，但是唯一不变的是等待时的忐忑和不安）

场景十六 西京大学寝室内
（一凡正在寝室皱着眉头发呆，敲门声突然想起，一凡很不安地打开门，班主任郑老师在外边站着）
一凡：郑老师好。
郑老师：一凡，看书呢？看什么书呀。
一凡：社会契约论，以前看过不怎么看得懂，就想再看下。郑老师，您是找我吗，有什么事情吗？
郑老师：是的，我最近在找每一个同学了解入学后的适应情况，陪我出去走走吧。
一凡：好的。

场景十七   小园子里

郑老师：一凡，你的录取分是我们班级最高的，看得出来你也已经看了不少法律方面的书了，我对你的期望很大，希望你要多努力哦。
一凡：谢谢郑老师，我一定会加油的。
郑：我看你一直不太爱说话，和同学交流也不是很多，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呢，还是家里有什么不顺利的事情吗？
一凡：是的，家里环境不怎么好。郑老师，我们申请的助学贷款都能批下来吗？
郑：是的，咱学校多牛啊。将来你们可都是银行的优质客户呢。一凡，别担心学费的事情，这些问题都会被我们一一克服的。对了，我想让你这学期做班长，因为刚开学同学都还没有互相熟悉呢，所以我们暂不选举。
一凡：谢谢郑老师。我一定会努力学习并且把班级工作搞好。
郑：恩。对了，刚才医务室让我去领咱们班级的体检单。我现在正好有点事，你去领下吧，然后直接发给同学吧，反正刚才他们打电话说结果都正常。
一凡：好的。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就先去领体检单了。郑老师再见。
郑：恩。再见。

[ 本帖最后由 天堂很远 于 2009-7-22 23:52 编辑 ]

天堂很远

场景十八   校医务室内

一凡：你好，我是01级法学一班的班长，郑老师和您说好了对吧，让我来代领一下我们班级的体检单。
L:恩，你们班级有两个同学是乙肝，单子我给你放在最上边了。回去记得和他们说下，不要饮酒不要剧烈运动。中间的那些做了记号的同学是没有抗体的，记得让他们拿学生证来校医务室注射疫苗，剩下的那些同学都是以前打过疫苗的，就直接把单子给他们就可以了。
一凡：好的。谢谢。
（一凡拿着单子走出医务室，最上面两张单子上显示的是他和一个王平的同学是乙型肝炎携带者，一凡走到医务室旁一个公用电话边，前面有个女生M在打电话：“喂，是周文吗，我是班长李娟，你的体检结果出来了，是乙肝病毒携带者，注意身体哈，什么？你干嘛说对不起，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呀。你让秦超接下电话吧。”）
旁白：我可以清楚看到，电话的那一头的一张惊恐而颤抖的面孔，无论你在哪里读大学学着怎样的专业，你能想到比这更郁闷更灰暗的开始吗？
（M打完电话后，一凡用电话：喂，麻烦帮我找下王平，喂，王平吗，我是卓一凡，现在有空吗，我有点事情和你说，在寝室后面那个小园子的石桌旁边等你吧，好的，待会见。）

                       

场景十九   小园子里

  （王平在坐着等一凡，这是个高高大大的学生，黑黑的国字脸，显得很干练和老成）
王平：一凡，你来了，什么事呀，还搞得那么神秘，嘿嘿，被人看见还以为我们是gay呢。
一凡：呵呵，寝室太吵了，所以把你喊出来了。对了，我们班主任刚才让我去领了体检单。我领回来了。现在。。。
王平（激动。生气地在石桌上用力拍下）：他怎么可以这样做/？他有什么权随便把我的结果给其他人看呢。一个法学院的老师怎么连一点隐私权的概念也没有呢。
一凡：他不知道我们班级同学的体检结果的，他让我去帮他领的，他自己没有看到，医务室和他说我们班级体检结果都正常。
王平：那现在你是知道结果的，对吧？我们以后四年都是同学，所以我希望你不要把结果告诉别人，因为这样对你也没有什么好处的，何况，何况生活对我来说已经很难了，要是同学都知道了我的情况，这四年我还怎么和大家相处呢。将心比心，你。。（语气先是强硬，而后虚弱下来）
一凡（打断他的话，拿出体检单）：我们班级一共有两个同学是乙肝病毒携带者。你想知道另外一个是谁吗？
王平：别，别告诉我，请你你也替他保密好了。我真的不想知道，你告诉我是想让我们同病相怜吗，是想让我看着他和我一样挣扎吗？
一凡：他确实在挣扎，这过去的几年，从那张带着几个大大的加号的体检单和他的名字联系在一起之后，他就在挣扎。你不想看到他吗，那也晚了，因为他就站在你眼前。
王平（惊愕地把体检单拿过来）：一凡，你，怎么可能呢？怎么可能呢？
一凡：这么多年以来我也一直在问同样的一个问题，怎么可能呢，怎么会是我呢，永远没有人可以回答这些问题。王平，你知道吗，我现在基本上一眼就可以从人群中看出谁是乙肝病毒携带者。
王平：一凡，你别神神叨叨的了，你是蛮聪明的，可是你总归还是human being啊。
一凡：不是啊，你注意到了吗，所有的携带者都带着脆弱的眼睛敏感的心灵，或者说敏感的神经，当别人以或者厌恶或者同情的语气说起乙肝病毒携带者的时候，我们总是有着同样的表情，内心颤抖却又不得不装作若无其事，有千言万语想说却又只能随声附和几句。我从每一个经过的携带者的脸上看到同样虚弱的表情。
王平：一凡啊，我要是女生肯定被你给勾去了，可哥们我是山东的爷们，虚弱，虚弱个屁啊，我就不相信，我们堂堂西京大学法学院的学生毕业后会没有好单位抢着要，我们可是精英中的精英。他们要是敢歧视我，哼，（伸出壮实的胳膊）一凡，你看看，你看看，这是什么，这可是muscle。。。
一凡：暴力是不能解决问题的啦。想想真的是很可怕，幸亏是班主任让我做了代理班长，幸亏他今天没有空，才让我去拿了单子。这个结果几乎是我能想到的最为理想的大学的开始了。如果班主任或者其他同学知道体检结果，即使他们都不觉得有什么，我自己也会觉得以后和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我是和他们不同的那个。不是我刻意区分自己和妄自菲薄，只是过去那些事情的印记太深了。
王平：唉，你说的很对的，我可以体会那感觉的。这一次躲过去了。可是以后呢，你觉得下一次，还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吗，一凡，我们要争取自己的权利，我们不需要唤起人们的同情心和爱心，我们有隐私权的，所有的针对乙肝病毒携带者明目的体检，都是违法的，我们没有必要哀求医院，暴露我们的隐私，我们就告他们。
一凡：可是法律不是解决一切问题的灵丹妙药的，如果用人单位和医院的观念没有跟进，法律制定出来也是被人们任意解释，法律的尊严也就没有了。
王平：观念，你真的觉得观念是决定法律制定和实施的一个主导因素吗，不是的，是利益，谁给了医院很多实质利益，不是我们，是招生或者招聘单位。他们的观念本身是那个集团的相互关系的产物，正像他们的做法不过是被奉为惯例的他们这个利益集团的意志一样，而这种意志的内容是由你们这个集团的物质生活条件决定的。
一凡：我还是觉得你把一切看得太灰暗了，我知道法律界有一句话叫做：屁股决定脑袋。自己的位置确实会决定自己的立场。抛却职业上和身份上的包装，无论是招聘者或者招生者或者负责体检的医生或者护士，回到家不还是妻子、丈夫也是母亲、父亲吗，他们心中有爱的，只是暂时还存在偏见罢了。
王平：恩，我也没有找过工作也不知道具体情形的，只是偶尔听说一些就觉得挺气愤的，恩，不用担心的，也许咱们哥们就是运气好呢，不然怎么解释这次体检单的事情呢。
一凡：恩，我们的身体情况作为隐私可以不告诉别人，可是我们还是要替同学着想的。我抓紧时间回去通知那些没有打过疫苗的同学，让他们抓紧去校医院注射下疫苗，有了抗体就绝对安全了。
王平：恩，一凡，在四年的开始，能认识你这么一个朋友真好。以后有任何为难的事情，都记得和我说下，我们一起解决。他们都喊我平子，你也喊我平子吧。
一凡：恩，好的，平子。
（旁白：我们一辈子可能认识很多很多的朋友，能真正能敞开心扉把内心深处的伤痕暴露给彼此的，又能有几个呢。我和王平都很珍惜这段友谊，我们也同样很珍惜大学的生活。你们一定很难想象，一个携带者在一个完全没有歧视的环境里能够体味到的幸福和尊严感，不仅能够使得伤口渐渐愈合，还能够给他带来多大的动力。大学的时光过得很快，在进入西京大学的这一年多的时间里，我开始变得自信而乐观，重要的不是拿到了国家奖学金或者西京大学最佳辩手之类的奖励或者荣誉，重要的是我能感受到自己又开始重新孕育新的梦想和希望。   画面中老师给一凡发奖学金，还有一凡在辩论赛上侃侃而谈，还有在模拟法庭上作为辩护律师激昂澎湃的演讲，同学都在热烈鼓掌）

王平：一凡，晚上有个校园原创歌曲大赛，去听吗？
一凡：我倒是想去的，可那本《法律经济学》还没看完呢。
王平：我跟你说，你看的肯定没有这些人写得快，这些教授几乎每年都出书，还越写越精神，没准活的比我们都久，你看得完吗。还是去听歌吧，跟你说，今晚咱们院花凌清然也登台，绝对的比那本法经济学的作者波斯纳好看很多哦。
一凡：好吧，反正也是周末了，放松一下也好。

[ 本帖最后由 天堂很远 于 2009-7-22 23:53 编辑 ]

天堂很远

场景二十     学校大礼堂

主持人N：欢迎各位老师和同学参加西京大学第五届校园原创歌曲大赛。今晚我们将各个学院参赛的原创歌曲15首，这些歌曲都是从全校100多位参赛选手中选拔出来的，有的激情澎湃，有的婉约动人，尽情展示了我们西京学子的风貌。下面的时间留给我们的歌手。有请第一位，来自法学院的凌清然,她带给我们的歌曲是《叹伤》
（一个高高瘦瘦的长发女生，一袭白裙，带着淡淡的微笑，眼神中却又透着些许哀愁）
歌词：       
每个人走过我的身旁/都问我为何如此惆怅
为了谁而苦苦徘徊/眼里闪着晶莹的泪光

我从未诉说/你轻盈的身影中日日蕴藏着我悠悠的目光
你无从知晓/自己的幸福夜夜编织着我小小的梦想

你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那里有山有水有他宽敞的肩膀
我只能把那些话尘封于心房/这般似云似雾似匆匆的过往

叹只叹/易逝的永远都是青春
怕只怕/留下的始终是哀伤


王平：这词怎么这么熟悉呢？好像在哪里听到过，一凡，你听过这词吗？
一凡（脸红）：没有，我怎么会听过，这可是原创歌曲大赛。
王平（恍然大悟）：我记起来了，这是你在校报上发的一首诗。当时你拿了稿费还请我吃了鸡腿。哈，这清然丫头八成对你有点那种意思（故作神秘）。
一凡：别瞎说，哪里有那种意思，说的还那么神秘兮兮的，那种意思是什么意思？
王平：你侮辱我就罢了，还侮辱了西大法律人的智商，那种意思就是喜欢你呗。
一凡：瞎说，那么多人追她，她怎么会对我有意思。
王平：或许她口味就是淡，喜欢小白脸呗。唉，那几朵玫瑰花，哥们是白采也白送了，西大繁锦园里可就那么几朵了，为这事当时还和学校保卫科保安绕西大跑了十几圈才甩掉。
一凡：也许是她这首歌写的比较仓促，所以就直接拿着用了，呵呵，反正也不是以营利为目的，不算侵权。
王平：你还得瑟，她能侵你权的话，你笑都来不及呢。
一凡：听歌吧你，哪那么多废话。
（一凡呆呆听清然唱歌，她的影子和晓晓渐渐重合和模糊起来。。。）
N:听完了这么多美妙的旋律，大家一定和我一样还沉浸其中。我们的评委老师已经打出了他们的分数。第一名是。。这么美妙的旋律，谁有能不心动呢？又在这么美好的夜晚。。。（同学都笑着起哄，让她公布分数），好吧，第一名是来自法学院的美女凌清然同学，有请清然）
清然：感谢各位和同学的大力支持。其实很多人写歌，都是先谱好曲子然后再为曲子作词，我这首歌正好是反的，我先是看到了词，是我很喜欢的一首诗，然后自己谱了曲，寝室同学听了都很喜欢，本来纯属自娱自乐的，决定参加这个大赛也是很临时的决定，所以在此我想谢谢这首诗的作者林一凡同学，也谢谢大家的支持。（台下响起掌声和口哨声，一凡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大赛结束后，一凡和王平边往外走边聊）
王平：一凡，我跟你说，不要老是自己致力于法治建设，可以在法学院找个女朋友一起搞法治的，以后生个小孩，别的小孩首先喊爸爸妈妈，你家的小林子第一句话“法治”，绝对牛。
一凡：还小孩呢，估计女朋友还在丈母娘肚子里呢。不过我没有女朋友的时候，全国女生都是潜在女朋友，嘿，这气魄！

[ 本帖最后由 天堂很远 于 2009-7-22 23:54 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