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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姨我没有见过，她二十岁的时候因为肺结核去世了。留下的只有黑白照片上青春动人的笑颜，还有她心灵手巧编制的手包、毛衣、漂亮的字迹。
小时候一直以为妈妈是家中的老大，后来才知道上面有个这样的大姨。据妈妈说，大姨象母亲一样，关怀着弟弟妹妹，给大家做鞋、做衣服，而且在学校是优秀的好学生，待人诚恳热情，是个善良美丽的姑娘。
程伯伯是当年大姨的同学，两个人算青梅竹马，一直快到结婚，突然飞来这样的横祸。
在我的印象中，每年家里都会来这样一个奇怪的伯伯。他清瘦、儒雅，戴着眼睛后面的目光总是很和善。我从小就知道每年都会来这样一个伯伯，从不间断。我也知道，这个伯伯总会记得我爱吃什么，每年总会听我弹琴，然后鼓励夸奖我一番。我和他的对话也都可以记得清楚，他是上海人，南方口音在北方这么多年依旧没改变。我小时候对他的期待，就是知道有好吃的和压岁钱而已。
妈妈很尊敬他，我弹完琴就知道，下面该他们两个安静的对话。好象总是那样一幅画面，外面是冬天的雪，他们的对话声音很小，很慢，让我觉得气闷。而他离开，妈妈也会黯然一阵子，而我却不知道为什么。
妈妈一直没有对我说程伯伯和大姨的事情，我也只是知道有这样一个伯伯，一个学者，家已经在加拿大。而他每年都会回国看看故乡。大前年的时候，程伯伯没有来。妈妈当时就很不安，她对我说，程伯伯可能再也不会来了。程伯伯从我记事起就一直每年看望我们，他的突然再不出现，好象从我的生活中出现了一个无法弥补的空缺。就在那天，妈妈告诉了我。他是大姨的男朋友，一直很爱她。大姨的去世，让他很多年不能再寻找伴侣。
我急了，我和妈妈说咱们给程伯伯家打个电话好吗？妈妈说，不用了，他只要活着，就一定会来看我们的。他不来，就是他不在了。而且程伯伯后来成的家，没有人知道他过去这段故事。
我黯然，妈妈找出了大姨的东西。给我讲了他们的故事。
妈妈说，他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在大姨去世后，一直照顾着妈妈和舅舅们，在他们最需要的时候，送一些东西和钱。就象现在看我一样，总会记得我爱吃什么，总会那样温和的笑着鼓励。
春天的时候，我们去看大姨的坟墓。
坟很新，总是有人照顾。这些年，程伯伯经常看护着这里，我们都知道，也习惯着。从最早的山下已经迁到墓园，绿草青青，大姨的笑容依旧停留在20岁那样美丽妩媚的时刻。
最后知道程伯伯的消息，是他的家人联系了妈妈。找了很久，他最后麻烦我们的事情，就是希望他陪在大姨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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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5-11-1 11:56:38编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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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蓝色和声
发表于 2005-10-26 01:4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