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我的眼睛就不好,到了初中二年级,已经近视到了500度。由于总是看不清黑板上的字,学习兴趣明显下降,成绩也大受影响,特别是英语和数学,这两门过去曾引以为骄傲的课程成绩一路下滑,终于在中考的时候没能考上向往已久的中师,而不得已上了一所乡镇高中。 当然在那所破烂不堪的高中,我入学时候的成绩也算是不错的,据说一年级就读的班级是全校最好的。只可惜我没能珍惜,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在于学习的兴趣大不如前。后面的事情可想而知:上高三的时候我被分到了所谓的慢班(即差生班)。这种事情对于我这种一直以来自尊心就很强的人来说是一个巨大的打击,当时我感觉犹如天塌下来一般,所有的梦想和尊严仿佛在一夜之间化为灰烬。但是别无选择,心想要怨只能怨自己不争气,所以在被窝里躺过也哭过之后,我还是决定继续去上课。因为我不想自己十年的辛苦白白浪费,不想父母伤心,失望。 高三年级的生活从来就是充满苦涩的,特别是在我们那样的乡镇高中。我们在承受着由于教育资源的严重匮乏和学业的繁重所带来的巨大压力之外,还不得不忍受生活环境的艰苦所带来的严峻考验。比如三九天也不得不用冰冷刺骨的水洗脸,刷牙,洗衣服甚至饮用;比如二十几个人在最热的夏天挤在一间矮小的屋子里忍受着“清蒸”艰难地入睡;比如每天都要吃那种既缺乏营养有缺少味道,甚至还只能吃七分饱饭菜。。。。。。这样的场景在今天的高中生看来可能是难以想象的,但是在当时,我们这些出身贫苦的难兄难弟们却习以为常,每天重复着这样的生活。(我在想,我后来和HBV交上朋友是不是和这个有些关系——长期的营养不良和生活环境差导致抵抗力下降了,在HBV来的时候没有足够的免疫力,所以就慢性化了) 正在三年“解放战争”的关键时期,我的初恋却悄然而至了,来得那么不动声色,那么突然。尽管很多人,包括我自己,我的家人和老师,都竭尽全力想赶走她,她却我自岿然不动,牢牢占据着我的心田,直到我的第一次高考以失败收场。说来也奇怪,那一年的高考,我居然考了个全班第一(全校多少我就记不住了,估计在100以后),不过仍然离分数线有十几分的差距。我想要么我的一心二用把大家传染了,要么全班人都是只能勉强在论坛发几个灌水帖的那种智商。 第二年,复读。竟然又“重操旧业”,把老娘和老师气个半死,误了一个人的前程,伤害了一个人,自己最终也落得个勉强够上一个三流本科的仓皇结局。无话
第二章 不速之客 在焦急的等待中终于等来了那所末流医学院校的录取通知书。虽然只是个三流甚至四流院校,但在那个十几年也没有出过一个大学生的偏僻的乡村里,却也惹来十里八乡的亲戚和乡亲们的一片祝福与羡慕之情。于是,请客吃饭是少不了的,放个炮,放个电影也是少不了的。一切喧闹结束之后便带着对大学生活的无限憧憬,带着对初恋的美好回忆(至少在当时看来是美好的,可见那时侯是多么自私和没有自知之明---明明伤害了别人,心中却没有一丝愧疚)也带着亲戚朋友们的祝福做坐上了开往那座想象已久的城市和注定会充满故事的学校的列车。 大学新生的生活当然是令人回味的:一切都是那么新鲜和充满神秘感,生活条件也明显地改善了。最主要的是上课再也不用让自己的耳朵和眼睛承受一点小差也不能开的长时间的折磨 ,而可以让这些多年来没少做贡献的“兄弟们”随心所欲地想休息就休息会,想工作就工作会了。当然还有一个重要的转变就是我们终于可以有工夫闲下来给周围的这些一直没有时间正眼瞧过的MM们一个一个打分了,这之后部分比我“晚熟”的兄弟们便开始发动了蓄谋已久,忍受了很久,也渴望已久的爱情攻势。不久很多弟兄便倒在了爱情的战场上,更多的人得胜而归。正所谓几家欢喜几家愁,佳人入怀口袋忧;节衣缩食,人比黄花瘦:) 都说“大学不恋爱,耽误下一代”。我大学没有恋爱,却仍然可能要把下一代给耽误了。因为大学五年,我既没有收获爱情,也没有收获事业(指学习成绩领先,奖学金,党员这类东西),却在中途收获了多数人都没有的东西——HBV。 那一年的十月秋高气爽,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包括我的身体。没有人会想到接下来的一件事情会从此改变我的一生,在极大的程度上影响我和我的父母后来的生活。 那天下午吃过饭以后,就去看学校举行的一年一度的排球联赛,比赛很精彩,在一浪高国一浪的欢呼声中,一局的比赛很快就结束了。休息的空挡,站在边上的同学指着篮球场边的献血车问我献过血没有,我说没有。他跟我说献血法已经颁布了,以后献血都要靠无偿献血了,现在为了鼓励无偿献血,政府还在献血以后每人发一块手表,而且以后要是自己或者自己的直系亲属用血了还可以凭献血证减免血费,我们去献一点吧,说着我便怀着希望能得到那块手表的心情和他一起来到了献血车前(由于当时还是大二,虽然上的是医学院,但是对于临床的知识知道的并不多,但是献一点血无损于健康这是早就知道的)。 我们在拥挤的人群中好不容易得到一张献血申请表,上面都有些什么内容我现在已经忘了,我想那众多的问题中应该有几个是关于病毒性肝炎的,但是当时的我认为自己应该很健康,何况在此之前我们已经集体注射了乙肝疫苗,所以当时连想也没想就全填了“无”。之后的过程很顺利,血站的工作人员在问了我几个简单的问题之后就开始采我的血。我坐在那里,静静地看着我的血缓缓地流入真空制作的塑料血袋中,没有什么觉得自己很高尚或者很光荣的感觉,我只是想着这样对我的身体并没有什么妨碍,想着很快就可以得到那块精致的手表(也许很多人会觉得可笑,但是对于一个出身寒门的人来说,出现这样的想法其实没有什么奇怪的)。之后当然很顺利的拿到了那块手表,工作人员问我有什么不好的感觉没有,我说没有。之后便品尝着工作人员专程出去买的面包(准备的面包发完了),欣赏着那块铮亮的手表回寝室了。 之后的几天一切如常,由于在此之前我已经看过血站将前一批献血人员的名单以感谢信的方式张榜公布,其中的几个关键字眼(“献血者XX名,其中合格XX名”)曾经吸引了我的眼球,让我的心中有过很短暂的一阵担心:他们不合格的原因是什么?自己会不会不合格?但是这样的担心很快便在自我否定中消除了,我用一种还算是平静的心态等待着那个上榜的光荣时刻的到来。 那一天来得好慢。打饭回寝室的路上,我依旧很自然地往上次贴感谢信的地方看了一眼——好多人!一定是血站的感谢信来了!我急忙飞快地冲向那堆人群,踮起脚跟快速搜索着我的名字。首先看到的是那天和我一起献血的同学的大名,心中不禁有几分羡慕,那个时候我的心中忽然有一种不详的预感:我一向以来的运气就很差,这次会不会也。。。?我不敢细想,也不再期望什么登榜的光荣,心中已经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希望能快些看到我的名字,快些证明我不属于那不幸的少数人。。。。 结果自然是可想而知。那一刻的天空好暗,我的胸中涌起一阵莫名的恐惧(因为之前已经看过一些这方面的书,知道了“三不曲”,而且也曾经目睹了同寝室的一个兄弟被肝病折磨了许久的痛苦生活)。但是即便如此,我还是怀着几分侥幸,希望将我的血不合格的原因归为其他的什么原因。正想着,抬眼便看见血站的采血车就在老地方,我忽然象一个失足者看见救命稻草一般,飞快地朝那儿奔去。 血站的阿姨那么冷漠,冷的就象那在我看来真空血袋里流淌着的冰冷的血。 “阿姨,我上次就在这个地方献过血,但是今天的榜上没有我的名字。” “那可能是你的血不合格。” “不合格的原因都是有肝炎吗?” “多数是,不过也有些是因为贫血,感冒或是其他的什么病。” 我顿时犹如在万丈深渊中看见了一线天,心中不停地为自己祈祷,想想这些年也没做过什么坏事,老天爷应该不至于惩罚想我这样的善良的人的。但是由于多少年一贯的“悲观思维”,我的心情依然在经历着自记事以来最难熬的时刻。 “你要是不放心,应该上医院去查一下。”“恩,知道了”。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去了学校的附属医院,径直找到消化内科(当时我没有想到要去看传染科,因为我讨厌那个地方)的专家诊室。我没有挂号,对他说我是医学院的,想查查有没有乙肝。他简单的问了一些情况就给我开了乙肝五项,肝功能和B超三个检查单。抽血,做B超很快就完了,之后是漫长的等待。 B超结果当时就拿到了,显示一切正常;当天下午取到肝功能的检查结果,又是一切正常,我的心情稍稍宽松了一些,但是之前掌握的医学知识让我知道这两样不是最重要的的,决定我的“生死命运”的恰恰是那个要几天以后才能出来的HBV-marker(乙肝标志物)。 在忐忑不安的等待中,终于迎来了那个生命中“具有里程碑式意义”的一天。 午睡过后,我振作心情,悄悄地怀揣着从学校图书馆借来的我自认为最权威的肝病方面的书,犹如一个壮士视死如归般踏上了在我看来是这样的“生死之旅”。该来的终于来了,奇迹并没有因为我的祈祷和侥幸心理而发生,我终于没能逃脱“一向运气差”的宿命。鲜红的三个“阳性”刺得我的眼睛生疼,也仿佛在一瞬间让我的世界充满血样的鲜红。我在无边的黑暗和恐惧中挣扎,呼喊,却看不见一丝的阳光。 我用最快的速度浏览了那本“权威书”,获得以下知识:145或者15,345阳性俗称“小三阳”,传染性小,表明HBV已经和宿主肝细胞DNA整合,治疗无特效治疗药物。。。。。。数年后少数可转变为肝硬化或肝癌。。。。。。 从医院回集体宿舍的路好长,好长,长得仿佛没有尽头。一路上这个世界好静好静,我隐约看见生我养我的父母,想喊他们,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想去追他们,却怎么也迈不动双腿。。。。。。 以后的一段日子里,我的生活彻底发生了翻天腹地的变化。我拒绝同学的任何邀请,拒绝和他们来往。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钻进图书馆查我所能找到的关于病毒性肝炎方面的所有书籍,报刊和杂志,然后就是找我所能找到的各路名医给我看病。我觉得那一个多月的时间里我所看的书比我上学十多年来所看的书的总和还要多,我的大脑和身体也从来没有象那几天那样的高速运转。随着掌握的知识的增多,我的失望之情越来越深,但是思绪也渐渐恢复了理智。在一个人的时候我开始考虑我的将来,思考这件事情可能给我的生活,学习,事业,爱情,婚姻和对于后代的种种影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