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身时你已不见
石头说话的时候
我们是否打开耳朵
听见石头告诉我们
有关一些花朵
一些果实和种子
石头说话的时候
风声正在穿过
我从来没有离你如此近，距离仿佛就在刹那缩短。甚至我闭上眼睛也可以清楚的看见你微微皱眉，受伤而淡漠的眼神如花瓣般柔弱。但是在我转身瞬间，你却已不见。
风跌进来。
你的容颜就在我脑海中定格，淡去，消失。
那多可悲。
我已经记不起来，你的样子。可我分明感觉到了你的气息，轻轻的淡淡的悲哀带一点点冷漠。
青春铭刻，皮影戏，浮光掠影，放肆，苦恼，愤怒，泪水，与真真假假的微笑，拥抱，亲吻。
有没有变得更聪明，有没有变得更防备？
谁也不能战胜自己，自己的心。
这是你说过的话。
你也许早已忘了，但我却会永远记得。
石头说话的时候
我们不在
我们在睡觉
没有收到密电
夏天很长，就要转凉了。就要跟你说再见，再见我的爱，我们把这句话唱成一首歌的样子。
就要起飞。
在机场明晃晃的建筑前，突然天昏地暗。亲爱，你要起码记得我是谁。
我瞌睡的时候你已经到达哪个地方当你抬起头来你脸上有尘埃。你想一想就心疼。你的左手握着自己的右手。
我曾说这是我们的花儿啊，它开到茶蘼了，它靠在门口。我手里拿着一本破书，翻一翻阳光下就看见灰尘。我把手中的书递到你的手上。
望一望你就难过。
你说天空澄净如此残缺如此，可是我们又剩下什么，我不想走我不想离开。你的眼泪就顺着脸颊滴落到那本破书的封面，上面被渗出一个小圆点。
你不要哭。
包括那些花瓣
我们一点也没在意
直到石头说话
以及那些天气
并非奇怪
我们好象略有所思
但那时草已经长得很深了
你喝着茉莉花茶，在夏末初秋说，不再来往。擦得泛出光泽的桌子上是一个年轻女子美好的侧面。耳边突然就响起周传雄的《黄昏》，那个苍凉的声音唱，依然记得从你口中说出再见坚决如铁，昏暗中有种烈日灼伤的错觉。
开着窗子，风清凉的透过绿色格子窗帘一块块挤进来，那么多细细密密的格子，叫人眼睛迷离。然后你站起身，猛然拉扯，我依稀听到你的声音，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突然觉得天昏地暗。灰尘与几颗生锈的铁钉一起掉下来。
豁然开朗。
是否打开耳朵
像在以往的沙地
类同于风中的贝壳
我想说点高兴的事，一直以来我走在人群中穿一条乱七八糟的咖哩叽布裤子，你并不认识我。你或许想像我，然而想像有限，你与我擦肩而过的时候你却没有抬头看我。橱窗里有五月花盛开，火红金黄。
其实我就没有你以为的那么忧伤，我买了一种血红果子，吃它的时候我想起遥远地方，想起风和水草，阳光温暖，海水碧蓝，我很高兴我想起许多与幸福相关的词语。幸福其实不能言语，也离得不是太远。在一个黄昏，你把嘴巴凑到我的耳朵旁边这样悄悄的对我说。
现在我走在一条你也曾走过的大街上，左边是银行，右边是一种甜蜜饮料的广告招牌。
我站在街的中央有人群在身旁穿梭，他们即将要淹没我，他们侧身轻轻地碰了碰我的衣裳，我转头，看见橱窗里有五月花盛开，雪白清凉。你欠我一小段时间吧，就在你拉风箱的那个傍晚。你说好我们要一起去看樱花，你要记得。
是否手握树叶
你不会感到意外
左手传来的声音
并非右手的呈现
就这样打开
我们还能拿出什么
我又不记得秋天的样子了，秋天的气味和颜色，有温度的面包，焦香微黄的纸张，旧唱机的边缘砂砂地摩着手掌……我又不记得说了，我想说一件事情，你来看我的时候，我想了想，又忘了。
我呆坐在一个地方，一坐，大半的时光就跑得更远了。
空气里有声响，扑扑扑有细小的灰尘和光线落在我的脸上。你看我的样子，你怀疑，这个人他是不是我。你不露声色。你表情静穆。
夏天的时候我与你都经过一个同样的梦境，在一片白色的沙滩，那么美那么辽阔。忽然涨潮了海水喧哗涌上来淹没了我们的眼睛。我们一起后退了一步。淡色的星星沉默不语挂在我们身后的天空。消失。隐约。我还梦见过你穿着白色的连衣裙站在医院阴暗潮湿的走廊上，眼神惶恐。我想走过去安慰你，让你把脸放在我的肩膀上。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逃离。我转身就跑，跑到很远很远的地方。
听见石头告诉我们
沙子正闪闪发亮
此时风声异样
你告诉我们
连你也没有预料得到。
你穿一件厚呢大衣戴了围巾手套，就转身出去了。
风一吹你想起某日，某人的温柔，你的发肤缱绻，衣裳冰凉。
你想想这么多年，这么些年，都无话好说了，就算告别或是再见。就算爱，叮叮当空气中你听到声响。
回头你也看不见自己的脸孔。镜子里颜色模糊，唇红润，眉乌黑。第四个冬季就要过去了。你想起也曾有爱。
而等待不在。
我依然记得你来的那个冬天。你穿着羽绒的雪白衣服，像个天使。你轻轻的朝我笑了笑，整个世界就在瞬间温暖起来。
你熟睡的时候，我跑进你的房里，偷偷去解你手上的戒指。小心的转动，一下又一下，淡蓝色的墙纸上有我迫切的身影，微微趋前。
你是谁，你是哪一个，有过名字，有过温暖的唇，有过抚摸时的安慰，有过瞬间的些许。而今，都在字里行间成了纪念。
那一个晚上。我什么都没有做，我只是轻轻的取下了你的戒指。可是你为什么不醒过来呢。醒过来，对我说些什么。而事实，你只是缓缓翻身。
那也好。
青春稍纵即逝，笙歌夜夜后，眼黑成了唯一的依据。那么多灿烂的不眠之夜，都已四分五裂。
如果梦见我。请让我再抱紧你。
你正在梳洗
正在闪烁的沙上
于是你听见石头的声音
太阳刚刚落下
有关一些花朵
总不会一样
有关一样的东西
不在我们手上
流行莫文蔚的《盛夏的果实》。
听见这首歌。一步步走回去，走回当初，一步步生硬的疼痛。
若从前。而从前已经不复存在。
一个人睁开眼睛，就像是黑白片，盛夏过去了，只剩下爱情的余灰。
这完全是虚幻的。我不知道你会不会梦见我，你就算梦中让我抱紧你，我亦不知。
粤语版的歌词极为美艳。
等一世为看一眼，如何又算贪。我已为你着凉，即使白发苍苍。木然抬头，没有光。
仿佛在世界的尽头，极寒极光，想起白发魔女练黎裳。
但我知道你亦不会像她一般。生活在自己的感情中。
反正最后每个人都孤独，眼看感情变成一个包袱。
张爱玲在信上对胡兰成说，不用再写信了，纵然写来，我亦是不看的了。
曾经死心塌地的喜欢。如今却心死。
物是人非。要忘记你不难却也不易。我想忘记你，忘记你的微笑，忘记你受伤而淡漠的眼神，忘记你肌肤的温度。
但我却忘不了对你的感觉。
到了一定年龄就不会再迷恋不喜欢自己的人了吧。踌躇，然后安静离去。
就算如此，为什么你连一个转身的瞬间也不留给我。
我转身时你已不见。
把我们的过去一点点写出来吧。我们没有过去，我们只有一首歌谣，唱给你听。把自己的心一点点唱给你听。
桑树发出桑叶
与耕织无关
语言太少
往往儿女情长
过了一个季节
还会有许多
有关一些花朵
还有它的去向
注:诗选自<花溪> | 
发表于 2004-12-12 02:3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