挫骨扬灰

兰尘

一

天遥云黯，祖席离歌,长亭别宴，酒阑人散草草。
不儿失去了奶奶。
奶奶的品格里有个词叫坚强，坚强得伟大。奶奶和爷爷相识的时候还是北京四中的学生。
新中国成立之前，奶奶和爷爷放弃在台湾讲学，在台湾海峡和国民党的船只擦肩而过。
奶奶说，当时，奶奶和爷爷心中祖国两个字因为“解放”更加光辉耀眼。
今天的历史正是昨天的现实。
一九五七年反右斗争扩大化。
一九六六年“五•一六”通知发布。
十年的浩劫成为中国文明的恶性断层，严重阻碍了生产力的发展也让许多优秀且鲜活的生命个体支离破碎。
奶奶和爷爷双双被架在台上，他们用“坚强”支撑彼此和自己。
阴翳散去后的一个春日，一九八零年，爷爷被一只金色的鸟儿带去了天堂，那时，不儿只有三岁。
半年后，奶奶的体内发现癌细胞，奶奶开始化疗，开始和生命较量，脸变得更白皙，头发渐渐脱落。
奶奶创造了生命的奇迹。
如果可以选择，奶奶一定不会放弃生命，但是奶奶已经享受不了“选择”的奢侈了。奶奶能够选择的时候，她选择和爷爷从台湾回来，她选择积极地参与社会活动，她选择倔强的一个人生活，即使八十高龄也不服老，自己洗衣服，自己做饭，甚至给邻居初中生辅导英文，请来的保姆最重要的任务是打扫房间陪她说话散步。她选择瘫痪三年后主动站起来用双腿走路，她曾经跟不儿说，我得走着去见你爷爷啊。她是不儿伸手可及的丰碑。
不儿记得小时候被独自扔在家里，奶奶来的时候不儿哭着说“剩我一根儿在家”，以后奶奶会一直把“一个人”说成“一根儿”。失去，是生活中的刺痛。
这么坚强的生命，一晃，就如了烟火，不儿不知道奶奶还到哪里去展示灵魂的精华。
除了泰然承受，不儿别无出路，不儿的声音，突然嘶哑。

无影脚助理

为不相识的却令人敬佩的奶奶鞠躬

兰尘

宝贝只是作品而已

兰尘

不要在里面找"痕迹"

兰尘

二

不儿有点浅淡的忧郁气质，因而容易受别人根本不在乎的伤，不儿庆幸每一次痛的经历,也珍惜每一次痛的感觉 ,痛而落泪，于不儿也是一种知足。
那个周四的早晨，不儿有点魂不守舍。不儿甚至把手机忘在了家里，不儿的心很空。但是不儿没有一点要失去奶奶的预感，她的心被培牵着，培是不儿的爱人，是不儿挣扎了很久才肯承认、才争取到的爱人。
不儿那时很灵动，飞来飞去如一只快乐又贫嘴的麻雀，培不喜欢不儿，培觉得不儿不稳重，叽叽喳喳，吵吵闹闹。但是不儿快乐，不儿的快乐贫嘴和思维敏捷有时让培忍俊不止，但是他心情好时允许她跟自己调皮，尽管这并不代表他喜欢，有时他会直率地吼一声，我不喜欢你贫嘴！不儿并不生气，嬉笑着闪开，摇摇摆摆傻逛一会儿会再回来，他不知道，她在屏幕的这边对他挑着眉毛做鬼脸。
那个论坛，有个摄人心魄的名字----“无法告别”，就象不儿对培，无法告别，也无处告别。
培在和人争论“韬光隐晦”“韬光养晦”，不儿直愣着眼睛看，然后也跟着辩，运指如飞，直到真的去搬辞海，查到了之后得意地告诉培在哪一页，那样的夜晚不儿总是一身轻松，晃着棒子到处寻找打击的目标，遇到熟悉的名字先锤一下"hammer"然后才开始嘻嘻哈哈的寒暄。不儿从来没有锤过培，不儿觉得培不够亲和，有点不怒而威。
培教不儿打球，不儿觉得色球和花球一样张牙舞爪，不儿被打得落花流水的时候想象培在得意的笑里是不是有一些疼爱。不儿有点儿气恼。
不儿给培唱歌，《星语心愿》，清唱，手心微汗。
培要照片，网速慢，不儿又跑回去发到论坛，给培看一眼后立即删掉，培笑不儿狡猾。
培和不儿讨论摄影、中医和饮食。培不喜欢不儿的文字，或者说，培不喜欢和自己不相干的文字。培只喜欢和自己的专业、和自己的工作相关的文字。
培教不儿打球，不儿进步很快，培说不儿是自己的关门弟子，不儿给师傅敬茶。不儿希望师傅永远不教别的女子，希望自己能培师傅到老，给师傅倒茶捶背。不儿给师傅打字，说师傅您喝茶，我给您捶背，师傅就笑着吼，又贫嘴！培不知道，不儿真的想给培敬茶，抚筝。
不儿发现了培和大师姐的秘密，不儿无言地走开的时候，心头喉头各有一结，不儿没问自己怎么了，拉开窗透气，雾却从眼底弥散开来。培追出来问，你是不是爱上了我，不儿说，没有。
不儿开始严谨地遵守生活里的秩序，开始面对婚姻的选择。
就象流星，在暗夜里划过，只有一瞬的华彩，只有一瞬的燃烧。
就象蝴蝶，轻轻地，软软地，飞过来，又飞走了。可是，她的香，永远停在了湿润的心里。不儿喜欢大师姐的名字，读过大师姐的字。
不儿偶尔再去打球，如果有师姐在，她会喊来其他的朋友，然后在隔壁的桌坐下，心不在焉地让球头和目标球撞击。那些砰砰的碰撞，也碰撞着不儿的心。

kaitai

震撼，我一定阅过三遍再发话，但题目让人一下子掉进冰窖里

琳哒

k手好，pp～

亭亭如盖矣

静心阅读中……

琳哒

还是这个才女。。。

无影脚助理

原帖由 兰尘 于 2008-12-4 10:09 发表
宝贝只是作品而已

我还以为这是悼念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