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在每一个单元的边缘

kaita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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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听我们蒙古语的鸿雁，苏云的歌高远嘹亮却终于缺了一种马头琴，勒勒车和蒙古马的味道了。

    一望无际的绿野，河流如弯曲的丝带平铺草原上，晶莹剔透缓缓地流淌；湛蓝的天空几片洁白的云朵悠悠荡荡，我们打马扬鞭纵情高呼，在浩瀚的空间里激烈驰骋、悠然游弋，全然忘记了头上苍穹还有鸿雁，牠们排成一队“人”字呷呷哑哑奋翅飞过了。。。

    记住：一定要听，这碗捞面才有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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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发现：
生命中每一个片段，
自己都行走在每一个单元的边缘。

1   
在遥远的大山里，人生最初的记忆是一排排整整齐齐的营房。
军部大院的孩子们总是胸前挂满了大大小小的红色像章，
叽叽喳喳像一群吵闹的麻雀飞来往去“斗私批修”；
我悄悄拿起弹弓瞄一瞄，又悄悄放下了，   
我打不过他们。他们好像也不怎么喜欢我，   
因为只有我一个人喜欢，把槐花（洁白）挂在口袋上，
这样可以随时吃得到。
他们都说我没有革命的理想，是叛徒是白匪，
虽然父亲是个政委。
有一个从来没有说过的秘密：
那年在锯木坊旁边的岩石上,
我砸坏了许多枚铅铝徽章,
虽然只是五岁，但自己独立搞清了一门学问：
它们竟然是外面红里面灰的“铁”，真是一种奇怪的物质。

[ 本帖最后由 kaitai 于 2008-11-16 04:30 编辑 ]

kaitai

2
在热切的土地上，无数根铁轨纵横交错，闪烁着耀眼的光芒挺直伸向远方。
我背着小书包总是边走边唱，蝴蝶蜜蜂跟随着我，
因为口袋装着满满的野菊与百合；牠们不追来的时候，兜里一定是玻璃或蚂蚱。
新学期第一天，敬爱的班主任让我放学领队，带同学们回家。
风儿一直吹，雪儿还没有化，干枯的芦苇棒棒在不停地摇曳，
路边沟渠结实了厚厚的冰，小鱼似乎还在下面快乐地游动。
我忘乎所以兴冲冲地跑下去，踩起冰面嘎吱嘎吱地响，
孩子们紧随身后、笑逐颜开，我们变成一群聒噪的麻雀，在冰雪中跳跃与飞行，
一个个摩搓着小手喘着热气，鼓起的腮帮子冻得彤红，如医巫闾山上一抹疯狂燃烧的晚霞。
岁月啊岁月，我想明白一个秘密：究竟是哪个诚实的孩子第一个出卖了我？
让我们重返尘土飞扬的康庄大路，毛驴、吉普、拖拉机，
还有解放卡上的大兵，一趟趟地从身边微笑着掠过……
我走在了队伍的后面，是一只随时可能掉落的壁虎尾巴。

kaitai

3     
在油库大院的瓦房中央，有几处破落的用树枝混合高粱杆搭建的窝棚，
这是幼时自己对海城或唐山大地震最直接的恐怖印象，
大人说当年夜里有很多女人光着身子跑出来，
这种惊心动魄的首因效应的影响从儿时一直延续到成年，莫名的焦虑和恐惧缠绕羁绊着人生。
记忆中我和胞弟总是分开的，他不得不跟着父亲常年驻扎在山里，在军部医院方便治疗；
医生遗憾地告诉家父“这个孩子兼有先天的心脏病，可能活不过成年”，
父亲听了记下谁都没讲，他暗暗给母亲下了一个绝对命令：
“看紧大的，再淘气就把他锁起来！” 小小的我不可能知道这些秘密，
自己不明白在四方高墙环绕的大院子里面，小朋友都可以疯狂玩耍，
为何唯独是我，却总被锁在屋里，把脸儿贴在冰凉的玻璃上，默默地向外张望：
白云洁白，蓝天湛蓝，围墙内一大片高粱地又要丰收了，
这时候军部通常会派来一个班的士兵，个个荷枪实弹，一边驻守，一边收割，
同时南墙缘下的二十个大油罐准备储油了，且好像每次灌的都不一样多。
秋天，总有一群贪吃的麻雀和孩子们捉着顽皮的秘藏，
偶尔我被慈母恩准与他们一起玩耍，甚至可以到冬天。
我们趁着士兵们打瞌睡，偷偷跑进禁区，藏匿在相邻油罐的缝隙间，
那些空间好大啊，每一处都能塞得下全院的小孩子，我们总在打赌：猜猜哪一罐装油最多和最少？ 然后拿着石头或树枝轻轻地敲一敲铁皮罐壳，听一听叮佟哐当的音阶，每一次敲击好像都不同啊！士兵们一定听了我们的音乐睡得更香。
二十个黄色的大油罐终于成了童年时光中最美丽动听的编钟，那些低吟高亢的旋律好像仍在耳边缭绕和回响……
每个储油中转期间，大人们每天都对孩子阴沉着脸厉声地叮嘱： 千万不能到油罐禁区玩耍，更不能放炮和玩火，也不能用石块敲与砸。 大院慈祥的老人这时也变成了魔鬼，他终于抓住了我们， 并开始谆谆教导为我们上课，还好允许小孩子说话， 我们人欢马跳七嘴八舌：
“用拳头碰呢？”“不行！”
“用脚丫踢呢？”“不行！”
“用脑袋撞呢？”“？不行！”
“用牙齿咬呢？”“？？不行！”
“用舌头舔呢？”“？？？不行！”
我想了一下，猛然发话：
“我安静地坐着啥也不干，行吧？” “嗯哪，还是PP乖！”
没等他抚摸我的头儿，我拔腿就往罐区跑，“快回来，不准去那里----”
“您刚才答应过我，可以坐的。”
我的嘻嘻哈哈笑声还没落下，冬天已经来了。
最后一次，
我和大虎在西墙根处一起玩冰车，他突然把冰镐朝我用力一丢，正好穿透了我的下颚，
我一声没吭用力拔掉铁条，小手紧紧捂住伤口，鲜血从细嫩手指缝间涌出来，
溅落在洁白的雪地上，像家乡凌风傲雪的红梅花儿，点点滴滴地急速绽放，一下子染红了那个冬天。
大虎吓个半死，哭着跑掉了；母亲双腿瘫软，坐在地上起不来；邻居叔婶七手八脚帮忙送我去急诊。
起初我并不感觉疼，只是脑袋越来越眩晕，在堕进昏迷一刻自己还在想：
“完了，又要被锁起来了”。
几个月后，应该是又一年的春天，大虎趴在玻璃外边和我说话，他不好意思又神秘地小声密告： 哥哥小军和小波儿（东家女孩）趴在油罐下面玩，还有小军下面是小波儿。。。
我听了很生气，受伤前自己曾给小波儿画过许多“相片”，还特地给她三五块水果糖儿，
叫她不要和金兄弟俩儿玩了，他们是辽国人（满），我们是岳家军。
看来，刘兰芳的《岳飞传》，小波儿没怎么听啊。
可惜了，那水果糖儿，自己都舍不得吃一颗。
还有小波儿的确与众不同，我最不愿她与别的男孩说话，贼铁的哥们儿也不行，不高兴。
“唉，女人是靠不住的啊----”
一个晚上，我只悄悄告诉了大虎：
“我们晚上就要坐火车走了，不回来了”，大虎晃晃大脑袋儿，不相信。
父母带着我和弟弟挨家挨户坐了一圈儿，都没有说离开的事，他们怕给邻居添麻烦。
那个夜半，天很冷，月光更皎洁。
父亲或母亲背着弟弟，我被姐姐牵了手朦胧着睡眼跟着走，父母悄悄地打开大院的大铁门，
一家人就这样，携儿带女，大包小提，走在东北大平原的冻土带上嘎吱嘎吱地响。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我睁开眼睛发觉自己坐在车厢里，依稀看得见窗外的星光与村庄。   
黎明到来了，那是一种深沉的蓝，大海一样的蓝，我分明看到了传说中的万里长城，
它是一条沉睡的巨龙蜿蜒盘踞在崇山峻岭之间，白色的光芒在墨色的山影儿里挣扎、翻滚……
有人激动地尖叫：看！山海关。我趴在窗前努力张望，外面一切都在迅速地退却，
“在前面！”我想，我看到了，只是在记忆中没有找到。
那列火车突然扯起一阵雄浑且嘶裂的笛音，
多少年后我躲在厚厚的镜片后面，眼泪轰地滚落下来……
出▲▲关▲▲▲▲了 ▲▲▲▲▲▲▲▲▲▲▲▲▲▲▲▲▲▲▲▲▲▲▲▲▲▲▲▲▲……

[ 本帖最后由 kaitai 于 2008-11-12 21:14 编辑 ]

水是眼波横

kaitai大哥，我爱看你的文字。
如果因为把你拉来可以让我多看到一些你留下来的痕迹，我觉得我至少做对了一件事。

水是眼波横

鸿雁我很喜欢。
在星光大道听到的时候就喜欢。
后来在《东归英雄传》里又再次听到，依然喜欢。
谢谢楼主分享

kaitai

原帖由 眼是水波横 于 2008-11-13 23:44 发表

kaitai大哥，我爱看你的文字。
如果因为把你拉来可以让我多看到一些你留下来的痕迹，我觉得我至少做对了一件事。

        可爱的水波MM，您是一只淘气的小猫咪，把一条潜水鱼儿从水缸捞出来，要它留下精彩的痕迹，呵呵，您至少做错了这件事。

啸红尘

原帖由 kaitai 于 2008-11-14 21:51 发表


        可爱的水波MM，您是一只淘气的小猫咪，把一条潜水鱼儿从水缸捞出来，要它留下精彩的痕迹，呵呵，您至少做错了这件事。

南国水乡

KAITAI的风格给人印象深刻

竹影摇虹

我的嘻嘻哈哈笑声还没落下，冬天已经来了。
最后一次，
我和大虎在西墙根处一起玩冰车，他突然把冰镐朝我用力一丢，正好穿透了我的下颚，
我一声没吭用力拔掉铁条，小手紧紧捂住伤口，鲜血从细嫩手指缝间涌出来，
溅落在洁白的雪地上，像家乡凌风傲雪的红梅花儿，点点滴滴地急速绽放，一下子染红了那个冬天。
大虎吓个半死，哭着跑掉了；母亲双腿瘫软，坐在地上起不来；邻居叔婶七手八脚帮忙送我去急诊。
起初我并不感觉疼，只是脑袋越来越眩晕，在堕进昏迷一刻自己还在想：
“完了，又要被锁起来了”。
几个月后，应该是又一年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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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段寫的真好。

南国水乡

好久不见竹mm，问声好！
期待看到你写的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