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泪从我的脸上飞过 ------母亲轶事 想写点关于我母亲文章的想法也是由来已久，可自己一直担心写不好，本来想列个提纲。但是有关我母亲这么多年的点滴轶事，也不是三言两语就可以概括的，因为想到以往日子里我的心情太复杂，终究没有再写下去，我想即使把整个提纲列的再详细和全面，也不能完整的表达出母亲这么多年辛勤背后所历经的艰难，以及我们兄妹对母亲的爱和尊敬。 母亲现今还在乡下老家，依然过着脸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一辈子的农村辛勤劳作，使得原本的年龄和容貌极为的不相符，可农村人的生活也总是默默无闻的起早贪黑，或是在风风雨雨的的日子里，也总能看到她那单薄的身体从风雨中来回穿梭，似乎再加上点酸甜苦辣也是无所畏惧的！她的勤俭持家，总是能在最困难的时候体现得那么的游刃有余，她的性格平易近人又带着稳重，和邻里的关系从来都是与世无争。农活都是少说多干，那雷厉风行的作风，可是遗传到我这里却很少。 母亲只读过半年书，她给我们讲自己的故事的时候，我才隐约的知道只是由于我外婆过早的去世之由，就开始了在文化大革命中跟天斗、跟地争的做工分，在工农的大队伍里喂猪挑粪样样都干，甚至不低于男人们的劳动数目，惹的记工分的人都眼红，有几次都把一天的工分数目少报很多，最后幸好她还认识几个阿拉伯的数字，才不至于受欺。以至于暗下决心让自己的孩子一定要念好书，成为有文化之人，她总是对我们说不要像她一样连基本的算术都不会，这就是我曾经在小学时想退学没有退成的根本的原因吧，她不想让自己的孩子也像自己一样没有文化，硬是把我从小学供上了大学，我小妹也中专毕业，那双纤纤玉指的手也布满老茧和青筋。 母亲的性格是很温和，从小到大的记忆中，都没有看到母亲为了自己家的事和邻里大伤和气，邻居间偶尔有点小摩擦也是极力的劝说，尽管有的时候到后来也落的个里外不是。可人毕竟是人，母亲她也是有性格有脾气的人，她也爱憎分明，如果是有谁做的不对的地方，她也会先礼后兵。并且一定会让对方有“深刻的印象”。俗话说的好：“三个女人一台戏”，农村的妇女在空闲时也不例外，三俩一堆的坐在一起，说东家长道西家短的。每到这个时候，母亲总是拉着我们不要走到那边去，教育我们在别人的后面不要随意的去评论别人，教育我们做一个正直的人，这一点做为女人和一个母亲，她的为人处世，以身为教在现在想起来是多么的难能可贵！ 九二年的春天特别的冷，也特别的难熬，我们家乡人都是靠种水稻为主，所以种子也是显的尤为的重要。因为上一年的种子不好导致收成大减产，到第二年的春天，粮仓里没有了稻谷，米缸也见了底。那是意味什么？就是半年都吃不到米饭，现在真不敢回想那段日子是怎么样过来的，至笔到此，犹感心酸，吃了完了麦粑（麦子做的），吃红薯饭，一天有的时候还只有两顿吃，有睡着了都会饿醒的夜晚，有时候都是天天看着别人吃白米饭，那时候的愿望就是可以天天有饭吃，别的更不敢奢望。对于那正在长身体的年纪，有时候我姑妈家的表弟来了偶尔做顿饭吃，还几个小孩一起打抢，最后到大人吃饭时自然可想而知了。想吃饭的时候还挨家挨户的去借，说的不好听是讨。哎，说起来我还是吃过百家饭长大的。记得那时候母亲总是说她不饿，饭后还总是一脸的笑眯眯，还不停的哼着小调在厨房洗碗，看见她的笑容那时候的我天真的以为她说的是真的。不过想想拌上的红薯饭还是有点味道的，加上年前留下的南瓜，还真尝到了战争年代的红军的红米饭、南瓜汤，那样的饭苦中带甜，吃到了好的红薯就是甜味的，但吃到饭里面烂的红薯，那就难以咽下了。尽管这样，母亲在饭里面放油盐少许也总能把饭做的很香很香。小孩子是最天真无邪的，有什么就表露什么，有时候到邻居家玩的时候也会忘了时间，看着别人要吃大米饭，好的人家就会把你带上桌一起吃，有的就懒得理睬你，随你怎么样，有的甚至会不耐烦的暗示你赶快走，其实要明白小孩也是知人间冷暖的。回来以后免不了一顿屁股上的打，母亲是不允许我们这样的，教育我们人穷要志富。除了这样，她再也拿不出更好的办法来教我们，用她的话来说就是自己也没有文化，只有靠棍棒了，现在想起来那时候的情况她是打在儿身，痛在娘心啊！一两次后就从来没有再有那样的现象了，这对于我在以后的生活中有很强的自我的控制诱惑的能力来说是分不开的。 日子就这样的过去，随着我们这些孩子的长大，学费和日常的开支也日益增加，那时的经济来源在负担了我们上学以后就显得更加的艰难，也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在她的勤劳、坚强之外，为整个家理财方面，也是节省了又节省，带着我们在烈日下一起手把手的教做农活，也使我从小开始就流淌着不怕吃苦的血液，那时候每天天没有亮就上林场的山里扛木赚点钱补贴家用，当我第一次拿到五十多块钱交给母亲的时候，我的心里是无比的兴奋、自豪，因为我也可以为家里做点事情了，我也长大了。在收割的季节我也能够帮妈妈在稻田里收割，一百多斤的稻子是由我挑着上岸的，插秧，挑粪，施肥样样都学，不过也有偷懒的时候，因为总是闲不下来，有时我看着别人小朋友不用做事的时候，就会问我母亲，为什么我们家这么多的活，母亲总会批评我们不要问那么多，教我们小孩子要勤劳，至今我感谢母亲使我们从小就养成一个好习惯，一个吃苦耐劳、勤奋的习惯，让我印象深刻的是在我大学毕业的这一年，母亲的好几件外套整整穿了十多年，衣服已经洗的发白，失去往昔的光彩，就如我的母亲一样，这么多年来的辛勤劳作，现在也只看见白发和额头上皱纹逐渐的增多，红润这个词对于她来说，是显得那么的苍白而无力。那样的岁月，整个家还是被操持的井井有条，让我们无忧无虑的玩过童年，磕磕绊绊的读完中学到大学，对于时间来说，那需要的是怎样的一份忍耐力，一份怎样的坚持。 当读到高三的时候，家里的各种环境大不如以前了，在农村供了几个小孩上学来说，已经是很不容易了，像我这样的年纪的同伴，也只有我一个还在读书。人也是分少，青，中，老几个时期，其实人生也就是由几个阶段组成的，在这几个阶段过程中都有不同的事发生，新的来了旧的又去了，也许这就是现实的生活，接近高考的时候，我的父亲突然病重，而且有的时候都是卧床不起，发生这样的事就好象是昨天和今天，一切来的让人始料未及，对于一个农村的家庭来说，就意味着整个家的顶粱柱倾斜了，好象房子也就摇摇欲坠。当时的我特别的担心，但又不能为家里做点什么，又是在高三的最后冲刺阶段，我很痛苦，当时决定退学出来打工帮家里走出困境，可是看到母亲的眼光里全是期盼时，终不忍辜负她这么多年的希望，看着母亲默默地独自撑起这个最困难的家，我说不出来的感受。而我爸做为一个父亲和丈夫，在看到本来就不宽裕的家庭还要人来照顾他的时候，看这着母亲那娇小的身躯更加的起早贪黑的忙里忙外，晚上回来还要洗衣做饭，熬药等忙到半夜三更时，这样超负荷的劳动，使得原本瘦小的她就更显消瘦。面对着我们每天的费用在增加，父亲心里也急啊，父亲受着几方面的压力，使他的脾气更加的暴躁，药碗都砸碎了几个，还会为小事同母亲吵架，并且拒绝服药，要外出做工，可母亲并没有责怪他，她理解作为一个父亲的行为，以女性的这种韧性独自默默的承受着这一切。 可是苦难远远不止这些，也许没有经历过的人能想象这种环境，但又怎能体会的到。为了增加收入，父亲病之前种了一亩地的西瓜，那时水稻等田地里的经济作物不值什么钱，所以希望在西瓜成熟的时候能够换点零用钱。因为在农村，西瓜地里的防护设施就谈不上了，在西瓜成熟的季节，母亲又增加了很多的活，除了日常的水稻田的施肥，喷洒农药，除草，挑粪，菜地里的活等等，晚上还要回来做晚饭，剁好给猪吃的猪草，以及缝缝补补等琐碎的家务，做完这些以后还要到西瓜地里去守夜，这可是生计的希望，清晰的记得那时候的夏天中午，从来都没有看到母亲休息过，吃完午饭便出去干活，在那温度三十多度的夏午，也不知道被太阳烤出了多少的汗水！ 回首这一幕幕的情景，让我今生都难以忘怀，当西瓜成熟了以后，为了早点去买个好的价钱，母亲在每天的凌晨三点左右，都要挑着前天下午摘下的西瓜，一担也有一百多斤吧，手里还打着手电筒，一步一步走在坚实而冰冷的石路上，一走便是十几里的山路，到隔壁的镇上叫买，扁担一路上在母亲的肩膀上叽叽的响，它是在为母亲驱散这孤寂的夜晚，还是在歌唱，为母亲赶路中那坚定的脚步而伴奏。路虽长，对于天天赶路的母亲来说，脚却更长。高考过后，以前每天凌晨一个瘦小的身影中又多了个摇摇晃晃的人，也就变成了我们母子两个了，想想那时侯睡觉的感觉真的是很美，可是那样的时间总过的太快了，每次都是母亲把什么都准备好以后，才叫我起来的，那是我也不知道母亲什么时候起床的，现在想想她是基本上没有睡觉啊。 那是一个灰蒙蒙的早上，照样是母亲把我叫醒，一晃晃的边走边睡了，母亲挑着一百多斤的担子，我的也有七十多斤吧，母子就这样一前一后的走在石路上，好象路上的沙子多了起来，地上的青石路也更加的冰凉，时间在我们的一摇一晃，一前一后的脚步下走过，到一个山口的地方，我们找了一个地方歇息了一下，然后继续赶路。可能是因为刚刚上了一点的坡路，在下坡的时候脚有点软，只听见“扑通”一声，我就意识到不好了，心里咯噔了一下，看见前面的母亲摔在了地上，她的脸朝地面摔在地上，我赶紧抛下肩膀上的担子把母亲扶起来，我看见母亲脸上的那一刻，我怔住了，我从未有过的心痛一齐涌上来，这一刻我才真正的仔细的看了一下母亲的那张脸，那张已经长满皱纹的脸，额头的上方丝丝银白的发丝垂下，那张划破几道痕迹的脸，渗出的殷殷血丝，嘴唇上被划破的伤口，血一滴滴的流下，滴在夜间的无声之中，这难道是上天对我的惩罚吗？这种方式也太残忍了！伤心，也更加的痛苦，我还读什么书呢，这样还有什么意义？这么多年来，都是父母，尤其是母亲为我们付出了很多，受了那么多的苦，我却没有为她做一点点的什么，帮母亲洗去脸上的血渍，我一个人挑起所有的西瓜，想到刚才的一幕，我是一路挑着，一路哭着，谁说男子无眼泪，伤心之时如泉涌，任凭那眼泪掉在冷冷的石板上，照射出冰冷的月光。 夏天过后，父亲的病情也好转了许多，当我接到入学通知书的时候，我也曾表示放弃，母亲坚决不肯，为了我的学费的事情，听见母亲的东讨西借声，我怎么忍心辜负她的这么多年来教育的期望，在上大学的时候我自己也努力的做着各种兼职，也向我已经工作的同学借过学费，我想尽量少让母亲再操心。直到现在，我真的非常感谢他们，那些曾经伸出手给过我这里一点、那里一滴希望的人！那些一双双手如松树皮，一张张带着有如黄土高原上壑沟深的脸的乡亲，是那么的可爱！ 如今，终于一点一滴的走过来了，或许他们并不需要我去回报些什么，我也知道这是我今生都无法还清的，但我还是要感谢他们和那样的日子,让我得到了许多，让我懂得去努力和坚强, 在困境中去突破，不断的超越。也让自己懂得要时常心怀一颗感恩的心，感恩那些曾经帮助过我的人……. 用我内心最真挚、平凡、朴实的语言来感谢他们，也是自己对母亲的爱和尊敬，希望母亲在老家过得平安和健康！ | 
发表于 2005-11-13 05:17
我命由我不由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