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疲惫的我背着书包，去寻找那些小巷子，我要钱，我只有靠自己去搞到那些钱。我知道那些巷子里，有黑市的采血点。他们会给出比医院高一些的价钱，最主要的是，他们不需要身份证。
我找到了在深巷里一间隐蔽的房子。房间阴暗而潮显，刺鼻的药水味和着血腥的味道，让人直想把苦胆都吐出来。房间里坐着面目伪善的“医生”。
我伸出了手臂，把头扭向另一边，看着墙角散落的针管胶布。我感觉到自己身体内的血液，热乎乎的正往外流。那一刻，我心里并不怎么害怕，好像一切都走到了末路，没有办法，只有破釜沉舟了。这样想着，我心底反而升起了一线光明，我过了这一关就可以去学校了，安静的坐在明亮的教室里学习，和同学一样去参加考试。
就在我想着这些时，针头拔出来了。我悄悄的瞟了一眼那根伸入我身体的针头，比我小时候挨过的针头要粗许多。我发现手臂的血管有点乌红乌红的。那一瞬间，隐隐的疼痛向我袭来。我用那个白的小棉球紧紧的按住我的血管，生怕血液会叛逆的滔滔往外流。
得到了两百块钱，我把它们郑重的放进书包。我带着血腥的两百块钱，离开了那间阴晦的屋子。那条小小的巷子是那样的长，夏日的阳光只留下斑驳的一些影子。我忽然有种很无力的感觉，我似乎走不出那条幽长的巷子。我的眼眶湿了，我忍住了想吐的冲动，一步一步，虚弱的，走了好久，终于看见了巷子外热烈的阳光，眼前一片车来车往。
我以后的生活，就在我走进和迈出那条巷子时，永远地改变了。
回到学校，我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把钱交上去了。为了避免同学老师看见我青红的手臂，我换上了长袖的衬衣。没有人知道这一天夜里发生了些什么。
我又开始复习了。数学让我苦不堪言。我大把大把的掉头发，看见数字符号脑海就一片混乱。我强迫 自己去学，我拼了命去学。
在我回校的第二天，外公到学校来找我。那天下着瓢泼大雨，我的外公，一手拄着拐杖，提着一包吃的东西，一手拿着雨伞出现在教室门前。外公并不知道我在哪个班，他一个教室一个教室的问了过来。我看见外公那花白的胡子和忧虑的目光，心一点点的撕裂。外公最疼爱我，记得读小学时，我若回家稍微晚一些，他就会在我放学的路上寻找我的身影。妈妈走后，他一次次坐在家门口等我回家，把好吃的东西全部让给我和弟弟。这份无言的爱经常令我内心一片湿润。
外公带给我的东西权当是对我卖血的滋补吧。那次抽血后我并没感到身体有什么异样。
接下来没有发生什么大事。我走进了中考的考场，平静的完成了每一份试卷。我心里有底，想着至少能够上市内第二流的高中。
考后不多久成绩便出来了。我语文成绩相当的好，考了全市第一名，也许是超常发挥吧。其他科目的分数也不低，只有数学比较差，被市内的一所重点中学录取，我也并不是非常伤神。
初中的生活就这样结束了。我那时最爱的两本书，是《十七不哭》、《花季·雨季》。我非常喜欢《花季·雨季》里面的萧遥和欣然。后来这部小说拍成了电影，里面没有了萧遥这个人，欣然也不是我想像中的样子，由一个圆脸的女孩子演的，演得狂烂，那份美好的感觉全部被毁灭。
那年暑假，我在家看了许多小说。离我家不远有一条老街，原来是我们那一带最繁华的地方。后来城镇规划，商业中心转移，它便逐渐萧条了。只有一些人在那里做着小本生意。其中那条街上有一间租书店。我每天踏着石板路，快乐地走向那个书店，租了许多武侠小说和三毛的书回家看。我看书很快，忘得也快。有时晚上做梦脑子里全是那些侠客的影子。我很欣赏三毛，认为她是个不一般的女子。
不多久我和书店的老板混熟了。他不收我的押金了。我颇为得意。
时至今天，我还很怀念那座古朴的学校，幽远的钟声，操场上的羽毛球场，有些锈迹斑斑的单双杠。那木吉他声，歌声，那片青藤，夕阳，月光。
每每想起这些，我耳边便回荡起罗大佑的《光阴的故事》：
春天的花开秋天的风以及冬天的落阳
忧郁的青青年少的我曾经无知的这么想
风车在四季轮回的歌里它天天地流转
风花雪月的诗句里我在年年的成长
生命与告别光阴的故事改变了一个人
就在那多愁善感而初次等待的青春
……
遥远的路程昨日的梦以日远去的笑声
再次的见面我们又历经了多少的路程
不再是旧日熟悉的我有着旧日狂热的梦
也不是旧日熟悉的你有着依然的笑容
生命与告别光阴的故事改变了我们
就在那多愁善感而初次回忆的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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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弃儿
发表于 2005-12-3 01:4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