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城烟云

青竹

“山围故国周遭在，潮打空城寂寞回。淮水东边旧时月，夜深还过女墙来。”燕云站在废弃的城墙边上，轻声吟咏着。城墙上荒草杂陈，渺无人影。此时正夕阳西下，如血的余光温柔地照着，更添了几分凄凉，让人心中好不伤感。不过她的侍女舒心却没这份闲情逸致。小姐常时跑出来玩，已经被老爷警告过好多次，也骂过她好多次，这次这么晚了还不回去。岂不是又是找死。可是那个家伙还眯起眼睛看着夕阳，一副陶醉万分的样子。真不明白这有什么好看的，一条混浊的江水，几块大石头垒的破墙，还长满了草，都秋天了，连草都是灰暗的。真是叫人丧气。可她又不敢吱声。小姐做事最不喜欢人催她，要不然会发火的。虽然她平时很好，对她像姐妹一样。
??“唉，舒心，你说我们如果是晚上偷偷出来再看，是不是更能领会这首诗的意境。想一下，月亮，江水，星星，潮声。。。。。。。”
??舒心苦着脸打断了她的话：“小姐，你再不回去的话，恐怕你大白天就可以看见星星了。”
??“什么意思？”燕云不太明白。她的不配合真让她扫兴。
??“老爷不打你才怪。”舒心说。哭丧着脸。她想是免不了挨一顿骂了。
??燕云这才想起来她在外边呆着时间是有点太长了。她抱歉地笑笑，安慰她：“没关系，他哪里舍得打我呢！咱们回家吧。”
??说是这样说。心里还免不了打小鼓。走过天下第一楼时，她特地跑上去买了一只桂花鸭。鸭子的香味飘溢，让舒心快忍不住流下口水了。她说：“小姐，晚上当点心吗？”
??“给你吃啊？下次吧。我带的钱不多了。这次呢是给爹爹买的，为了你的屁股考虑。”燕云笑嘻嘻地说。
??舒心有点丧气，不高兴地说：“每次你闯祸，都让我背黑锅。”
??燕云瞪了她一眼：“哪里有？我每次挨的骂都比你多。”
??两个边走边吵，再拐一个弯就要到家了。忽然燕云觉得有人拍了一下她的肩，她吓了一跳，手上的鸭子差点没掉到地上。她小心翼翼地转过头来，心虚地抬起头，却看见了一张似曾相识的脸。
??舒心立即叫嚷起来：“哪来的登徒子，敢欺负我们家小。。。。公子。”
??燕云也瞪着眼睛说：“你是什么人？”
??舒心的大嗓门立即招来了别人的围观。来人有些窘迫，但仍是很有礼貌地说：“公子，在下奉老爷命跟你说几句话。”
??燕云吓了一跳，不由仔细地打量起他，没错，她是见过，这是本府的捕头林风啊。
??林风不由分说，一把抓住她往一条偏僻的小巷走去。舒心跟在后面急瞪眼。直嚷嚷。林风不耐烦的回过头来：“唉，我说小哥，你不能少说几句话吗？”
??舒心正要反驳，只见燕云跟她使了个眼色，她才闭了嘴。
??林风把她带进小巷后，便迫不及待的说开了：“小姐，老爷被朝庭里派来的人给关起来了。什么事我也没打听清楚。只是奉命先来通知你回避一下。”
??燕云的脸色越来越白，手中的鸭子落到了地上。
??林风有些不忍，担心地叫到：“小姐。”
??燕云苍白着脸：“爹爹他还好么？”
??林风回过头去，不敢作答。
??舒心哭着说：“你哪来的，在这里胡说八道。我让老爷。。。。。。”
??燕云无力地阻止到：“舒心。别胡说了。”
??林风低声说：“你们先去后山上财神庙，我回去看看再来告诉你。”
??燕云摇摇头说：“不。我身为女儿，怎么可以扔下他一人不管。”她的眼睛里闪着泪花，几乎是泣不成声了：“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要去陪他。你带舒心走。”
??“小姐。”两个人同时叫到。林风委婉劝到：“你不用太担心。我会处理好的。如果你去，又多一个身陷囹圄的人，又怎么能救你爹爹。”
??燕云不作声，林风知道这很难取舍，只得叹着气说到：“我想老爷也不愿意让你去冒险的。那些人跟虎狼一样，小姐千金之躯，岂不更让老爷担心。”林风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反应，她的神气已不像刚才那样决绝了。林风又说到：“现在府里守卫森严，进去也不容易。你还是在财神庙等我消息。”
??林风的劝告，终于让她放弃了原先的想法，一步一步地跟在他后面上财神庙。她只觉得浑身发软，有气无力，若不是林风与舒心一左一右搀着，恐怕就要瘫到地上了。
??夕阳已下，暮色四起。成群归林的飞鸟发出吱吱唧唧地声音。嘈杂而荒凉。一片嘈声中的寂静像是十分可怕的。燕云默默坐在墙角，一声不吭已是很久了。舒心不敢惊动她，拣柴，生火，从墙角找了破瓦罐，拿到溪边淘洗干净了，烧水。水冒着泡，蒸气迷漫了整个大殿，灰扑扑的神像便如在云雾中一般。舒心叹着气，默念到：“山神啊山神，如果你能让老爷逃过这次劫难，我一定买一筐鸭子来孝敬你。”
??可是山神不以为然，他依旧那样沉着脸，仿佛世人都欠他一般。
??“小姐，洗把脸吧。”舒心小声劝到。
??燕云没人说话，只是默默拿过手绢来，胡乱擦了两把。舒心又扒了一只鸭腿给她。她摇摇头：“我不想吃。”说着，便倒在舒心铺好的稻草堆上，翻来覆去，稻草悉悉索索地响。
??舒心草草吃了两口，也不吃了。肚子好像不太饿啊。她觉得有些奇怪。
??
??石城县衙监狱外，林风来来回回走了许多趟。还是无计可施。忽然角门依呀响了。走出一个睡眼惺松的人来。他摇摇晃晃提着一个酒瓶，脚步一高一低，想是还没睡醒的。他一边走一边低声骂到：“这帮杀千刀的。闹了这么久还不肯歇，还不让我睡觉。呸，老子也是给你们打酒的。。。。。。。”
??话虽这么说，他还是打着大喝欠，高高低低地向着小巷走来了。忽然有人捂住了他的嘴：“别出声，是我林风。问你点事。”
??他的瞌睡全醒了，惊声到：“林大人，这可不关我的事。。。。。。”
??林风放开了他，但还是扣着他的手：“我问你，大人有没有怎么样？”
??“还好。他们也没怎么为难他。”他结结巴巴地说，“林大人，你可别回去，满街里正找你呢。”
??“找我？”林风莫名其妙，“找我干什么？”
??“他们都说你跟大人是一伙的。”他说，“听说明日里大人就要押解进京了。”
??“什么？这么快。从哪个门出去？”
??“这，我不清楚。你可别说是我说的。我打酒去了。这帮狗娘养的。”他小心翼翼地看了林风一眼，见他没反对，便飞快地走了。林风的威名他是见识过的。只手举起门前那个大石墩。可见他的气力有多少了。刚才他真怕他一气之下捏断了他的骨头。现在总算安全了。
??林风在门口荡了许久。终于决定不打草惊蛇。他快步出了城，向寂静的山间走去。
??
??“呜哇------哈哈哈哈--------”这鸟的叫声让人毛骨耸然。林风听见了，忽然想起山上那两个没出过门的小女孩来。心中不由有点着急，便加快了脚步。
??舒心还没睡，她听着那鸟的怪叫，心里的鸡皮疙瘩起了一层层，跳个不停，差点就喊救命了。
??“小姐。”她胆怯地叫到。燕云已经很久没说话了。也没动，也没任何声音，她都害怕她已经死了。呸呸，怎么会起这种不祥地念头。啪啪啪。。。。。。声音越来越近，她都快要瑟瑟发抖了。什么声音？是那个林风回来了吗？不大可能，树倒猢狲散，哪能指望别人多少？
??“小姐？”她忍不住又叫了一声，声音抖得厉害，“好像有人来了。”
??燕云坐了起来：“可能是林风回来了。”
??说着，一个人便挟着冷风进了屋。对她揖了揖手：“小姐。”
??“林大人。”燕云迫不及待地问到：“我爹他怎么样？”
??“我。。。。。。”林风有点尴尬，“我没能看见他。”
??燕云感到深深地失望。林风十分地内疚。
??想要说些什么，却被燕云打断了：“你能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吗？”
??林风想了想说：“事情也本是意料之中的。你坐下来，我慢慢讲给你听吧。”
??“小姐或许知道，刺史刘运吧。”
??“是。我听爹爹说此人极贪。”
??“没错。三个月前，刘运来石城县，本来是查城中的恶霸赵无理杀死人一案的。赵家人送了他很多东西，他便授意大人从轻处罚，无奈大人不肯。”
??“哦。”燕云想起来的确有这么一回事。
??“大人不肯，执意处死赵无理。可是惹恼了刘运，新账旧账一起算，便上了一本，说大人收受贿赂，草菅人命。”
??“那刑部就不查个仔细么？”
??林风叹息着，真是个小姑娘，他苦着脸说到：“刘运是当今国舅的心腹，哪个敢说他半个不字。我早劝过大人，大不了送他一些东西。无奈大人死活不肯。还骂了我一顿。”
??燕云沉默着，她真不知道这如何评价是好，是父亲不懂世故，还是刘运太过奸狡。
??“我很敬佩大人的骨气。他说为民官者其实也是一个民，总要问心无愧才好。不过这倒把他给绕进去了。”
??“没有其他的办法了么？”
??“如今之计，我只有悄悄跟着大人进京，走着瞧了。”
??燕云想了一下：“我也去。”
??林风吓了一跳：“别，你一个姑娘家怎么出门。我回头会把你安排到亲戚家的。”
??燕云却固执地摇摇头：“我非去不可。我不见爹爹，会寝食难安的。”
??她的大眼睛里充满了泪水，盈盈欲滴。真是叫人心疼。林风心想，脸却红了起来，自己怎么好这样去想一个落难的千金小姐呢。
??舒心也低声说到：“我跟着小姐一起去。”
??林风想了想：“也好，你们作个伴吧。”
??他想孤男寡女的上路，怎么相处？
??“林大人。”燕云忽然说，“如果你不嫌弃，我就认你作哥哥吧。”
??林风吓了一跳，连忙推托：“不不不！”
??“林大人是嫌我是犯官之女吗？”燕云紧紧地盯着他，他的脸慢慢红了起来，说话也变得结结巴巴：“不不，我一介草民，怎么敢高攀小姐。”
??“爹爹时常夸你机警聪明，是一等一的男子汉。现在你又是我们两个的靠山，是我的恩人。叫你一声哥哥，也是我失礼了。难道你要我一口一个叫你林恩公吗？”
??林风一听，更加不妥了，只好接受前面的建议：“那么好吧，那你。。。。贤妹先去休息吧。我来守着火。”
??“这怎么好意思。你也睡吧。”
??“是，是，我会抽空打盹的，我都习惯了。”
??林风别扭地说。这叫他怎么睡得着啊。舒心陪着她睡了一床，他一个人坐在地上发楞。很快，他就支撑不住了，上下眼皮合起来，撑也撑不开，是啊，实在是太累了。

青竹

二

大唐边城，长河落日。一片秋草衰黄，马蹄过处，扬起阵阵灰尘。罩得路边的行人睁不开眼来。舒心捂着嘴高声骂到：“有匹马就了不起了，跑这么快！”
??林风向她使了一个眼色，她只得悻悻地住了嘴。林风苦笑到：“到了这里就将就些吧，这是人家的地方。刚才过去的都是大将军的部下。都是惹不起的。”
??三个人正说着，那些骑马的人却掉头回来了。
??“嗨！停下，你们是哪里来的？”那个看样子是领头的人不错眼地打量着他们，“我没见过你们？”
??三个人吃了一惊，燕云看着林风，他紧张地看了一眼舒心，清了清嗓子说：“大人，我们是南方来的。探望亲属。”
??“探望亲属？”那个人奇怪地说：“你们在这里还有亲属？当兵的？”
??林风难住了，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如果说是探望流放的犯人，碰上个不肯通融的，怎么办？如果说是兵营里面的人，怎么捏得有鼻子有眼？刚才舒心说的话是不是被他们听到了，故意找茬？他正在沉吟。那人却把目光投向了燕云，似乎还笑了一笑。燕云被他看得窘迫，只得回答到：“回大人，家父多年前失落于此。母亲甚为挂念，所以我兄弟二人只好北上寻找。大人还有什么疑问吗？”
??那个人一笑：“这样？好吧，你们可以走了。”
??三个人如逢大赦。那一行人不等他们催动马匹，早已扬长而去。舒心只得又捂了一次鼻子。
??“小姐？”舒心忽然叫到。
??燕云正在发愣，听到叫声回过头来，舒心看到了她眼底的泪水。
??舒心不说话了，只得笑笑说：“没什么事。”
??燕云回过头去，又在发楞。
??一条土黄色的路，坑洼不平，两边的秋草黄了，一望无际，闲散的马群，三三两两地散着步，慢慢地啃着枯草。这景色是多么的悠闲啊。但她却是连话也不想说。这一个月的奔波，从江南到京城，从京城又到这北部边陲，行程像是做梦一样。钱，早就花光了，还好林风一个大男人会精打细算，要不然大概连这里也到不了。她想，不由十分地感激他。她抬起眼来，看着正赶着车的林风，他的背上被汗水洇湿了，沾着黄土，肮脏不堪。她不由有点心酸。现在她想报答他，给他买点新衣服的钱都没有了。该卖的都卖光了，只有一支银钗，这是父母的定情物啊。她不由悲伤起来。可怜的父亲，他又在哪里了呢？沉重的脚镣，恶劣的食物，他能活得下来吗？她的心一阵一阵地的抽痛起来。沉重的痛若压着她的舌头，艰难的抽泣着。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林风似乎觉得了她的异常，慢慢停下车来，默默地看了一会后，他才低声说：“阿弟，边城快到了。”
??舒心也轻声劝慰到：“是啊，我们很快就可以见到老爷了。”
??她揉了揉了眼睛：“没事。这里尘土可真大。沙子老吹到眼睛里。”
??林风没有说话，只是慢慢的催动了马车。马儿快步地跑起来了，车上的三个人只觉得肠子都要颠出来了。
??
??“上将军。”校尉进来报告说，把边靖从沉思中震醒过来。他抬起头，脸上明明白白写着不满。
??校尉说到：“李大人来了。”
??他把手上的书往桌上一扔：“让他进来。”
??李家和走进这营门时仍有些腿脚发抖。他是胆小的人，平生最不想进这些什么军营，兵营的。那么多的人，那么多的刀枪，足够让他腿脚发软了。听说这边城驻军的最高指挥官还是皇亲国戚。谁知道多少难侍候？他在心里哀叹到：如果自己有那么一些钱，可以给吏部的人送送礼的话，他也不至于到这西北之地来吃土。江南啊，他想着，这绫罗绸缎，白米净面，美女歌舞，真是享之不尽啊。可惜啊，想到这里他真想大哭一场：辛辛苦苦十几年寒窗，好不容易得个进士及第，却分配到这里来听人吆喝。他听说这位大将军边靖是十分地难缠的。今天召了他来，又不知道要派给他什么任务。
??他正想着，却没发觉自己已经被人领进了边靖的营帐。边靖把他上下打量了一下，笑着说：“李大人你发什么呆呢？”
??他这才回过神来，结结巴巴地说：“不不，大将军召下官来，有何吩咐？”
??边靖笑着说：“吩咐不敢当，有事请你来商量。请坐。”
??他做了个手势，李家和在心中盘恒了半天，才将信将疑的坐了下来：真是难得，这次竟然这么客气。
??“李大人。眼见草黄马肥，恐怕敌人掠夺，我想把这城墙修一下，你看怎么样？”边靖很和气地说。
??“这个。。。。。。。”李家和沉吟了一下，“刺史大人怎么说？”
??“我今天找你来，就想问问你那里有没有多余的人夫供我使唤。刺史大人那里我自然会去说的。”边靖说着，并站了起来。李家和是本城的掌管刑狱犯人的官，他的手里有很多流放犯。
??李家和想了一下，爽快地答到：“好吧，如果刺史大人没意见，我当然乐意效劳。大将军这样忠心卫国，真是让李某钦佩万分。朝庭有大将军这样的人才，何惧那些野蛮的人呢？”
??他还想滔滔不绝地说下去，却被边靖打断了：“好了，李大人。我还有公事。那件事就有劳了。麻烦你挑一些人来，越快越好。如果这件事办得好，我会向皇上禀报的。”
??李家和蓦然住了口，不由有些意犹未尽。他遗憾地咂咂嘴，强力掩藏住内心的欢喜，说了声告辞便转身出去了。走出营门的时候，他的心里不由一松：原来就这么点事。就在这下子，他打定主意要把这个年轻的将军侍候好，这样，他不愁没加官进爵的机会。调个好缺的的愿望不像以前那么不可及了。他都觉得那些香车美人在向他招手了，不由脚步也轻快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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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事笑成这样？”边靖看着进来的偏将陶楚天，莫名其妙地问到。这家伙一进来就冲着他咧嘴笑个不停，弄得他在自己脸上摸了两下，又仔细地看了看衣服，没什么特别啊。他急了：“你笑什么啊你。”
??陶楚天见他这样，越发乐了，好不容易止住了，还是微微带着笑：“你给他什么许诺了，他乐成这样：我从他身边过，他都没看见，只顾着自己喜眉笑眼的。”
??“什么？谁？”边靖越发不明白了。
??“就是那个李大人啊。”陶楚天乐呵呵地说，想起他第一次来这里就好笑，看见谁都很紧张，见到边靖时，差点没把茶杯打翻掉，一连串串地道歉。
??边靖笑了起来：“他啊。没说什么。我让他派几个犯人过来修城。”
??“除了这再没什么了？”
??“没了。”边靖不假思索地说。
??“没说什么封官许愿什么的？我看他那样子好像抱住了一棵大树。”陶楚天随意的翻着桌上的东西：“要知道，有个当今皇上做舅舅的人也没有几个啊。何况皇上这么喜欢你。”
??边靖的脸上露出了恼怒之气：“我最苦恼这个，你偏笑我。”
??陶楚天嘻嘻笑着，从桌上捡出一封信来：“家里又来催了吗？长平公主大概等急了吧。你这个一等一地大帅哥，文武双全，换成我也天天跟在后面催。”陶楚天是他从小到大地玩伴，他并不介意他大将军的身分，依旧笑嘻嘻地说：“像公主那样尊贵而又美丽的女子，你还漫不经心地，还想怎么样啊？”
??边靖瞪了他一眼：“你那样喜欢，你替我去好了。”
??陶楚天呵呵大笑：“不敢，我侍候不起。哎，天气不错，我们出去跑跑马怎么样？”
??边靖笑着说：“你不嫌累，去就去。”
??“林大哥，你说爹爹真得会安全到这里的么？”
??燕云担心地问。这见鬼的地方，她还是第一次来。
??林风安慰到：“放心啦，我都安排好了的。还特地让一个兄弟看着。”
??三个人一到了京城，林风就到刑部衙门找他的一个朋友。那个人一见他，不禁吓了一跳，赶忙把他拉到家里去。
??“我的天，你怎么到这里来了？”他的朋友担心地说到，“他们在到处找你。”
??“我知道。”林风说，“我是来给大人作证的。”
??“作证？”他苦笑到：“兄弟，你们大人得罪的是刘运啊。他可是刘丞相的干儿子。”他给他倒了杯酒，低声说到：“我看燕大人十有八九不好，你还是先避避风头。”
??“我又没做错什么事，怕他们干什么？”
??“我听说，他们抓住你，就要你作证的。你要是不作证，死路一条，你要是作了证，你怎么对得起燕大人。”他皱着眉头说，“现在满朝文武，谁敢对他说个不字。”他作了作手势，“我们那皇上，全听他的啊。”
??林风烦躁起来：“那难道就眼睁睁地看他去死吗？”他的眼里泪花闪烁，“他可是我的救命恩人。”
??林风想起了他以前流浪的日子。被人哄骗，牵连下狱，若不是燕行到任审清了这个案子，他没准早已正法了。
??“我怎么不知道。所以我都留了个心眼，替你打听过了。刘丞相啊，他就顾忌老帅边城，听说边城跟燕大人有一面之缘，去求求他，或许。。。。。。”
??林风苦笑到：“我哪有这门路。俞兄你有什么好办法没有？”
??俞明志低声说：“我跟老帅爷倒是有点点认识。要不这样吧，晚上你写封信，我替你送去。”
??林风大喜：“哥哥真是救命菩萨，我替老爷小姐谢谢你。”说着，便要下拜，却被他一把拉住了：“哎，自家兄弟，说什么外话。哥哥我也不过是路见不平罢了。”
??从俞家出来，已经天黑了，俞明志要留他过夜，但是林风怕燕云等急了，便极力告辞了出来。回到客栈，他看见燕云正在替他缝补衣衫，心里不由十分地感动，他把事情略略跟她说了说，她沉默不语。半天她才说到：“辛苦你了。都因为我是女儿身，没法帮助你，也没法救爹爹。为人儿女，还有什么比这样更痛心的呢？”
??说着，两滴泪顺着脸滑了下来，林风心里一紧，真想把她抱到怀里。但他极力忍住了，小声安慰到：“小姐不要忧心。大人他一定不会有事的。”
??她擦了擦脸，但泪水还是源源不断的流出来，林风手忙脚乱地找出手绢来递给她，便默默地坐在她身边。两个人看着新月起来了，从树梢头慢慢地爬上来，在深蓝的天空中弯翘翘地，林风想，这多么像她的眉毛啊，这样地美丽，如果她的眼睛里不再流泪，她的眼睛一定很漂亮。他多次偷偷瞧过后园里飞扬的秋千，那时候的她是多么地快乐，那笑起来的样子真叫人陶醉啊。为了她的笑颜，我辛苦一点又有什么呢？只是大人，他在那里看得到月亮吗？这月亮圆了容易，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团圆呢？
??此后每天，他都化了妆去街上逛逛，顺便打听信息。俞明志有一次来找过他，说已经跟边老将军说过了，老将军看了信，沉默不语。半天，才跟他说要尽力帮忙。林风的心又提了起来，不过他不敢告诉燕云，只是每天出去打听消息。
??几天后，消息传来了，燕大人将被流徙边城。燕云听到这个消息，不禁又喜又悲，喜得是父亲终于保住了一条性命，悲得这千里迢迢地路，他一个中年之人怎么去走。林风看她这样放心不下，便说到：“要不，我们也一块去吧。”
??燕云一听，主意是个好主意，只是太为难了这两个跟着她的人。
??林风似乎猜出了她的心意：“你不是我妹妹吗？妹妹出门，怎么少得了哥哥相陪。”
??他说这话，心里跳得厉害，可是他极力掩饰住自己的情感，像大哥哥一样温和地说：“你不必对我太歉疚，反正我孤身一人，无家无累。”
??舒心也跟着说：“是啊，小姐。你去哪你都要跟着你。”
??燕云哭了起来。
??舒心埋怨到：“都怪你，小姐又哭了。”
??林风一愣，只得走了出去。
??他出了门，又去找俞明志，不无担忧地说：“大哥，你说他会不会在途中下手？”
??俞明志摇着头说：“难保。所以我也正想去找你。押解的两个兄弟我都打过招呼了。不过就怕。。。。。。”
??林风皱着眉头说：“我跟着大人，放心不下小姐，我跟着小姐，又怕大人遭不测，俞兄你能不能想个办法。。。。。。。？”
??俞志明想了一想，说到：“也罢，我有个兄弟，身手还不错，人也讲义气。我就跟他说说，让他去走一遭吧。”
??林风又惊又喜：“俞兄恩惠，小弟没齿难忘。”
??俞明志笑着说到：“等事情办好了，再好好谢我吧。我看那燕家小姐不错，兄弟你如此尽力，莫非是。。。。。。”
??林风脸一红，正色说到：“俞兄莫要乱开玩笑，她是官家小姐，我不过是一个走卒。太辱没她了。”
??俞明志叹息到：“你真是实心眼子，燕大人当初真亏时救了你啊。”
??第二天，押解燕行的官兵上路后，林风赶着雇来的车子，不远不近地跟着。如果不是燕云受了风寒，担搁了行程，他们早已到边城了。而这时，燕行到了边城已经三日了。
??
??“大人。”
??李家和还没跨进衙门口，值日的衙役便叫住了他。他皱了皱眉头，端好了架子，那张脸，仿佛人家欠他很多似的。
??“什么事？”他摆着脸问到。极力透出威严的气势来。
??值班衙役不禁有些好笑，他看了这么多当官的，还没见过这么会摆架子的。不过不满归不满，他还是毕恭毕敬地说到：“大人，京城押来的流犯已经到了三天了。身体不太好，有点发烧。”
??李家和不耐烦地挥挥手：“这点小事也来烦我。你自己看着办吧。”
??说着，便进了门。
??早有人迎了出来，就是号称此地第一花的千红。她喜眉笑眼地问到：“大人，怎么样啊？”
??李家和捏了捏她的脸：“托你的福，好得很哪。他携起她的手放在鼻边嗅到：“真香，你擦了什么粉？”
??“去。”她佯怒推了他一把，“说正经的。”
??李家和笑嘻嘻地说：“大将军见了我十分地客气。还说我要是此次办好了，就禀报皇上封赏。”
??千红也十分高兴，她嘟起嘴说，“只怕你升了官，就把我给忘了。”
??“怎么会呢？小美人。”李家和色眯眯地说。她身上的香气迷得他神魂颠倒。眼睛不大，细细长长的，那眼角上挑的样子却是风骚入骨。眉画得短，这是时新的妆样。小嘴涂得通红，粉擦得通匀，李家和越看越喜爱，不禁心神荡漾起来。他一抱住她，她便变得柔若无骨，纤长的手拧着他的脸，娇滴滴地说：“我又不是你的正房夫人，有了新的，还不早就忘了旧的。。。。。。。现在说得好听，到时候就怕理也懒得理我了。。。。。。”
??“怎么会呢？美人儿。我明天就给你去赎身。”李家和迫不及待亲着她，嘴里含混不清地说。
??“当真？”千红一下子精神起来。
??“当然，当然。。。。。。”
??千红想要他发誓，但又恐伤了他的兴致，只得暗暗在心中盘算着，早日实现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