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是引用田虚在2005-6-9 15:30:47的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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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癌中之王”共舞》后缀（20）：
另类治癌（B）：一个农人的故事
（2004年12月7日——）我交上癌朋友，“乡下妈”（我的老保姆）眼泪不知流了多少。90多岁的人了，四处为我打探克癌的“秘方”。
这个农民幸运儿，就是她寻着，推荐过来的。我到乡下妈的村子里，拜访了他。
他脸色红润，卷起的袖子下，露出粗壮的胳膊。老虎都打得死。
三年前，他得了肝癌。到医院作手术切除。那癌有多大？他说不知道。20多天后复查，复发。医生叫化疗。农人老婆问，“要多少钱？”医生：“一个疗程一万六。”“能医好么？”“不一定，只能做去看。”“那我们不医了，我们没有钱。”乡下人很果断。
一万六能够医好——农妇对我说——我们卖卖借借，想办法。
医生对她说，“回去给他吃得好点，还有三个月。”
这些混帐的医生——恕我粗鲁——总是对罹癌的可怜人这么说，我听得耳朵都起茧了。许多已七、八年，十来年活下来的“抗癌明星”，回顾开初，都得过“三个月”执行的死刑判决。你们想过没有，尊敬的白衣天使同志，这种话，给大多数患者和家属，会带来怎样的压力？那是泰山压顶啊。许多病人，就是这样，被你们活活吓死的。真该判你们个“恐吓罪”！你没辙，就谦虚一点，说，我们治不好了，你们再寻另外医院瞅瞅，看看他们有什么办法……不，你们总是自以为高明，口气总是那么果断，还总是“三个月”。这“三个月”的依据，从何而来？那么精确！这是写小说吗？古代的白话文里，“三”是蛮多的，“三日为限”，“三军将士”，“三跪九拜”，“三请诸葛亮”……你们也来个“活不过三个月”，这么随口荡荡，多惬意的噢。治癌，本来就是一件，人人没把握的事，包括“名医”。你们治不好，也不丢脸，何苦断了人家的生路。本来，东方不亮西方亮，黑了南方有北方的事，也是在发生着的。患者和家属，多需要你们的温情和鼓励啊。你们即使是心里这么想（“这家伙要完蛋了”），口气能不能放缓和些？所谓“人情味”、“人道主义关怀”也者，这些口号，被你们喊得震天响。“情况不明决心大”，水平有限嘴巴硬，充任阎王老子，决断起别人的生命来，可恶又可笑。
农妇回家，想，只有三个月了，那就让他吃得好一点罢。
那农人知道没治了，想，那我就等死罢。
我发觉，在罹癌之后，有两类不怕死的人，很突出。一类，如我前面写到的S厅长那样的读书人（详见《另类治癌：一个厅长的故事》），表现出理性的大智大勇。另一类，就是这些朴实而无助的农人。本来就觉得自己“命贱”，得了病（不光是癌），无钱就医，去见阎大爷的，比比皆是，也就平静地认命了。最近，卫生部的一位官员说，中国农村，有一半以上的人看不起病。这是大实话。
农妇，安排起“最后晚餐”来。
农人，则尽情地享用起来。
他们变卖了家里的一些东西，把原本用于上医院的那点钱，悉数取出来，并且还借了一些。
农人早餐，一顿四只鸭蛋。好胃口！（这好象违背了，治癌饮食的金规矩——“少荤多素”）。这农人，平时吃不到这么多荤食，这番的情景，颇有些像老鼠跌到米箩里，欢喜煞了。中餐、晚餐，顿顿烹鸭煮肉。鸡是不杀的，“发的，”农妇说。鱼腥也不尝，理由一样。那猪肝煮熟了，切成片，放在口袋里，当消闲果吃。出去打牌了，筑长城，摸出来咂。这似乎又是一项，违反“健康饮食”原则的行为。上了年纪的人，内脏要少吃，最好不吃——人们如是说。农夫比我大几岁。他们信奉，“吃什么补什么”的陈年老套。
“騃头鸭（洋鸭）最好，精肉多。”农人说，“吃得下，就尽量地吃。”看看，他又在与“食宜少”的“健康饮食”，唱对台戏。
后来，农妇一茬接一茬地养“騃头鸭”，供丈夫饕餮。
在药物治疗方面，曾经有一个土方——他妹妹贡献来的：“黄菇牛花根”煎汁，再用来煮鸭蛋。蛋要碎壳，类似茶叶蛋的制作。就吃蛋。只尝了那么一次，农人嫌味道不好受，便停了。常言道，“良药苦口能治病。”家人这么劝他，他不听。你看看，这农人有多潇洒，命不要紧，嘴巴要紧。这“黄菇牛花根”，传得很神，我走访了几户服用者，未见有确切疗效。他们说，吃了那蛋之后，人便像喝了酒似的，“稽”（醉）了，厉害的，仿佛昏死。后来，我们拿了几截这黑乎乎，树根模样的玩艺，去问镇上的医生。Z大夫说，“你是杭州来的？杭州有那么多大医院……不要去用，那是中毒！”他意思很明白：你这么个“文明人”，怎么也到乡下来，相信这“旁门左道”。
葵花片（那是护肝、治肝炎的）吃了一年多。其他，什么药也不吃。
“水果，饼干不脱的。”农人老婆补充。
这农夫，我想，大约是平时营养（蛋白质）不够，这回大食肉荤，正好补了缺；他先前是当搬运工，力气活，过劳是免不了的，这回歇下来，老K打打，麻将搓搓，变成大闲人一个，自然又使他恢复了体力。
就这样，农人在等着扛到山上去；而死神，却一再拱手后退。
农妇说，“现在壮起来了，身子粗了一圈，重十多斤有的，我有数的，肉别别（乎乎）的。”她笑了。
三年过去，农人活得好好的。还上山打柴。妈呀！
至于那复发的癌块，是消失了，还是继续存在；是缩小了，还是增肥了……“随伊娘”！他们根本不上医院去检查，那是又破财，又赚胡说八道的事。
啊哈！
（作者提醒：病家切勿盲目效仿本文主人公的作法，以免延误治疗。此案属于偶闻。）
——2005年6月9日润定
发表于 2005-6-10 06:5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