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把小说写出来，然后有时间大家帮我改成剧本） 第一章 关于开始 以及结束 在跳下大桥的那一刻，往事如幻灯片一张张从他急速空白的脑海中划过。他猛然朝上用力的挥动着双手，手上粘乎乎的血块尚未干却，可是他已经顾不得这些了。对生的急切让他徒劳的想抓住越来越高的大桥栏杆。虽然风很大，可他还是本能的抵抗从底下箭一般的逼过来的水面，已经可以很清楚的看见水花不断地翻腾着。 这时候，根本无法说清楚是河流更冷漠，还是生命太残酷。 一切选择，自有接受的理由和结果。既然已经跳下，结束就只是几秒钟的差别，并不存在倒退的可能。 突然明白这个道理，他反而冷静下来，冲着扑过来的江面，闭上了眼睛。 在那一刹那，他想起大一那一年曾无数次在夜深人静独自翻阅时记住的那个开头：“那一年，他父亲带他去看冰。。。。。 作为普通人的我们，当然无法洞悉一个濒死之人的所有想法，即使创造我们的上帝也有偶尔昏聩的时候，否则也不会有人世间的种种痛苦和沉沦。和濒死者或已死者不同的是，我们能以一种更为从容和全面的心态，来揣摩当时可能发生的种种，却并不用担心自己面临他们那样的选择。也就是我们能假设，能预测下面是痛，抑或是酣畅淋漓的快感，或者，可以世故的回避这个问题。总言之，我们不用担心无法重新开始。 所以，也是在这个意义上，作为曾经如此亲近他的人之一，我才有机会能比不熟知他的人更容易去猜测他这样一个迷一样的人及其短暂的一生，即使这种猜测往往也是我事后而作，并未经他之口证实，也无法证实。所以我才冒昧的猜测他在濒死的一刹那，是否会想起那部小说的开头——因为在以前那些平静而容易被他人忘却的日子，他曾不止一次跟我提起这部小说的开头。而且，作为他生前最好的朋友。我想这样的想法，对于他，未必也不是一种向往的情境：在快结束的时候，回忆已经没有意义，记住的往往是自己未曾得到的生活。 同样，正是因为这样的心态，我才能以自己的揣测，在讲述他的故事时，延续我的想法，或许，这个故事于你我的不同，只在于主人公不同而已，在同样的时刻和状态下，彼此的心理也许不会有太多的差别。 我无法说出他的名字，不是因为我失声或失忆，仅仅是发现向不同的听众，如孔乙己一样说出“你知道某某某吗？他是我朋友”之类的言辞，不仅会让听众立马失去继续同情和惋惜的兴趣，自己也会陡然间丧失了勇气和信心。所以，为简略记，我忽略掉他的名字，也尽量不让在这个属于他的故事里，出现我的身影。 只能说，他是个很斯文的人，第一次见到他的人都这样说。斯文的接近于有些敏感。当然，作为一个男生，是不应该在陌生人面前自卑的。而且表面上看来他也确实是很从容的样子。高高瘦瘦的个子，戴副眼睛，黑框的那种。不算很儒雅，但一看就知道是个大学生。大部分时候他话不多，总是看见他和其他同学在路上不紧不慢的走着，他的伙伴们大呼小叫或者高谈阔论，全然不顾路人惊讶的眼神。而这时，他总是紧紧的挨着他的伙伴，认真的听着，若有所思的样子。 见过他的女生总是被他的那种淡淡的但又很认真的样子所吸引，加上他身上有一种书生的呆呆的味道，使得几个家在这个城市的女孩子尤其着迷，曾经有个女孩子跟我说某某某很神秘，我说是不是异性保持神秘感就会对女孩子产生吸引力。她抿嘴一笑说谁会要一杯轻而易举就可以得到的白开水。从她的话里不难明白他系里的几个女生为什么放着一些条件优越的少爷们不要，而对他有此种好感。 可奇怪的是，他却没有谈过恋爱，直到他毕业，至最后，都没有谈过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恋爱：至少是正手挽着手走在路上被熟人撞见的那种。 一次都没有。 有人说他其实很自卑，因为他来自农村，家境也不好。有人说他父亲在他高二时出车祸去世了，家里就只有他和母亲相依为命。 而我所知道的却并不是如此，虽然大学我们并不同校，但却在同一个城市，而且我所在的学校和他们学校挨着，走路只要三分钟，更让我们的关系很亲密的是，我们来自某省的同一个县，他来自我相邻的乡镇，我和他都曾在我们镇上的高中就读，只不过他比我高一届而已。虽然并不是同一个镇的人。但在我读高一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他在我们那个小镇的高中的故事了。那时我所经常听到的是他们高年级的某某某好拽啊，昨天当着他们外语老师把椅子扔到外面院子里去了。我说你瞎扯吧。讲的人就让我出去看，我走出教室就看见三个年级共用的那栋教学楼的外面的草坪上散落着几根断了的木头把子，摔坏的椅面子不知被谁拿着靠在小树脚下。我认得那椅子，好像那个脾气很大的女外语老师经常坐那把椅子。当时就想这人怎么这么霸蛮人家脾气坏，一个女的而且还是个老师，你怎么也去冲她发脾气。顿时就对这个某某某没什么好印象。 然而他的另一个被别人经常谈起的话题就是他的成绩总是全年级第一，在我们那个镇普通高中里，这样的人往往是被我们这样对人生和考大学的人视为偶像顶礼膜拜的，因为那所农村学校的学生大部分都是考不上重点高中而被淘汰下来的，然后在里面混日子，等着毕业拿个文凭去南方打工。要么就是家境殷实闲在家里也是闲着，然后来学校混日子打发青春。总之，没有几个人想过将来想过毕业了后怎么办。所以大部分的时间，男生就忙着聚众打架闹事或者去镇上的小馆子里面弄的乌烟瘴气，看毛片、玩电游、溜冰、打台球，或者实在闲的无聊就跑到镇子边江对面的另一个县的一所高中寻衅闹事————因为巧的很，那所学校里的学生情况跟我们一模一样，也是考不上重点高中，然后混日子的一帮精力过剩的少男少女。而女生呢，就忙着谈恋爱，看言情小说。总之，在这样一个三天两头学生打架闯祸的学校里，从校长到科任老师，没有不被我们弄的头痛欲裂的。然后，有这么一个读书成绩出类拔萃，甚至可以跟市里的重点中学的尖子生们一较高下的苗子，他们当然是会喜出望外的。虽然这个人跟那些混混一样的差生们一样，脾气暴躁，性格古怪，甚至有过之无不及。他们还是花了极大的耐心和精力来重点照看这个特殊的对象。对他的一些行为也经常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就曾经听同学亲口跟我讲他在校门口的小巷子里看见这个某某某和另一个差生走在路上，估计刚从学校附近的电玩室回来，刚巧他们班主任，一个瘦瘦的秃顶中年汉子，出去办事撞见了，当时就把那个差生叫住，对某某某却当作没看见的样子任他回教室去了。然后等他走远了，对着这个差生就是一耳光，那家伙当时就被打蒙了还没反映过来：你干嘛打我？打你？秃顶说，打你，看样子你还没睡醒哦，中午不自习，又跑去玩电游。 于是那个倒霉的家伙就当了一回替死鬼，替这个老师眼中的宝贝挨了好一通训。而自此之后，我们也算是知道了这个人不同寻常。 例如，某一天看见他们般在进行期末的体育测试，一大帮子人围着学校那小小的教学楼跑圈，我们就口瞪目呆的看着他跑了一会儿便开始脱上衣，到剩一个圈时，他居然只穿了一条平角裤和一件背心，满头大汗的跑着，光着脚。几个高一的女生远远的看着，当他跑完后，闷着头在别人的讶异和偷笑中沿着来路去捡那些丢在路边草丛中的衣服和鞋袜时，我当时想着：这个古怪的人，会是怎样的一个迷呢？ 谜底即使到上大学后也并未完全解开，高考时，众望所归，他超常发挥，一举考上中部一所全国著名的高等学府。我记得那一年他考上大学时，曾带过他的几个班主任和任课老师都春风得意，一个个都年轻了很多岁的样子，恍若考上的就是他们本人。他所在的村子更是大张旗鼓的庆贺了一番，据说还在当地的电视台点了几首歌以示他们宗族对自己子弟功名荣耀的褒奖。然后在那一年的九月，他就在我们全校学弟学妹们羡艳的眼光和老师们的赞许中，踏上北上求学的道路。而在那接下来的一年里，他曾经的班主任，我们当时的班主任，那个秃顶的中年汉子，每天都会用一种忧切的眼光看着我，然后隔几天的班级学风整顿会上，就会对我们说大家一定要相信，我们××学校是能够培养出人才的，谁说我们这地方的学生就只能回家捡锄头把？不就有人考上了名牌大学了么？然后他就会带着轻描淡写的口气一次又一次的提及某某某这三个字，在我们耳朵开始滋滋长茧的时候，他开始继续讲某某某曾经在我的班上读书，这个学生啊，真的是不一般，认真。。。。。。执着。。。。。。 当我后来回想很多往事时，往往会发现，我总是会忽视了一些最重要的东西，譬如那时候，听秃顶讲他的事情时，我关心的并不是每次他的成绩考了多少分，而是总是最喜欢听到班主任偶尔会说漏嘴，说他某天出门回家吃早饭跟校门口那个变态门卫吵起来差点动手，后来他跑校门口的商店后门的厨房里摸了把生锈的菜刀说要砍死那胖胖的门卫。说他某一天的高考复习书不知道被谁拿走了然后他很绝望的样子一个人躲在教学楼草坪前面的树林子里偷偷的哭，被教导主任看到后来特地跑到另一个城市买了一本一模一样的书给他。说他每次考试比第二名多多少分，但他并不是很高兴的样子，而是越接近高考的时候越放松，居然迷上了电子游戏。最让人弄不明白的是，快考试前两个多月，他把桌子搬到教室的最后一排，跟一个平时都很内向的女生成了同桌，不久两个人就开始有早恋的苗头。当然，班主任说到这里时，就会很意味深长的看着我们几个平日成绩较好的男女生，和教室里后面几对冲着他挤眉弄眼的早恋生。然后接着说幸运的是在我的干涉下，他们最终没有走出那危险的一步，否则他也就不会有后来的好成绩了。 然后又是一通说教。 就这样，在班主任天马行空的神侃中，我沉浸在有关他的种种传奇之中。当然，我并没有想到以后会跟这个人打交道并成为他短暂的青春年华中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更有些耐人寻味的是，当很多年之后我再来回望刚刚接触这个神秘学长的有关传闻时，我忘了自己也许曾经最为真切的接近过这个年青人的生活，而当时我却不自知。 | 
发表于 2005-4-3 08:5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