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泣血祭亡兄

touzi369

祭兄长

一年一度,今又清明. 冥节之际,弟远在数百里之外,不能回返故土设坛焚香,祭祀兄长在天之灵,很是愧疚.碍于社区清规,弟只能在这夜深人静时,独自登上楼顶,辟净地一方,朝您长眠方向,俯身画符,默默祈祷,泼几杯老酒,洒几行热泪,烧几叠纸钱,稍补兄冥间之需,略释弟思兄之怀.复移身室内,秉灯为文,聊寄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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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uzi369

      兄长弟四岁,同胞骨肉,情如手足.然掐指算来,五十余年,你我至密共处时光有数.孩提时,兄安分而寡言,弟逆顽而多动,性情殊异却无碍你我亲密无间,家境贫寒仍常蒙兄长让梨之德.1960年大馑,兄高小毕业无缘城内中学,寄读于乡下民中,自带粗糙干粮,每周往返一次.岂料时有干粮遭窃事发生,兄忍饥受饿时候居多,每每一路踉跄含泪而归,全家无不心碎.无奈中兄辍学.次年,兄以不足十五之弱龄出工澡塘.闻鸡起,摸黑归,做牛马役,挣血汗钱.兄不满足于16元月薪,做完份内车水,烧火,洗涮,清扫诸事,另揽搓背活计.区区每位五分钱小费,足令兄气喘吁吁,大汗如洗.弱年拼命,岂止只为几个角什子,更多分担父母之忧早已是兄之夙求.辛酸苦役不堪回首!十年后弟重蹈兄辙,尽历其辛.只一月,力不支,甩手去.而兄忍辱负重一干就是数年,直至后学厨艺,改尝另类艰辛.
      作为赤贫之家长子,兄过早分担养家之重,时而还因弟之撒泼蒙受委屈.63年弟考初中,借故只有蘸笔恐难考中,欲借兄钢笔一用,兄初拒,弟以罢考相胁,惹父母轮番斥兄,兄含泪割爱.弟借兄之灵性,方轻松应考,得占鳌头.揭榜时,邻里重提借笔一事,兄破涕为欢.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5-4-6 15:23:10编辑过]

touzi369

1968年兄22岁新婚燕尔,母亲便过劳成疾,抱病在床.从此全家堕入更深苦难深渊.一家八口唯兄与父亲挣钱,月收不足百元,入不敷出,本就是持粮本购细粮换粗粮勉强糊口,母亲肝硬化大出血,更是雪上加霜.为救慈母,兄抢先将自己脉管鲜血输给母亲,才有我兄妹五人捋腕之争,睹者无不动容.兄念弟弟妹妹年弱,力阻我等不抽或少抽,而自己则有需必抽,抽必尽多,一次次舍命报答母恩.兄为人忠厚,有口皆碑,颇有人缘,以致在母亲每每出血发病时,总有众多师兄弟及工友纷纷帮忙,或献血,或捐助,甚至连为母亲诊治之医生也争相献血,其情形使弟初悟爱人如爱己做人之道并终生难忘. 母亲大出血反复发作,持续三年,兄协同父亲历尽千辛万苦一次次将瘦骨嶙峋之病母从死亡线上拉回,71年终未能留住慈母55岁性命,兄反又背上沉重债务包袱.母亲医病全仗兄舍脸从公司借钱,需少借少,需多借多.弟虽也因此辍学打工挣钱,终究杯水车薪,无济于事.兄实欠债务若干,弟不得而知,仅知每每县里大会追讨,兄总被首点,仅知此债于母亲逝后又持续压兄整整十年.

自弟与老三外出做工,兄竭尽全力独撑 贫家困局,上养老父,旁诲二妹,下育子女,长此以往,义无反顾.嫂自乡下来,无城镇户口,累及子女亦成黑户,兄边为厨子边为农,工余经营嫂乡下田亩.以补下锅之米,其中艰辛可想而知.弟在外落户生根,长路阻隔,少有回还.,兄偶有书信,不言愁苦,只报平安.弟后闻,亡母墓葬动迁,兄拉车百余里,星夜送母遗骸回归祖地;父晚年有嘱,不惧客死他乡惟愿叶落归根,兄先备棺坯置庭前尽遂父愿;两妹出闺,兄事无巨细尽善操持.几十年如一日,兄恪尽长子之孝,长兄之德,长门之道.我兄弟三人惟兄独育子嗣,使宗族烟火得以维系.同为父母生养,弟尽孝道不及兄十之一,百之一.每念至此,弟百感交集,无以言表. 我兄妹五人,弟先染乙肝,小妹继之,历20余年;后闻大妹与三弟亦携带病毒,只是未发;惟兄无恙.弟一度为兄得避此劫略感慰籍.谁曾想兄在省城打工两年,正待回乡,竟重症暴发,突如其来大出血,母亲当年惨状在兄长身上重演,6小时内抢救医生两下病危通知.弟闻此讯,如雷轰顶,连夜赶往省城,一路惊恐一路默祈. 呜呼我兄,你哪里是重病初发?中度腹水,重度脾功能亢进,肝纤维组织密集,再生细胞结节,食道静脉曲张破裂出血.......任一检验结果无不表明兄染病久矣!兄何尝不知此病凶险,何尝不想及早就医!兄为钱所困,病为穷所误.嫂无业且多病,儿与媳双双被企业长期欠薪而分文无取,一对孙儿又要上学又要吃饭,兄为每月不足600元退休金难养六口之家,才出门打工.为了每月多挣400元使家人三餐有米,兄搭上健康搭上性命而无怨无悔.我姊妹众人酬资力保兄救命之需,.兄度过难关即执意不治,感言至深:体健时月挣数百,撂倒时日耗过千,哪里还有我等医病之地!

(待续)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5-4-6 15:34:24编辑过]

张文

节哀！

健健健

以下是引用张文在2005-4-2 2:17:33的发言： 节哀！

空谷

我强忍不住眼眶中泪水.

wantdead

同悲

松月

GG泉下有知DD这样挂念他，他一定在天国里很安慰了，同时他也会祝福DD一生幸福、平安！

坤坤草堂

我能理解

伤心的猪

华陀不能复生......慨叹奈何．．．

前辈保重